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玉蘭花開

王高照做好硯金苑屋子的飯菜後，就開始忙乎自己的。

何南枝覺得任何屋子裏的下人都沒有像廚房裏的來得自在，做完主子的飯菜後就可以做自己的，等自己人吃好後才做其他下人的。因為其他下人還有主子要伺候，還有手頭的活計，以往我何南枝算不得主子也算不得廚房的人，卻每日都可以提早吃飯。

此刻采香和春花也享受到了。

雖然嘴巴上道著不可，不符合規矩，可在何南枝的三言兩語之下就妥協了。

不過也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日後如何的事情日後再說，她雖不是什麽聖母瑪利亞，可到底見不得兩個小姑娘在一旁餓著，而她津津有味吃著。

一連幾天，何南枝的小日子過得都十分安逸，每日請安都會在硯金苑刷上不少的好感，黃大同和吳廣勝的事情她原原本本地講了出去，不出意料，江孟氏一時間氣炸，她最煩別人背著她搞小動作把她當做傻子，這江家主子她也是其中之一！

事情成功交到江孟氏的手中，何南枝心中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她暫時停了訂單，有別的事情要做。

江世明去世了，在一日大雪紛飛的晚上，江家的玉蘭花不知何時開放，褐枝上點綴著白色，為原本就淒涼的江家更添上一層悲傷，這個江家都沈寂在他去世的消息裏。

最悲傷的，莫過於江孟氏。

“老夫人……”

嚴大娘望著對方佝僂的身影，面上的擔憂一覽無餘。

“……”

“您多少吃些。”

“……我現在沒心情……”

“可，可身子要緊！”

“呵，身子要緊？”

江孟氏輕哼一聲，回頭，嚴大娘一瞬就望到那一對無神空洞的眼，似漫著苦澀，似漫著嘲諷，似不甘天運。

“老夫人……”

“為了他，問虧空身子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他！可他為何就不能看看我！”

那年她害了季素，江世明對待她的自然是指責唾罵，可他當時只顧著發洩，忘了她也是一個孕婦，受不得氣，她不是一個會控制情緒之人，這一下來，害的她小產，虧了身子，也還得江志成從小就得捧著個藥罐子。

這是最明顯的一次，可其他還有。現在還算好的，只不過他不理她，下人背地裏嘲諷她，她心中不平氣憤。

人們都說婆媳不合，在此之前，江世明的婆婆不喜於她，覺得她粗鄙，配不上江世明，比不上季素，於是乎處處護著季素，處處刁難她，下人更是膽大妄為，明裏暗裏嘲諷她的不知道多少。

她苦苦忍了兩年，弄死了奪她丈夫的季素，哪怕她知道不對，但她依然不悔；她又苦苦忍了二十二年，熬死了江世明的親娘，這才有了現如今無人跟她對著幹的景象。

“老夫人啊……您就吃些吧，您從半夜到現在晌午了，滴水未進，身子當真是受不了的嗚！”

話到後面已經帶上了些許哭腔。

江孟氏已經五十三，加之原先身體就不是很健康，嚴大娘心中擔心得不得了。

不吃飯，這不是胡鬧嘛

“……你將飯菜放下離開吧，我會吃的。”

“老夫人……好。”

看著她不容拒絕的面容，嚴大娘無奈應下，揮揮手讓身後的丫鬟隨她一並離開，關門時又囑咐了她要記得吃，免得傷了身子。

明明屋子裏燒著炭火，可嚴大娘幾人走後，屋子裏變得更加清冷。

過了一會，江孟氏緩緩走到擺放著豐盛飯菜的桌子前，看著縷縷升起的白煙，依舊無言，心中的思想早已飄去了空中。

有不少人認為她若是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聰明些，大度些，溫婉些，江世明哪怕不愛她，但依舊會給她些許顏面，割舍一些喜愛。

她又不是傻，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她心中不甘！

憑什麽她自己的丈夫需要她靠學習像季素那個賤女人一樣才能得到丁點喜愛！

她是孟家的嬌女、千金，多少人求著娶她，為什麽要學一個窮苦秀才家的女兒！她本就不是柔弱之輩，為何要裝？她貴為千金小姐的尊嚴不允許她這樣做！她不屑！

她喜歡江世明，她努力做到對他好，盡力對他的母親好。她敢說，她對他母親，可比對自己的親生父母還要好，可他們一個個就是不領情！

從小她就含著金湯匙長大，被眾人捧在掌心裏，如今她卻好似被當做淤泥，任人踐踏，可她不能離開，因為她愛江世明，愛慘了他。她所處的環境可以說是大不如從前，但她唯一能保持不變的就是她的秉性，是只屬於千金小姐眾星捧月後形成的秉性。

可結局呢？

是她錯了嗎？

可若是她最後的底線都被踏破，她在江世明幾人面前活得應當比現在更加卑微吧……

她兒子江志成是個平庸之人，若是她不殺季素，讓她順利出產一個健康聰明的男孩，哪還有她的兒子江志成的生存之地？估計到時候，她們母子被季素她們母子踩在腳底下，妻不像妻，妾不像妾。

她也不願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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