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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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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

赫舍裏家長房此時的生意遍天下, 在民間尋找個把女醫不是問題,郝如月很快進行了第一輪面試。

這一輪面試,共有三位女醫, 都有十幾年的接生經驗,家中三代行醫, 每個人都是當地出了名的女醫, 且每個人接生都有自己的絕活。

硬性條件方面, 赫舍裏家長房不知過了多少遍篩子,最後一輪還請胡太醫親自把關。

只膽子大這一條,不好評判,不得已才請皇後娘娘過目。

郝如月一次性見了三個,問題也很簡單, 誰懂側切術。

把三人全都聽懵了,果然沒人懂, 就換了一個問題:“誰敢在產房裏動刀?”

皇後娘娘表情嚴肅, 已經很嚇人了,之後又是刀又是切的,立刻嚇退了兩個。

郝如月指著仍舊站在原地的那一個:“你留下。”

這位女醫姓寡, 人生得清湯寡水,性格也很寡王。若不是她的醫術和名氣在三人中是最高的, 早在海選的時候淘汰了。

等屋中只剩下郝如月和這位寡大夫, 她才開口問:“你懂產道側切?”

寡大夫也不回答, 張嘴便把側切術的全過程講了一遍,最後不答反問:“此法不合規矩,且有些兇險, 皇後娘娘敢用麽?”

寡大夫在江南行醫,客戶多是高官或者富商, 卻一次都沒用過側切術。

偶爾技癢,便會免費接一些窮苦百姓家,或者t小商人家妾室難產的差事,交換條件是使用側切術。

即便如此,寡大夫也會被要求保密,好像側切術是什麽見不得光的邪術。

在寡大夫看來,只要做好術中消毒,和術後護裏,側切術在婦人難產的時候非常管用。根本不必討論保大保小的問題,她一般都能保下。

奈何在產婦身上動刀,很多人都無法接受,而且越是高門大戶越接受無能。

有時候女人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願意嘗試,可問到男人的時候,答案通常是不行。

在男人看來,別人家的女人都能自己生,他的女人為什麽不行。

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有一大堆理由拒絕。什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什麽在產婦身上動剪子,會讓產婦變得不潔,生下的孩子也會受到詛咒,還有人害怕這時候動剪子會傷到胎兒等等。

寡大夫這種事見多了,看見皇後點頭,又漫不經心地問:“皇上呢,皇上能同意麽?”

她雖然沒有在宮裏做過穩婆,卻也聽說過一些。皇後產子,皇上無論多忙都會親自坐鎮,且產房裏的穩婆和宮女都是宮裏的,瞞不了一點。

江南那邊但凡有點家資,死了正妻還有實力續弦的,沒有一個家主同意使用側切術。

更不要說皇上了。

寡大夫剛剛沒動,不過是震驚於皇後的見識和膽量,卻對給皇後使用側切術這事不抱任何希望。

皇室比民間更迷信,便是皇後敢用,皇上也不會同意。

“不一定用上。”說實話,郝如月心裏也沒底,“除非到了非常時刻。”

就知道是這樣,寡大夫:“皇後娘娘,民女能摸一摸您的肚腹,為您手診一下嗎?”

皇後居然聽說過側切術,已經足夠讓寡大夫震驚了,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皇後居然還想給自己用。

在寡大夫的印象中,越是識文斷字的高門貴婦,越不敢使用此法,甚至聽一聽都心驚肉跳,感覺自己不幹凈了。

反倒是蒙昧無知的窮苦民婦,才會為了省錢,自願使用。

當然,前提是足夠窮,家中的男主人死了老婆沒錢續弦那種。

皇後能有這份覺悟,寡大夫倒是願意留下試試水。

這位皇後早已因為牛痘,終結天花,而聲名遠播,連南邊最偏遠的鄉下,都有這位娘娘的生祠。

想到皇後有本事說動皇上,把牛身上的痘用在人身上,寡大夫忽然覺得側切術跟牛痘相比,好像更容易被接受。

如果皇後用了都說好,那麽皇後是不是也能說動皇上,像推廣牛痘那樣,在民間推廣側切術呢。

大海撈針,居然當真撈到一個懂側切,且擁有豐富經驗的女醫,郝如月如獲至寶。

聽到寡大夫想為她手診,郝如月當即點頭,甚至站起身配合她。

別看寡大夫生得清湯寡水,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走,手上的力道卻是不小。

她摸到某處的時候,郝如月甚至覺得有些疼。好在寡大夫只摸了幾下,便給出結論:“皇後娘娘十有八九懷了雙胎,且娘娘腰細,骨盆也窄,硬生很危險。”

果然是雙胎,郝如月懸著的一顆心頓時懸得更高了:“使用側切術有幾成風險?”

寡大夫似乎對自己的醫術非常自信,想也不想道:“雙胎難產民女做過幾十例,從未失手。”

“只是要辛苦皇後娘娘孕期少食多餐,別怕勞累,多出門走走,不要把胎兒養得過大。”寡大夫有十幾年的接生經驗,不知接生過多少雙胎,並不是所有雙胎產婦都有危險。

那些難產的,多是有錢人家,孕中滋補太過,導致胎兒過大。

單胎過大都容易難產,更不要說風險加倍的雙胎了。

倒是窮苦些的農家,平時吃不上喝不上,產婦還要勞作,身體也強健,反而難產的少。

想起那些有錢人家,寡大夫就一個頭兩個大,有幾個臭錢不知道怎麽使,勸也不聽。

而且越是有錢人家,越自以為是,根本看不起女醫,又怎會聽話。

一旦難產,問起保大保小,絕大多數都是保孩子。

畢竟人家有錢,媳婦沒了還能續弦,再娶個年輕漂亮的,什麽都有了。

正因為見過太多男人醜惡的嘴臉,寡大夫始終沒嫁,在娘家附近置了宅院,自己賺錢自己花。

有錢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宮裏,寡大夫還願意提醒,全都是為了自己。

富貴險中求,這回赫舍裏家長房找到她可是開出了天價,幹完這一票她就可以拿錢養老了。

相應地,這回的產婦是皇後,身體條件並不是很好,還一下懷了雙胎。萬一人沒了,她幹完這一票連養老的錢都省了。

寡大夫說的時候,心裏並不抱希望。很多婦人初次懷孕,心情激蕩,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自己的孩子,等孕吐結束,就開始玩命吃,什麽補吃什麽,多難吃都能吃下。

勸還不聽。

所以寡大夫已經做好了一次不成再說幾遍,說到皇後厭煩為止的準備。如果還不行,就直接嚇唬,唬也要把皇後唬得聽話了。

誰知她才說了一遍,就見皇後點頭:“從我知道自己懷孕起,每日用五餐膳食,上午兩餐,下午兩餐,晚上一餐。嚴格控制糧食和糖,茶水也不喝了,每天只喝白水與牛乳。冬春水果蔬菜少,不管花多少銀子,每日都會吃夠量。”

說著看向寡大夫:“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寡大夫:“……”

說完自己的孕期安排,皇後想了想又道:“計劃趕不上變化,以後若是有什麽變化,恐怕要辛苦你了。”

當時寡大夫想,只要皇後肯聽話,什麽變化她都不怕。

結果被很快打臉。

第一撥攻擊在寡大夫住進坤寧宮的第二天就到了。

先是皇上讓內務府送來了各種滋補之物,看得寡大夫眼睛都直了。

她拿起一支如嬰兒手臂長短的人參,問丁香:“這、這種的送了多少?”

丁香被她那一雙鼓得像金魚似的眼睛逗笑了:“有三支。”

“娘哎!三支!”寡大夫是河南人,十幾歲才隨家人去江南行醫,剛來坤寧宮的時候,還矜持地說著吳儂軟語,這會兒看見人參一激動,把鄉音都抖落出來了。

她家也算世代行醫,還開過藥鋪,卻從未見過這樣肥大的人參。

別看這人參肥大,拿在手上卻比普通人參輕,根須長而多,可能百年都不止。

看完人參看靈芝,看完靈芝看燕窩和鹿茸,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

她知道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卻不知道天下原來有這麽多好東西。

這趟進宮沒白來,也算開了眼了。

見寡大夫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人參,郝如月適時給出激勵:“若我能平安生下兩個孩子,便把這支參賞給你。”

寡大夫當場跪了,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把看家的本事都用出來,助皇後順利生產。

然後聽丁香摸著唇角的燎泡,惆悵道:“眼下就有一個為娘娘分憂的機會,你可願意試試?”

當時寡大夫已經被那支人參沖昏了頭腦:“自然願意。”

這些天觀察下來,寡大夫驚喜地發現皇後比她想象中還要自覺。

一日五餐定時定量,葷素搭配。

餐後休息兩刻種,不管多冷,皇後都會出屋溜達一刻鐘左右,然後回屋再溜達一刻鐘。

每天不管多忙,有多少突發事件,皇後都能從容應對,作息半點不亂。

寡大夫總感覺自己留下就是個白吃飯的,仿佛除了最後那一哆嗦,什麽都不需要她做。

眼下丁香給她找了個活計,寡大夫感激不盡。

等皇後用過午膳,做完飯後運動歇晌,坤寧宮裏的宮人們才能倒班吃飯。

寡大夫才吃上一口自己的飯食,便被丁香神秘兮兮叫出了屋,很快被帶到後頭的一間圍房。

只見屋中擺著一張大膳桌,桌上全是珍饈美味,好多寡大夫見都沒見過。

此時桌邊坐著的幾人她差不多都認識,一個是坤寧宮的掌事嬤嬤松佳氏,一個是坤寧宮負責跑腿辦事的宮女夕顏,還有坤寧宮的掌事太監和幾個在屋裏伺候的一等宮女。

幾人眼睛盯著滿桌的美味佳肴,還沒動筷就開始打飽嗝了,細看幾人唇邊都長了跟丁香差不多的燎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得t了什麽會過人的皰疹。

“這是?”寡大夫不解地看向丁香。

丁香只看了那膳桌一眼,便將視線挪開,苦笑著說:“這些都是上頭賞的,和各宮送來的,推辭不得。你也看了,全都是肥甘厚膩之物,娘娘不肯吃。如人參那般能收起來的,都收進庫中了,這些是鮮貨,不能放太久,娘娘便賞給了咱們吃了。”

原來是這樣。

寡大夫再看桌邊人嘴上的燎泡,懸起的心頓時放下。

上火沒事,不是能過人的病就好。

於是她望著滿桌子的美味,咽了一下口水,問丁香:“怎麽就你們幾個吃?”

不是說他們護食的意思,看他們幾臉嫌棄的樣子,不像護食,更像是有苦衷。

一個個上這麽大火。

果然聽丁香道:“各宮送的都分下去了,這些是上面賞賜下來的,還有太子孝敬的。皇後娘娘飲食清淡,不肯吃,卻也不能讓人知道她沒吃,所以才要偷偷消化掉。”

寡大夫理解的上面,是皇上、太皇太後和太後,其實丁香所說的上面單指皇上。

太皇太後生育過,自然知道女人的苦,賞賜不少,很多都是產後調養的名貴藥材。

太後賞賜的更實在。知道皇後愛吃菜果,而菜果冬日難得,便將慈仁宮分例內的菜果分一半出來,全都賞給了皇後。

相比這兩位,皇上的賞賜要厚重許多,但凡得了什麽好東西,都要給坤寧宮送一份。

又正趕上過年,盛京和蒙古那邊送了不少野味和皮子過來。皮子好辦,收進庫中便是,野味都是鮮貨,吃的就是一個新鮮。

照著皇上這個送法,莫說皇後娘娘為了養胎不肯吃這些肥甘厚膩,便是肯吃,恐怕也要吃成一個胖子了。

偏皇上賞的東西,不能隨便送人,只能在坤寧宮內部消化。連著吃了這麽多天,什麽好東西也吃膩了。

不但膩了,還上火,都影響形象了。

丁香也是沒辦法,才把寡大夫請了來,幫忙一起消化。

寡大夫家裏雖然不缺錢,但也不是富裕到能頓頓吃肉的程度,尤其吃的還是山珍海味。

第一頓風卷殘雲,感覺宮裏的菜量太小,隨便夾兩筷子一盤就沒了。

半個月後,寡大夫望著水中自己長滿白苔的舌頭,決定去跟丁香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住在她隔壁的那幾個穩婆叫上。

大家都是同事,有這好事自然不能藏著掖著。

畢竟是皇上的賞賜,丁香也不敢做主,便去問皇後。

郝如月幾乎問出了一個與寡大夫差不多的問題:“就你們幾個人吃麽?”

她記得當時丁香問她,她說分賞下去,人人有份。

皇上的賞賜雖多,但坤寧宮裏服侍的人也不少,真分下去都不一定夠。

她還想若是不夠,就自己再貼補一些。

丁香聞言笑容更惆悵了:“娘娘,那些可是皇上賞的,能大張旗鼓地分麽?”

丁香謹慎慣了,她記得從前仁孝皇後養胎的時候,但凡皇上賞的,皇後從來都是自用。

哪怕孕吐吃不下,也會勉強自己吃一些,吃完才會賞給服侍的人。

當然那時候皇上的賞賜並沒有現在這麽多。

可到了皇後娘娘這裏,只撿自己愛吃的吃幾口,不愛吃的全都賞人。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榮妃娘娘從不吃魚,可皇上特意賞賜的魚,榮妃娘娘都會捏著鼻子吃完,一點不剩。

郝如月看著丁香臉上的表情,再聽她說的話,就知道這個差事給錯人了。

當初見丁香和松佳嬤嬤她們嘴上都起了燎泡,郝如月還以為是自己懷了雙胎,給她們緊張的。

沒想到,竟然是食火。

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對丁香說:“放寬心,皇上才不會這樣小氣。皇上把東西賞給我,那便是我的了,我想賞誰賞誰。”

含笑看了一眼丁香嘴邊的燎泡,轉頭對芍藥說:“以後這事交給你了,就按我說的辦。”

丁香謹慎,芍藥機靈,可再機靈的芍藥也不敢把皇上賞的東西隨便分給別人。

見芍藥也是一臉為難,郝如月想了想說:“這樣吧,明日辦一個……”

她聽著屋外呼嘯的北風:“辦個圍爐宴,請阿哥格格們過來吃火鍋。”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請小格格們倒在其次,主要還是阿哥們能吃。

就坤寧宮這點庫存,造幾頓火鍋就沒了。

把皇上賞賜的吃食拿給皇上的孩子吃,任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於是只有寡大夫遭受了美食的荼毒,她的同事們幸免於難,還時不時反過來埋怨她,自己吃獨食也不想著她們。

寡大夫摸著嘴邊的燎泡倒抽氣:嘶——更疼了!

然而這還只是第一波人.身.攻.擊,且仍舊停留在淺層次的肉.體攻擊。

等坤寧宮的庫存消耗差不多的時候,精神攻擊很快到了。

先是薩滿太太過來給皇後祝禱,之後是欽天監法師的祈福道場、法華殿高僧的祈福道場,然後是五臺山的和尚、道士鬥法,最後西藏活佛抵京。

可不管誰來求見,誰要做法祈福,皇後一律不見,只讓太醫院的人和寡大夫出面應付。

寡大夫:別人家生孩子費產婦,皇家費大夫。

“請大師見諒,皇後娘娘身體違和,無法出來相見。”

寡大夫不知道代表皇後娘娘說了多少遍類似的話,終於在康熙二十一年八月十六追月之夜應驗了。

皇後娘娘要生了!

郝如月查彤史給自己測算的預產期是九月初一,而寡大夫根據郝如月提供的受孕日期,推算出來的預產期是八月二十。

當時寡大夫還說,雙胎可能早產。所以從八月初一開始,坤寧宮就做足了所有準備,只等皇後娘娘發動。

皇上也從八月開始,幾乎每晚都宿在坤寧宮,生怕奴才們晚上睡覺不警醒,耽誤了皇後生產。

只在八月十六那一日要去豐臺大閱。

“這次大閱是臣妾診出喜脈之前就定下的,又是戰前最後一次閱兵,皇上去吧,臣妾沒事。”

康熙本來不信命,可仁孝皇後生太子的時候,他就在豐臺閱兵。

等宮裏傳話說皇後不好了,他從豐臺趕回來,只見到了仁孝皇後最後一面。

仁孝皇後與如月是親姐妹,這回如月產期臨近,他又要去閱兵,地點還是豐臺。

多年前的噩夢卷土重來,讓他如何不害怕!

寡大夫進宮皇上是知道的,可皇上並不知道她的看家本事是什麽,如果知道多半不會讓她留下。

郝如月也沒提前說,萬一她順利生產沒有遇到危險,說這些嚇唬人做什麽呢。

萬一產程不順利,當真要用到側切術,說了反而壞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生產的時候,康熙最好別在現場,讓她自己把握整個產程的主動權。

她的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今天已經是八月十六了,距離寡大夫測算的產期還有四天,而皇上去豐臺大閱並不是當天去當天回,最短也要三天。

寡大夫比自己有經驗,希望她算的預產期比自己更準。

而且寡大夫還說,雙胎可能早產,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朕想過了,讓太子和裕親王代朕走一趟也使得。”盡管皇後這樣說,康熙還是不敢賭。

因為孕期飲食自律,再加上郝如月本人就很苗條,即便裏面揣著兩個,肚子也只比普通孕婦大了一點。

她傾身過去握住康熙的手:“皇上,太子還小,讓他去閱兵臣妾不放心。”

太子在性格方面隨了皇上,少年老成,很有些城府。可是說到底,太子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連代祭皇陵的資格都沒有,如何能去閱兵?

且不論豐臺大營的安全性,如果太子八歲就能代替皇上閱兵,天知道下一回皇上忙起來又會安排太子去做什麽。

太子雖然是太子,郝如月也不想太子因此養大了心,覺得自己可以在任何事情上代替皇上。

更不希望太子替代皇上的次數多了,朝臣們把太子當作皇上一樣看待。

歷史上,康熙皇帝第一次感受到太子的威脅,就是在奉先殿祭拜祖宗的時候。

當時祭拜祖宗要行跪拜大禮,所以t禮部要提前把所有人的拜褥擺放好。

康熙檢查的時候發現,太子的拜褥被禮部放在了奉先殿的門檻裏,這個不合規矩,便叫來禮部尚書讓把太子的拜褥放到門檻外邊去。

結果禮部尚書說他不敢,請皇上把說過的話記檔,才能照做。

言下之意是,害怕太子知道了找他麻煩。

堂堂正一品大員,禮部尚書,當著皇上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郝如月覺得他不是被太子揍過,就是太子的黑粉。

現在想來,太子都能替皇上去豐臺閱兵了,祭拜祖宗的時候把拜褥放在奉先殿門檻裏,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大閱至少三日,風餐露宿,很是辛苦。臣妾不過是臨近產期,便綁住了皇上的手腳,推年僅八歲的太子出去吃苦,別人知道了會怎樣議論臣妾?”

賢名是郝如月最不在乎的,卻也是這些年得到最多的,甚至因此喜提不少生祠,規模遠超曾經的九千歲魏忠賢。

從前沒有的時候,她不在乎,現在有了,在乎一下合情合理。

果然見皇上的態度有些松動,郝如月趁熱打鐵道:“這次大閱事關皇上一統天下的宏圖霸業,萬一太子代替皇上過去影響了士氣,讓臣妾如何能安心生產!”

康熙擔心地看了一眼皇後碩大的肚子,半天才點頭:”好,朕只去一日,明日便回。”

之後任憑郝如月舌燦蓮花,把死人說活,康熙也沒再妥協,堅持只去一日。

說來也巧,正是在十六追月之夜,郝如月感覺陣痛,叫醒了睡在床下小榻上的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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