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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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算
已然到了晚間飯點時分, 街道上倆來往往的人似乎面上都有些焦急，算起來，還要歸功於茶館二層, 正靠著窗邊品茗的二人。
兩人下了船之後就一頓忙活，先是扮成一對夫婦模樣，直奔各大糧商，一出手便是白銀萬兩, 直接將整座城的糧草都收的差不多了。
起先那老板還會過問, 只是一聽他們是從江州過來, 知曉那邊的情況，便就心下了然, 能賺到錢便是好事，也就不會過問太多。
糧草花了高價買到手, 而後他們又去了各個街頭巷尾, 狀似不經意地在鬧市談起江州發大水一事。
話裏話外都表明裏江州莊稼全被淹了, 這堤壩還沒修建好，只怕是未來一年內或許都吃不上飯。
聽著像是大放闕詞，但真要說起來，也不算是假話, 莊稼被淹確實不假, 但這除了黔州那般偏僻的地，幾乎都不必擔心糧食儲備。
等這些事做完，幾乎街頭巷尾都開始流傳, 沒過多久, 幾乎城內各個糧商都被踏破了門檻。
市井百姓口口相傳, 崔嬿話術中真假參半，他們自然辨別不出, 便就將信將疑，留言越散布越廣。
而促使城內出現如此局面的兩人，正怡然自得地倚靠在窗外，視線俯視著往下看去，崔嬿心中估計著，或許用不著三日？
下面的百姓爭相搶著糧商僅剩的糧食，可惜貨不應求，就短短一個時辰，那糧價又往上漲了好些。
“有錢他們是真賺啊！也不怕昧了良心。”茶水送到嘴邊，崔嬿嘖嘖兩聲，感嘆道。
照這個陣仗下去，不出一日，整座城內的糧價都會直線上升，等到了最高點，便是崔嬿他們出手的時候。
當時從那些糧商中高價買入，如今市價上漲，他們再以低於市價一點的價格，將這些糧草再賣出去，貨多了競爭就大了，糧價自然就降了下來。
趁著低價，百姓定不會錯過那個時機，等那個時機一到，他們再放出話去，告知大家城內都有儲備，不會到那個地步，屆時百姓手中都有了糧，也就不會再哄搶，糧商手中大量的糧草堆積，糧價定會比最開始還要低，而低到一定程度，便是他們真正購入糧食的時候。
腦海中思路清晰，城內的發展也確實如崔嬿所想逐一進行，後續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崔嬿便帶上他們收購的糧食尋了個普普通通，絲毫不起眼的客棧落了腳。
一夜好眠，等他們再一睜眼時，外面早就已經變了天。
剛一睡醒，崔嬿就聽見了之前做過生意的那幾位糧商的聲音，急急忙忙，似乎有重要的是。
“你就讓我進去吧。”外面的糧商苦苦哀求著店小二。
好在那小二還算有良心，沒有輕易將崔嬿和謝離交代出去。
僅僅是隔著一層薄墻，崔嬿將外面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想到，還是低估了他們。
僅僅一日時間，便就找到這處來，要不說他們能賺到錢呢？
要良心沒良心，要敏銳有敏銳。
虧得她還特地尋了這麽個普通的客棧。
人就在外面，一直躲在房中也不是個事，崔嬿便使喚著謝離，讓他先出去看看情況如何，來了幾個人，是真心想談生意還是想威逼利誘？
得了崔大人吩咐，謝離都沒能和她溫存一會，便被她一腳踹下了床，最後只好悻悻地套上衣衫往外走。
才剛走出幾步，處在房間之內的崔嬿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被一堆男人圍住，這下有他好受了。
正如崔嬿所想，謝離一踏出房門，等候在一旁的眾人就蜂擁著上前。
“出來了出來了！”
“公子真是好算謀！如今咱們手中都沒有存糧，市面上的糧價比之前高出了不少，在下想和公子談筆生意。”
人群之中一旦有人開了先例，身旁的其他人也就躍躍欲試，看向謝離的目光都帶著希冀。
“此事我做不得主，我還得先去問過夫人才能做答覆，還請諸位稍等片刻。”
“夫人”二字他說的輕巧又隨意，仿佛已經叫了成千上萬遍，讓貼近在門後的崔嬿耳廓一紅，雙頰溫度漸漸攀升。
她在胡思亂想什麽？本來最開始他們扮演的就是一對江州夫婦，他這麽喚她，也是理所當然。
後背靠在門上，只感覺背上微微一震，下一瞬那房門就被打開了，身邊的氣息靠得太近，崔嬿一時半會竟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黝黑的眼珠四處轉動，不知該將視線放在哪裏才好。
房門被謝離輕輕帶上，身前的身軀貼近，崔嬿身後便是門，無處可退，神情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支支吾吾道：“你幹什麽？”
完全不似她平常那般坦然，瞧著面上還沒消散下去的兩團緋紅，謝離明知故問道：“阿嬿躲在門後聽什麽呢？”
面前男人的吐息會擾亂她的思緒，她微微側過臉，避開他熾熱的視線，為自己辯解道：“我不過是想聽聽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是嗎？”聽了她的回話，謝離突然俯身靠前，就在崔嬿下意識以為他是想來親自己，剛準備閉上眼，耳廓邊就被一處柔軟蹭過，緊接著聽見帶著磁性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夫人？”
“怎麽不說話？夫人？”似乎是嫌一聲不夠，謝離再度出聲，嘴角的笑意都遮蓋不住，一看就是故意為t之。
簡直太過分了！
一大早就這樣，這誰頂得住？
外面還有一群人等著，崔嬿想讓腦子清醒片刻，便艱難地推開了身前的人，清了清嗓，吐詞清晰：“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只不過還得晾上一晾，若是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只怕是這生意到最後就會黃。”
商人的警覺怎麽會如此低敏？若是崔嬿但真一口應下，反倒是說不過去，只會讓他們覺得其中有詐，被蒙騙了。
難得有此機會光明正大這般叫她，謝離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帶上一句：“一切聽從夫人安排。”
惹得崔嬿一時語塞，起先還會強調讓他收斂些，就算是新婚燕爾的夫婦，也不會如此黏膩，可後來聽得多了，便也不覺得有問題。
接下來的時刻，崔嬿一直待在房中，倒是謝離時不時就出去晃悠兩圈，似乎真的在商議這事一般，讓外面的糧商急得團團轉。
雙方就在這客棧耗了一上午，最後謝離假意再三請求，和崔嬿上演了一出爭吵戲碼，才讓事情得以進展。
“我說不行便是不行！江州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曉！如何就能成別人之美？”即使兩人是在房中爭吵，但話語聲不大不小，足夠讓門外的眾人聽個大概。
話說得跟真的一樣，聽的門外的眾人面面相覷，最後一番交涉，謝離佯裝讓步退至門外與眾人交涉。
“讓諸位見笑了，家妻管得緊，此事我只怕是無能為力。諸位還是請回吧。”謝離出聲說道，面上還隱隱帶著委屈之色，讓人不得不信服。
就連一門之隔的崔嬿也差點被他這演技折服。
看他越演還越上勁，崔嬿都不由得擔心往後的日子。
身後的眾人唧唧歪歪一陣，謝離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回房，就被一聲大喊打斷了去意。
“公子留步！我等願意再加一些價，勞煩您再去問問夫人可行？”
背過身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謝離勾著唇邊的嘴角，姿態放松。
透過門上那層薄薄的幾近透明的紗，隱約可見崔嬿的身影。
大魚上鉤，該收網了，謝離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心道。
接下來的事也就順理成章，聚集在一起的糧商們派出了幾位領頭人為代表前去同崔嬿交涉，幾番唇槍舌戰，最後以低於市場價一個點將手中的貨全都賣了出去。
最後白紙黑字敲定，那幾人走出客棧面上還掛著笑，絲毫不知此事從始自終便是崔嬿給他們挖的一個圈套。
糧草拋出大半，崔嬿只需再添一把火此事就算大功告成。
“走吧，將手裏這些糧草以最低價賣給百姓，也算是積德了。”崔嬿看著僅剩的兩簍米，對著謝離道。
午時一刻，正午的太陽也沒見得多刺眼，反倒是有些懶洋洋，照在身上還算暖和。
“聽說了沒？城北那邊的糧價更低，再不去只怕就遲了。”
“你怎的這會才說？這都幾個點了，只怕是早就沒了。”
而城北那邊，崔嬿與謝離正是那低價售糧之人。
最後幾兩米售完，謝離一連愧疚朝著百姓致歉：“實在抱歉，咱們夫妻兩也是做小本生意，沒那麽多存糧，各位若是著急，我看糧商那邊價格也不高，不如諸位前去看看。”
正是因為他們故意將價壓低，以至於其他糧商不得不跟著降價，幾大家糧商一降再降，可這會的百姓手中幾乎人人都買到了存糧，自然沒有誰還會去光顧生意。
眼看著那幾人愁容滿面，崔嬿心念一轉，時機成熟，該出手時就出手。
“又見面了，這些我都要了。”
再次見到崔嬿他們出現在面前，那老板也不是個傻的，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只不過如今也只能悶聲吃虧。
兩人一番搜羅，看著身後幾乎算白得來的糧草，相視會心一笑，帶著這些救命糧返程回了黔州。
“還是阿嬿有本事，一日時間就辦妥了。”
聽他叫多了夫人，這會反倒是聽不習慣了，崔嬿挑眉帶著審視去看謝離。
這會倒是改了口？
“便宜占得夠多了，阿嬿若是還想聽，等我們回京，我便去崔家提親，早日抱的美人歸！”
他說的不算多正經，本以為崔嬿會冷聲反駁，沒成想聽見的卻是另外一番話。
“好啊，等你。”水面蕩漾，站在船頭的少女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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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像是大放闕詞，但真要說起來，也不算是假話, 莊稼被淹確實不假, 但這除了黔州那般偏僻的地，幾乎都不必擔心糧食儲備。
等這些事做完，幾乎街頭巷尾都開始流傳, 沒過多久, 幾乎城內各個糧商都被踏破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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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促使城內出現如此局面的兩人，正怡然自得地倚靠在窗外，視線俯視著往下看去，崔嬿心中估計著，或許用不著三日？
下面的百姓爭相搶著糧商僅剩的糧食，可惜貨不應求，就短短一個時辰，那糧價又往上漲了好些。
“有錢他們是真賺啊！也不怕昧了良心。”茶水送到嘴邊，崔嬿嘖嘖兩聲，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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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低價，百姓定不會錯過那個時機，等那個時機一到，他們再放出話去，告知大家城內都有儲備，不會到那個地步，屆時百姓手中都有了糧，也就不會再哄搶，糧商手中大量的糧草堆積，糧價定會比最開始還要低，而低到一定程度，便是他們真正購入糧食的時候。
腦海中思路清晰，城內的發展也確實如崔嬿所想逐一進行，後續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崔嬿便帶上他們收購的糧食尋了個普普通通，絲毫不起眼的客棧落了腳。
一夜好眠，等他們再一睜眼時，外面早就已經變了天。
剛一睡醒，崔嬿就聽見了之前做過生意的那幾位糧商的聲音，急急忙忙，似乎有重要的是。
“你就讓我進去吧。”外面的糧商苦苦哀求著店小二。
好在那小二還算有良心，沒有輕易將崔嬿和謝離交代出去。
僅僅是隔著一層薄墻，崔嬿將外面幾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想到，還是低估了他們。
僅僅一日時間，便就找到這處來，要不說他們能賺到錢呢？
要良心沒良心，要敏銳有敏銳。
虧得她還特地尋了這麽個普通的客棧。
人就在外面，一直躲在房中也不是個事，崔嬿便使喚著謝離，讓他先出去看看情況如何，來了幾個人，是真心想談生意還是想威逼利誘？
得了崔大人吩咐，謝離都沒能和她溫存一會，便被她一腳踹下了床，最後只好悻悻地套上衣衫往外走。
才剛走出幾步，處在房間之內的崔嬿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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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崔嬿所想，謝離一踏出房門，等候在一旁的眾人就蜂擁著上前。
“出來了出來了！”
“公子真是好算謀！如今咱們手中都沒有存糧，市面上的糧價比之前高出了不少，在下想和公子談筆生意。”
人群之中一旦有人開了先例，身旁的其他人也就躍躍欲試，看向謝離的目光都帶著希冀。
“此事我做不得主，我還得先去問過夫人才能做答覆，還請諸位稍等片刻。”
“夫人”二字他說的輕巧又隨意，仿佛已經叫了成千上萬遍，讓貼近在門後的崔嬿耳廓一紅，雙頰溫度漸漸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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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說話？夫人？”似乎是嫌一聲不夠，謝離再度出聲，嘴角的笑意都遮蓋不住，一看就是故意為t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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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還有一群人等著，崔嬿想讓腦子清醒片刻，便艱難地推開了身前的人，清了清嗓，吐詞清晰：“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只不過還得晾上一晾，若是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只怕是這生意到最後就會黃。”
商人的警覺怎麽會如此低敏？若是崔嬿但真一口應下，反倒是說不過去，只會讓他們覺得其中有詐，被蒙騙了。
難得有此機會光明正大這般叫她，謝離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帶上一句：“一切聽從夫人安排。”
惹得崔嬿一時語塞，起先還會強調讓他收斂些，就算是新婚燕爾的夫婦，也不會如此黏膩，可後來聽得多了，便也不覺得有問題。
接下來的時刻，崔嬿一直待在房中，倒是謝離時不時就出去晃悠兩圈，似乎真的在商議這事一般，讓外面的糧商急得團團轉。
雙方就在這客棧耗了一上午，最後謝離假意再三請求，和崔嬿上演了一出爭吵戲碼，才讓事情得以進展。
“我說不行便是不行！江州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曉！如何就能成別人之美？”即使兩人是在房中爭吵，但話語聲不大不小，足夠讓門外的眾人聽個大概。
話說得跟真的一樣，聽的門外的眾人面面相覷，最後一番交涉，謝離佯裝讓步退至門外與眾人交涉。
“讓諸位見笑了，家妻管得緊，此事我只怕是無能為力。諸位還是請回吧。”謝離出聲說道，面上還隱隱帶著委屈之色，讓人不得不信服。
就連一門之隔的崔嬿也差點被他這演技折服。
看他越演還越上勁，崔嬿都不由得擔心往後的日子。
身後的眾人唧唧歪歪一陣，謝離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回房，就被一聲大喊打斷了去意。
“公子留步！我等願意再加一些價，勞煩您再去問問夫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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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魚上鉤，該收網了，謝離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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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白紙黑字敲定，那幾人走出客棧面上還掛著笑，絲毫不知此事從始自終便是崔嬿給他們挖的一個圈套。
糧草拋出大半，崔嬿只需再添一把火此事就算大功告成。
“走吧，將手裏這些糧草以最低價賣給百姓，也算是積德了。”崔嬿看著僅剩的兩簍米，對著謝離道。
午時一刻，正午的太陽也沒見得多刺眼，反倒是有些懶洋洋，照在身上還算暖和。
“聽說了沒？城北那邊的糧價更低，再不去只怕就遲了。”
“你怎的這會才說？這都幾個點了，只怕是早就沒了。”
而城北那邊，崔嬿與謝離正是那低價售糧之人。
最後幾兩米售完，謝離一連愧疚朝著百姓致歉：“實在抱歉，咱們夫妻兩也是做小本生意，沒那麽多存糧，各位若是著急，我看糧商那邊價格也不高，不如諸位前去看看。”
正是因為他們故意將價壓低，以至於其他糧商不得不跟著降價，幾大家糧商一降再降，可這會的百姓手中幾乎人人都買到了存糧，自然沒有誰還會去光顧生意。
眼看著那幾人愁容滿面，崔嬿心念一轉，時機成熟，該出手時就出手。
“又見面了，這些我都要了。”
再次見到崔嬿他們出現在面前，那老板也不是個傻的，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只不過如今也只能悶聲吃虧。
兩人一番搜羅，看著身後幾乎算白得來的糧草，相視會心一笑，帶著這些救命糧返程回了黔州。
“還是阿嬿有本事，一日時間就辦妥了。”
聽他叫多了夫人，這會反倒是聽不習慣了，崔嬿挑眉帶著審視去看謝離。
這會倒是改了口？
“便宜占得夠多了，阿嬿若是還想聽，等我們回京，我便去崔家提親，早日抱的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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