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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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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軒

入夜,晏寧正睡著,被門外一陣喧鬧吵醒。

推門看去,正值深夜,各大峰頂上燈光亮起了一片,還隱約傳來喧囂的人聲。

青玹宗向來有宵禁,巳時末睡,辰時初起。

晚上除了夜巡的弟子,一般是不允許亮燈,也不允許外出的。

晏寧正想找個人問問發生了什麽,院門外恰到好處地響起敲門聲,便走上前去開了門。

門外是位看起來很俏皮的黃裙姑娘,身後浩浩湯湯跟了好些人。

黃裙姑娘見晏寧開了門,笑著對晏寧道:“這位小姐,你剛好分到山頂的院子,視野好,而且今晚肯定是睡不了了的。我們想進來找塊地看看熱鬧,不知可行不可行?”

晏寧一楞,道:“看,熱鬧?”

黃裙姑娘一看晏寧沒有立即拒絕,笑容更深,臉頰邊蕩起兩個梨渦,道:“這青玹宗大長老蘇軒暗中收取賄賂,替換最終弟子名單。但是有位平民子弟,白日被這蘇軒當眾打下了山去,晚上便不堪受辱自盡了去。”

“本來呢,這事也不該鬧得這樣大,畢竟人家蘇大長老有權有勢,壓下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麽。壞就壞在,那位上清星君竟然親自查了弟子名錄,發現白日裏幾位有印象的考生不在名錄之上。一番查探之下,自然發現了蘇軒的所作所為,所以大發雷霆,驚動了整個青玹宗啊。”

晏寧微怔,上一世這件事她並沒有關註,也不知道細節。

但若是蘇軒一早便被發覺,依墨淮的性格,必然是不會讓蘇軒再做這個大長老了。

黃裙姑娘繼續道:“小姐放心,我們只是在院中或房頂找個地方,絕不會進屋子打擾了小姐的。”

晏寧退後一步讓開路,道:“自是沒問題的,只是這樣……聚眾看熱鬧,會不會不太好啊。”

黃裙姑娘踏入院內,自來熟地一把挽住晏寧,笑著道:“哎呀,上清星君為人公正,自然不會與我們計較。若是他們門內長老要來找我們算賬,我們也自是不怕的。”

說罷,又招呼著身後的一群人,道:“都進來吧,我都與這位小姐說好了。”

黃裙姑娘拉著晏寧占據了屋頂上視野最好的位置,兩人坐在房頂上,看著棕墨峰的方向。

院外的其他人也都跟著進來,各自在院子裏占據了地界。

棕墨峰上的主屋還關著門,門外弟子跪了一地,除此之外,暫時看不出什麽其他動靜。

黃裙姑娘耐不住性子和晏寧搭起話來,道:“我叫譚依依,是西北譚家的五小姐,你呢,你是誰家的小姐?”

西北譚家,是有名的煉丹世家。

平日各門各派除祟遇見奇毒異獸並不稀奇,便少不得有求丹問藥之時。

譚家以煉藥聞名,就萬萬不能得罪。

這一代譚家家主偏愛女兒,卻一連得了四個兒子,第五個才得償所願,自然是千嬌百寵。

怪不得能說出“不怕”這樣的話。

晏寧看著譚依依臉上的梨渦,也輕輕笑著道:“晏寧,我叫晏寧。”

“我聽說過你。”譚依依拍著手,很是開心的樣子,“在不久前的成人禮大典上,晏寧你可算得上風雲人物。”

“我以為像你這樣厲害的人,肯定很難相處,不是都說天才有怪癖的嘛。沒想到這樣好說話,一點不像隔壁那個臭大個。”

“隔壁的臭大個?”晏寧想了想,記起傍晚時見過隔壁的鄰居,好像正是陳中名,於是笑著道,“陳公子人很不錯的,估計是依依你帶著這麽多人,他一時不知怎麽辦才好。”

這時,棕墨峰上主屋的門“啪”的一聲打開,墨淮冷著一張臉快步走出,臉上難得帶了怒意。

鐘元慧跟在墨淮身後,也沈默著一言不發。

屋外跪著的弟子本想替蘇軒勸說一兩句,看著墨淮的神色,一個兩個都成了沒嘴的鵪鶉,不敢吭聲了。

墨淮走出後,淩空來到了代赭峰的山頭,落在晏寧院門前,敲了敲院門,問道:“晏小姐可在?”

院內所有人皆是一楞,譚依依更是嚇得一顫,小聲對晏寧道:“不是吧,我們就看個熱鬧而已,不至於小心眼到要親自來興師問罪吧。”

晏寧心也顫了一顫,笑著安撫道:“怎麽會,依依不必擔心,待我去看一看。”

晏寧跳下屋頂,半開了門,只露出一張臉和半邊身子,道:“上清星君深夜拜訪,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墨淮對晏寧頷首道:“深夜到訪,失禮了。只是宗門中出了些事,不得已才來尋晏小姐。”

晏寧直接道:“是因為蘇長老吧,只是此事與我毫無關系,星君怕是尋錯了人。”

墨淮頓了頓,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道:“晏小姐,說來荒唐,我近來常做一個夢。夢的開頭是蘇軒……犯下大錯,結尾卻是與晏小姐你有關。”

晏寧心中一悸,勉強鎮靜道:“與我有關?星君還是懷疑我?”

“自然不是。”墨淮很快開口否認,話一出口自己都是一怔,“只是夢境中顯示之事,只與晏小姐和蘇軒有關,我猜想突破口說不定在晏小姐身上。”

“突破口?星君是覺得今日之事另有隱情,那蘇軒都是被冤枉的?”晏寧難得如此咄咄逼人。

墨淮只覺心頭一陣窒息,平日冷淡的聲線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晏小姐誤會了,我並不是說蘇軒無辜。只是蘇軒的品行我了解,他雖道心不堅,卻也不是為了些蠅頭小利,而棄宗門聲譽於不顧之人。”

“我只是覺得蘇軒背後或許另有他人,而晏小姐既然也出現在了夢中,說不定會有找到幕後之人的線索。”

好,真是太好了。

上一世我苦苦哀求你信我,你連半分解釋的餘地都不給我。

這一次,是蘇軒出了事,你卻肯好好靜下來想一想哪裏有疏漏。

原來,不是你天生無情。

不是你眼中只有對錯。

而是親疏有別啊。

晏寧手握成拳,努力控制聲音,輕聲道:“原來如此,星君來尋我自是沒有問題。只是現在夜已深,我也很是疲倦,怕是幫不上什麽忙,不若等明日?”

墨淮看著晏寧,道:“好,打擾晏小姐了。”

得了墨淮的回答,晏寧快速關上了門,轉身一不小心落了個踉蹌。

譚依依忙道:“阿寧,小心!”

晏寧自己穩住了身形,t對著譚依依扯出一抹笑,道:“放心,我沒事。”

譚依依跳下屋頂,攙起晏寧的手臂,指著晏寧發白的臉色,道:“這叫沒事?臉色這麽不好看,我記得出門前父兄給了我不少補氣血的丹藥,我找找放哪了。”

晏寧笑著扯出手臂,道:“依依,我只是有些累了。再者,剛剛上清星君突然來訪,被嚇了一跳,休息休息就好了。”

譚依依半信半疑,卻也發覺自己這麽一行人再繼續留在晏寧院中的不妥,於是道:“那我們先走了,阿寧你好好休息。”

晏寧笑著點頭送走了她們,在譚依依關上院門的那一刻,疲憊與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識海中的孟玄景看著湖泊中升起的黑霧,手心靈識匯聚,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白光。

孟玄景一邊清理著黑霧,一邊與晏寧道:“晏寧,那日成人禮上的劍法,你是由何處得到啟發而想出的?”

晏寧楞了好一陣,半晌,才迷迷糊糊道:“是母親帶我去樂坊,我看了舞娘的舞蹈,亦柔亦剛,可隨心變幻,便想著把它加到劍法裏去。”

識海中一道黑霧凝成的箭矢從暗處射來,孟玄景正清理著面前的一股黑霧,脫不開身。

他腳下不動,右手一挽,食指挑起箭矢正中,接著是中指一彈,箭矢脫離了原本的方向,堪堪擦過孟玄景的手臂。

孟玄景繼續挑起話題,道:“話說你兄長晏安,這一世還沒見過他呢。想想都覺得艷羨,你兄長長得俊秀,為人又溫潤,不知最後會娶哪家的姑娘。”

提到晏安,晏寧嘴角也彎弧度,慢騰騰挪到石凳邊坐下,道:“兄長他值得這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姑娘。”

“是是是。”孟玄景又清理完一股黑霧,順著晏寧道:“到時候,你也要記得替我送上一份賀禮啊。”

“我會記得的。”

天蒙蒙亮的時候,孟玄景終於清理完了黑霧,臉色白得嚇人,額角滴落細密的汗珠。

孟玄景盤腿坐下,語氣輕快道:“晏寧,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可好些了?”

晏寧只覺心頭的窒郁莫名散去,對著孟玄景道:“實在多謝,只是不知昨夜,你究竟幹了什麽?”

孟玄景知道瞞不過晏寧,於是挑挑揀揀,半真半假道:“你昨夜識海不穩,我替你用了個法訣,只是這法訣還需自己使用才最省力有效,昨夜我替你使用,廢了好大的勁。”

晏寧心頭湧上感激,道:“那你且去好好調息,放心,蘇軒之事,我會替你好好調查。對了,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把法訣告訴我,我自己來就好。”

“知道了,這次也是情急,下次定讓你自己來。”孟玄景擺了擺手,示意晏寧不必在意。

天光大亮之時,墨淮又敲響了晏寧的院門。

晏寧走上前去開了門,讓墨淮進來。

墨淮一向不喜客套,這次依舊單刀直入,道:“晏小姐,我懷疑蘇軒他不再是蘇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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