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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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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了

太後看出她心裏有事, 關切地問她是不是納蘭家出了什麽事。博爾濟吉特氏搖頭說夫家都好,公婆對她寬厚,妯娌小叔也都敬重她這個長嫂。

把家中下人都誇了一個遍, 唯獨最重要的那個人沒說。

太後看一眼她平坦的小腹:“你嫁過來也有兩年了,肚子怎麽還沒動靜, 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博爾濟吉特氏也就是她的娘家姑娘, 還是她的堂侄女, 不然以覺羅氏點火就著的性子,肯定早急了。

自己能護她一時,還能護她一世嗎,得她自己爭氣,能在夫家站住腳才成。

聽太後提到孩子, 博爾濟吉特氏□□臉:“容若只說忙,一個月也來不了後院幾回。”

怨偶年年有, 今年特別多。太後不好勸皇後主動親近皇上, 便拿這套說辭來勸自己的堂侄女:“男人不來後宅,誰捆了你的手腳,不許你去找他了?”

博爾濟吉特氏聞言攥緊了手帕, 又松開:“他總說我不懂他,可他又何嘗懂過我呢?”

“懂不懂的重要嗎?”這個太後沒啥發言權, 卻並不耽誤她教育晚輩, “夫妻之間過得是茶米油鹽, 舉案齊眉,兒孫滿堂。”

博爾濟吉特氏覺得很重要:“他不懂我,卻很懂別人。”

說著看了看旁邊服侍的, 一臉欲言又止。

太後會意,揮手屏退。博爾濟吉特氏沒忍住把今天中午與納蘭的對話說了, 最後道:“姑母,他心裏有別人,我聽說他和皇……”

“住口!”太後倏然掀起眼皮看向博爾濟吉特氏,“這樣大不敬的話,也是你能說的!”

博爾濟吉特氏從來沒見過太後瞪眼,嚇得立刻噤了聲。

太後目光如電:“宮裏的差事你別幹了,回去與姑爺修好。山不就你,你去就山,生不出孩子不許你再進宮!”

與此同時,郝如月吩咐人去乾清宮請皇上到坤寧宮用晚膳,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稟報說皇上很忙,沒時間過來。

看來今日在堆繡山上把人氣狠了,郝如月就和太子一起用了晚膳。

直到把太子哄睡,她才起身往小廚房去。親自下廚做了一碗滋陰潤肺的藥膳,讓芍藥提著,隨她往乾清宮去。

因沒有事先通傳,郝如月故意繞遠從乾清門走。

走到乾清門便被攔下了,正好當值的是常泰。問明來意之後,常泰忙給裏頭傳話。

顧問行聽說皇後提著食盒來了,好像看見救星。

今天頒下冊立新後的聖旨,皇上的心情本來相當明媚。之後皇後過來謝恩,皇上當時的心情都不能用明媚來形容了,簡直就是陽光燦爛,還興致勃勃地拉著皇後去爬山。

去的時候陽光普照,回來烏雲密布,一路霹雷帶閃電。

照常上午見朝臣,下午批閱奏折。

上午可憐了明相和索相,說什麽錯什麽。

平時他們在禦前吵架,皇上只是面無表情聽著,今天雷霆震怒一人分一半,走的時候全都外焦裏嫩。

上午有人頂著,輪到下午批奏折,可苦了他們乾清宮這些服侍的。

從前顧問行還有些嫉妒梁九功,認為梁九功的差事比自己風光,今日才知道風光的背後全是眼淚。

等梁九功被茶碗砸出來,顧問行進去頂了一陣。

南書房鴉雀無聲,氣壓低到可怕。明明一切如常,顧問行站在屋中就是感覺胸悶氣短,胃裏一陣一陣抽痛。

“皇後那邊搬完了嗎?”忽然聽見皇上問話,顧問行嚇得都耳鳴了,反應了一下才回答,“按照皇上的意思,上午就搬完了,這會兒正在收拾。”

皇上的怒氣因皇後而起,顧問行長了個心眼兒,一直派人盯著坤寧宮那邊的情況。

朱筆未停,半天過去,皇上又問:“皇後都去了哪裏?見過什麽人?”

顧問行仔細回憶了一下,故意略過謝恩和爬山這兩件事,謹慎地把他知道的關於皇後的行程講了一遍,具體到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

“還挺忙。”皇上耐心聽完,冷笑一聲,再不言語了。

顧問行站了小半日,直到梁九功重新換好衣裳進來伺候,他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走到屋外讓冷風一嗖才發現,後背都濕透了。

整個下午,乾清宮安靜到可怕,院子裏掉根針都能嚇人一跳。

這樣的安靜一直持續到皇後派人來請皇上。

顧問行歡歡喜喜進去稟報,以為皇後先低頭了,皇上肯定消氣,警報解除。

誰知話沒說完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茶盞。

新換的茶,碧螺春,滾燙滾燙的,從肩頭澆到腳面。

“朕是什麽富貴閑人嗎,誰請都過去?”皇上砸完茶盞,繼續低頭伏案,“告訴她,朕沒空。”

說完還不解恨似的,扔下朱筆,對梁九功說:“今夜召宜貴人侍寢。”

顧問行聽見梁九功應是,才無聲退下。

皇上不去,皇後再沒派人過來,真就僵持起來了。

皇上八歲登基,如今日這般震怒,顧問行只見過一回,還是當年被鰲拜抓著手腕在聖旨上加蓋印璽那一回。

到了用晚膳的時辰,皇上又把他叫進去問皇後用了晚膳沒有,顧問行只得如實回答,順便問皇上是否要用晚膳。

皇上看他一眼,冷聲說:“等朕批完奏折。”

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再等一會兒被召幸的宜主都快到了,可也就是這時候皇後親自來了。

顧問行恭敬給皇後行禮,請皇後稍等,他這就進去通傳。

才走進書房,就聽見了皇上不耐煩的聲音:“出去。”

顧問行趕緊說:“皇上,皇後娘娘t來了,說是來給皇上送藥膳。”

半天才聽皇上說不見,等顧問行走到門邊,皇上又改口了:“讓她在廊下等著。”

顧問行走到門外,聽皇上又改了主意:“進屋等。”

好巧不巧,顧問行才把皇後引到西暖閣坐下,被召侍寢的宜貴人就到了。

宜貴人此時已然焚香沐浴完畢,正裹著大紅錦被,被兩個司寢太監扛了進來。

“……”

顧問行板起臉呵斥司寢太監無禮:“沒看見皇後娘娘在呢,還不快把人擡到偏殿去!”

兩個司寢太監忙扛著溜光的宜貴人給皇後行禮,之後腳踩風火輪往偏殿去了,嚇得宜貴人差點驚叫出聲。

郝如月也曾在乾清宮侍寢,雖然沒走過召幸的流程,也知道皇上召幸妃嬪正在西暖閣。

聽說皇上還沒用晚膳,而此時召幸的妃嬪都到了,郝如月覺得沒趣兒,將食盒放下,起身說:“皇上若是忙,我明日再來。”

反正她只是來說事的,早一天晚一天不打緊,沒必要爭分奪秒。

話音未落,門簾被人從外面撩開,皇上大步走進來。

見她要走,皇上冷臉:“怎麽,才讓你等一會兒便不高興了?”

郝如月給皇上行禮,顧問行解釋說:“皇上,剛剛宜主到了。”

皇上臉色愈冷:“宜貴人?她這時候過來做什麽?”

“……”

郝如月貼心提醒:“宜貴人是被司寢太監扛過來的。”

皇上挑眉,這才想起宜貴人的出處,氣笑了:“她來了你就要走,到底誰是皇後?”

“正因為臣……臣妾是皇後,才不能攔著皇上做正事。”郝如月說出臣妾兩個字,才終於找到一點做皇後的感覺。

夜深了,不是說正事的時候。

也怕太子搬了地方睡覺不習慣,夜裏找不到她會哭鬧,郝如月告退要走,卻被皇上伸手攔住。

郝如月睜大眼睛,面前的男人哪裏像個皇上,分明就像街頭的小混混,半路截女同學,不讓回家。

皇上這一攔不要緊,屋裏服侍的全退了,就連跟在她身邊的芍藥也被梁九功帶走了。

“你……你生氣了?”皇上放下手臂,垂眼看她。

郝如月沒生氣,只是心裏裝著很多事要跟皇上說,討皇上的主意,卻因為天晚了,心裏記掛太子急於離開。

她動了動唇,才要開口解釋,忽然想起在皇上在堆繡山說過的話,瞬間又悟出了別的意思。

皇上並非只想要一個皇後,而是想要真心愛慕他的妻子。

這個妻子既要有原主的天真爛漫,嬌蠻任性,又要兼顧仁孝皇後的賢德持重,溫柔順從。

關鍵還得像原主和仁孝皇後姐妹一樣,打心眼裏愛慕他,把他當成一切。

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還要。

想通了這一點,郝如月抿唇垂眸,扭身坐回原處,一言不發。

皇上跟過來,擡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擡起,與她四目相對。

片刻後忽然笑起來:“這是醋了?”

郝如月轉頭,似是不想讓皇上碰她。

皇上卻偏要碰,不但碰,還親了她,最後溫聲哄她:“你是皇後。皇後要母儀天下,心眼兒可不能這樣小。”

郝如月緊緊握著皇上的手,拼盡畢生所有演技,負氣說:“臣妾就是心眼兒小,皇上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從前臣妾是女官,只需做好分內,不必應酬皇上若幹個小老婆,眼不見心不煩。”

努力擠出兩滴眼淚,變換姿勢設計好眼淚的落點,讓它們不偏不倚砸在皇上的手背上:“現在倒好,皇上讓臣妾做了這個勞什子的皇後,臣妾要眼睜睜看著別人侍寢。還要主持每年的小選,三年一次的大選,親自給皇上挑女人,看著一代新人換舊人。”

眼淚流出,鼻子剛好堵了:“臣妾不是姐姐,沒有那麽大的心眼兒,只要想一想以後的事,臣妾就想哭。”

說到最後聲噎氣堵:“要不皇上換一個人做皇後吧,臣妾只想回去做女官。”

這段戲演原主,郝如月得心應手,畢竟她占著原主的身子,還有原主的記憶。

皇上果然很吃原主這一套,伸手將她攬住:“是朕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然後揚聲吩咐外頭:“把宜貴人送回去。以後有皇後在,不許別的妃嬪進來。”

外面靜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片刻之後才響起梁九功應是的聲音。

郝如月:宜貴人,事出突然,對不住了。

吃醋,很好地解釋了她上午在堆繡山上那一系列的蜜汁操作,意外地合情合理,也很符合皇上對繼後的要求。

皇上站著,郝如月坐著,臉貼在皇上腰間的龍袍上,悄咪咪偷瞄了一眼放在墻角的自鳴鐘。快到叫太子夜尿的時辰了,得趕緊脫身。

“皇上,夜深了,明日還要上早朝,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演完原主,演仁孝皇後,郝如月感覺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今日才搬家,臣妾怕太子睡不習慣要回去照看。”

說完起身要走,又被人按著肩膀按了下去。

郝如月揚起頭,正對上男人含笑的眼:“朕把宜貴人送回去了,你也要走,今夜讓朕一個人睡嗎?”

眼瞧著就快二更天了,五更早朝都開始了。之前還要更衣梳洗用早膳,還得傳轎攆過去,皇上不用睡覺的嗎?

事實證明,皇上龍精虎猛不用睡覺。三更天叫了最後一次水,皇上才意猶未盡地問:“留嗎?”

郝如月渾渾噩噩搖頭:“等太子出閣讀書再留吧。”

太子年紀還小,在皇上面前能做到兄友弟恭,可對她的占有欲很強。她多抱三阿哥一會兒,太子都氣得吃不下飯,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指不定要氣成什麽樣。

等到出閣讀書,太子就要離開她自己住了。

那時候太子的世界裏會有更多人,讀書不但能明理,還能成功分散註意力,他便不會鉆這個牛角尖了。

“你就是太慣著他了。”皇上嘴上這樣說,卻像往常一樣擡手給她揉起了肚子。

雖然皇上每次都問她,每次都給她揉肚子,可是郝如月每次都適應不了,每次都羞得不行。

這次也不例外。

她拉起被子將頭蒙住,悶聲說:“皇上歇著吧,讓司寢嬤嬤揉也是一樣的。”

皇上不肯:“司寢嬤嬤手勁兒大,疼得很,萬一傷了你,以後想留都留不住了。”

郝如月又累又困,很快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身邊的人從皇上換成了太子。

太子紅腫著眼睛趴在床邊看她,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把郝如月心疼壞了。

可她昨夜太累了,沒來及穿上寢衣便昏睡過去。此時全身只穿了一件紅肚兜,不能坐起來抱太子,只得先叫人把太子抱出去。

話音未落,保姆還沒走進來,太子先大哭起來,怎麽哄都哄不好,問他哭什麽也不說。

郝如月急起來,先問乾清宮服侍的,都說太子過來時眼睛就是腫的,好像哭了一夜。

皇上臨走前交代讓皇後睡飽,誰也不許驚動。所以一大早太子紅著眼睛找過來,怕太子哭鬧,乾清宮服侍的明知不妥也無人敢攔。

生怕因此吵醒皇後。

這時兩個保姆躡手躡腳走進來,郝如月又問她們出了什麽事。兩人只說昨晚太子起夜,尿完便一直找皇後,找不到就哭,鬧到五更才睡下。

“原以為沒事了,誰知天不亮太子好像做了噩夢,再次哭醒。見不到娘娘就一直哭一直哭,哄也哄不好。”兩個保姆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口齒比較伶俐的說。

此時太子嗓子都哭啞了,郝如月安慰也不管用,只得忍痛吩咐保姆先將太子抱出去,等她更衣之後再做計較。

大約聽說又要與自己分開,太子忽然嚎啕大哭,小手攥著床帳不肯松開也不肯走,嘴裏嚷嚷著小姨不要他了。

郝如月聽出一些蹊蹺,仍舊狠心揮手,讓保姆將太子抱出了暖閣。

只來得及穿好衣裳,太子又邁著小短腿跑了進來。看見郝如月便一頭紮進她懷中,哭著問郝如月是不是不要他了。

郝如月再三保證不會不要他,太子的哭聲才弱下去。郝如月將太子抱起來,摟在懷中問他為什麽會這樣想。

被她抱在懷中,太子明顯受到了安撫,抽抽噎噎說:“昨夜找不見小姨,我哭了要找小姨,她們說小姨在侍寢。我問什麽是侍寢,她們說侍寢就是陪汗阿瑪睡覺,她們還說……”

說到這裏,太子又抽泣起來:“還說,也許明年小姨就會t給我生個小弟弟出來了!”

“保成不是很喜歡五格格和三阿哥嗎,以後小姨再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你玩,不好嗎?”

盡管郝如月打定了主意,要等太子出閣讀書再考慮生孩子的事,可她也不想過度保護太子,把他養成一個小心眼,不肯容人。

畢竟他生在皇家,還是太子,而他的汗阿瑪又是一個長壽且精力旺盛的男人,註定會有很多子女。

如果現在這幾個太子都容不下,將來如何面對大清歷史上最出色的皇子天團?

太子聞言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保成不要小姨生小弟弟!”

郝如月板起臉,太子看她一眼,再次哭起來:“保成不是小姨的兒子!保成不想小姨生兒子!小姨生了自己的兒子就不要保成了!”

這話明顯不是一個三歲孩子能想出來的。

然而太子的心性隨了他的汗阿瑪,但凡被他劃為逆鱗的部分,誰碰誰死,且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

只一味順著毛捋也不行,會讓他蹬鼻子上臉,越發問不出真話。

這個度極難拿捏。

偏偏郝如月是懂拿捏的:“小姨最愛保成,保成也最愛小姨了,這樣的渾話絕不是保成說的。保成最懂事,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小姨的心。”

太子哭著哭著怔了一下,很快停止哭鬧,安靜下來。這回不必郝如月問,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麽都說了。

侍寢和小弟弟的事,是昨夜當值的保姆說的,不過是些安慰的話。也不是第一回說了,並不會引起太子這樣多的感觸。

真正要命的,是不久之前保姆推著太子去禦花園賞菊,保姆沒註意,太子卻聽見了幾個小宮女躲在假山背後閑磕牙。

仁孝皇後薨逝,皇上執意為其守制三年,那時候三年之期已過,宮裏都在猜測下一任皇後是誰。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為此下註。郝如月偷偷打聽過賠率,最低的不是她,而是貴妃。

畢竟她只是女官,連後宮序列都沒進,而貴妃距離皇後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若有人偷偷議論此事,按照當時的輿論導向,也該議論貴妃才是,可太子聽見的偏偏是她。

“她們說小姨對保成好,不過是想借著保成坐上皇後之位。她們還說小姨當上皇後,就不會對保成好了,小姨很快會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時,保成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就要讓給小姨的兒子!”

很多話太子都聽不懂,可架不住他記性好,不懂也能大差不差地背給郝如月聽。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嚼舌根了,簡直字字誅心,每一句都是奔著挑撥她和太子的關系來的。

有些話太子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他聽懂了一點,小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疼愛他了。

郝如月記得好像是有一次,她也不知在忙什麽,沒有陪太子出去玩,而是讓保姆、乳母等一行人跟著,還叮囑她們早去早回。

那一次出去的時間不長,回來的時候太子的眼圈就紅紅的。問他只說小蟲進了眼睛,傳太醫來看,到底也沒找出半只飛蟲。

好像就是從那之後,太子忽然變得特別粘人,去哪兒都要她跟著。她沒空,太子就不肯出去玩了,整天整天像個掛件似的掛在她身上。

從前她抱大阿哥,抱三阿哥,或者三格格和五格格,太子只會垂下眼,表示一點小小的不滿。

這些日子,別說抱了,就是她多看哪個小阿哥小格格一眼,都能把太子氣哭。

最開始郝如月還以為孩子長大了,都會有這麽一段敏感愛吃醋的時期,如今看來倒也未必。

這些傷人的話也不知藏在太子心中多久了,他並沒問出口,可見是有幾分信的。

小小的人兒將巨大到幾乎無法承受的痛苦壓在心裏這麽多天,終於在昨夜,在那個見不到自己的夜晚,歇斯底裏地爆發出來。

並且後勁兒十足地延續到今天早晨見到她之後。

漂亮的桃花眼直接哭成了爛核桃,卻在終於見到最親的小姨之後,被小姨板著臉吩咐人將他抱走了。

得到,失去,又得到,又失去,在成年人看來不過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放在三歲孩子心中極有可能就是一場災難了。

因為小小人兒的世界只有那麽一點大,最親近的人也只有那麽一兩個,隨隨便便失去一個可能天都塌了。

況且太子生下來就沒了親額娘,為了讓他記住仁孝皇後,郝如月一直在強調自己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額娘。

又給太子本就敏感的心,增加了很多不確定性,和不安的感覺。

而那些人正是看到了這樣一條小小的縫隙,就拼命制造輿論,不惜傷害一顆幼小的心靈,也要人為將縫隙擴大,從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世間的風雨,郝如月兩輩子經歷了太多,早已練就一身銅墻鐵壁。

成年人的世界裏充滿殘忍,大家為了活得更好,爬得更高,總想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去,她都能理解。

哪怕當初的安貴人和敬貴人聯手苛待她,只要她們不針對太子,郝如月也能含笑應對。

可這回不一樣了,這一回對方的目標是太子,想要先毀了太子,再毀了她。

毀她可以,毀太子不行。

這時候的郝如月體會到的不是什麽“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而是母獸發現幼獸差點被人傷害的狂怒。

一點都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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