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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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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乾清宮這邊說完正事已經快到晌午了, 明珠和索額圖兩人走後,康熙問梁九功:“查得怎麽樣了?”

梁九功苦哈哈:“查到春.藥是富察穆克從繪春樓買的,在這之前他與承乾宮負責跑腿的一個小內侍走得很近。那個小內侍有個妹妹在乾清宮當宮女, 就住在後頭的圍房裏。這兩人奴才都讓人看著呢,死不了也跑不了。”

“承乾宮麽?”康熙兀自搖頭, 吩咐梁九功, “把圍房裏的宮女綁了送去慎刑司, 告訴慎刑司,別用酷刑,慢慢審。”

梁九功秒懂,心說這一招敲山震虎實在漂亮,應是之後退下安排去了。

昨日大阿哥在慈仁宮一覺醒來沒看見惠娘娘, 倒是看見了汗阿瑪,穿好衣服跟太子玩了一會兒, 便讓汗阿瑪親自抱回了承乾宮。

算起來這還是他回宮之後, 汗阿瑪第二次抱他。

大阿哥吃到甜頭,翌日一早便嚷嚷著要去找弟弟玩。奈何皇貴妃很忙,惠嬪正在幫著皇貴妃梳理小選的章程, 也走不開,直到午後才得空陪大阿哥出來。

照例先去前殿給太後請安, 然後往後殿來。大阿哥見到太子就問汗阿瑪過來了沒有, 太子搖頭。大阿哥有些失望, 很快又打起精神繼續教太子走路。

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慰弟弟:“別難過,等你學會走路,汗阿瑪就來了。到時候你自己走到汗阿瑪身邊, 汗阿瑪看著也喜歡。”

太子懂事地點點頭,由大阿哥牽著手, 一步一步朝前走。

惠嬪看著小兄弟倆溫馨的互動,淚濕眼眶:“大阿哥剛進宮那會兒霸道得很,看誰不順眼就拿小拳頭捶。我真怕他天生就是那樣的跋扈性子,長大之後到處樹敵。”

自從與太子接觸,刺猬似的大阿哥終於被人捋順了毛。

兩個小家夥就這樣手挽手地走路,繞著慈仁宮後殿的院子轉圈,一圈又一圈。

太子累了,大阿哥便跟著停下站一會兒,還不忘鼓勵他:“你早點學會走路,就能早點看見汗阿瑪了。”

太子每一次都能被鼓舞到,很快邁開小短腿走起來。

有幾次大阿哥趁他不註意松開手,太子也能自己走幾步,發現之後嚇得大喊哥哥,大阿哥再笑嘻嘻地跑過去扶他。

看了一會兒孩子,惠嬪眼圈都紅了,郝如月便讓她進屋去坐,院中自有保姆看著。

進到屋中坐定,惠嬪便打開了話匣子,她告訴郝如月:“乾清宮後頭的圍房裏抓起來一個小宮女,送到慎刑司去了,也不知出了什麽事。”

郝如月抓了一把瓜子給惠嬪,邊磕邊說:“反正是乾清宮的事,與咱們什麽相幹。”

惠嬪嗑瓜子磕到飛起,卻絲毫不耽誤她八卦:“與咱們當然不相幹,可弄不好與承乾宮那邊有些瓜葛。”

郝如月吐出瓜子皮:“怎麽說?”

惠嬪也不確定:“那個被抓的小宮女,與承乾宮一個跑腿的小太監好像是親兄妹。小宮女被抓之後,那個小太監跟丟了魂似的。皇貴妃瞧出不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郝如月不以為意:“興許只是巧合。”

芍藥端了奶茶上來,惠嬪笑著接過,拿羹匙舀起一勺喝下,讚道:“鹹味奶茶我喝著嘴裏發苦,還是甜味的好些。可惜大膳房只會做鹹味的,每回都要到你這裏解饞。”

郝如月笑她:“這有何難,我這裏的奶茶粉都是配好的,回頭給你拿幾包帶走。”

她是穿越者,第一次點奶茶喝差點吐出來,當真又鹹又苦。

於是花了不少心思,才配出口感與現代類似的甜奶茶出來,還有山寨版的珍珠和奶蓋。

古代沒有吸管,便只能配勺子來喝,好像吃甜品一樣。

惠嬪聞言直擺手說不要,理由也很充分:“不怕你笑話,我這一閑下來好像又胖了,去年冬天新做的衣裳都有些瘦了。”

本朝崇尚節儉,春夏的衣裙每季換新,秋冬的大毛衣裳卻不是每年都做。

若當真穿不上,冬天恐怕就要凍著了。

然而,最終讓她下定決心減肥的,還是昨天皇上看她的眼神,就差把“幾日不見,你怎麽胖成球了”這一行字刻在臉上。

宮裏都知道皇上偏愛弱柳扶風那一掛,她雖然餓死自己都做不到,也不能讓皇上看著嫌惡吧。

皇上的癖好合宮皆知,郝如月自然也知道,甜奶茶的熱量確實不低,惠嬪不要,她便沒有像葡萄幹似的硬塞。

這時松佳嬤嬤黑著臉走進來,郝如月問怎麽了,松佳嬤嬤看了惠嬪一眼,惠嬪推說去院中看看大阿哥起身離開。

等她走遠,松佳嬤嬤才開口,聲音都有點抖:“姑娘,承乾宮有個小太監求見。”

郝如月放下瓜子皮的手一頓:“是昨日上午給我送信的那個小太監嗎?”

松佳嬤嬤點頭:“就是他。”

郝如月拍拍手,將粘在手掌的兩片瓜子皮拍掉:“沒空,不見。”

松佳嬤嬤有些猶豫:“姑娘,這個小太監和被抓走的小宮女都是從前在坤寧宮當差的。小太監求見時說……說他是赫舍裏家長房找門路送進宮伺候先皇後的,如今他妹妹犯了錯,被抓去慎刑司,求姑娘幫忙搭救。”

這是訛上她了,還是欺負她傻呀,郝如月端起填白瓷小碗一口一口喝著奶茶:“沒伺候過我的奴才,管他是誰,不見。”

松佳嬤嬤跟惠嬪一樣,只知道乾清宮的圍房裏有個宮女被抓去了慎刑司,而此時求見的這個小太監是那個宮女的兄長,至於他們兄妹倆做過什麽,一概不知:“萬一他出去亂說……”

皇上那邊她都通過氣了,郝如月什麽也不怕:“他願意說什麽,就隨他說去好了。”

松佳嬤嬤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轉身出去的時候,腰板都挺得比剛才直了。

果然那小太監偷偷摸摸地來,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對外什麽都沒敢說。

又過了五天,惠嬪給郝如月帶來了一個重磅八卦,承乾宮的那個小太監昨天差點被人推到池塘裏淹死:“就在浮碧亭那邊,幸虧當時有人路過,救起了那個小太監,還順手抓住了推他下水的人t。”

哪來那麽多巧合。

若只將人救上來,郝如月也許會信是剛好有人路過,可順手抓住兇手這事,未免有點扯。

浮碧亭那邊比較偏,能剛好有人路過已屬難得,再抓住兇手,怕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可能是穿越前經歷的太多,郝如月遇事就喜歡搞陰謀論,不過她現在的關註點並不在黃雀身上,她更關心那只倒黴的螳螂是誰。

惠嬪告訴她螳螂是誰的時候,也是一臉不可置信:“行兇那人居然是個禦前侍衛,好像是富察家的。”

原來是內鬼牽出了家賊,那麽黃雀是誰就不用討論了,郝如月只當一個笑話聽,很快轉移話題,與惠嬪說起了育兒經。

與此同時,富察穆克已經被押到了乾清宮。康熙問他受誰指使,穆克垂著頭說無人指使,全是他嫉妒納蘭,想要取而代之,這才做下糊塗事。

另一邊慎刑司也拿到了兩份口供,與富察穆克所說基本一致,只不過富察穆克不知道接應的那個答應是誰,而圍房裏的小宮女知道。

很快張答應和董答應也被扔進了慎刑司,連同被之前被送進去的兩個人,都再沒出來。

富察穆克則交給大理寺審判,最終被削成白板流放了。

滿天烏雲散去,太子終於在大阿哥的陪伴和鼓勵之下學會了獨立行走。

皇上再來時,他邁開小短腿噠噠噠跑出去迎接,被皇上抄起抱在懷中。

大阿哥跟在後面有些眼熱,卻遲遲不敢上前。

額娘和惠娘娘都教過他,太子是嫡子是儲君,而他只是一個平頭阿哥。

汗阿瑪抱太子的時候,不許他跑過去爭寵,更不許對汗阿瑪或太子弟弟露出不滿之色。

他都記住了,也知道額娘和惠娘娘是為了他好,可他心裏還是很難過。

他也是汗阿瑪的兒子,也想讓汗阿瑪看見,想讓汗阿瑪抱一抱。

郝如月見皇上來了,太子跑過去迎接,大阿哥卻站在原地攥著小拳頭,眼圈都紅了,就擡手輕輕推了推他:“保清,皇上來了,你怎麽不過去?”

雖說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可大阿哥到底只有三歲大,剛剛他全身繃緊如一根木棍,這會兒被人推了一下,情緒便有些失控,眼淚唰地漫出眼眶。

他委屈巴巴地看了惠嬪一眼,惠嬪也在按眼角,卻朝他搖搖頭,示意不可以跟太子爭。

又看郝如月,郝如月則彎腰用手帕給他擦臉,溫聲鼓勵:“好孩子,皇上喜歡太子,也喜歡你,太子是嫡子,可你是嫡子的哥哥呀!你是個好哥哥,皇上和太子都喜歡你,你看,太子正回頭找你呢,快去吧!”

大阿哥點點頭,這才噠噠噠跑過去。

太子和皇上看見他都笑了,太子伸手去拉大阿哥嘴裏喊著哥哥,皇上也不容易,為了一碗水端平,只得一手抱一個。

索性身體素質好,抱著兩個小胖墩,步伐依然穩健。

惠嬪站在郝如月身邊,按了半天眼角才算把淚意壓下,沒在禦前失態。

進到屋中,皇上賞了太子一套小弓箭,獎勵他學會走路,還說等他將來學會騎馬,便帶他去木蘭秋狝。

太子則指著大阿哥,一直喊哥哥,郝如月給太子翻譯:“是大阿哥教會了太子走路,太子想帶著大阿哥一起去木蘭秋狝。”

皇上聞言笑著說好,直誇大阿哥是好哥哥,賞了大阿哥一套更大的弓箭玩具,還吩咐梁九功讓內務府做兩個小木馬給太子和大阿哥玩。

大阿哥得到了和太子一樣的玩具,卻在皇上懷中緊緊拉著太子的小手。

郝如月:叮~喜提順毛龍兄長一枚~

直到惠嬪母子離開,皇上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等太子玩累睡下,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不用郝如月張羅,梁九功已經帶人把禦膳端上了炕桌,擺了滿滿一桌子,有酒有肉。

清宮裏的禦膳房,顧名思義只為皇上服務。皇上並不像清宮劇裏演的那樣,到哪位妃嬪宮裏便吃哪裏的飯食。實際上皇上召幸妃嬪一般在乾清宮,不會到處睡,更不會吃百家飯。

皇上不管在哪裏視察,都自帶幹糧。

等酒菜上齊,屋裏服侍的盡數退下,皇上招呼郝如月入席,郝如月坐下之後熟稔地拿起酒壺給皇上倒酒。

剛才上菜上酒的時候,她就觀察過了,今日沒有八珍酒這樣的開胃小菜,直接上了高度禦酒。

酒壇數量比上回多,酒壺酒杯都比上回大,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小酌怡情,大飲傷身,皇上日夜操勞國事,還是不要喝醉的好。”郝如月只肯給皇上倒半杯酒。

皇上低頭看一眼,並不喝,將酒杯推回:“正因國事繁忙,朕夜裏睡不踏實,時常驚醒。上一回飽睡,還是在你這裏醉酒之後。”

當皇上也不容易。

再說食君之祿,理應為君分憂,別的憂郝如月分不了,陪著喝幾杯酒還是沒問題的。

郝如月當真將大酒杯斟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滿杯,舉起來敬皇上:“既如此,臣敬皇上一杯,今夜不醉不歸。”

原主不說千杯不醉,至少比皇上酒量好,反正在皇上喝醉之前,她不會醉。

說完先幹為敬。

康熙舉起酒杯,糾正她:“是一醉方休。”

說完一飲而盡。

就這樣你來我往,將一壇高度酒造得半滴不剩,郝如月都感覺有些飄了,皇上居然還沒喝醉,所以上一回是裝的?

糟糕,輕敵了,郝如月趕緊拿起筷子,想要吃幾口酒菜壓一壓,可領導不動筷,她也不好自己風卷殘雲。

於是試探著說:“皇上,空肚子喝酒傷胃,還是吃些東西墊墊吧。”

本來想搞閃電戰,幾杯把皇上放倒,看這架勢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皇上點點頭,並不肯自己動筷,郝如月只得親自給皇上布菜,還要額外記得雨露均沾,每盤菜不能夾超過兩次,免得扯上窺探帝心的嫌疑。

可她這裏的炕桌怎比皇上的膳桌,根本放不下幾盤菜,每盤頂格夾兩次的話,還不夠她從前在酒桌上墊肚子的。

可有的墊,總比沒有強些不是。

用上阿Q精神之後,郝如月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聽皇上抽冷子問話:“春.藥的事查清楚了,是禦前侍衛穆克所為,他說是因為嫉妒容若年少官高,想要取而代之。可朕總覺得沒這麽簡單,你怎麽看?”

當初八珍酒的後勁兒大,今日這高度禦酒後勁兒更大,郝如月吃菜的時候舌頭都有些發直:“皇上英明,自有公斷。”

郝如月從前也是上位者,可穿到清宮之後,在絕對的皇權面前,她給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天選打工人。

只盼著太子快些長大,可以自己獨自面後宮與前朝的波譎雲詭,那樣她就能早些退休,早些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既然是打工人,將分內工作做好就行,加班陪老板應酬已經很委屈了,不屬於分內的事自然不會做白工。

皇上擡眼看她,結果只看到一個發頂,再看她夾菜,每盤最多夾兩次,就知道酒還沒喝到位。

於是新一輪敬酒開始,這回員工不敢敬領導,而是領導反過來敬員工了。

領導敬酒,郝如月當然不敢不喝,喝著喝著,轉眼又喝完了一壇高度酒。

康熙停杯觀察,發現眼前人給他布菜的時候,夾了第三次雞汁悶筍絲,便故意晃了晃腦袋說自己醉了。

眼前人卻呵呵笑起來:“我一看就知道皇上是有量的,才喝了兩壇怎麽會醉?真正喝醉的人,不會承認醉了。在酒桌上說自己醉了,一般都是裝的。”

酒桌上的經驗還挺豐富,康熙都懷疑自己當初賜給她的是尼姑庵,還是酒樓了。

第三輪不等他舉杯,敬酒權再次輪換。康熙怕她真醉了,第二天醒來頭疼,便按住酒杯,不許她再喝。

誰知對方不肯,還敢跟他搶酒杯,搶不過竟然哭鼻子。

屋中燈燭搖曳,映得眼前人肌膚勝雪,眉眼如畫,很有一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好吧,他好像也醉了,伸手將人撈進懷中,低頭親了親發頂,取來酒杯餵給她喝。

她喝了酒果然不哭了,只眼淚汪汪看著他,好像在無聲控訴他當年說話不算數,害她蹉跎到如今。

眼前人與心上人合二為一,康熙只覺心中一跳,呼吸都放輕了。再不忍看她流淚,低頭吻上她的眼,又貪心t不足地去尋她的唇。

唇齒交纏,酒香四溢,在換氣的間歇,對方忽然睜開眼,驚得康熙停下動作,聽她絮絮地說:“皇上,小太監被抓之前來找過臣,他說自己是赫舍裏家長房安排進宮的,他想訛臣。皇上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他若真是赫舍裏家送進宮的,那也是三房幹的!”

“皇上,赫舍裏氏早分了家,長房是長房,三房是三房,並不相幹。”

“皇上,太子不會結黨,太子是個好孩子!”

前半段思路清晰,康熙還以為她醒著,可越說越不對勁兒。太子才過一周歲如何結黨?跟誰結黨?三歲的大阿哥嗎?

康熙失笑,想要繼續沈溺溫柔鄉,對方卻別過臉去不肯了。

酒後吐真言,才是他想要的結果:“聽說你與納蘭容若差點成親?你喜歡他嗎?”

這樣問顯得他氣量很小,可但凡對上她,他的氣量就是這樣小,他認了,今日非要問個明白。

對方貓兒似的窩在他懷中,任他捋著後背,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才說:“那是個短命的,活不長。”

康熙:“……”

將人翻了個面,四目相對:“那你還喜歡朕嗎?”

懷中人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想看清他是誰,卻有些無能為力:“唐僧肉誰不想吃。”

她就這樣瞇眼看他,眸中水霧彌漫,像一只美麗而狡猾的狐貍,康熙忽然很能理解紂王,甚至想要成為他。

輕輕吻上去,嘗盡她所有的甘甜與美好,還想要更多更多……然後被裏間小孩子哭鬧的聲音驚醒。

倏然回神,酒醒一半,康熙坐起身,沒有叫人自己穿好靴子,朝裏間走去。

郝如月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酒,好在古代的酒都是純糧食釀造,喝多了也不會頭疼。

頭確實不疼,但嘴疼。

梳妝時照鏡子嘴都是腫的,難道原主的嘴對酒精過敏,可她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上回也不這樣啊。

“大約睡太死,被蚊子咬了。”郝如月喃喃自語。

五月底,皇上給二阿哥賜名胤礽。

六月初三,正式下旨冊封胤礽為皇太子,著禮部擇定吉日行冊封禮。

因皇上早有口諭,賜名和冊封太子都在眾人預料之中,然而出人預料的是,與冊封太子的聖旨一同頒下的,還有另外兩道。

其中一道是冊封仁孝皇後的阿瑪,也就是太子的外祖,赫舍裏噶布喇為一等公,世襲罔替。

另一道是冊封大阿哥胤褆為成親王,冊封禮在太子冊封禮的後一日。

先皇後的阿瑪,太子的外祖,封一等公已然是殊榮,世襲罔替更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不過最讓人吃驚的還是,皇上冊封太子的同時,還封了年僅三歲的大阿哥為親王。

而且封號是“成”。

大阿哥並不是第一個以“成”字為封號的親王,在大清入關之前,便有了一位成親王,他就是禮烈親王代善的長子岳托。

岳托早年從軍,驍勇善戰。太祖薨逝之後,他與弟弟薩哈廉擁護太宗皇太極繼位,獲封和碩成親王,為清朝入關立下汗馬功勞。

之後卻因為心性耿直,脾氣太差,見罪於太宗,屢貶為多羅貝勒。

直到病死在山東戰場,才被追封為克勤郡王,為清初的八大鐵帽子王之一。

熟悉岳托履歷之人,在冊封聖旨頒下時,便了解了皇上對大阿哥的期許。

當然這個“成”字,有期許,也有敲打的意思。

奈何大阿哥比太子大兩歲,身體強健,雖不是嫡子,卻是長子,又養在皇貴妃佟佳氏名下,三歲便封了親王,很難避免有些人跑來燒冷竈。

畢竟本朝皇子的夭折率太高,三歲總比一歲的靠譜些。

又有人打聽到,大阿哥雖然養在皇貴妃名下,卻沒上玉碟,所以皇貴妃只是養母,大阿哥真正的額娘還是惠嬪。

而惠嬪是內閣大學士明珠的堂侄女,於是想要燒冷竈的那些人巴結不到惠嬪,便一股腦地投到了明珠麾下,令明黨進一步壯大。

朝廷官員編制有限,攏共就這麽多人,明黨壯大,意味著索黨正在逐漸被削弱。

再加上南邊戰事向好,很多原來主和,或是中立的官員,隨風倒向了主戰派。

而給索黨打擊最大的,還是赫舍裏氏分家,一等公噶布喇公開表示赫舍裏家的長房是長房,三房是三房,分家之後井水不犯河水。

也就是說,索相背後沒有太子,是空的。

於是形勢急轉直下,索黨雖根植於上三旗貴族,根深蒂固,可在明黨的不斷蠶食之下,也有些風雨飄搖。

朝堂上,兩黨隱隱形成勢均力敵的局面,偶爾明黨還能壓索黨一頭。

內閣裏,索額圖也不再是第一人,內閣核心人物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自從三道聖旨頒下,索額圖就開始牙疼,疼得一宿一宿睡不著。

這段時間全是壞消息,唯一讓他稍感欣慰的,是明珠最看重的兒子納蘭容若從禦前侍衛變成了弼馬溫。雖然品階沒變,仍是一等侍衛,可在不在禦前差別還是很大的。

明珠蹦跶得再歡又如何,還不是後繼無人!

可當他看見自己那幾個不肖子,感覺牙更疼了。不光牙疼,頭還疼,忌憚著福晉的雞毛撣子,才沒拿兒子們當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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