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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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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人

聽皇上說完, 太皇太後詫異擡眸,太後差點掉了佛珠。貴妃、惠嬪和榮嬪眼睛都瞪圓了,德貴人撫著肚子的手一緊, 宜貴人則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屋中靜極,落針可聞。皇上垂眼, 安撫般地拍了拍郝如月的手, 再次緩緩開口:“朕讓欽天監算過了, 就定在明年的二月二。”

此時不知誰倒抽了一口涼氣。皇上掃視眾人:“本來頒金節前也有個好日子,朕怕太趕,委屈了皇後。”

太皇太後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一個勁兒地胡嚕太子的大腦門。可能手勁兒有些重了,太子閃了一下躲開。

太後本來想說眼看都到九月了, 明年二月有些趕,又聽皇上說起頒金節, 只得含恨閉麥。

貴妃眸光閃了閃, 垂下頭去。惠嬪和榮嬪對視一眼,雙雙起身給帝後道賀:“恭喜皇上!恭喜皇後!”

惠嬪和榮嬪之後是德貴人,只見她扶著孕肚起身, 在宮女的攙扶下,朝帝後福身:“恭喜皇上, 恭喜皇後。”

這時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紛紛起身道喜, 郝如月看見宜貴人是最後一個站起來的。

回到坤寧宮,已然臨近中午,太子嚷著要去聽名人故事。郝如月只得讓丁香拿了太子的膳食過去, 另外還給大阿哥和大阿哥的啟蒙老師各準備了一份。

民間拜師都有束脩,雖然侍講學士屬於公務員系統, 有工資拿,也沒道理讓人家拿著一份工資,帶兩個學生。

送走太子,郝如月問皇上在哪裏用午膳,康熙放下茶盞看她,郝如月:“……”

膳食擺上桌,郝如月給皇上布菜,皇上才肯用,宮女布菜一概不吃。

眼瞧著宮女臉都漲紅了,郝如月朝她擺擺手,宮女如蒙大赦退下。

梁九功見勢不好,也帶人溜了。

屋中只剩帝後二人,郝如月給皇上布菜,手腕被人捉住:“在你心裏,朕是不是還不如保成?”

太子跑去大阿哥那邊,還能缺他一口吃的嗎。可皇後總是不放心,不光讓人把太子的午膳端去,還貼心地給大阿哥和他的師傅都準備了一份。

輪到自己這個皇帝,已經到飯點了,皇後問他在哪裏用膳。

沒有對比就傷害,在康熙看來,皇後這樣問,就是送客的意思。

郝如月對這種“我和你媽同時掉河裏,你先救誰”的問題,表示無語。

尤其這種矯情的問題,還是康熙大帝親口問出來的,就更讓人無語了。

面對這種矯情又送命的問題,郝如月選擇不答反問:“在皇上心裏,臣妾和保成誰重要?”

康熙:“……都重要。”

郝如月趁機抽回自己的手腕,示意皇上吃飯:“臣妾與皇上一樣。”

康熙拿起筷子又放下:“你知道大阿哥的啟蒙老師是誰嗎?”

皇上不餓,郝如月早餓了,皇上不吃,她自己吃,郝如月一邊夾菜一邊搖頭。

康熙盯著她的眼睛:“是明珠的長子,納蘭容若。”

郝如月“唔”了一聲,夾起一塊鹿筋放在嘴裏。原以為會很勁道,誰知入口即化,頓時對紅燒鹿筋失去了興趣。

“你說讓容若給大阿哥做啟蒙老師,是不是太年輕了?”看她吃得香甜,康熙也餓了,沒人給布菜就自己夾。

見對方要夾鹿筋,郝如月出言提醒:“這鹿筋燉老了,吃著不夠勁道。”

說完剛想回答問題,就見康熙加了好幾塊鹿筋丟進碗中:“朕就愛吃軟爛的,火候不到塞牙。”

用完午膳,郝如月長記性了,不問皇上,親自去裏間鋪床,走回外間卻發現皇上走了。

郝如月:“……”

當晚皇上沒來,聽說召幸了宜貴人。

郝如月這才放心,早早就歇了,明日還要早起處理六宮事務,得養足精神才成。

翌日起了一個大早,等她梳妝完畢用過早膳,主殿人都到齊了。

見她走進來,眾妃嬪起身行禮,郝如月叫起。寒暄閉,郝如月點了貴妃、惠嬪和榮嬪的名字,含笑說:“昨兒個慈仁宮那邊把宮裏的賬簿全都挪過來了,太後身上不爽利,等會兒你們三個留下,幫我熟悉熟悉。”

解釋一下太後病了,無人交接,不過走個過場。其實後宮的庶務都是貴妃帶著惠嬪和榮嬪在管。貴妃身體也不好,榮嬪心思根本不在庶務上頭,所以真正熟悉庶務的只有惠嬪一人。

三人齊齊應下,然後郝如月含笑問眾人還有什麽要說的,就是“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的意思。

眼下她的當務之急是熟悉業務。在完全掌握業務之前,她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也不想聽那些家長裏短或者爭風吃醋。

眾人知道皇後才上任,有的要忙,都說無事,郝如月便讓她們散了。

等殿中只剩三人,郝如月吩咐把所有賬目都擡進來,然後見縫插針地問起貴妃大封六宮的章程來。

貴妃一臉為難:“歷年章程都是現成的,臣妾正在命人抄錄。只是大封六宮要如何封,妃位有幾人,嬪位有幾人,還得請皇後示下。”

說是請皇後示下,皇後如何能定,最後還得皇上拍板。

這個郝如月早問過了:“昨日我問過皇上,皇上說所有品階普升一級。妃位有兩個……t”

說著點了惠嬪一下:“惠妃。”

而後點榮嬪:“榮妃。”

惠嬪和榮嬪相視一笑,她們就知道跟著皇後混不會吃虧。

貴妃點頭表示記下了,郝如月含笑繼續說:“嬪位有兩個,一個是懷有身孕的德貴人,另一個是……宜貴人。嬪位只有兩個,貴人無法普升的,酌情給嬪位的分例。”

全是皇上的原話。

果然惠嬪和榮嬪聽見宜貴人被提名,臉上笑容全都淡了下去,榮嬪更是冷笑:“皇後娘娘,臣妾、惠嬪和德貴人晉位全是因為孩子,宜貴人是什麽情況?布貴人還生了五格格呢,怎麽反倒不如她了?”

郝如月也很無奈:“皇上說宜貴人……善解人意。”

在場三人:好像更生氣了。

大封六宮值得皇上欽定的,只有嬪位以上。嬪位以下,皇後是有發言權的。

於是郝如月拿著後宮的名冊,與貴妃、惠嬪和榮嬪一起商議,除了普升,還有哪些表現突出的可以擡舉一二。

布貴人育有五格格,雖然被善解人意的宜貴人搶了嬪位的名額,嬪位的待遇還是要給的。

通貴人生的小阿哥沒了,到底也是生育過的,與布貴人一樣,同樣給了嬪位的待遇。

其他生育過孩子夭折的,入宮早些的越級升了位份,入宮晚些的位份不變,待遇提高。

大封是宮裏的大事沒錯,皇上關註的只是有編制的名額,皇後最多關註到常在、答應都算敬業了。可她們這位皇後,居然連乾清宮圍房裏的官女子和偶爾侍寢的宮女都關心到了。

惠嬪見狀忍不住提醒:“皇後娘娘,乾清宮圍房裏的,不管是答應還是官女子,都是皇上平時解悶兒用的玩意兒,很不必娘娘費神。”

榮嬪接話:“從前仁孝皇後也是不管的。”

反倒是貴妃更能體察郝如月的心思:“到底是一條命。”

這些人對上位者來說是玩意兒,卑微如螻蟻,連讓皇後提一嘴的資格都沒有。

可郝如月並不是這個時代的土著,雖然明白尊卑有別,卻很難做到視人命如草芥。

大封六宮對上位者來說可能就是一句話的事,但對那些掙紮在底層的女人,可能就是一輩子的指望。

畢竟康熙執政六十一年,大封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

等關鍵指標梳理完,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郝如月招呼幾人在坤寧宮用膳。

馬不停蹄忙了一上午,幾人都餓壞了,午膳用得十分香甜。貴妃更是破天荒用了一整碗米飯,還吃了幾口肉菜。

原以為用過膳就能回去歇著了,誰知皇後吃完把嘴一抹,在飯桌上就開始布置工作:“章程的事仍舊交給貴妃,什麽時候能寫好?”

穿越前郝如月就是個工作狂,不接觸工作的時候,比誰都能玩,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是忘我的。

跟著她的人也一樣,玩的時候盡情玩,不管花多少錢,請客買單她連眼都不眨一下。

可工作的時候,也要玩命工作,必須保質保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當然能跟上她腳步的人,無論是公司給的薪資待遇,還是她私人的補貼,都不會少。

至少在同行當中是碾壓性的,過了她這個村,根本找不到類似的店。

進宮三年多,對於郝如月來說就是在玩,每天帶娃養生吃瓜,順便玩一玩“打僵屍”的小游戲通關。

小游戲通關之後,她便不是個小透明了,而是後宮這個集團公司的CEO。

手裏管著上千人。

而且甫一上任,就要面對成堆的賬目,和數不清的庶務,其中還有帝後大婚、太子種痘和大封六宮這三個重要的項目。

此時不加班把所有工作理清分派下去,以後怕會累死。

世人只道清朝的皇帝敬業,殊不知皇後的工作量也很驚人,有累死的皇帝,也有累死的皇後。

如果說郝如月是後宮集團的CEO,那麽貴妃便是絕對的二把手了。

貴妃腦子聰明,心也細,可惜身體弱,手腕也跟身體一樣弱,所以郝如月只派給她一些項目類流程類的工作。

看起來體面,做起來並不累人,還能發揮她自身的優勢。

貴妃忽然被點名,有些詫異地擡起頭,眼中卻閃動著奇異的光彩。

大封六宮的關鍵部分,皇後親自向皇上請示,今天上午又帶著她們完完整整梳理了一遍,幾乎完成了七成。

最後三成不過是比照從前的章程,另外起草一份罷了。

之前皇上將此事交給她,不過是心疼皇後,怕皇後忙不過來。

貴妃接了差事,確實認真查閱了從前的舊例。可她今日看皇後處事氣定神閑,條理分明,很是能幹,便以為自己之前的準備全白費了。

誰知皇後還是將此事交給了她。

皇上把她當妹妹,她也就把皇上當成兄長了,所以這些年她不爭不搶,也並不得寵。

從前還能養著大阿哥解悶,可阿哥長大了要去讀書,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需要她操心的事也比從前少了。

宮裏長日無事,閑也要閑壞了,有點差事做反而是好的。

特別皇後派給她的差事既體面又輕松,她是極願意的。於是忙起身應是:“從前大封六宮的章程臣妾這幾日都看過了,最遲後日便能擬好章程,請皇後過目。”

貴妃做事果然認真,皇上把一件沒影兒的事扔給她,她居然把從前的舊例都看過了。

郝如月滿意點頭,還不忘體恤下屬:“仔細著身子,晚兩天也是一樣的。”

貴妃領了差事走了,郝如月吩咐把今年的賬簿擡進來。今年才過去一多半,賬簿已經有滿滿的好幾箱了。

惠嬪沒忍住輕輕打了一個飽嗝,感覺有些不妙,榮嬪幹脆問出了聲:“皇後娘娘,這些陳芝麻爛谷子也要看嗎?”

郝如月讓內務府的人把一月份的賬簿清點出來,抽空糾正榮嬪:“這些都是今年的賬簿,哪裏就是陳芝麻爛谷子了。”

穿越前她做過並購,知道掌握一家公司,不管大小,都要從財報看起。

別人看財報只看合並報表,她則要下沈一層,細看各種報表,必要時還會翻看記賬憑證。

索性她學藝術之前,也被父母拔苗助長學過幾年心算。所以她看報表的速度非常快,經常能從細小的地方發現隱藏的大問題,從而成功規避風險。

不過她現在已經是皇後了,這個後宮的ceo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像並購公司,評估風險過大可以終止。

仁孝皇後薨逝後,先是貴妃攝六宮事,而後是太後,都只是延續從前的慣例,從未有人查過內務府的賬。

內務府相當於皇室的管家,下設七司三院,共計一百三十餘處分支機構。

嚴格來說,內務府只對皇帝負責,皇後沒有權力查內務府的賬。

所以噶祿聽說皇後要查賬,便去乾清宮求見了皇上。康熙聽說也很詫異,沈吟片刻笑道:“帝後一體,皇後想看便讓她看好了。”

見噶祿一臉呆滯,康熙挑眉:“怎麽,怕皇後看出什麽來?”

噶祿趕緊跪下:“奴才辦事全聽皇上吩咐,並不敢擅專。”

康熙哼笑:“這些年別的沒練出來,甩鍋倒是甩得挺溜。”

噶祿嚇得五體投地,聽皇上又道:“內務府衙門太多,別累著皇後,只把內宮的賬簿拿給她好了。”

說完叫起,緩聲給噶祿解心寬:“內務府對朕負責,皇後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查賬多半是為了了解宮裏的情況,並不是要查你,或找內務府的麻煩。”

於是郝如月一說要查賬,內務府非常配合。會計司很快便把當年內宮的賬簿全都整理出來,連著箱子一起搬到坤寧宮。

惠嬪和榮嬪不知道賬簿能看出什麽,她們輔助貴妃協理六宮的時候,從來都是有舊例循舊例,沒有舊例便找內務府的人過來問。

可皇後對賬簿感興趣,非要拉著她們對賬,兩人也只得欣然同意。

原以為內務府的賬簿這麽多,記得這麽覆雜,皇後多半看不懂,或者能看懂也沒耐心看。

誰知皇後看得極其認真,起初有些不懂的地方還會問她們或者會計司的人,看懂之後都不用算盤,一個人比比劃劃很快看完了一本賬。

還笑著對會計t司的人說:“賬簿做得很好,都對得上。”

一下午很快在高強度的工作中溜走,惠嬪和榮嬪震驚地發現,皇後當真能看懂賬簿。不但能看懂,還能指出問題,有時候把會計司的人問得一楞一楞的,不得不現場修改。

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時辰,別說會計司的人,便是幫忙翻賬本的惠嬪和榮嬪都累得頭暈眼花了。

可皇後仍舊在忘我的工作,根本不知今夕何夕,還是太子哭著跑進來,才讓眾人免於加班。

太子為什麽哭?誰敢惹哭太子?放在平時惠嬪和榮嬪總要八卦地問上一問,可現在她們累得半點八卦的熱情都沒有了。

榮嬪是被宮女扶出去的。惠嬪好些,直到走出坤寧宮的門,才顫巍巍扶上了貼身宮女的手。

這邊郝如月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將太子摟在懷中問發生了什麽,太子哽咽著說:“先生明日便不來了,換成老夫子講四書五經。”

清朝皇子四五歲開蒙,六七歲進上書房讀書。大阿哥今年才五歲,雖然早把三百千背完默寫完了,也還處於開蒙階段。

況且這時候宮裏只有幾個小豆丁,大阿哥五歲,太子三歲,三阿哥還不到半歲,並沒有什麽上書房。

皇上只在乾清宮南廡房辟出兩間屋子來,給大阿哥請了啟蒙的老師,在此上課。

她問過貴妃和惠嬪,兩人都說皇子讀書太苦,除非皇上要求,不打算讓大阿哥太早學儒家經典,背書背到半夜。

所以明知道開蒙的先生只給大阿哥講些名人故事,並不曾授課,貴妃和惠嬪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既然如此,啟蒙教材怎麽就從三百千變成四書五經了?

郝如月猜,多半不是貴妃和惠嬪的意思。

太子隨了皇上的審美,從小就是顏控。這會兒聽說英俊帥氣的先生即將變成一個老者,好聽的名人故事也要變成儒家經典了,幼小心靈遭受的暴擊可想而知。

自從跑去南廡房聽了一回名人故事,太子幾乎每天都去,天天在那裏用午膳。可見有多喜歡聽故事,多喜歡大阿哥的啟蒙老師。

思及此,腦中不由浮現出納蘭鶴立雞群的身影,和他在善堂帶孩子時的模樣。

溫和,儒雅,說話永遠不緊不慢,如春風化雨。

大約有了善堂的經驗,他才能把大阿哥和太子同時迷住吧。

給大阿哥換啟蒙老師,應該是皇上的意思。

貴妃和惠嬪都知道太子每天過去聽課,很入迷。若是佟家給大阿哥換了老師,應該會提前知通她一聲,好讓太子有個準備。

見太子眼圈紅紅,郝如月心疼得不行:“保成喜歡聽故事,以後額娘給你講好不好?”

太子癟著小嘴搖頭,還一臉心有餘悸:“保成要聽名人故事,不想聽額娘講的公主變成魚,王子變青蛙。”

當時他問額娘什麽是王子,額娘說是皇上的兒子。晚上他就夢見大哥和自己都變成了青蛙,呱呱呱到處蹦。

蹦到鐘粹宮,擡頭看見榮娘娘懷裏抱著一只更小的青蛙,當時就把他嚇醒了。

他不想大哥和三弟變成青蛙,也不想三姐和五妹變成魚。

郝如月聞言以手扶額,好吧,外國童話是有點嚇人:“那額娘給你講名人故事好不好?”

太子果然被吸引了註意力:“額娘也會講名人故事,都有哪些名人?”

郝如月:名人她知道不少,故事的話,還真講不出來什麽。

又想起內務府送來的幾箱賬簿還沒看完,郝如月改口:“大阿哥五歲多,也該……”

學習儒家經典了?

五歲多放在現代還在上幼兒園,能把三百千全背下來,默寫下來,還會背古詩,能說滿蒙漢三族語言,已經很厲害了。

讓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學儒家經典,是不是有些變態了。

郝如月與貴妃和惠嬪她們想得差不多,既然皇上對皇子的要求高,以後讀書會很辛苦,那就晚點讀書好了。

能享受一日享受一日。

不過皇上已經向大阿哥伸出魔爪,大阿哥怕是保不住了,能保住太子也是好的:“大阿哥要正式讀書了,咱們保成還小。額娘明日便去求見皇上,讓納蘭師傅留下給保成講故事,好不好?”

納蘭十八歲中舉人,二十一歲中進士,博學多才,講四書五經還不是小菜一碟。

如果太子喜歡他,願意跟著他學,等太子學儒家經典的時候,也讓他來講好了。

是夜,將太子哄睡之後,郝如月問丁香:“皇上今夜宿在何處?”

丁香回答:“翊坤宮宜貴人處。”

又是宜貴人。

從前宜貴人侍寢都是被召幸去乾清宮,如今能讓皇上屈尊過去翊坤宮,可見得寵。

歷史上宜妃就很得寵,不是一時而是半輩子,郝如月早有心理準備。

翌日,郝如月照常在主殿升座,接受眾妃嬪請安。見貴妃臉色不是很好,郝如月以為是昨日累的,便對她道:“章程的事不急,莫要累壞了身子。”

貴妃起身謝過皇後關懷,這才道出原委。

原來昨日大阿哥回到承乾宮便悶悶不樂,平時晚膳能吃三碗飯,昨日一碗都沒用完。問也不說,問多了還哭。

貴妃急得把跟在大阿哥身邊的人都問了一遍,也沒問出一個所以然來。

夜裏大阿哥睡得也不安穩,貴妃陪著幾乎熬了通宵。

郝如月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把昨日太子說的告訴了貴妃,貴妃這才松了口氣。

母子連心,惠嬪也是今日才聽說,當場就急了:“皇後娘娘,大阿哥才五歲多,現在就學儒家經典是不是早了些?”

貴妃也說儒家經典需要領悟,大阿哥太小,學了也是死記硬背。

榮嬪跟著幫腔,很怕大阿哥這樣,將來三阿哥也要受這份苦。

就連生了五格格的布貴人都面露擔憂,更別說才被太醫推斷,肚裏懷著小皇子的德貴人了。

想一想都揪心。

就在眾人一致認為沒必要的時候,一道柔婉的聲音忽然橫插進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皇後娘娘,皇上也是看重大阿哥,才想讓大阿哥早些學習聖人之言。”

郝如月尋聲看去,是宜貴人,不愧是皇上口中的善解人意啊。

這回不用郝如月張嘴,榮嬪已然涼涼開口,狠狠給宜貴人拉了一撥仇恨:“還是宜貴人最善體察聖意,難怪皇上寵你。”

接連兩日都是宜貴人侍寢,前日是召幸,昨日更是把皇上勾去了翊坤宮。本來就夠遭人恨的,這會兒又跳出來提點皇後,她以為自己是誰?

話音未落,一道道射向宜貴人的目光變得越發不善。

事涉大阿哥,惠嬪也不會慣著:“慷他人之慨誰不會,等宜貴人有了孩子再來說嘴吧。”

明晃晃內涵她雖得寵,卻懷不上。

於是那一道道目光,又變成了幸災樂禍。

讓郝如月沒想到的是,平時溫婉的貴妃更絕,一上來就放大招:“聖心如何不是我等妾妃能隨便揣測的,宜貴人慎言。”

臺詞全被搶了,郝如月只平靜地看向宜貴人,看她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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