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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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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y

蔣柏圖申請了最早的航線, 十幾個鐘頭後,飛機降落在深圳機場。

降落時已經是淩晨4點,蔣柏圖下了飛機就開始打陳佳彌的電話, 但始終無人接聽,他心急如焚, 腳步越發快了。

全叔等在機場門口, 先開好了車門,人站在車旁等, 看蔣柏圖行色匆匆走過來, 面色凝重坐上車,叫他快點開車,他不敢過問,趕緊開車出發。

途中蔣柏圖繼續打陳佳彌的電話, 依然無人接聽,蔣柏圖於是再次催全叔開快點,而後心事重重地靠著椅背不言語。

他人生中幾乎沒有這樣坐立不安的時刻,他一向自信, 任何事情他都運籌帷幄, 不曾有過像這個時刻這樣,覺得自己那麽普通渺小。

道路暢通無阻, 全叔把車開得飛快, 比預計的時間早到達,蔣柏圖下車, 讓全叔原地等候, 獨自急匆匆地走向陳佳彌的住處。

三步並作兩步上樓梯, 到陳佳彌家門口,赫然看見門上插著鑰匙, 蔣柏圖心頭一緊——

她該有多傷心難過,才會失魂落魄到忘記拔鑰匙。

蔣柏圖擰開門鎖推開門。

屋裏昏黑一片,蔣柏圖打開手機照明,找到開關。

開了燈,看見陳佳彌睡在沙發上,他懸著的心落地之餘,又莫名覺得心疼。

她穿著寬松的厚毛衣,抱一個抱枕在懷裏,側身躺著,身體蜷縮成一團,睡得很熟,呼吸聽起來有點重,臉頰有些紅,那樣子很惹人憐愛。

蔣柏圖一眼便察覺她狀態不對,走過去摸她額頭——果然燙手。

她發燒了。

蔣柏圖放下手機和鑰匙,彎著腰摸她臉頰,輕聲喚她:“May,醒醒。”

見陳佳彌沒有反應,他又叫了一遍,這次陳佳彌緩緩睜開了眼。

她神思混沌,眼神迷蒙,看見蔣柏圖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眼前,感覺自己應該是在夢裏。

但即使是在夢裏,能看見蔣柏圖,她也是高興的。

“Leo,”陳佳彌伸手摸摸近在眼前的臉,覺得他的臉涼涼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她虛弱地笑問,“你是不是沒刮胡子啊?”

“嗯,趕著來見你,沒時間刮。”蔣柏圖註視著陳佳彌,心裏有太多話想說,一時卻又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他輕笑一下,故作輕松地說,“你生病知道嗎?”手托著她後頸將人扶起,“起來,帶你去看醫生。”

陳佳彌坐起,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不出什麽來,閉了閉眼,手扶著額頭,把頭靠到蔣柏圖懷裏,“我頭有點暈。”

蔣柏圖將陳佳彌擁在懷裏,手撫著她的背,問她:“你在這裏睡了很久嗎?”

陳佳彌頭腦昏沈,呼吸還是重,說話甕聲甕氣:“好像是跟你打完電話就睡了。”

“一直睡到現在嗎?”

“嗯。”陳佳彌懶懶應著,有點困惑地擡頭看蔣柏圖,“我現在不是在夢裏對不對?”

十來度的天氣,不蓋被子在客廳睡十幾個小時,陽臺的門也沒關,著涼一點也不奇怪。

“不是夢。”蔣柏圖輕輕搖頭,“May,我真的回來了。”

陳佳彌不再懷疑,輕輕地笑了一下,很安心地又把頭靠到蔣柏圖懷裏。

蔣柏圖很慶幸自己馬不停蹄地飛了回來,很慶幸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錯過。

他憐愛地理理陳佳彌有些亂的頭發,彎腰拿地上的毛絨拖鞋,“走吧,去醫院。”

陳佳彌很順從伸出腳,蔣柏圖默默把拖鞋套到她腳上,牽她的手先站起來等她,誰知陳佳彌一站起來,整個人就軟綿綿地癱軟下去。

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蔣柏圖眼疾手快抱住了她,焦灼地喊:“May,醒醒,別睡。”

這叫聲倒真把陳佳彌叫醒了,她仿佛睡了一場覺,糊裏糊塗地問:“我剛才又睡著啦?”

蔣柏圖糾正她:“是暈倒了,不是睡著。”

陳佳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明明就和睡著一樣的感覺,但她沒力氣再多說什麽,只擡頭看著蔣柏圖,柔弱地對他笑。

都這樣了,她還在強顏歡笑。

蔣柏圖不知道陳佳彌經歷了什麽事,但猜測應該與家裏相關,而這個時候明顯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他面色凝重,二話不說把人橫抱起來,出門,下樓。

天色熹微的清晨,室外的空氣比室內冷得多的,陳佳彌正發燒,更加覺得冷,她忍不住在蔣柏圖懷裏縮了縮脖子。

蔣柏圖察覺,低頭看她一眼,車子停得不遠,他加快腳步,很快到達。

全叔候在車旁,看見這陣仗,很詫異:“哎呀,陳秘書這是怎麽了?”

“生病了。”

蔣柏圖說著將陳佳彌安置到車裏,自己從另一側上了車,把外套脫下來蓋在陳佳彌身上,邊叫全叔開暖氣,又吩咐去就近私立醫院。

車子開動,蔣柏圖手伸進外套裏尋陳佳彌的手,溫和地握著,眼睛緊緊地看著她,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

陳佳彌也看他,見他面色你們凝重,她溫順地對他微笑,打起精神與他說話:“我想起來了Leo,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所以剛才……應該只是低血糖而已。”指尖撓撓他手心,安慰他說,“別擔心。”

她這樣一說,蔣柏圖倒真是放心了些,表情都輕松了,問她:“那現在餓不餓?”

陳佳彌搖了搖頭。

到醫院下車,陳佳彌感覺四肢好像恢覆了一點力量,堅持要自己走路,蔣柏圖隨她的意,把外套披到她肩上,轉頭吩咐全叔去打包吃的來。

進醫院看過醫生,蔣柏圖要了一間病房套間,看陳佳彌手背插著針半躺在病床上,他拖一把椅子坐到病床旁,仰頭看看輸液管,再看她,又倒半杯溫水餵到她嘴邊,哄著她多喝幾口。

放下杯子,看了她一會,蔣柏圖忽然語重心長地說:“燒到了39度,我要是沒回來,你可怎麽辦?”

陳佳彌這會精神好了些,傷心的事也似乎暫時忘卻了,有點自嘲地開玩笑說:“那可能會燒成一個傻瓜。”

她說完兀自笑一下,蔣柏圖幾分無奈地看他,也笑一下,說她:“還笑,真燒成傻瓜了怎麽辦?”

“我要是燒成了傻瓜,你還會不會要我?”

陳佳彌知道這問題不好答,也沒想要蔣柏圖真的回答,就那樣笑吟吟地看著他。

蔣柏圖傾身過來,臉湊到陳佳彌面前,雙手捧她的臉,唇碰碰她的鼻尖,呼吸落在她唇邊說:“Sweety,別嚇我了。我不敢想象,如果你出事,我會有多心痛。”

Sweety。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陳佳彌聽著很新鮮,倍覺寵愛,心裏甜得真像個甜心,又為他這回答而動容,感動得想哭。

她眨眨眼,眼睛潮濕,擡手摸蔣柏圖的面頰,又摸他下巴硬得刺手的胡渣,把剛才問的問題也忘了,就溫溫柔柔安慰他:“我不會輕易出事的。”

“記住你說的話。”蔣柏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那現在要不要告訴我,你經歷了什麽事?”

想起昨天早上發生的事,陳佳彌仍然覺得難受。被最信賴的人背刺的痛,那樣絕望,令人心碎,難以釋懷。沈默片刻,她搖搖頭說:“我暫時不想說。”

蔣柏圖不勉強她,點點頭說:“那等你哪天想說,再說給我聽。”

門被敲響,兩人同時望過去,看見全叔提著大包小包的外賣出現在門口。

全叔在茶樓買了許多樣茶點,還買了粥,東西一樣樣擺到小餐桌上,一邊笑呵呵地說:“不知道陳秘書喜歡吃什麽,所以多買了幾樣。”

害全叔半夜加班不說,還要他伺候吃喝,陳佳彌有點過意不去,微笑著對全叔說:“麻煩你了,全叔。”

全叔笑,蔣柏圖眼看沒全叔什麽事了,讓他先回去休息,想想又說:“車鑰匙給我吧,等下可能要用車。”

等全叔離開,蔣柏圖看了眼桌上品種繁多的早餐,回頭問陳佳彌:“想先吃什麽?”

雖然一整天沒吃東西,卻並不覺得餓,也絲毫沒有胃口,但她不願辜負蔣柏圖的好意。

於是坐直身子,伸目光看了眼,又擡頭看看還在滴水的輸液瓶,“要不這個拿下來,我坐過去吃吧。”

蔣柏圖把她按回床上,看看她手背上的針頭,確定了沒有松動才說:“別亂動,好好坐著,我餵你吃。”

“哦,那……我想先吃粥。”

蔣柏圖拿一只小碗盛粥,煲得綿軟瘦肉青菜粥,熱辣滾燙,香氣四溢。

看蔣柏圖小心地盛粥,陳佳彌忽想到自己小時候成熟得不像孩子,但長大後,有時會希望能在某個人面前做回孩子。

而此刻她覺得自己在蔣柏圖面前就是個孩子,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幸福孩子。

她笑了,笑得很幸福,像孩子一樣純粹。

親人給的傷痛,有愛的人來彌補治愈,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蔣柏圖一擡眼就看到她笑,端著粥過來坐下,幾分好笑問她:“在笑什麽?”

“因為開心呀。”陳佳彌下意識摸摸手背,針頭旁貼著白色膠紙。

蔣柏圖真喜歡她這種能夠快速自洽的性情,堅韌勇敢,苦中作樂。他的情緒被她牽動,跟著她起落,與她一同進入輕松如度假般的時光。

他餵一勺粥到陳佳彌嘴邊,陳佳彌張嘴吃了,邊嚼邊忍不住想笑,等咽下後說:“我最後一次被餵飯,應該是在三歲的時候。”

說到三歲,一下子想到那個可怖的傍晚,她心臟沈沈一墜,臉上的笑容消失,表情怔住。

“May,”見她神色突然變化,讓蔣柏圖很擔心,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有意找話題分散她的註意力,“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陳佳彌怔怔地望著蔣柏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看看今天的日期。”

陳佳彌想找手機,才想起好像沒帶出來,手機應該是在出租屋裏。

“Leo,我手機是不是沒帶出來?”

蔣柏圖也想起來了,安撫她說:“等你吃飽好好休息,等下我回去幫你拿。”

陳佳彌很乖地應他一聲嗯。

等陳佳彌吃完早餐又吃了藥,躺下休息又確定她入睡後,蔣柏圖出去拜托護士幫忙留意病人,護士態度很好地答應,並請他盡快回來。

蔣柏圖回到陳佳彌的住所,看到手機就在沙發上,他心裏掛念陳佳彌,拿了手機不作停留立刻要走,聽到門外有人腳步聲近,打開半合的門,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人。

“爸,我記得是這一層樓。”陳佳維看蔣柏圖一眼,低聲跟他爸嘀咕,

陳志彬看著屋裏的男人,幾分打量意味,她知道陳佳彌是跟兩個女孩子合租,好奇怎麽會有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裏,“你好,請問陳佳彌是住這裏嗎?”

隔著門框,蔣柏圖也打量他,眼神有點警戒,“你找她什麽事?”

“我是她阿爸。”陳志彬解釋道,“打了她很多次電話都沒人接,我們很擔心,所以我過來探望她。”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刻見到陳佳彌的家人,蔣柏圖頗意外,神色溫和了些,平靜地說:“她住院了,手機沒帶。”

“二妹怎麽了,怎麽突然住院了?”陳志彬神情焦灼起來,“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

“她發燒了。”蔣柏圖猶豫一會,保持中立態度,又替陳佳彌做了個決定說,“她可能暫時不想見你們。”隨後好心安慰,“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一聽就知道兩人關系不簡單,陳志彬微微詫異,再次打量面前這個氣度非凡的男人。

他莫名覺得這個後生仔很可靠,也不多問什麽,女兒有人照顧,他一時倒是放心了,就客氣地問:“怎麽稱呼你?”

“我姓蔣。”蔣柏圖淡聲回答。

他盡管很年輕,陳志彬卻莫名覺得稱他為“小蔣”並不合適,索性就有話直說了:“那麻煩你轉告二妹,叫她回個電話。”

蔣柏圖頷首說:“等她心情好些,我會轉告她的。”

陳志彬點點頭,說了聲謝謝,擡腳先下樓。

陳佳維沒有立即跟下去,又多看蔣柏圖一眼,並鬥膽問他:“你是我二姐的男朋友嗎?”

蔣柏圖嗯了聲,陳佳維又說:“那麻煩你照顧好我二姐,謝謝啊。”

蔣柏圖又嗯了聲,看陳佳維快步下樓去追他爸,忽然感慨陳佳彌在家人眼裏是沒有姓名的,二妹和二姐似乎就是她的代號。

開車回醫院途中,看到一間花店,蔣柏圖停住車,沒有猶豫,下車進了店——

情人節,當然要給心愛的人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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