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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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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得可愛

車子停在灣仔軒尼詩道, 蔣柏圖給陳佳彌打過電話後,靜靜地坐在車裏等。

等了一陣子,看陳佳彌腳步匆忙走來, 她在車外就對她笑,坐進來以後又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讓你久等啦。”

蔣柏圖欲言又止, 看著她。

陳佳彌沒有因為他這麽晚才來而有任何負面情緒,她將那只香奈兒皮包放在腿上, 低頭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盒東西, 香味飄了出來,蔣柏圖嗅到了,問:“帶了什麽東西,這麽香?”

“就是因為要給它加熱, 所以我來得慢了點。”陳佳彌打開盒蓋,拿牙簽戳起一片餵到蔣柏圖嘴邊,“我從深圳帶過來的鹵鵝,快點趁熱嘗嘗。”

他看一眼那片鹵鵝, 目光落在陳佳彌臉上, 打趣問道:“是偷偷帶給我的?”

陳佳彌立即反駁:“我光明正大帶出來給你的。”

蔣柏圖瞥了眼鵝肉,張嘴吃了, 咀嚼的時候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陳佳彌。

陳佳彌也看著他, 滿眼期待,等他評價, 蔣柏圖很賞臉, 咽下後讚道:“好食。”

陳佳彌心滿意足, 又問他還吃不吃,蔣柏圖眼見時間已晚, 說先去找位置看煙花。

他將車駛出去後,漫不經心地說:“你等了我一整晚,也不問問我幾點來?”

“我怕你不方便呀,也怕你覺得我在催你。”陳佳彌將那盒鹵鵝肉裝回袋中,通情達理地說,“我想等你方便了,你自然就會來。”又補充,“你說了會來,我相信你不會食言。”

小時候,經歷過那種隱忍的心情,她內心期望父母帶她出去,但她只是乖乖地等,從來不跟他們哭鬧,就跟她今晚乖乖地等待蔣柏圖來接她一起看煙花一樣。

蔣柏圖忽然笑了,笑她傻得可愛,又覺得她懂事得讓人心疼。

他一邊開車,空出一只手來牽她,笑問:“如果我趕不上和你一起看煙花,你會不會生氣?”

“如果你不能來,那我會很遺憾。”陳佳彌玩著他的手指,心情愉悅地說,“雖然我可以自己去看煙花,也可以跟表妹她們一起去看,但還是會覺得遺憾。”

蔣柏圖緊著眉心靜默了一霎,快速瞥她一眼,說:“May,你不必這麽小心翼翼。”

陳佳彌不解,看著他,沒出聲。

今晚路上人多車多,路況覆雜,蔣柏圖瞥她一眼,迅速抽回目光,慢條斯理地說:“在我這裏,你有特權。”

陳佳彌怔了怔,回味過這話裏的意思,輕輕地哦了聲,側過頭,靠著椅背,久久地看他。

他雖這樣說,她也應了,但她心裏的分寸感還在的。

光影掠過蔣柏圖的臉龐,烘托出一種電影感,他側臉濃墨重彩,男人味十足,姿態裏有一點漫不經心。

陳佳彌最終將目光定在他唇上,看得移不開眼。

想接吻,想做.愛,想過一個放縱的跨年夜。

她以為蔣柏圖未覺察她的凝望,誰知在一個路口停下等紅燈時,他看過來,好整以暇地問她:“看了我一路,在想什麽?”

不等人回答,蔣柏圖解開安全帶,傾身吻過來。

陳佳彌溫順地回應,手不自覺貼到她臉上,他手掌托著陳佳彌的後頸,停住吻,低聲問:“是不是在想這個?”

陳佳彌不自覺咽了咽,老實地坦白:“不只是這個。”

蔣柏圖秒懂,低笑一聲,唇碰著她的唇,要親不親的樣子逗著人,絲毫不顧旁邊車裏人的探究目光。

“抱歉,”蔣柏圖玩笑地說,“此時此刻,給不了你更多。”

她也沒想此時此刻在車裏要呀,陳佳彌被逗笑,眼見旁邊的車啟動,她推他,提醒道:“綠燈了。”

蔣柏圖把手抽離,系回安全帶,又正正經經地開車。

最後蔣柏圖帶她上天星碼頭天臺,一個觀賞維港夜景的絕佳方位。

下車時,蔣柏圖拿出兩個口罩,陳佳彌問為什麽要戴口罩,他說流感季節人又多,戴上口罩以免被傳染。其實心裏想的是,避免被八卦雜志拍到,費事像郭受揚一樣成為港人的飯後談資。

兩人戴著口罩,雙雙擠進天臺邊,試圖找個好位置。到的時間剛剛好,沒有錯過倒數,沒有錯過煙花開始綻放的時刻。

人們花錢進場,站在碼頭天臺吹冷風,卻都歡天喜地發出一聲聲歡呼:“哇!好靚啊!”

煙花雨璀璨多姿,自維港升空綻放,百花齊放,一波未盡一波又起,壯觀得讓人震撼。

陳佳彌目不暇接,拿著手機錄視頻,蔣柏圖站在她側後方,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搭著天臺圍欄,看一會維港的煙花,看一會陳佳彌手機裏的畫面,又看一會陳佳彌本人。

陳佳彌口罩上方的眼睛一直是笑著的,蔣柏圖看她片刻,低頭問她:“冷不冷?”

陳佳彌搖頭。站著尚不覺得累,但舉著手機的手是真的又冷又累了。人聲嘈雜,她側頭,伸長脖子,盡量湊到蔣柏圖耳邊說:“就手覺得冷。”

於是,蔣柏圖接過她的手機,幫她舉著手機繼續錄。

他站在陳佳彌身後,手肘抵在她的肩膀上,手機舉高過她頭頂,陳佳彌向後仰頭,企圖看他一眼。她什麽也沒說,雙手藏進口袋裏取暖,背輕輕地靠到蔣柏圖懷裏,覺得他很溫暖。

12分鐘煙花秀結束,人們紛紛散場。

陳佳彌同蔣柏圖不想跟人擠,站著又靜靜地看一會維港的夜景,想等人少些再走。

蔣柏圖剛拉下口罩透口氣,冷不丁地,就有女人喊他:“蔣生?蔣柏圖?”

蔣柏圖轉身,陳佳彌也轉身,她不認識對方,但蔣柏圖認識。

“想不到蔣生也會來這裏看煙花。”蔡婉兒一臉難以置信,又明目張膽地打量蔣柏圖身邊的人,“這位是哪家的千金?”

蔡婉兒氣場強大,陳佳彌見了她不知為何很有點怯,她不自覺低頭,又拉高了下口罩,生怕別人看出她的真面目。

察覺陳佳彌的小動作,蔣柏圖默默地瞥她一眼,他沒回答蔡婉兒的問題,只逢場作戲地說廢話:“我也想不到蔡小姐會來這裏看煙花。”

他瞥了眼蔡婉兒躊躇不前的男伴,是個陌生面孔,不等蔡婉兒回應,蔣柏圖說:“走先,失陪。”

蔡婉兒看蔣柏圖手搭在身邊女人的腰上,又看他半擁著人離開,自顧自地挑了挑眉,眼裏不知不覺生出點嫉妒神色。

上流人虛情假意的社交禮儀,陳佳彌難以適應,她悄悄看蔣柏圖的臉色,蔣柏圖淡然地替她開車門,她安分地坐進車裏,等他上車。

路況擁堵,車子走了一小段路後,被堵住,蔣柏圖百無聊賴間看過來,忽然笑了下。

“May,”他微微傾身過來看她,“嚇到了?”

陳佳彌搖搖頭,還有閑心問他:“Leo,你是不是跟蔡小姐拍過拖啊?”

“沒有,就見過幾次面。”蔣柏圖沈吟了下,總結道,“她想跟我玩,但我不想跟她玩。”

他講的是實情,陳佳彌聽起來卻覺得像炫耀,那個“玩”字用得也是很微妙,她不禁又怔了一怔,隨後喃喃低語:“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融入不了。”

“什麽?”蔣柏圖沒聽清,問她。

她心情莫名地低落,不知是為蔡婉兒的出現,還是為蔡婉兒那毫不掩飾的、充滿意味的打量眼神。

或是為蔡婉兒說的那句“這位是哪家的千金”而自卑,也或許是為自己與蔣柏圖無法逾越的身份差距。

她不想再講一遍,費事讓人覺得她在使小性子,正好手機響起,是陳華愛發來消息,問她今晚在哪裏過夜。

陳佳彌猶豫著沒有回覆,轉頭對蔣柏圖說:“Leo,麻煩你送我回我小姑家,可以嗎?”

今晚陳佳彌雖然沒有明確說好跟他一起回淺水灣過夜,但其實從見面那一刻起,彼此就心照不宣了。這時聽陳佳彌忽然想回她小姑家,蔣柏圖直覺她在鬧別扭。

路燈照明她半邊臉,蔣柏圖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刻意不應聲。

道路疏通了,他慢悠悠地開動車子,既沒有開往軒尼詩道,也沒有往淺水灣走,而是找了個地方停車。

他解開安全帶,靜看陳佳彌良久,像在想對策。

“讓陳小姐不開心,是我的罪過。”他身子微微向車窗撤,似乎想以更好的視角審視她,“May May,你有什麽不開心,我們在這裏說完再走。”

他叫疊字,哄的意味十分明顯了,陳佳彌心尖像被溫火烘著,又像羽毛劃過腳底的感覺——暖暖的,癢癢的。

她緩緩地看他一眼。

他平靜地等著,給足了耐心與尊重,只等她開口,陳佳彌一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真計較起來,其實只能說是自己太自卑太敏感。她一動不動地坐著,手下意識玩著束在身上的安全帶,片刻後緩緩擡眼與蔣柏圖對視。

他依然耐心,情緒穩定地在等她說,沒有半點催促之意。

望著望著,陳佳彌忽然覺得自己太過無理取鬧,蔣柏圖又沒做錯什麽,她到底在跟他別扭什麽啊!

“我沒有不開心。”陳佳彌淡淡地笑一下,“怎麽,你不開心嗎?”

“沒有不開心,怎麽好端端地說要回你小姑家?”

他的語氣很平靜,陳佳彌的語氣卻有點賭氣:“那你希望我去哪裏?”

“我希望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想去哪裏,”蔣柏圖搖著頭說,“不要意氣用事。”

他說完忽然想起什麽,徑自下車去。

陳佳彌睜大雙眼,轉著脖子追他身影,見他打開車尾箱,從中取出一個毛絨公仔來。

蔣柏圖回到車上,將那個粉色公仔塞到陳佳彌懷裏,幾分輕松問她:“還記得那次在商場,你想要的那只豬公仔嗎?”

陳佳彌看看懷裏這只豬仔,情緒忽然好了些,詫異問道:“你後來回去夾啦?”

“沒有,”蔣柏圖目光指指那公仔說,“你仔細看看這一只,款式跟商場的那只不一樣。”

陳佳彌雙手叉著豬脖子,拿遠,仔細端詳。

她已經忘記商場的那只豬公仔的細節,所以已經無從比對,只覺得這是很可愛的一只豬仔,顏色粉嫩,她很喜歡。

她心情好轉,把豬仔抱在懷裏摸,又軟又滑的短毛絨,手感極舒服,軟聲問:“這是哪來的?”

“從阿揚那裏要過來的。”

“阿揚是誰?”

“郭受揚。”蔣柏圖想起那次郭受揚去公司的場面,補充道,“來過深圳公司的郭先生,那天他還邀請你一起吃午飯。”

“噢知道了!”陳佳彌想起來了,笑吟吟地說,“是那個穿花襯衫的郭先生對不對?”

蔣柏圖含笑點頭,沈默一剎那,打趣她:“陳小姐,開心了?”

陳佳彌一楞,嘴硬道:“本來就沒有不開心。”

蔣柏圖懶得跟她爭辯,只問她想好去哪裏了沒?陳佳彌抱著豬公仔,低頭把臉埋進去,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跟你回家。”

蔣柏圖看她一會,揚起嘴角輕笑,也不知是笑陳佳彌,還是笑自己。

這個小女人的性情,真是既簡單又覆雜。

而他,居然願意哄,還哄得心甘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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