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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而已，她大概不會放在心上。◎
“本屆XX獎最佳新人演員是——宣寧！”
正在播放的視頻來自幾天前剛剛結束的 XX 獎頒獎典禮, 憑借在處女作《臺風過境》令人難忘的表演，宣寧獲得了職業生涯中第一個重要獎項。
“怎麽樣？”公司的慶祝活動上，文希難得有些興奮, 指著墻上正在反覆播放的這段視頻說, “是小慶做的，他說這麽好的事，要讓大家都沾沾喜氣，鼓舞士氣。”
宣寧笑笑, 沖正好迎面過來的小慶道了聲謝, 看起來也是高興的，卻更多的是一種禮貌，不再像頒獎當晚那樣激動。
文希到底心細，一下看出她的情緒, 趁其他同事沒註意，問：“不開心嗎？是不是太張揚了？我和大家說過了，咱們都只限於公司內部番外慶祝一下, 在外面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宣寧搖頭：“沒有, 的確值得慶祝, 我的成績離不開大家的工作，只是我自己想要清醒一些，別沈溺其中，忘乎所以。”
公司和團隊的同事們可以為此興奮, 為此自豪，為此毫無負擔地慶祝，但她不能。
她這一路走來, 似乎太順利了, 一出道便是名導女主角, 又憑此得了獎，如今主動找來的劇本不少，她可以安心地以劇本質量和制作班底為標準仔細挑選，和大多數從底層慢慢掙紮上來的演員相比，太過幸運。
這種一帆風順，讓從小過嘗慣了“艱難”的她有種格外不踏實的感覺，仿佛走在雲端，飄然而上，稍有不慎，就會從高處墜落。
這個圈子競爭不斷，每天都在更新換代，有太多“出道即巔峰”的前車之鑒在，她不想也成為其中一員。
文希聽罷，十分高興，帶有事業心和上進心的藝人的確讓人放心很多。
公司內的慶祝，無非是一場團建，戶外半露天的燒烤，室內的唱歌、游戲，活動環節沒太多新意，但勝在自由度高，公司氛圍不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十分松弛。
宣寧先前為電影唱的那首歌在幾個音樂平臺上收藏量都不錯，就連在直播時唱的那首《濃情》，也被單獨剪出來，在各大短視頻平臺上流傳。
公司的同事們大多都沒聽過她唱歌，便趁著這個機會拉著她到二樓的唱歌房。
宣寧沒有準備，但在一起工作了整整兩年，早已熟了，身為演員，也沒有怯場的道理，便大大方方上去唱了兩首歌。
大家都十分捧場，認真地聽完，一邊鼓掌一邊起哄，央著她又唱了兩首才罷休。
宣寧從麥克風前下來，將位置讓給別人，自己則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下。
大概是性格所致，也可能與演員這個職業有關，她將大多數情緒和能量都留在了鏡頭前，私底下，她是個耐得住安靜的人，這會兒看著同事們在屋裏鬧騰，被這種氣氛感染著，和他們一樣高興，卻並沒有要加入的欲望。
手機震了下，是周子遇發來的信息，一張酒臺的照片。
這是在告訴她，他在參加酒會——事先已同她說過的。
他一向很自覺，沒有要求她每日主動交代行蹤，自己卻一直堅持有空就告訴她自己的行蹤。
宣寧覺得，這仿佛是大多在和睦家庭中長大的人很容易養成的習慣。
因為家庭成員感情親密，互相關心著，清晰的行蹤，讓他們免於擔心對方的安危。
她自然是沒有這個習慣的，當初和白熠在一起時，為了哄著他讓他舒心，有時想起來，也會主動報備一番，卻時常忘記。
直到和周子遇在一起，被他慢慢影響，才逐漸養成這樣的習慣。
她將那張照片點開看了眼，正打算告訴他自己在參加公司活動，就看到屏幕上方的推送消息。
#覃清然高智商女神最新采訪片段#
覃清然是近一年來才開始活躍在大眾視線的另類演員，帶著高學歷、高智商、富家千金體驗人生的諸多標簽，很快就收貨了不少粉絲，聽說，今年開始，她還要嘗試參與到編劇環節。
宣寧掃了一眼，原本沒打算細看，手指不小心劃過，恰好點了進去。
記者：“為什麽放棄投行的高薪工作進入娛樂圈？”
覃清然：“……其實我暫時還沒有放棄本職工作，只是利用業餘時間嘗試其他職業而已。”
畫面裏，一頭精致波浪卷發的美麗女人坐在扶手椅中，閑適地回答記者的問題。
那一身C家的新款套裝，配上精致的設計師品牌高跟鞋，除了美貌，渾身上下還透著一種與普通娛樂圈美女不同的高知氣息。
“這是在逗我？投行那麽高強度的工作，還有空來娛樂圈兼職？！立人設也不帶這樣的吧！”
彈幕裏有人對此滿是不信，後面立刻有不少反駁冒出來。
“怎麽沒空？人家是正經藤校畢業的精英，從小優秀到大，大學主修金融，提前一年就把學分修滿了，區區一個娛樂圈而已，沒必要‘全職’。”
“補充一點：覃清然大學 GPA 接近滿點，這學分不光修得快，還質量高。”
宣寧看了一眼彈幕裏出現的學校名稱，恰好是周子遇畢業的那一所。
視頻還在繼續。
記者：“在我們大眾的認知裏，投行的工作壓力很大，強度很高，再多一份娛樂圈的‘兼職’，會不會影響生活質量呢？”
覃清然：“嗯……的確強度很大，其實剛工作的時候，我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份工作上，一心想要像讀書時一樣一鳴驚人的。當時也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這個行業永遠不缺更優秀更聰明的人，就像娛樂圈永遠不缺比你更漂亮更努力的人一樣。”
記者：“沒錯。”
覃清然：“當時有一位同校的學長，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是我敬仰的對象，他只比我早一年進入投行，到我畢業的時候，他已是業內最令人矚目的新人，兩年後，在我才剛剛做出一些成績時，他已經離開華爾街，進入家族企業，開始了新的旅程。”
記者：“聽起來好像有種慢一步的遺憾。”
覃清然：“有一些，我很想讓自己更優秀一些，優秀到可以和他並肩的程度，但是好像做不到，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想我不能把自己困在同一個地方，應該嘗試不同的可能，正好我有一位朋友在影視圈工作，當時恰好在紐約取景，缺少一位客串演員，她介紹了我。”
記者：“就是《春夏之交》，那部電視劇？”
覃清然：“是的，那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讓我踏進了這個圈子。”
視頻到此為止。
不知為何，宣寧覺得覃清然口中的那位學長很像周子遇。
她忍不住在搜索了一下相關信息，找到覃清然的入學年份，的確是比周子遇晚了一年。
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學院，同一年，同樣身為華人的，應該不多吧？
宣寧坐在沙發上，手肘支著，五根纖細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片刻後，先給周子遇回了剛才的話：“我在參加公司的慶祝活動。”
隨即又發了那張搜索頁的截圖。
“這是你大學同學？”
-
酒會會場內，周子遇才與一眾海內外投資界的大佬們談過一陣，此刻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拿了杯香檳，一個人站在露臺的角落裏，撐著欄桿看手機。
“覃清然”三個字，並不陌生，那張精修過的照片，和印象中的人相似度不高，但也能對得上好。
他記性一向極好，見過一兩面的人都能數年不忘，更何況是大學時期同為華人的同學，只是不知宣寧怎麽突然提到此人。
“是的，比我低一級的同學，怎麽了？”
“沒什麽，偶然看到，隨口問問你。”
周子遇不疑有他，看了眼時間，將大致結束的時間告訴她，打算一會兒回去時，順路接她。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高跟踩在石磚上的噠噠聲，一點點靠近，不緊不慢。
他直起身，回過頭，恰好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在面前站定。
精致的大波浪，幹練的精英妝容，修身的奢牌連衣裙，竟然就是覃清然。
“學長，是我，還記得嗎？”一副高知女性的樣子，明明應該自信滿滿，可在周子遇的面前，卻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仿佛生怕對方隔了太久，已認不出自己。
周子遇有點驚訝地看著她，在她略帶忐忑的目光中，輕輕點頭，沖她打招呼：“Charlotte，好久不見。”
Charlotte Tan，這是周子遇記憶中的名字。
覃清然眼神一亮，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學長你還記得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周子遇扯了下嘴角，禮貌地說：“是啊，我記得你在華爾街工作，怎麽回國了？”
倒不是他刻意記著，只是不久前，他到北美出差時，見過的另一位同窗與他提起過幾個同校同院系華人的情況，其中就有覃清然。
畢竟，名校對他們來說，除了提供更優越的教育資源外，最重要的，就是人脈。
借校友之名交往，是給自己爭取資源極有效的方式之一。
“我上個月跳槽了，”覃清然笑著說，“因為現在在國內發展得更多，所以找了一份base港區的工作，方便往返。”
周子遇點頭，並未再問她如今供職的機構名稱，只簡短說了句客套話。
他們大學時期交集不多，只在幾次學院聚會和華人活動中見過，並不相熟，此刻遇見，也沒必要裝作多麽熱絡的樣子。
他休息得差不多，屋裏還有幾個人要過去打招呼，便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沖覃清然示意，說了聲“失陪”，便又進去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又與五位業內人士交換了新政策下未來經濟走勢的意見和彼此的投資意向。
目的達成，酒會進程也已過大半，有人陸續離開，他也不例外，給老韓電話後，便也離開了。
郊外的度假村，地方寬敞，停車場都是露天的，就在會場所在這棟樓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老韓提早將商務車開到靠近出入口的地方，一見周子遇出來，便打燈示意。
周子遇很快看到，剛剛走到近前，有禮賓員替他拉開車門，就聽旁邊有熟人喚。
“子遇！”那人快步過來，像是怕他先走，“麻煩稍等片刻！”
那人是這次酒會的主辦方之一，與周子遇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他身後還跟著個女人，正是方才在會場上見過的覃清然。
“抱歉，子遇，能不能拜托你送清然一程？”那人說著，沖身後拎著一只大容量托特包的覃清然示意，“清然的車胎胎壓出了些問題，她急著去機場趕兩個小時後起飛的航班，這兒叫車時間太久，我今晚要留在這兒，車送去養護了，所以，只能來麻煩你。”
周子遇看了眼腕表，現下已將近夜裏九點，兩小時後的航班，便是十一點的航班，從這兒到城郊機場大約要近四十分鐘的路程，的確有些緊張。
“學長，實在不好意思，我明早要回公司開會，今晚必須趕回去。”覃清然歉然道，“只有這一趟航班了。如果可以的話，只要帶我離開這一片區域，到方便叫車的地方就好，不必特意繞路去機場。”
三人就站在出入口附近，不遠處也有幾個人站在一處說話，也許不久就要離開，他們不能長時間占道。
周子遇沒有拒絕，點頭道：“上車吧。”
舉手之勞而已，這位朋友的面子應當要給。
“周總，現在是去？”老韓從後視鏡裏看一眼先上車的覃清然，一時不知該往哪兒開。
“不用改變路線，”沒等周子遇說話，覃清然便先開口，“靠近主幹道附近放我下來就好。”
老韓沒吱聲，等著周子遇的安排，一句“靠近主幹道附近”，實在有些模糊。
周子遇“嗯”一聲，說：“那就在春華路的路口停一下吧。”
說完，又提醒：“覃小姐，現在就可以叫車了，大約十分鐘就能到。”
一點沒有要順水推舟，多做人情，將她直接送到機場的意思。就連稱呼也改了，不再是在學校時才用的 Charlotte，而改成了更符合兩人現在的身份和語境的覃小姐。
他心裏算好了時間，要去接宣寧，一點也不想因為無關緊要的人而遲到。
覃清然看出他的態度，心中雖有一絲失落，但還是笑著點頭道謝，拿起手機照他的話提前叫車。
她對自己說，他就是這樣，當年還在學校時，就總是充滿距離感。
他其實並不冷漠，可是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太過強大的出身背景，也許是太過優秀的學習能力，諸多的因素疊加，讓他不必做什麽，就有種讓人高不可攀的氣質在。
與那時相比，如今的他，除了更成熟、更耀眼外，似乎並無太多變化。
但她不一樣了。
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和單純，現在的她，明白了在同個賽道，自己永遠無法做到和他相匹配的程度，已然放棄，開辟了新的領域。
有了新的光芒加持，她現在在兩條路上，都得到了更多關註，再次來到他的面前，已然覺得自信了許多。
想到這兒，她坐直一些，轉頭與他說話：“聽說近來光恒科技的項目，就是學長領投的？”
周子遇正低頭看手機，剛才宣寧發來消息，說是快結束了。
“我還有二十五分鐘能到。”
發完這句話，他才擡頭，應道：“也算不上是我領投，主要是齊總負責的，但我的確看好光恒，他們和A大的研究所關系緊密，技術上十分過關。”
光恒和A大之間的關系，不是什麽秘密，但由他口中親自說出來，便是另一層意思，仿佛是一重保障，讓人相信光恒的前景。
他能猜出覃清然供職的公司——願意接受員工在娛樂圈“兼職”的公司可不多，也知道他們近來在接洽的某個項目，和光恒有密切的聯系，兩者並非競爭關系，而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所以，他並不吝嗇給出自己的看法。
覃清然聽得分明，盡管知道他也許已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心中仍是感激：“有學長的話，我相信光恒的發展會達到預期。”
-
小房間裏，宣寧剛剛和文希聊完自己接下來的期望。
兩人一起分析了手裏已在接洽的幾個項目，又聊了業內兩個正在廣邀演員主動試鏡的超級大制作的著名項目，最終選定了一個在接洽的項目，和一個可以爭取試鏡機會的大制作電視劇。
團隊成員笑她們兩個：“團建都不忘聊工作，難怪當初文希姐一眼就看中寧寧，原來是看到寧寧的工作狂潛質！”
喝了酒，幾個人笑成一團。
有個做策劃的小姑娘硬是給宣寧灌了一杯蘋果酒，酸酸甜甜的滋味，配上低酒精度的刺激，讓她一下就紅了臉。
好喝歸好喝，她太容易上頭，此刻腦袋裏像起了霧，那種熟悉的眩暈感迅速竄上來。
“幾點了？”她瞇眼揉著太陽穴問。
不知誰答了一句：“九點半。”
“那我該走了。”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
眾人還想挽留，她只是搖頭，心裏記掛著周子遇，拎著包，在助理的陪同下下樓。
“我沒事，不用送我，”她沖助理擺手，腳步略有不穩，但一手扶在扶手上，行走並沒有問題，“你回去和他們好好玩吧，有人來接我。”
助理知道來接的人自然是周子遇，正要打電話過去，見她已自己靠著墻拿出手機要打電話，便沒再堅持。
“你去吧。”宣寧再次沖助理擺手，提著包的那只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直到見到助理無奈地轉身回去，才移開視線，“周子遇，你到哪了——”
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旁邊。”
緊接著，便被拉進熟悉的懷抱。
“喝酒了？”周子遇低頭，借著不甚明亮的光線看她泛紅的臉頰和迷蒙的眼神。
“嗯，一杯蘋果酒。”她乖乖地承認，將包掛在他的手上，整個人往他胸前靠去，喋喋地說，“我有點頭暈，不想走路了，周子遇，怎麽辦？”
周子遇嘆了口氣，伸手架在她腋下，半抱半扶地帶她離開。
“抱抱我嘛。”宣寧閉著眼，也不知哪來的嬌氣，半點也不想使勁，就是一個勁地黏他。
周子遇原本想讓她在同事們面前顧些形象，這兒畢竟是聚會的場合，但她太過黏人，黏得他心頭一陣麻癢，只得咬著牙，幹脆將她抱起來，快步走出這棟被整個包下的別墅，上了停在門口的商務車。
“回去吧。”門關上，他沖老韓示意後，便升起駕駛室的隔斷。
“睡一會兒吧。”他給宣寧系好安全帶，又伸手摟住她，低頭在她唇邊吻一下。
“我不要。”
那一吻像個開關，引得她“原形畢露”，連忙追過去，扯著他的衣領靠近。
她酒量不佳，不但容易上頭，每次酒後，欲望也會隨之爆發。
兩人在一起已逾一年，周子遇早就清楚她的每一個細小的習慣，此刻感受到她的需要，立刻渾身沸騰起來，同她吻在一起。
她格外熱情，清醒時就是會直白表達欲望的性子，這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幾分鐘，手指已經摸索著解開他的衣扣，流連著要往腰際尋去。
“不行。”周子遇啞著聲說，一下按住她越來越過分的手。
宣寧不太高興。
空氣裏有種不熟悉的味道，很輕微，不容易被察覺，但也不知是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讓她的嗅覺變得和觸覺一樣敏感，此刻從他懷裏半退出來時，她便能捕捉到那縷淡淡的味道。
是什麽味道？
她想仔細思考，但混沌的腦袋讓她想不出所以然。
“周子遇，你怎麽能不行？”
他額角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才掐著她的下巴咬了下她的上唇，低聲說：“是現在，在車上不行，回去了再收拾你。”
宣寧嘆了口氣，重新靠回他懷裏，指尖在他半敞開的襯衣裏作亂：“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他懷裏倒是沒有那種不熟悉的氣味。
“快了。”周子遇咬牙，無奈地閉眼。
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回到湖心島。
剛在車庫中停穩，周子遇便解開兩人的安全帶，拉開車門，抱著宣寧快步進屋。
住家阿姨請了兩天假，今晚不在，恰好讓他不必拘束，上樓時，就迫不及待地吻她的脖頸。
宣寧覺得舒服極了，完全扯開他的襯衣，與他貼在一起。
含著酒精的氣息縈繞在兩人的唇齒間，令人微醺。
衣服落在通往臥室的路上，一件件，仿佛沿途留下的記號。
好容易到了臥室，他將人釘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欺身而上。
宣寧的雙手壓在透明的玻璃上，五指張開，在昏暗的夜色裏，顯出纖細的輪廓。她靠近玻璃光滑的表面，呼吸間的熱氣噴吐上去，形成一層水汽，模糊而晶瑩。
她不知怎的，腦袋裏忽然蹦出兩個字：香水。
“周子遇，”千鈞一發之際，她扭頭喚，“我好像聞到了香水的味道。”
“嗯？”周子遇不知她在說什麽，“房間裏用了香氛，是你挑的，記得嗎？”
宣寧皺眉，覺得不對，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成了一聲尖叫。
“啊——”
腦中的疑問已被撞得支離破碎，落了一地，再拼不起來，她忘乎所以。
……
淩晨，兩人沖過澡後，擁抱著靠在床上。
宣寧的那陣醉意已經過去，此刻倒沒那麽困了。
她想起了在車上聞到的氣味，是女士香水的味道，便問：“有人坐了你的車嗎？”
周子遇挑眉，點頭道：“有，替朋友順路帶了一位女士。”
說到這兒，頓了頓，補充：“就是你今天問的那位，覃清然。”
“哦。”宣寧點頭，不知為何，心中有種很細微的煩悶感。
聽到“順路”兩個字，她竟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跟著白熠參加他們的聚會，最後“順路”坐周子遇的車回學校的事。
這種感覺很奇特。
“睡吧。”她不想讓自己過於糾結這些細節，調整了一下睡姿，閉上雙眼。
周子遇轉頭看她，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摸不準。
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
他想要將在酒會上偶遇覃清然的情形告訴她，可是在歸於寂靜的氣氛中，悄然改變主意。
算了，小事而已，她大概不會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說】
沒來得及寫，還剩兩章。感謝在2024-05-22 22:51:17~2024-05-27 00:13: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GSYand 13瓶；SILENCEへ 10瓶；桃酥餅 4瓶；豆豆 2瓶；甜豆花好吃、itea-1005、㏄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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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希到底心細，一下看出她的情緒, 趁其他同事沒註意，問：“不開心嗎？是不是太張揚了？我和大家說過了，咱們都只限於公司內部番外慶祝一下, 在外面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宣寧搖頭：“沒有, 的確值得慶祝, 我的成績離不開大家的工作，只是我自己想要清醒一些，別沈溺其中，忘乎所以。”
公司和團隊的同事們可以為此興奮, 為此自豪，為此毫無負擔地慶祝，但她不能。
她這一路走來, 似乎太順利了, 一出道便是名導女主角, 又憑此得了獎，如今主動找來的劇本不少，她可以安心地以劇本質量和制作班底為標準仔細挑選，和大多數從底層慢慢掙紮上來的演員相比，太過幸運。
這種一帆風順，讓從小過嘗慣了“艱難”的她有種格外不踏實的感覺，仿佛走在雲端，飄然而上，稍有不慎，就會從高處墜落。
這個圈子競爭不斷，每天都在更新換代，有太多“出道即巔峰”的前車之鑒在，她不想也成為其中一員。
文希聽罷，十分高興，帶有事業心和上進心的藝人的確讓人放心很多。
公司內的慶祝，無非是一場團建，戶外半露天的燒烤，室內的唱歌、游戲，活動環節沒太多新意，但勝在自由度高，公司氛圍不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十分松弛。
宣寧先前為電影唱的那首歌在幾個音樂平臺上收藏量都不錯，就連在直播時唱的那首《濃情》，也被單獨剪出來，在各大短視頻平臺上流傳。
公司的同事們大多都沒聽過她唱歌，便趁著這個機會拉著她到二樓的唱歌房。
宣寧沒有準備，但在一起工作了整整兩年，早已熟了，身為演員，也沒有怯場的道理，便大大方方上去唱了兩首歌。
大家都十分捧場，認真地聽完，一邊鼓掌一邊起哄，央著她又唱了兩首才罷休。
宣寧從麥克風前下來，將位置讓給別人，自己則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下。
大概是性格所致，也可能與演員這個職業有關，她將大多數情緒和能量都留在了鏡頭前，私底下，她是個耐得住安靜的人，這會兒看著同事們在屋裏鬧騰，被這種氣氛感染著，和他們一樣高興，卻並沒有要加入的欲望。
手機震了下，是周子遇發來的信息，一張酒臺的照片。
這是在告訴她，他在參加酒會——事先已同她說過的。
他一向很自覺，沒有要求她每日主動交代行蹤，自己卻一直堅持有空就告訴她自己的行蹤。
宣寧覺得，這仿佛是大多在和睦家庭中長大的人很容易養成的習慣。
因為家庭成員感情親密，互相關心著，清晰的行蹤，讓他們免於擔心對方的安危。
她自然是沒有這個習慣的，當初和白熠在一起時，為了哄著他讓他舒心，有時想起來，也會主動報備一番，卻時常忘記。
直到和周子遇在一起，被他慢慢影響，才逐漸養成這樣的習慣。
她將那張照片點開看了眼，正打算告訴他自己在參加公司活動，就看到屏幕上方的推送消息。
#覃清然高智商女神最新采訪片段#
覃清然是近一年來才開始活躍在大眾視線的另類演員，帶著高學歷、高智商、富家千金體驗人生的諸多標簽，很快就收貨了不少粉絲，聽說，今年開始，她還要嘗試參與到編劇環節。
宣寧掃了一眼，原本沒打算細看，手指不小心劃過，恰好點了進去。
記者：“為什麽放棄投行的高薪工作進入娛樂圈？”
覃清然：“……其實我暫時還沒有放棄本職工作，只是利用業餘時間嘗試其他職業而已。”
畫面裏，一頭精致波浪卷發的美麗女人坐在扶手椅中，閑適地回答記者的問題。
那一身C家的新款套裝，配上精致的設計師品牌高跟鞋，除了美貌，渾身上下還透著一種與普通娛樂圈美女不同的高知氣息。
“這是在逗我？投行那麽高強度的工作，還有空來娛樂圈兼職？！立人設也不帶這樣的吧！”
彈幕裏有人對此滿是不信，後面立刻有不少反駁冒出來。
“怎麽沒空？人家是正經藤校畢業的精英，從小優秀到大，大學主修金融，提前一年就把學分修滿了，區區一個娛樂圈而已，沒必要‘全職’。”
“補充一點：覃清然大學 GPA 接近滿點，這學分不光修得快，還質量高。”
宣寧看了一眼彈幕裏出現的學校名稱，恰好是周子遇畢業的那一所。
視頻還在繼續。
記者：“在我們大眾的認知裏，投行的工作壓力很大，強度很高，再多一份娛樂圈的‘兼職’，會不會影響生活質量呢？”
覃清然：“嗯……的確強度很大，其實剛工作的時候，我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份工作上，一心想要像讀書時一樣一鳴驚人的。當時也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這個行業永遠不缺更優秀更聰明的人，就像娛樂圈永遠不缺比你更漂亮更努力的人一樣。”
記者：“沒錯。”
覃清然：“當時有一位同校的學長，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是我敬仰的對象，他只比我早一年進入投行，到我畢業的時候，他已是業內最令人矚目的新人，兩年後，在我才剛剛做出一些成績時，他已經離開華爾街，進入家族企業，開始了新的旅程。”
記者：“聽起來好像有種慢一步的遺憾。”
覃清然：“有一些，我很想讓自己更優秀一些，優秀到可以和他並肩的程度，但是好像做不到，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想我不能把自己困在同一個地方，應該嘗試不同的可能，正好我有一位朋友在影視圈工作，當時恰好在紐約取景，缺少一位客串演員，她介紹了我。”
記者：“就是《春夏之交》，那部電視劇？”
覃清然：“是的，那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讓我踏進了這個圈子。”
視頻到此為止。
不知為何，宣寧覺得覃清然口中的那位學長很像周子遇。
她忍不住在搜索了一下相關信息，找到覃清然的入學年份，的確是比周子遇晚了一年。
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學院，同一年，同樣身為華人的，應該不多吧？
宣寧坐在沙發上，手肘支著，五根纖細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片刻後，先給周子遇回了剛才的話：“我在參加公司的慶祝活動。”
隨即又發了那張搜索頁的截圖。
“這是你大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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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會場內，周子遇才與一眾海內外投資界的大佬們談過一陣，此刻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拿了杯香檳，一個人站在露臺的角落裏，撐著欄桿看手機。
“覃清然”三個字，並不陌生，那張精修過的照片，和印象中的人相似度不高，但也能對得上好。
他記性一向極好，見過一兩面的人都能數年不忘，更何況是大學時期同為華人的同學，只是不知宣寧怎麽突然提到此人。
“是的，比我低一級的同學，怎麽了？”
“沒什麽，偶然看到，隨口問問你。”
周子遇不疑有他，看了眼時間，將大致結束的時間告訴她，打算一會兒回去時，順路接她。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高跟踩在石磚上的噠噠聲，一點點靠近，不緊不慢。
他直起身，回過頭，恰好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在面前站定。
精致的大波浪，幹練的精英妝容，修身的奢牌連衣裙，竟然就是覃清然。
“學長，是我，還記得嗎？”一副高知女性的樣子，明明應該自信滿滿，可在周子遇的面前，卻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仿佛生怕對方隔了太久，已認不出自己。
周子遇有點驚訝地看著她，在她略帶忐忑的目光中，輕輕點頭，沖她打招呼：“Charlotte，好久不見。”
Charlotte Tan，這是周子遇記憶中的名字。
覃清然眼神一亮，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學長你還記得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周子遇扯了下嘴角，禮貌地說：“是啊，我記得你在華爾街工作，怎麽回國了？”
倒不是他刻意記著，只是不久前，他到北美出差時，見過的另一位同窗與他提起過幾個同校同院系華人的情況，其中就有覃清然。
畢竟，名校對他們來說，除了提供更優越的教育資源外，最重要的，就是人脈。
借校友之名交往，是給自己爭取資源極有效的方式之一。
“我上個月跳槽了，”覃清然笑著說，“因為現在在國內發展得更多，所以找了一份base港區的工作，方便往返。”
周子遇點頭，並未再問她如今供職的機構名稱，只簡短說了句客套話。
他們大學時期交集不多，只在幾次學院聚會和華人活動中見過，並不相熟，此刻遇見，也沒必要裝作多麽熱絡的樣子。
他休息得差不多，屋裏還有幾個人要過去打招呼，便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沖覃清然示意，說了聲“失陪”，便又進去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又與五位業內人士交換了新政策下未來經濟走勢的意見和彼此的投資意向。
目的達成，酒會進程也已過大半，有人陸續離開，他也不例外，給老韓電話後，便也離開了。
郊外的度假村，地方寬敞，停車場都是露天的，就在會場所在這棟樓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老韓提早將商務車開到靠近出入口的地方，一見周子遇出來，便打燈示意。
周子遇很快看到，剛剛走到近前，有禮賓員替他拉開車門，就聽旁邊有熟人喚。
“子遇！”那人快步過來，像是怕他先走，“麻煩稍等片刻！”
那人是這次酒會的主辦方之一，與周子遇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他身後還跟著個女人，正是方才在會場上見過的覃清然。
“抱歉，子遇，能不能拜托你送清然一程？”那人說著，沖身後拎著一只大容量托特包的覃清然示意，“清然的車胎胎壓出了些問題，她急著去機場趕兩個小時後起飛的航班，這兒叫車時間太久，我今晚要留在這兒，車送去養護了，所以，只能來麻煩你。”
周子遇看了眼腕表，現下已將近夜裏九點，兩小時後的航班，便是十一點的航班，從這兒到城郊機場大約要近四十分鐘的路程，的確有些緊張。
“學長，實在不好意思，我明早要回公司開會，今晚必須趕回去。”覃清然歉然道，“只有這一趟航班了。如果可以的話，只要帶我離開這一片區域，到方便叫車的地方就好，不必特意繞路去機場。”
三人就站在出入口附近，不遠處也有幾個人站在一處說話，也許不久就要離開，他們不能長時間占道。
周子遇沒有拒絕，點頭道：“上車吧。”
舉手之勞而已，這位朋友的面子應當要給。
“周總，現在是去？”老韓從後視鏡裏看一眼先上車的覃清然，一時不知該往哪兒開。
“不用改變路線，”沒等周子遇說話，覃清然便先開口，“靠近主幹道附近放我下來就好。”
老韓沒吱聲，等著周子遇的安排，一句“靠近主幹道附近”，實在有些模糊。
周子遇“嗯”一聲，說：“那就在春華路的路口停一下吧。”
說完，又提醒：“覃小姐，現在就可以叫車了，大約十分鐘就能到。”
一點沒有要順水推舟，多做人情，將她直接送到機場的意思。就連稱呼也改了，不再是在學校時才用的 Charlotte，而改成了更符合兩人現在的身份和語境的覃小姐。
他心裏算好了時間，要去接宣寧，一點也不想因為無關緊要的人而遲到。
覃清然看出他的態度，心中雖有一絲失落，但還是笑著點頭道謝，拿起手機照他的話提前叫車。
她對自己說，他就是這樣，當年還在學校時，就總是充滿距離感。
他其實並不冷漠，可是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太過強大的出身背景，也許是太過優秀的學習能力，諸多的因素疊加，讓他不必做什麽，就有種讓人高不可攀的氣質在。
與那時相比，如今的他，除了更成熟、更耀眼外，似乎並無太多變化。
但她不一樣了。
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和單純，現在的她，明白了在同個賽道，自己永遠無法做到和他相匹配的程度，已然放棄，開辟了新的領域。
有了新的光芒加持，她現在在兩條路上，都得到了更多關註，再次來到他的面前，已然覺得自信了許多。
想到這兒，她坐直一些，轉頭與他說話：“聽說近來光恒科技的項目，就是學長領投的？”
周子遇正低頭看手機，剛才宣寧發來消息，說是快結束了。
“我還有二十五分鐘能到。”
發完這句話，他才擡頭，應道：“也算不上是我領投，主要是齊總負責的，但我的確看好光恒，他們和A大的研究所關系緊密，技術上十分過關。”
光恒和A大之間的關系，不是什麽秘密，但由他口中親自說出來，便是另一層意思，仿佛是一重保障，讓人相信光恒的前景。
他能猜出覃清然供職的公司——願意接受員工在娛樂圈“兼職”的公司可不多，也知道他們近來在接洽的某個項目，和光恒有密切的聯系，兩者並非競爭關系，而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所以，他並不吝嗇給出自己的看法。
覃清然聽得分明，盡管知道他也許已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心中仍是感激：“有學長的話，我相信光恒的發展會達到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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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間裏，宣寧剛剛和文希聊完自己接下來的期望。
兩人一起分析了手裏已在接洽的幾個項目，又聊了業內兩個正在廣邀演員主動試鏡的超級大制作的著名項目，最終選定了一個在接洽的項目，和一個可以爭取試鏡機會的大制作電視劇。
團隊成員笑她們兩個：“團建都不忘聊工作，難怪當初文希姐一眼就看中寧寧，原來是看到寧寧的工作狂潛質！”
喝了酒，幾個人笑成一團。
有個做策劃的小姑娘硬是給宣寧灌了一杯蘋果酒，酸酸甜甜的滋味，配上低酒精度的刺激，讓她一下就紅了臉。
好喝歸好喝，她太容易上頭，此刻腦袋裏像起了霧，那種熟悉的眩暈感迅速竄上來。
“幾點了？”她瞇眼揉著太陽穴問。
不知誰答了一句：“九點半。”
“那我該走了。”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
眾人還想挽留，她只是搖頭，心裏記掛著周子遇，拎著包，在助理的陪同下下樓。
“我沒事，不用送我，”她沖助理擺手，腳步略有不穩，但一手扶在扶手上，行走並沒有問題，“你回去和他們好好玩吧，有人來接我。”
助理知道來接的人自然是周子遇，正要打電話過去，見她已自己靠著墻拿出手機要打電話，便沒再堅持。
“你去吧。”宣寧再次沖助理擺手，提著包的那只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直到見到助理無奈地轉身回去，才移開視線，“周子遇，你到哪了——”
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旁邊。”
緊接著，便被拉進熟悉的懷抱。
“喝酒了？”周子遇低頭，借著不甚明亮的光線看她泛紅的臉頰和迷蒙的眼神。
“嗯，一杯蘋果酒。”她乖乖地承認，將包掛在他的手上，整個人往他胸前靠去，喋喋地說，“我有點頭暈，不想走路了，周子遇，怎麽辦？”
周子遇嘆了口氣，伸手架在她腋下，半抱半扶地帶她離開。
“抱抱我嘛。”宣寧閉著眼，也不知哪來的嬌氣，半點也不想使勁，就是一個勁地黏他。
周子遇原本想讓她在同事們面前顧些形象，這兒畢竟是聚會的場合，但她太過黏人，黏得他心頭一陣麻癢，只得咬著牙，幹脆將她抱起來，快步走出這棟被整個包下的別墅，上了停在門口的商務車。
“回去吧。”門關上，他沖老韓示意後，便升起駕駛室的隔斷。
“睡一會兒吧。”他給宣寧系好安全帶，又伸手摟住她，低頭在她唇邊吻一下。
“我不要。”
那一吻像個開關，引得她“原形畢露”，連忙追過去，扯著他的衣領靠近。
她酒量不佳，不但容易上頭，每次酒後，欲望也會隨之爆發。
兩人在一起已逾一年，周子遇早就清楚她的每一個細小的習慣，此刻感受到她的需要，立刻渾身沸騰起來，同她吻在一起。
她格外熱情，清醒時就是會直白表達欲望的性子，這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幾分鐘，手指已經摸索著解開他的衣扣，流連著要往腰際尋去。
“不行。”周子遇啞著聲說，一下按住她越來越過分的手。
宣寧不太高興。
空氣裏有種不熟悉的味道，很輕微，不容易被察覺，但也不知是不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讓她的嗅覺變得和觸覺一樣敏感，此刻從他懷裏半退出來時，她便能捕捉到那縷淡淡的味道。
是什麽味道？
她想仔細思考，但混沌的腦袋讓她想不出所以然。
“周子遇，你怎麽能不行？”
他額角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才掐著她的下巴咬了下她的上唇，低聲說：“是現在，在車上不行，回去了再收拾你。”
宣寧嘆了口氣，重新靠回他懷裏，指尖在他半敞開的襯衣裏作亂：“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他懷裏倒是沒有那種不熟悉的氣味。
“快了。”周子遇咬牙，無奈地閉眼。
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回到湖心島。
剛在車庫中停穩，周子遇便解開兩人的安全帶，拉開車門，抱著宣寧快步進屋。
住家阿姨請了兩天假，今晚不在，恰好讓他不必拘束，上樓時，就迫不及待地吻她的脖頸。
宣寧覺得舒服極了，完全扯開他的襯衣，與他貼在一起。
含著酒精的氣息縈繞在兩人的唇齒間，令人微醺。
衣服落在通往臥室的路上，一件件，仿佛沿途留下的記號。
好容易到了臥室，他將人釘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欺身而上。
宣寧的雙手壓在透明的玻璃上，五指張開，在昏暗的夜色裏，顯出纖細的輪廓。她靠近玻璃光滑的表面，呼吸間的熱氣噴吐上去，形成一層水汽，模糊而晶瑩。
她不知怎的，腦袋裏忽然蹦出兩個字：香水。
“周子遇，”千鈞一發之際，她扭頭喚，“我好像聞到了香水的味道。”
“嗯？”周子遇不知她在說什麽，“房間裏用了香氛，是你挑的，記得嗎？”
宣寧皺眉，覺得不對，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卻成了一聲尖叫。
“啊——”
腦中的疑問已被撞得支離破碎，落了一地，再拼不起來，她忘乎所以。
……
淩晨，兩人沖過澡後，擁抱著靠在床上。
宣寧的那陣醉意已經過去，此刻倒沒那麽困了。
她想起了在車上聞到的氣味，是女士香水的味道，便問：“有人坐了你的車嗎？”
周子遇挑眉，點頭道：“有，替朋友順路帶了一位女士。”
說到這兒，頓了頓，補充：“就是你今天問的那位，覃清然。”
“哦。”宣寧點頭，不知為何，心中有種很細微的煩悶感。
聽到“順路”兩個字，她竟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跟著白熠參加他們的聚會，最後“順路”坐周子遇的車回學校的事。
這種感覺很奇特。
“睡吧。”她不想讓自己過於糾結這些細節，調整了一下睡姿，閉上雙眼。
周子遇轉頭看她，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摸不準。
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
他想要將在酒會上偶遇覃清然的情形告訴她，可是在歸於寂靜的氣氛中，悄然改變主意。
算了，小事而已，她大概不會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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