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覆習過程當中遇見什麽難題了嗎？”郭晚晚問。

“不是的……”秦中文搖搖頭道, “正相反，我看書做題都還蠻順利。只是目標上產生了點動搖。”

秦中文平常說笑玩鬧時神色通常會很輕松, 可他今天表現得極為認真, 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苦惱, 可見是真的上了心。不由得說, 在這方面他真的像極了一個小號版本的鄒藝軒——二者都游走在孩子氣和過度成熟之間。

郭晚晚大概猜到了什麽, 又問：“你是不是想要考更好的學校了，可是心裏又沒有十足的把握？”

秦中文臉上一下綻開了笑顏：“您怎麽知道的？就是這樣！我一開始把自己的目標定成考上咱們學校的應用經濟學研究生，還找了好多往屆的師兄師姐問經驗。但最近做了越來越多的專業課真題，有H大的也有其他名校的, 漸漸開始覺得考更好的學校貌似也有點可能……”

看著他一半糾結、一半得意的神色, 郭晚晚欣慰地笑了笑，說：“不用謙虛啦，你都能這樣說出口了, 就證明把握已經有七八成了吧？”

秦中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平時無論什麽事都很自信, 可唯獨事關學習之時措辭和態度會突然變得保守審慎。

“七八成……有點高了。不過五成以上應該是有的吧。”他笑笑，露出整齊而潔白的上牙：“老師，你覺得R大……我有機會嗎？”

郭晚晚條分縷析道：“論綜排, R大不算最好的學校，可他們商學院的實力，尤其是經濟金融相關專業絕對能進前三甲。你能有這樣的目標真的很好，如果能進R大，整個平臺都會很不一樣。”

“要是真能考上就好了……”郭晚晚越是渲染, 秦中文的向往就越是熱切。

郭晚晚看著這孩子，就像看著自己的第一個教育成果一般，無論如何都想幫他一把。

“所以，你現在在擔心什麽？”她進一步問道，“很多經濟學本科的同學在考本專業研究生時面臨的最大問題都在於數學功底不夠好，尤其是微積分方面。因為本科階段學校給商學院教授的是文科數學，很多有啟發性的內容和難點都被刪去了。可你本科就是工科專業，應該不是數學的問題吧？”

秦中文笑道：“老師真相了，還真不是……讓我小小自戀一下——我的數學一直都不錯的！哈哈……話說，郭師姐你不是一路保送上來的嗎？怎麽會對考研的事情知道得這麽細節化？”

郭晚晚確實是一路保送到家，沒經歷過什麽考試。可她讀本科的時候就已經立下了想要當大學老師、教書育人的目標，所以在同屆同學們考研的時候她便觀察起了這些事，還早早在腦海中推演了自己成為一個老師後將如何為考研的學生做心理疏導的過程。現在想來，依然覺得既可愛又搞笑。

“誰準你叫師姐的？一激動又沒大沒小了？”郭晚晚白了他一眼，“說正事，你最大的糾結點到底在哪裏？”

秦中文略顯為難，猶豫了再三，終於開口道：“郭老師……我想知道，我們考外校，還是這種實力很強的外校，會不會有什麽……黑幕？”

郭晚晚聽了，被口水嗆得直咳嗽，她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對“外校”這兩個字咬得極重，很是在意。

“怎麽了？老師你怎麽這個反應啊？”他撇撇嘴道，“我是真的很擔心這個問題啊！”

“咳咳，咳……”郭晚晚好容易才捋著胸口順過氣來，“我只是沒想到秦書記家的孩子也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餵餵……”秦中文使勁皺了皺眉，“我在我爺爺面前完全不敢提這茬兒事好嗎？上次委婉地試探了一下他就大動肝火，罵我不走正道，差點沒把我皮剝掉。還說什麽再想入非非的話就別讀研究生了。唉……知道的明白我是在大廳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人放火了呢！”

秦中文應該是還小，沒懂他爺爺的深意。郭晚晚旁觀者清，是真的看得出秦書記在教育孩子的方面做得很好。

“你爺爺說得對，考試難度本來就大。既然你有那麽高的志向，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放在讀書覆習上才是正事，別費功夫琢磨別的了，只會分心的。”

“所以……究竟會不會有黑幕啊？？”秦中文靠近她，神秘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沒有！”郭晚晚一拍桌子，義正詞嚴道。

***

郭晚晚忙了一天，下班之時下意識拿起了手機，心中隱隱期待著白慕梓能同自己在微信上多說幾句。可最終屏幕依舊是黑的，只有微博在提示她又漲了十來個新的粉絲。

說不清道不明，心裏就這麽空落落的——可是，他貌似也沒什麽義務和自己匯報行程吧？畢竟兩人目前只是明面上的同事關系。對了，他還是自己的領導兼導師。

郭晚晚拎著包，徐徐走出商學院的大樓，恰好碰到紀琉雲大步流星地往進走，腋下還夾著一個黑色公文包。她今日行色匆匆，郭晚晚這才想起來院辦馬上又要張羅一場聲勢不小的華東經濟學學術圈交流會議，白慕梓不在的時候，全得靠她上下調和，所以最近應該忙得很。

可紀琉雲看到郭晚晚的時候，腳步一下停了下來，她微啟雙唇想要說些什麽，可囁喏半天卻只道：“最近工作上還順利嗎？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還好，謝謝關心啦，紀秘書。”郭晚晚禮貌地甜甜一笑，緘默片刻，又問：“那個……話說，白院長這陣子是不是很忙？我原本有點事情想找他來著，可是……”

紀琉雲眸色一沈，目光下意識地往地上瞅了瞅，說：“是這樣的，德國那邊臨時有些事情需要他留下處理，所以原定的返程日期又被推遲了一周。他這些日子……應該事情多爆炸了吧。你別多想啦，他對你的事肯定是上心的，只是最近分不過神來了……”

“這樣啊……”郭晚晚點頭道。她能感受到紀琉雲兩次態度的變化——先前正是她主動提醒自己、要自己去聯系白慕梓的，可現在卻又換了種說法，勸她別多想。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紀琉雲又關切道：“晚晚，其實你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先告訴我，只要我能搭把手都會盡量幫你辦。”

郭晚晚聞言，十分感激，道：“謝謝你啦紀秘書，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事，一些不足掛齒的瑣碎罷了，再等一陣子也無妨。”

“好吧，不過你要記得千萬別怕麻煩我哦。”

“嗯！不會的。”郭晚晚仰起臉來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

她獨自搭地鐵回到家，本以為今天就會這樣平靜地結束——吃晚餐、洗澡、餵蘇打水、爬上床更新微博、睡覺。可剛一走到小區門口，眼前的景象就告訴她：今天是不可能平靜的了！

只見小區門口人頭攢動，約摸幾十個人站著隔離欄外。有的來回跺步取著暖，有的整理、擦拭著手頭的攝影器材和收聲裝備。

郭晚晚還沒走到跟前，就被其中一個眼尖的人給發現了。

那人叫道：“就是她，和照片上一樣！”

“果真住在這兒……”

“請問您就是郭晚晚小姐嗎？”

“您方便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嗎？就幾分鐘。”

“郭小姐，我是樂娛網的記者，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郭小姐和D神到底是什麽關系？請給我們一個正面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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