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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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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娃

都說赫舍裏家的二姑娘癡戀皇上,當年的光景梁九功也是見過的,怎麽六年過去,皇上沒變心,這位二姑娘反倒轉了性情。

想到六年來,皇上給赫舍裏如月畫了無數的畫像,每次走到坤寧宮門前總要佇立一會兒,梁九功就替皇上不值。

心裏不爽,嘴上自然沒什麽好話,梁九功才要給這位赫舍裏女官上一課,就聽皇上低聲回答:“朕有些頭暈。”

然後聽赫舍裏女官“哦”了一聲:“那皇上趕緊回宮歇息吧,多喝熱水。”

說完便要告退,梁九功睜大眼睛,還能再敷衍一點嗎?宮裏從來只有後妃討好皇上,何時見皇上對誰主動過。

他聽著都要生氣了,奈何皇上不生氣:“朕如了你的願,準你留下照顧太子,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

郝如月微微屈膝:“臣定不會辜負皇上所托。”

“……”

若是別的妃嬪,哪怕是皇後,敢這樣拒絕他,康熙多半會拂袖而去,短時間內不會再見,可換成自己喜歡了六年的女人,他居然開始自我反思了。

皇後到底是她的親姐姐,又一向疼愛她,姐姐屍骨未寒,便與姐夫……康熙推開梁九功,朝郝如月擺擺手。

郝如月屈膝告退。

“皇上,今夜傳哪位小主侍寢?”梁九功知道皇上心裏苦,也怕這些苦長期埋在心裏會生病,總要找個宣洩的出口才好。

很多時候,皇上臨幸後妃,與欲望無關,純粹是為了放松。

康熙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牙,邁步往前走:“不必了,朕今夜想跟皇後說說話。”

郝如月回到坤寧宮,把剛剛在慈寧宮發生的一切都跟松佳嬤嬤她們說了,眾人無不歡欣。

松佳嬤嬤朝著乾清宮的方向拜了拜:“定是皇後娘娘在天之靈保佑,太後最是寬和不過,太子能住進慈仁宮,便無憂了。”

皇上八歲喪父,十歲喪母,太皇太後忙著平衡前朝,便將皇上托付給了太後。

太後無子,拿皇上當親兒子養,皇上長大之後十分孝順,別看慈仁宮不比慈寧宮寬敞,裏面一應用度全都比照慈寧宮,半分不差。

郝如月也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

歷史上,皇五子胤祺從小便養在這位仁憲皇太後膝下,除了在上學時,只會說蒙語吃了一些虧,其他時候總能憑借自己溫厚的性格穩坐釣魚臺。

要知道他可是宜妃的兒子,宜妃是康熙的寵妃,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雍正皇帝剛登基那會兒,宜妃都敢給他甩臉子。

老九胤禟便是隨了親娘的脾氣,可五阿哥胤祺身上半點宜妃的影子都沒有。哪怕在康熙晚年,九龍奪嫡的時候,胤祺照樣能置身事外,誰得勢便跟著誰升遷,鬥爭一點沒參加,好處半點沒落下。

可以說是隱藏的人生贏家了。

老爹康熙對他的評價是:心性甚善,為人敦厚。

九龍奪嫡之後,雍正上位,老九胤禟成了“塞思黑”被圈禁,他的親哥哥胤祺卻得到了雍正的厚待,五十四歲壽終正寢。

雍正皇帝給他的評價是:秉性平和,持躬謙謹,有樂善好施之風。

縱觀五阿哥胤祺的一生,特別是他與老九胤禟作比對,要說這裏面沒有仁憲太後的功勞,反正郝如月不信。

今日在慈寧宮一見,仁憲太後果然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的那一掛,她能帶好皇上,能帶好五阿哥胤祺,自然也能帶好太子胤礽。

在帶娃這件事上,康熙都不如這位仁憲太後。

郝如月沒結過婚,更沒生養過,只是為了賺積分,給佟佳氏帶過幾日的娃,在城外善堂做了幾天副堂主,純屬臨時抱佛腳。

很需要找個外掛。

仁憲太後再合適不過。

“今日晚了,我們暫且宿在坤寧宮,明日一早開始收拾,爭取當天搬進慈仁宮。”郝如月如是說。

皇後薨逝,梓宮就停在乾清宮,坤寧宮離乾清宮太近,每日早晚哭靈,又是宮裏的庶妃,又是外頭的命婦,亂得很。

今天下午鈕祜祿氏帶著安貴人和敬貴人過來照顧太子,與此同時榮貴人和惠貴人去給太後請安,也有要撫養太子的意思,天知道明日還會有什麽人過來,那些人都懷著怎樣的心思。

皇後給她留下的班底是不錯,奈何雙拳不敵四手,人多起來難免顧此失彼。

松佳嬤嬤也是這樣想的,自然沒有異議,然後聽郝如月繼續說:“坤寧宮裏所有皇後貼身之物,所有不帶宮造字樣的珍寶,以及所有金銀,全部打包帶走。”

帶走皇後的貼身之物,是為了給太子留個念想,至於珍寶和錢財,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歷史上太子胤礽是被康熙帶在身邊養大的,吃的用的什麽都是最好的,從小在蜜罐裏長大,很難不養成驕奢淫逸的壞毛病。

輪到她養太子,雖不至於讓太子養成壞毛病,但也不能過得太清苦了。

眾人應是退下,郝如月轉身走進暖閣,彼時乳母正在給小家夥餵奶,兩人見她回來,齊齊松了口氣。

“姑娘,您可回來了,太子睡醒之後一直哭,奴婢們怎麽哄都哄不好。”沒有餵奶的那個乳母說。

正在餵奶的乳母趕緊接話:“奴婢怕太子哭啞了嗓子,只能給太子餵奶,您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們的奶水都要沒了。”

郝如月看向兩人的胸脯,果然都是癟癟的,不禁失笑:“你們再堅持一下,我走了一路身上都是汗,得去洗個澡。”

她今日進宮並沒想會住下,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帶,索性丁香和芍藥正在收拾皇後的衣物,便翻出一些還未上過身的給她,暫且將就一晚。

沐浴之後,回到暖閣,太子果然在哭鬧。郝如月從乳母手中接過小家夥,小家夥睜著大眼睛看了她一會兒,似乎在辨認著什麽,而後咧嘴笑了,小腦袋不停往她懷裏蹭,一副小狗狗害怕被拋棄的模樣。

又奶又乖,好像剛才折磨乳母的那個小惡魔不是他。

大約原主與皇後是雙生子,雖然容貌性情都不像,身上總歸會有些相似的東西,這才讓小家夥產生了錯覺。

月子裏的小奶娃睡著的時間多,醒著的時間少,郝如月只抱了一會兒,小家夥的眼睛就有些發直。

才將他抱給乳母,他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敏銳地察覺出哪裏不對,小嘴一癟一癟便要哭。

郝如月只得將他重新抱在懷裏,大嫂說小孩子不能總抱,養成抱著睡的壞習慣不好改,累人不說,對孩子的筋骨也不利。

可太子出生就沒了額娘,又跟自己這樣親,郝如月總想多疼愛他一些。

“姑娘,太子睡著了,您也累了一日,t奴婢抱太子在裏間睡,你在外間的炕上安置吧。”宮裏的小阿哥小格格出生一般都跟乳母睡,兩個乳母以為太子也不例外。

郝如月從善如流,別看太子才出生,快八斤的奶團子抱著特別壓胳膊,她的手臂早酸了,有些抱不住。

她從前只在白日給佟佳氏帶過孩子,去城外善堂也是白天,沒有晚上帶娃的經驗,也怕自己睡得太沈壓到太子。

這回交接很順利,只是乳母怕太子驚醒並不曾將他放在床上,只是輪流抱著在地上溜達。

郝如月躺在外間的大炕上很快墜入黑甜鄉,半夜卻被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驚醒。

問過才知道,原來兩個乳母溜達累了,便將睡沈的太子放在了床上,太子只睡了須臾便驚醒,然後大哭不止。

瞧見兩個乳母眼底下的青黑,郝如月抱起大哭的太子,對兩人說:“總抱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太子跟我睡吧,你們倆留一個睡在裏間榻上當值,另一個去外間休息,一人一天。”

兩個乳母聞言紅了眼圈,從前聽說大阿哥在月子裏也是要人抱著睡的,把兩個乳母熬得跟烏眼雞似的,其中一個身體弱些,夜間染了風寒,便被挪了出去,之後再沒回來。

她們這些乳母平時伺候在阿哥、格格身邊,看起來好吃好喝很有體面,其實根本沒人將她們當人看。

第一次被人關心,兩個乳母都有些不知所措,雙雙跪下給郝如月磕頭,並發誓賭咒她們會用性命保護太子。

郝如月讓她們起來,又給兩人各畫了一張大餅,這才帶著太子睡下。

暖閣的拔步床很寬敞,郝如月將太子放在裏側,她自己睡外側,沒一會兒小家夥果然驚醒了,卻並沒哭,而是揮舞著小拳頭喘粗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練拳。

郝如月被吵醒,迷迷糊糊將搗蛋鬼抱得離自己近些,還是練拳,最後索性伸開一條手臂,將小家夥緊貼著放在身側,用展開的那條手臂攏著,在他頭頂形成圍繞狀。

可能得到了想要的安全感,小家夥練拳的速度慢下來,郝如月的兩個眼皮也是直打架,片刻後,兩人互相依偎著睡著了。

一覺睡到翌日清早,郝如月感覺身邊有動靜便睜開了眼睛,正看見乳母笑吟吟地給奶團子換尿布,見她醒了,便道:“太子很會心疼姑娘,一夜都沒尿,早晨才開始哼唧。”

郝如月看向換好尿布的奶團子,沒忍住在他紅撲撲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又親了一口,然後抱著他再次沈入夢鄉。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門外收拾行裝的聲音都沒能把郝如月吵醒,奶團子緊貼著她,也睡得很沈。

康熙下了早朝,照例去慈寧宮和慈仁宮請安,回來的時候徑直朝北面的坤寧宮而去,想趕在晨讀之前看一看太子怎麽樣了。

就像太皇太後所說,如月還未出嫁,更沒有生養過,雖然有松佳嬤嬤和兩個乳母幫忙,讓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帶太子,康熙還是有點不放心。

昨天他是被……沖昏了頭腦,今早醒來便有些後悔,若如月帶不好太子,還是應該交給生養過的榮貴人或者惠貴人更穩妥些。

誰知到了坤寧宮才發現兩人還在睡,松佳嬤嬤要去叫起,康熙沒讓,只獨自一人走到暖閣裏間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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