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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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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

郝如月看到真人, 又在心裏吐槽了那兩張畫像幾句,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關系。

氣質沒差, 長相特點也沒差,就是把人畫醜了。

事實證明康熙的審美一直在線, 石氏沈靜, 美得國泰民安, 伊爾根覺羅氏開朗些,生得卻溫婉。

兩種氣質兩種美,錯落分布在兩個小姑娘身上,不顯山不露水,卻相得益彰, 各具特色。

郝如月在心裏給容貌和氣質兩項打對勾。

太子是她的大寶,大阿哥雖然不是她生的, 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情分很不一般。

這回給太子和大阿哥挑福晉,與上次給三格格選駙馬不一樣。

上次給三格格選駙馬,郝如月只是站在嫡母的立場, 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尊重榮妃這個生母的意見。

而這回給太子和大阿哥選福晉,郝如月的立場就從嫡母變成了未來的婆婆。

婆婆挑兒媳, 那不得盡心, 郝如月甚至都能理解太皇太後當年的心情了。

生怕挑不好, 毀三代。

遠的不說,只說她那死去的三嬸。要是挑了那樣的一個貨色進家門,可能都毀不到三代游戲就結束了。

容貌過關, 氣質過關,之後便是問話。郝如月問得和藹可親, 兩個姑娘答得自然從容,全都是落落大方的談吐。

談吐項打勾。

除了談吐,幾問幾答間信息量巨大。郝如月得知兩個姑娘全都飽讀詩書,並非只會看賬本的那種閨秀。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標配,石氏的字寫得特別好,在京城貴女圈十分有名,伊爾根覺羅氏會打馬球,也算圈中翹楚。

十幾年沒有大選,上三旗符合條件的閨秀可真不少,難為皇上能做到對癥下藥。

歷史如何,郝如月管不著,至少現階段這兩個兒媳讓她很滿意。

皇上把海選都走完了,她少不得也要出些力氣,做好最後的銜接。

銜接第一步,相看。

郝如月是穿越者,但凡結親總希望兩情相悅,生怕搞出怨偶,更怕結出苦果。

太子見過石氏,無異議,並且表示會接受皇上在親事方面的任何安排。

“讓你韜光養晦,沒讓你變成爸寶男。”太子對自己的親事渾不在意,讓郝如月有些生氣。

太子小時候犯錯,郝如月批評他,還會顧忌自己是後媽,不能深說。

可能太子長大之後的若幹表現,讓她覺得安心,有時候說話會自然地帶些情緒出來。

比如她現在生氣了。

太子第一次聽說“爸寶男”這個名詞,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意外地聽懂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意外的,最讓他意外的是,額娘開始訓他了。

不是溫言細語地講道理,也不是各種明示暗示,而是帶著情緒地訓斥。

有什麽話就直白地講出來,不用任何技巧,就像平時訓小六和小七那樣。

是不是意味著,在額娘心裏,他與小六、小七一樣了。

他想跟她們一樣,很想。

所以太子被訓了,反而笑起來,那笑容明媚到晃眼:“額娘別生氣,我是真覺得石氏還可以,是個良配。”

從大選的風聲傳出來,詹事府眾人就提醒過他,儲君的親事自己做不得住,得聽皇上的,由皇上指婚。

太子跟郝如月一樣,對康熙的審美很放心。他知道汗阿瑪的指婚肯定會有傾向性,但容貌普通心智普通空有出身的姑娘多半入不了汗阿瑪的眼。

反正都是陌生的姑娘,也由不得他自己選,不如丟開手去做別的更有意義的事。

時隔多少年,郝如月再一次感受到了太子異於常人的冷靜。

所有人都說太子的性子隨了皇上,很多時候郝如月也是這樣認為。太子少年早慧,有城府,謀定後動,做事之前喜歡權衡利弊都像極了皇上。

不一樣的是,皇上是熱的,而太子是冷的。

做一個可能不是很恰當的比較,如果原主當年遇到的是太子,而不是皇上,可能根本不會發生後來那麽多事。

不會有堆繡山的海誓山盟,也不會有所謂的盛心庵,太子會在權衡利弊之後,完全放下自己喜歡的人,聽從長輩的意見,娶一個合適的皇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前朝。

太子比皇上更冷靜,更懂得取舍,也更能忍受孤寡。

仿佛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也更容易成為一代聖主明君。

“保成,你當真不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嗎?”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郝如月忽然不生氣了,只是有些好奇。

太子認真t想了一會兒,反問:“額娘有喜歡的人嗎?”

郝如月:“……”

太子朝左右看看,忽然放輕了聲音:“我曾聽人說起,說額娘對汗阿瑪一見鐘情,為此差點出家當尼姑。可從我記事起,額娘對汗阿瑪總是淡淡的,生下小六小七之後才改觀。如果這也叫一見鐘情的話,我覺得並不難,隨時隨地都可以開始。”

到底還是自己影響了太子。

郝如月覺得自己又犯了一個為人父母常犯的錯誤,那就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卻偏偏要求孩子做到。

其實每一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管容貌像誰,或者性情像誰,都是完全獨立的。

太子不是個莽撞的孩子,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經過思考,並且可能經歷過無數次的權衡利弊。

而且太子現在不是一個人,他身後有詹事府,有專屬於他的智囊團。

郝如月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放手了,再抓著不放,很有可能變成下一個太皇太後。

費力不討好。

晚膳的時候,康熙過來問起太子妃的事,郝如月說她不管,按流程走就行,康熙還有些詫異:“當初給榮憲選駙馬的時候,你倒是精神頭十足,又是相看又是偶遇,兩人看對眼了才訂親,怎麽到了保成這兒你撂挑子不管了?”

郝如月盯著康熙挑魚刺的動作,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保成是男孩子,這一個不喜歡了,還有那一個。榮憲是女孩子,不一樣的。”

雖然不想這麽說,可世道如此,不是她不說就能改變的。

康熙覺得有道理:“那就多給保成挑幾個,總有他喜歡的。”

“皇上可真會挑刺兒,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郝如月被他氣笑了,“側妃什麽的,還是等太子妃生下嫡子之後再說吧。”

郝如月是穿越者,受過現代教育,自然更傾向後世的一夫一妻制。

可太子是古代的土著,又是儲君,未來的皇帝,納妾的事還是等他自己定吧。

不過在正妻生下嫡子之前,做點措施,防止庶長子出生,倒是每一個古代土著母親都會做的事。

等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郝如月又找了貴妃和惠妃說起大阿哥的嫡福晉。

不出意外,兩人都很滿意。

歷史上大阿哥與大福晉的關系好像還行,並不像太子和太子妃看起來的那樣糟糕。

結果大阿哥聽到風聲,很快來求見:“皇額娘,我不想娶旗人女子,我更喜歡熱情奔放的蒙古姑娘!”

郝如月剛想問為什麽,小七當場給她解惑:“大哥你不是還想著那個叫多蘭的姑娘吧?”

多蘭是哪一位?郝如月看小七,小七調皮地朝她眨眼:“就是漠西蒙古獻給汗阿瑪的那個小美人。”

小五補充:“大哥還追著人家滿禦花園跑來著。”

“小五,你是不是皮又癢了?”大阿哥說這話時底氣明顯不如從前足了。

小五也不知吃什麽長大的,個子竄得比他還高出半個頭,生得牛高馬大,不管站著還是坐著都像山似的。

騎射課上有人測過他的力量,內谙達說小五一拳能打死一頭牛,戰力遠在大阿哥之上。

盡管大阿哥功夫好,騎射也精通,但與小五交手的話,真不一定能贏。

不過五阿哥還是怕大阿哥的,主要是被童年的陰影支配,他聞言趕緊以手捂嘴,搖著頭表示自己不敢了。

這時三格格過來串門,帶了許多西洋玩意兒給小六和小七:“都是船隊從那邊帶回來的,小六要的實驗儀器已經送去實驗室了,這些是給你們玩的。”

行禮過後,三格格笑吟吟對小六和小七說。

“又讓輔國公破費了。”自打巴林部的海船出海,烏爾袞時不時就托了三格格往坤寧宮送東西。

大到整套整套的實驗設備和器材,小到一個萬花筒,一組套娃,每回三格格過來從不空手。

小物件也就算了,類似實驗設備價值不菲,郝如月幾次想給錢,都被三格格婉拒了。

“皇額娘要是這樣,就跟女兒生分了。”三格格越長大越會說話,讓郝如月有錢都給不出去。

很有一種存了許多年的存款,現在開始分期取出來的感覺。

送完禮物,三格格看看大阿哥,感覺自己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就問郝如月:“皇額娘,發生了什麽事?”

她的額娘雖說一直被視為皇後的左膀右臂,可這麽多年走過來,全靠皇後娘娘照拂,並未給皇後分過多少憂解過多少勞。

莫說與貴妃和惠妃比,便是連新晉的德妃也比不上。

德妃無法在後宮諸事上為皇後分憂,卻從嬪位開始就給太子和皇後做鞋襪衣裳,手藝沒得說,連針工局都比不得。

這回她的親事,額娘不滿意,卻又不敢忤逆太皇太後,又求到皇後面前。

如今自己得了這樣一段美滿的姻緣,就連巴林部都因為皇後的照拂再次煥發生機。

在海貿這件事上,巴林部帶了好頭,並且成為領頭羊,賺得盆滿缽滿不說,連聖心也沒落下。

自己還沒與烏爾袞成親,汗阿瑪就已經下旨巴林部的輔國公世襲罔替。也就是說,以後她的兒孫不必降等襲爵。

她的親事由太皇太後做主,皇後本可以順水推舟。可皇後沒有,還是拉了她一把,讓她哪怕遠嫁也能過上好日子。

從看上烏爾袞那一刻起,三格格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只要烏爾袞真心待她,她就不怕吃苦,兩個人的小日子總能過起來,巴林部也會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更好。

畢竟汗阿瑪疼她,皇額娘也疼她。

可能過上現成的好日子,誰又想先吃苦呢?

三格格清楚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不是汗阿瑪給的,也不是皇祖母給的,而是皇額娘給的。

她不想如榮妃那樣,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她總想為皇後做點什麽。

哪怕報答不了萬一,也要竭盡全力。

眼下屋裏的氣氛明顯不對,大阿哥滿臉通紅,五阿哥滿臉通紅,小六和小七還好,早被她帶來的禮物吸引了目光,皇額娘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小六聽說實驗器材到了,才不管屋裏如何風起雲湧,示意宮女給她穿鞋,她要去做實驗。

小七倒是不急,笑吟吟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三格格恍然。

實驗器材今天只送進來一套,還有一套月底到,她本想月底再過來,毓慶宮今天忽然派人給她送信,說小六做實驗著急用,讓她有什麽先送過去。

當時她還有點懵,小六著急用,為什麽讓太子身邊的人來說?直到此時才明白,原來與大阿哥的親事有關,而汗阿瑪和皇額娘給大阿哥選中的嫡福晉是伊爾根覺羅氏。

知道自己以後要嫁到蒙古去,三格格從去年開始上騎射課。也不用專門找人教,額娘去求了宣嬪,宣嬪當場應下。

師傅找好了,問題又來了,在哪裏練?

為了方便皇子們練騎射,宮裏設有專門的場地,就在箭亭那邊。

可上午皇子們要上課,不能打擾。下午又是對方的騎射課,課上不僅有皇子,還有教騎射的谙達,以及皇子們各自的哈哈珠子。

有那麽多外男在,三格格和宣嬪都不宜露面。

還是皇額娘聽說她想練騎射卻沒有場地,特意求了汗阿瑪將景山那邊的一個小圍場騰出來給她和宣嬪【看小 說工眾耗:這本小說也太好看了】用。

起初只有她和宣嬪用,後來被人發現了,問她們能不能在這裏辦馬球賽。

騎射比賽、圍獵比賽三格格都見過,馬球是個什麽東西?三格格不清楚,宣嬪卻是玩過的,還是個中好手。

宣嬪來了興致,問過皇後的意思,便悄悄在景山旁邊的小圍場辦起了馬球賽。

剛開始是一個月一次,後來變成一個月兩次,今年直接變成了七天一次。

參加的人也從皇親國戚、蒙古老親,逐漸擴張到上三旗。

只許女眷參加。

通過馬球賽,三格格認識了不少人,其中與她最好要的便是大阿哥未來的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了。

原因無他,都是人菜癮大。

不過伊爾根覺羅氏是因為身體弱,只菜了一段時間,身體恢覆之後球技突飛猛進,已經能跟宣嬪她們組隊了。

而三格格就是單純的菜。

她把這事悄悄跟烏爾袞說了,烏爾袞笑著說以後教她,還說她這樣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這會兒看著大阿哥倔強漲紅的一張臉,再想想太子忽然給她送信,以及她和伊爾根覺羅氏的交情,三格格如何還不明白。

她笑笑,巧妙地接上了小七的話頭:“那真是可t惜了。”

大阿哥此時正是最敏感的時候,聞言擡眼問她:“有什麽可惜?”

三格格莞爾:“可惜了訥敏那樣俊俏的騎射功夫,馬球也打得極好。莫說在上三旗女眷裏找,便是把蒙古都算上,也沒幾個人能趕上。”

訥敏是伊爾根覺羅氏的閨名。

這番話是有些誇張成分在的,可伊爾根覺羅氏的騎射和球技確實得到過宣嬪的稱讚。

的確有天賦。

瞥見大阿哥的臉好像沒有剛才那樣紅了,三格格緩了口氣說:“難為汗阿瑪和皇額娘一片苦心,想把上三旗騎射最好的姑娘配給大哥,偏大哥不願意,豈不可惜?”

初戀被毀之後,大阿哥對情愛越發不上心了,他哪兒知道誰是上三旗騎射最好的姑娘。

不過三格格從小與他一起長大,嘴巴確實厲害,能把死人氣活,但人品還是蠻過硬的。

“三姐姐,明年我也想去景山打馬球。”小七適時提醒。

大阿哥心中最後那點疑慮也沒了。

他聽太子說過三格格她們好像在景山那邊的一個圍場辦起了馬球賽,還挺熱鬧。只是又要上朝站班,又要到衙門辦差,時間很緊張,他沒空理會。

“今天下午正好有馬球賽,大哥要不要過去瞧瞧?”見大阿哥臉色恢覆正常,三格格趕緊含笑問。

本來沒有,硬湊也得湊出一局。

沒人說,三格格還沒什麽感覺,聽小七一說,她也覺得大阿哥和伊爾根覺羅氏很般配。

況且大哥這個嫡福晉是汗阿瑪選的,皇額娘只是中間銜接的那一環。若是大哥不願意,皇額娘夾在中間也難受。

若皇額娘是個圖省事的,用汗阿瑪來壓大哥也能把事辦成。奈何皇額娘不是那樣的人,她更願意尊重小輩自己的意見。

大哥素來是個粗線條,可能想得不如她仔細,或者大哥是男子,並不能對後宅女人的不容易感同身受。

三格格既然知道,也有機會能為皇額娘分憂,她自然要辦,並且不會惜力。

這段時間不是站班就是辦差,確實累,汗阿瑪帶頭卷,其他人都要跟著轉起來。

太子比他還慘,除了站班和辦差,肩上還挑著建園的重擔。

算起來,大阿哥已經很久沒賽過馬了,很想去景山那邊透透氣。

可他才說過不想要旗人女子做福晉,這會兒又巴巴地跑過去瞧人家打馬球,好像有些丟臉。

郝如月聽懂了三格格話裏的意思,也知道大阿哥愛面子,有些拉不下臉,便笑著招呼小七:“你去毓慶宮問問你太子哥哥,問他想不想去景山那邊狩獵?”

大阿哥忙,太子比大阿哥還忙,最近人都累瘦了一圈,郝如月很心疼。

今天正好借著大阿哥相看的機會,讓太子也跟著放松放松。

小七最愛湊熱鬧,應一聲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便將太子本人給帶了來。

郝如月問過太子,太子說好,當場應下圍獵的事,並著手安排下去。

景山那邊有好幾個小圍場,三格格她們打馬球的場地只是其中一處。

景山附近的圍場歸內務府管,太子去安排也要經過內務府。郝如月看著太子清貴矜持的臉,心中忽然一動,笑道:“圍場的事不用你管,你只安排好手頭的事就行了。”

那邊的圍場反正是內務府在管,雖然是臨時安排,對郝如月來說,也不過是派人去知會噶祿一聲而已。

便宜得很。

倒是馬球場上的人,她得費點心思安排安排。

等眾人散去,郝如月獨留了三格格和小七說話,連小六過來都被請了出去。

“三姐姐,今天沒有馬球賽吧?”小七愛熱鬧,對皇宮內外的所有熱鬧都門兒清。

三格格笑著點頭,對郝如月說:“皇額娘放心,今天這個局能攢上。”

她人留下了,卻派了自己貼身的宮女回去給各家送信。

眼下大選在即,上三旗貴族多少雙眼睛都盯著皇宮呢。雖然有太後打頭陣,委婉地放出一些消息,這回大選後宮不會留人,只給皇子和宗室子弟指婚,但大選仍然是貴女們一步登天的捷徑。

有太子和大阿哥這兩塊金字招牌在,三格格相信,只要不是家中有急事,所有人排除萬難都會到。

三格格能想到的,郝如月自然也想到了。她並不擔心下午的局攢不起來,而是怕她臨時要請的那個人請不來。

石氏生得一張國泰民安臉,骨子裏還是有些清高和倔強的。

臨時邀約,不一定能來。

而且石氏這太子妃之位基本定下來了,這樣在人前拋頭露面,就算她想來,石家恐怕也會有顧慮。

得像個周全的法子,把人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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