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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瞬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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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瞬間1(2)

***

葉雨青下午就來了,一直坐在畫室裏畫畫,待到滿地銀光才出來。

她拿著一幅看上去充滿血腥味的油畫走到我們面前。

“怎麽樣?好看嗎?”

我就算做好了心理建設也還是無法接受,“好嚇人”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就接收到葉雨青的怒火,馬上知道說錯了話,可是想收回也已經來不及了。阿歆讓她保持距離,拽著我回房間。

才九點,睡著是不可能的,索性和阿歆坐在臥室裏閑聊。倒扣在書桌上手機發出振動,阿歆看完後露出不解,將手機遞給我。

“沈南兒好像不是直升上來的,我沒見過她幾面。她是不是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沈家兩姐妹高中一齊考進這所學校,二人成績都很不錯。年級前十名有很大的分差,在阿歆不參加的考試裏,沈南兒都是穩居第一,她的妹妹沈卉卉則位列二三。

“是啊,沈南兒比沈卉卉內向多了。她找你有什麽事?你們倆之前應該不認識吧?”

我接過手機。

【葉無歆同學: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下周開學考,你會參加考試嗎?】

問阿歆會不會參加考試?好奇怪的問題。

“她這是什麽意思?”

阿歆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敲打鍵盤一邊說:“字面意思。”

我擠到她身邊坐下,“話說你記憶力一直不太好,怎麽會記得話都沒講過幾句的沈南兒呢?”

“不記得了,只是隱約有點印象,所以在查。”

“哪裏是你查?多看兩眼代碼都會頭暈的人,分明是在為難人家白月。”

“我要是什麽都會,她還能有工資嗎?我們先睡吧,溫芙會幫她的,他這幾天好像正在研究這方面的東西。”

“那位可是個殺人犯,你還真放心他。”

電腦熒幕傳來文件,阿歆點開來看,心不在焉地回:“哪個自然災害是因為天氣預報才發生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心裏有數。”

“前兩天我在網站上有很多人罵他,他心理素質扛得住嗎?”

“無所謂,他沒機會看到。”

“阿歆,你對他太關註了。”

“我小時候也坐過輪椅,那些傷總歸不好看,也無法覆原。雖然向往高尚的人追求萬念皆空,但人類畢竟沒辦法做到不去期待。人生在世,總要有幾個想要關心的人才有意義嘛。”

“算了,我說不過你。你想起來了嗎?在哪見過沈南兒?”

阿歆稍微頓了一下,“沒見過,只是金洲叔叔那裏偶然聽說她牽扯進一樁案子,註冊時看到新同學名單就去調查過。”

最後,阿歆沒有回覆沈南兒。差不多十點半,她親自送我進隔壁房間,囑咐我鎖好門窗,道了晚安。

第二天阿歆陪我去了學校。教室裏空氣不好,她難免頭痛,於是便像同桌谷悠一樣整天趴在桌子上,怎麽都睡不醒的樣子。

谷悠也是讓我受挫的對象之一。此人從不聽課,排名還能在我前面。他父母去的早,整天忙著幫哥哥管理公司,應該沒功夫去補習班,不知道是怎麽學的。

葉雨青一天後就回去了。阿歆說要去校長家談點事情,讓我自己去學校。那天下午,阿歆對於沈南兒的信息回覆是:不去。

楚夕夕一家憑空消失,房子裏長出銀杏樹的情況沒有人能夠解釋,警方將其歸為失蹤案件。褚蘭對此並不在意,還和上學期一樣跟不良少年團夥混在一起,只是她最近好像手頭寬裕起來,打劫的次數明顯減少。

開學考那幾天,我和沈南兒被分到同一個考場,她就坐在我右前方不遠的座位。前兩天的考試裏,我得空就會擡頭看她,不是我對她感興趣,而是她每場考試都不怎麽動筆,杵著頭不知道在憂郁些什麽,甚是奇怪。

周一班主任說沈卉卉和沈南兒同時轉學了。

今天是開學考後的第一個周五,放學時褚蘭主動和我搭話。她掛著妖艷的笑攔住我,此刻我已經離開校園,孤身走在回別墅的小道上。

“宋言言,等一下嘛,我有話要跟你說。”

褚蘭一點點逼近。

“讓開,我不想聽。”

“和葉無歆有關,你也不想聽嗎?”

“我可以直接問她,她不會瞞我。”

“別的問題或許不會,可是這件事情她一定會隱瞞你。”

“少胡說八道,給我讓開。”

我觀察著四周想趁機跑走,餘光瞟見岔路口竄出幾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立刻察覺情況不對,用書包去打褚蘭,找準時機逃跑。那群人少說有七八個,速度極快。

附近的公園在修繕,大聲呼救也無濟於事。

天上沒有一片雲彩,太陽毫無下沈之意,鳥語花香的人工小道上混沌橫行,它們在陽光下猖狂大笑,同草木一齊蔓延。

要被追上了。

逃不掉了嗎?

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我突然好羨慕被石子絆倒還能憑借各種機緣巧合逃脫險境的電視劇女主角。

果真沒辦法跑過他們——

褚蘭抓住我的手袖,和我一起絆倒在地,男生們一擁而上壓住我,防止我趁亂逃脫。

“褚蘭你敢劫我?”

“有葉無歆護著你,我當然不敢啊。說句話而已,別這麽激動嘛。”

“你到底要說什麽?”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先跟我們去一個地方再說。”

褚蘭的唇角很開心,我承認我害怕了。褚蘭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惡意,但並不是完全的壞,因為她的生長環境註定她不會純粹的善良或邪惡。這麽說來,想要致使她走上這條不歸路,還需要另一個強大的引導者。

褚蘭帶來的人甚至還準備了繩子,用來束縛住我的雙手雙腳,而後又拿了布條遮嚴我的眼眸,勒住我的嘴巴。我被一路扛著,不知道要去哪裏,只能聽見踩枯葉的沙沙聲。

吱呀一聲,好像是木屋的門被打開。

“你們來了。”

一道聽過卻不熟悉的男聲從裏面傳來,聽起來屋裏只有他一人。

“人給你帶來了,確定要這麽做嗎?要是那邊出了問題可不好收場。”

“沒事,現在就開始吧。”

我被扔到地上,數不清的手掌撕扯我的衣服,我囫圇地大喊:“救命!救命啊!”

有人重重的朝我臉上打了一巴掌,嘴巴裏的布條也被拿走了,那人咒罵著:“喊什麽?下賤的婊子。這裏是森林,誰能來救你?”

“就是,這地方死了這麽多人。除了我們想放走的,還有誰能得救?”

我的校服已經被撕掉一半,露出裏面的白襯衫。

這周穿西裝式校服,太容易被撕開了。

感受到褚蘭在我面前站定,我心頭被不好的預感占據,幾乎片刻就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麽。

我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害怕的聲音戰栗出水花。

“不要,褚蘭,你怎麽敢這麽做?”

“哎呀,沒想到你也會害怕,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獲呢。忍忍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別怪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麽,那種事我可做不來。控制他們的也不是我,我只是帶個路而已。想要跟你說話並不是托詞,葉無歆的情報網要想接收這個信息還得要一段時間,況且她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我是在幫你啊。說話是一門藝術,先把身體的話說完,再用語言來說。雖然我不會參與,但我喜歡當觀眾,會實時觀看的。好了夥計們,開始吧!”

手腳被解開,“大”字形綁到床上,襯衫紐扣被全部扯爛,校服裙被剪開,撕碎。手比海浪還激動,打上來,又剝下去。我不到片刻就寸絲不掛。其間我的手腳掙紮成紫色,無論哭喊多少聲“不要”,在他們眼中皆是欲拒還迎。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將我撞開,不等愈合又繼續撞裂。他們迫不及待,刻不容緩,毫無保留地用骯臟和罪惡侵染我的身體。他們每一個都忙的不可開交,接二連三的像是永遠都不會疲憊。

我抽搐到發不出聲音,像死人一樣躺著。忽然間,我不知道從哪裏獲得力氣,歇斯底裏地吼叫起來:“褚蘭,你們真的不怕嗎?我的家族不會放過你們的!阿歆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真的有自信去對抗他們的手段嗎?”

男生們不說話,褚蘭很無所謂地笑著說:“我只用收拾你就好了,關心他們做什麽?我能料理你,就有人會去料理他們,你對我束手無措,他們也會對別人束手無措。這叫降維打擊,葉無歆沒教過你嗎?”

我沒有力氣去跟她辯論,只從唇齒間擠出四個字:“胡說八道。”

“好啦,天都黑了,你們也該收工了吧?”褚蘭對那些男生說完,湊到我耳旁,“最後告訴你一件事,這一局你們輸了,輸的很徹底。你滿心期待著能來救你的人讓你失望是必然的,因為她連自保都難。你被拋棄了,宋言言。”

蒙在眼睛上的布條被解開。

“看看他是誰。”

眼前除了那幾個男生,還有一個正在穿褲子的男人。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是劉渙,葉雨青的男朋友。

怎麽可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我只是說了一句她的畫很嚇人。

“這個答案很令人意外嗎?看到了吧?看到你有多脆弱、多渺小了嗎?這種情況下,你連一點反手的餘力都沒有。我們要走了,你就繼續呆著吧,我倒是想看看誰能第一個發現你。被舍棄的可憐人吶!你猜猜看,如果我今天想殺了你,你現在還能喘氣嗎?葉無歆最多能給你收個屍。罷了,呆傻成這樣的眼神也是難得,你猜她會不會來給你收屍?她來之後會看到無數的蛆蟲爬上你的身體,你猜她的反應會如何?她會為你落下一滴眼淚嗎?繼續你愚蠢的期待吧……還有,如果明天你還活著,千萬不要把手機關機,我會告訴你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在那個黑夜裏,靈魂離開軀殼就再未回來。

夜深人靜,寂寥裹挾著世間所有美好和骯臟的罪孽,同萬事萬物一齊化為虛無。

當年楚小悟和楚夕夕就是在這張床地下躲避那個人的追殺。這個平平無奇的小木屋裏究竟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這裏被玷汙?他們怎麽可以坦然到在這麽多幽靈面前行齷齪之事?

被詛咒的森林不會有人貿貿然跑進來,恐怖的流言比任何屏障都管用,以她的性格怎會留下禍端?親身經歷是最可怕的,從孩子嘴裏說出來的話往往比真相更可信。令人膽戰心驚的故事不是因此而起,卻因此綻放到每一個人心裏。

真不希望被別人發現啊……這副模樣,無論誰看到都會覺得惡心。

寂寥的肉身感受著生命的流逝,瀕死的最後一刻才發現生命本身竟如此脆弱輕薄,毀掉一個人竟是如此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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