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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邊聽了良久, 雲知意也不是什麽摸不清狀況之人，左右相顧著一瞧，盯著崔嬿看了一陣子, 若有所思，隨後悶頭低笑了兩聲。
先前謝離被紅姐帶進房間時，看他臉上毫無血色，眉頭蹙成一處, 都能夾死一只蒼蠅。
起先她還感到奇怪, 一個大男子同陳知府多喝幾杯酒又如何？只覺得他小題大做, 如今見到面前鬧別扭的兩人，一下子恍然大悟。
終究是看不過眼, 也不想自己成了兩人的絆子，雲知意往前走了幾步, 眼神探向崔嬿那張讓她見了都自愧不如的面容。
光看樣貌, 雲知意應當是比崔嬿大上幾歲, 看著她生悶氣的模樣實在可愛，不自覺端起了姐姐的姿態。
現在的小兩口花樣真多，這花樓又豈是姑娘家隨隨便便就能來的？
心裏頭這般想著，這會再看謝離都有些不順眼。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 裝成這般模樣到這煙花之地, 也不擔心臟了小姑娘的眼睛。
“崔公子，”見崔嬿主動將自己身份隱藏起來，雲知意便也沒有開口挑破, 仍舊稱呼著崔公子, 繼續解釋道：“方才這位公子也是心中擔憂, 找了紅姐才到我這房中等候，你應當也知曉上面那位是何人。”
言外之意便是陳越彬身份擺在那, 不論如何謝離都不能冒冒失失闖進去，保不準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她出言解釋，崔嬿心中的氣消了些，不禁在心中懊悔。
一定是方才太緊張了，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不然怎麽會懷疑謝離會沾花惹草？
以他的性子，只怕是別的姑娘家在他眼前搔首弄姿，他也不會理會。
沒有外界幹擾，心中靜靜平靜下來，崔嬿猛然回想起半個時辰之前，紅姐趁著她同陳越彬飲酒時說的那番話。
還真是這個意思。
她素來喝不慣酒，紅姐口中說的，指向的都是面前這人。
兩人之間的誤會解開，知曉謝離並沒有坐視不理，再一想到剛剛還沖他發脾氣，一股愧疚感從崔嬿心底裏升起。
心中的想法幾經周轉，崔嬿面目上的表情也隨著心情變化，只不過她自己不曾發覺。
與她相熟的謝離一眼就能猜到她的表情對應的什麽事，察覺到她面上的怒火散去，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還不清楚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察覺的崔嬿偷偷掀開眼簾去看謝離的神色，見他面朝著她一臉含笑，也沒見有責怪意味，傲嬌地輕t哼了一聲。
能說的能做的雲知意都幫襯了一把，剩下的便是他們兩之間的事，過多的話也無需她去講。
透過窗戶看向房間外，靜悄悄的，走廊上看不見一道人影。
剛才也是緩兵之計，才將那些人支開，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到時肯定會一一搜查。
“外面還有不少陳知府的人在找你，公子可有想好對策？”仔細著外面的動靜，透過紗窗眼見四周無人，雲知意靠在門框邊上小聲問道。
她的聲音算不得溫婉，不看面色讓人聽起來還有一絲冷意。和她的氣質如出一撤，清冷的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
雖說雲知意身為局外人，這件事說起來也與她無關，但一想到那陳越彬在江州為虎作倀這麽些年，壓榨百姓，牟取暴利，她如何能讓無辜之人再遭殃。
她問的話也正是崔嬿擔心的事，抿著唇在腦海中理著當下的狀況，細聲道：“那些人往那邊追去見不到人，定然還會轉身回來，到時說不準還會搜尋整間屋子……”
甚至無需崔嬿懷疑，雲知意心中敢斷定，只要是陳越彬想找的人，費盡心思都會將人找到，搜查整座醉花樓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公子的面容那些人見過，若真的一一搜查，你這身打扮只怕是瞞不過去。至於這位公子……”她開口道，一面說著，一面將腦袋轉向謝離。
拍賣結束後，這位公子應當就直接離開了，陳知府應當沒有見過此人。
聽出雲知意像是已經有了辦法，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理他，謝離便主動開口說道：“我不曾與他打過照面，那些人的目標也不是我，無需擔憂。”
一道冷硬的女聲將兩人的說話聲打斷。
“錯了。”崔嬿沈聲說道，心事重重。
既然陳越彬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謝離定然也瞞不過去。
見她兀然否認，旁邊兩人面上都有些迷惑。
她突然出聲，謝離心中一陣歡喜。
阿嬿果然不生氣了，這會還關心起他了。
像是想拉近兩人的關系一般，謝離往前走了幾步，到崔嬿身邊才停下，自言自語問她：“阿嬿不與我置氣了？”
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謝離接著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崔嬿對他突然靠近也沒多說什麽，只是面色不太好看掃了他一眼，將之前在房間中陳越彬打探出了他們身份的事一一告知。
他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可他竟一直沒有察覺。
“何時發現的？”話語中的急切掩飾不住，謝離在她身上左右打量，唯恐她有那處受了傷。
本以為陳越彬追殺她不過是崔嬿挑破了他的下作勾當，一時惹怒了他，這才讓人追捕她，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個緣由。
若只是個普通官員就算了，江州之內，陳越彬或許還有辦法威逼利誘讓他們服軟，但偏偏他們的身份不容小覷，這次派出的人只怕是下了死手。
若是他沒有發覺異常，阿嬿今日還真是兇多吉少，那後果絕對是他不能承受的。
身子被他左右搖晃，因著剛剛逃命時全力奔波，如此劇烈運動，崔嬿此刻有點想吐。
擺著手往後撤了幾步，連聲讓他停下，她無奈著說道：“本來沒什麽大事，你再這麽搖下去，我怕是真要暈過去了。”
或許也存了不想讓他擔心的緣故，崔嬿話說得輕巧，還帶著玩笑。
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謝離幾乎沒放過一處，讓一旁站著的雲知意都看傻了眼。
這麽快就和好了？看著也是恩愛得很。
被兩人下意識地親昵打動，雲知意面容上不自覺的掛著笑意，打心底為他們高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連重覆了兩句，心中的不安也漸漸平息，謝離拍著胸腹道。
一聲假意輕咳打斷了兩人的溫情局面，惹得兩人紛紛紅著臉扭頭看向杵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雲知意。
“兩位可不要怪罪，實在是再耽誤下去，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要不是她出聲，這兩人還真當旁邊沒人。
“這裏不便久留，他們遲早會回來，既然我們身份已經暴露，江州的事，倒不如回去與蕭無恙他們匯合後再做打算。”一番思索折之後，崔嬿冷靜出聲。
最後一個字才剛剛落下，外面就有人走了進來，正是紅姐。
門口傳來啪嗒一聲，在一轉眼就看見門上落了鎖。
“來不及了。”紅姐神色淡然說道。
沒等另外幾人發問，她將來時路上的所見所聞轉述出來：“早在這位姑娘逃跑之時，陳越彬就已經讓人將江州城門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話音響起的同時，雲知意就看了過去。
原來紅姐也知道，但她為何會幫他們？
依著她對紅姐的了解，她不應當是這般熱心腸的人才對，眼前既沒有利益，反倒還會惹得一身臊，圖什麽呢？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紅姐也沒急著解釋，只是目光定定地看著崔嬿。
他這是要來一個甕中捉鱉？
只註意聽她的後半句，崔嬿在心裏思考，後知後覺才註意到那聲姑娘。
空氣中好一陣死寂，崔嬿不敢相信的擡起頭，脖子扭動發出的細微聲響都能在這一處空間之中聽得清清楚楚。
幾乎是下意識的，崔嬿便認為她的消息都是來自陳越彬，心頭那點擔憂又浮了上來。
倘若她女子身份被發現，依著陳越彬的德行，只怕是要先上述狀告她在先。
“陳越彬連這都知道？”事關自己的安危，崔嬿沒有猶豫問出了口。
等了半天，紅姐沒等到崔嬿的解決方案，反倒聽她提了個問題，有些沒懂：“什麽？”
“她的女兒身。”雲知意在其中充當著中間人，替兩邊傳著話：“如今城門也出不去，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就是不知崔姑娘可願意？”
崔嬿聽她的語氣，滿頭黑線。敢情雲知意也知道她的身份，她還故作神秘好半天……
“姑娘放心，陳越彬並不知情。你的身份我也是不久之前，在這位公子找上門來才有所猜測，後來送酒之時特地觀察了一下，這才敢確定。”看出了崔嬿心中的顧忌，紅姐笑著道。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崔嬿心中也無需多疑，側過身面朝雲知意。
“說來聽聽。”崔嬿較為平靜地問道。
反正身份都暴露了，既然她們如今都在一塊商議如何應對陳越彬，不管出於什麽目的，總歸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雲知意身上，見她接過衣枋上的衣裳，心中大概都知曉她的法子如何。
“姑娘與我身形大差不差，我這身衣裳你應當也能穿。”
看著她手中的衣衫，崔嬿面上一言難盡。
“給我搜！竟被個黃毛小子給騙了！”
外邊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距離這間房還有些距離，崔嬿顧不上許多，心下一狠，接過了雲知意手中的衣裙。
她看著謝離輕輕嘆了一口氣，心想，真是什麽好事都讓他得了。
只能賭一把陳越彬不識得謝離的臉。
外邊的喧鬧聲越來越近，崔嬿似乎能感覺到腳步就在耳朵跟前。
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崔嬿幾乎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眼皮也時不時跳動了幾下。
木板上的腳步混亂著，聽動靜來者不在少數。
樓下的房門一扇扇被打開，木質的木板被幾人用蠻力撞開，吱呀作響，姑娘們的驚呼聲也混在其間。
眼見著一層樓已經搜尋完了，陳越彬帶了人往樓上走，還不忘吩咐道：“一間屋子都不許放過！”
一聲令下，眾人都紛紛出聲回應，傳入雲知意房間之中，就像是一道催命符。
說到底雲知意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百姓，從前哪能見識這等場面，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有崔嬿強大，雙手不自覺地攪動著手中的方帕。
側耳去聽外面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幾分怒氣，紅姐朝著幾人說了一聲抱歉便轉頭往外面走去了。
畢竟她是這兒的管事人，出了這麽大的事，若是連她都不在，陳越彬定會疑心，到時候只會讓事情更加棘手。
那衣裳款式覆雜，還需雲知意幫襯才能穿上，她這會自然不能先走，至於謝離……
見謝離杵在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雲知意忍不住出聲委婉提醒他。
“公子，那屏風t後面有個軟榻，可以稍作休息，姑娘這邊還得有一會。”
崔嬿被雲知意拉著坐到了一面銅鏡前面，看向黃色銅鏡裏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崔嬿沒有轉頭，從鏡子裏和他對上視線。
目光中似乎帶著挑釁，崔嬿道：“那位公子，沒聽見嗎？讓你去旁邊回避一下。”
謝離聞言勾起嘴角，低低應了一聲：“得令。”
兩個字猶如兩顆石子砸入崔嬿心底，一圈圈蕩起漣漪，令她不由得心神蕩漾。
區區兩個字，有時竟比那些長篇大論的情話更能打動人。
直到視線之中再看不見謝離的身影，崔嬿才開口朝等候在一旁的雲知意說道：“直接幫我換上吧。”
“姑娘莫急，這衣裳還得配上稍許重些的妝容才好。紅姐已經過去攔著陳越彬了，等他搜到這間屋子只怕是還要一會。”
還要妝容？
這麽多年她都不曾碰到過那些物件，都快忘記是什麽模樣，這會看雲知意拿出來竟然還有些感觸。
不愧是醉花樓的門面，就連妝匣也比別的姑娘多上許多。
看著雲知意從一旁擺放整齊的妝匣裏面拿出幾樣物件，剛準備上手在她面上塗塗畫畫，目光觸及到旁邊的衣裳又停了手，改口道：“姑娘還是先穿衣裳吧，等會別將妝蹭了去。”
先前將衣裳抱在手中的時候崔嬿只覺得輕盈，心想著只是布料薄了一點，沒成想這會看雲知意將衣裳展開，頓時傻了眼。
“這……真的是穿在身上的嗎？”崔嬿忍不住開口發問，語氣中的懷疑藏都藏不住。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輕薄的衣裙，就算是炎炎夏日，只怕也不會有這麽薄的布料做的衣裙。
指尖輕輕觸碰那層薄如蟬翼的紗，手中的力道都收斂著，擔心一不留神就將衣裳給劃破了。
看她伸手觸摸到衣衫上，雲知意有些緊張，畢竟她這也就這麽一件，現在要是劃破了，等會可沒有合適的衣裳應對陳越彬。
她提醒道：“姑娘手下可要留心，這衣裳經不住摩擦，稍有不慎就會被劃破。”
目光緊緊追隨者崔嬿的雙手，見她收回去，雲知意才提起衣裳在崔嬿身上比劃著。
腰間系著衣帶被解開，隨著慣性掉落地面，折疊在一處，身上的外袍沒有了束縛，一下子散亂開。
赫然之間坦然相對，崔嬿心中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怎麽說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女子面前展露身軀，一時之間有些難為情。
雙手不自覺的擋住身前的嬌柔，面色沾染了幾分緋紅。
像她們這類人，早就不曾知曉含羞是何物，雲知意安撫著崔嬿：“沒事，不必難為情。姑娘就當我是家中婢子服侍你穿衣，張手就好。”
聽了她的話，都已經決定如此，心裏倒也說不上有多不能接受。
盡管外面有紅姐在阻攔，但也保不準陳越彬會何時過來，崔嬿也不想耽誤時間，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便乖乖地張開了手，面上的表情看得雲知意有些好笑。
又不是什麽難事，怎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衣裳還有些講究，一層層疊在一起，穿上去有些艱難。
一共三層薄紗，第三層相對其他來說稍稍好一些，不算是透明，布料也挺全乎，貼在身上還能有些遮擋。
第二層卻是大有不同，衣衫顏色將近透明，穿在身上形同虛設。
崔嬿垂頭看了一眼，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心中也沒有什麽安全感。
那第一層，也就是最裏面那層，幾乎沒什麽布料，堪堪遮住了身上的幾處重要部位，但這半遮半掩，還不如沒有遮擋得好。
等雲知意將身上繁瑣的十幾根帶子都系好之後，雲知意端起桌案上放著的那方銅鏡，擺放在崔嬿面前。
鏡中反的光線刺眼，崔嬿擡起頭打量了一下鏡中的自己，喉間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身上的被層層白紗包裹住，嫩白的肌膚透過那層紗布若隱若現，潔白透明的紗裙帶著說不出的純情與誘惑。
稍稍轉了個身看向身後，崔嬿緊張不安的心才有所松懈。
還好後面一切都正常，大不了等會就背對著謝離。
心裏這麽想這，又忍不住轉了一圈，視線鎖定銅鏡之中面色紅潤的少女。
那衣裳美則美矣，就是太過獨特，在崔嬿的認知中，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衣裳。
“這個……一定要穿嗎？”躊躇了半天，崔嬿終於還是講出了壓在心底的話：“要不算了吧？”
衣衫隨著她的動作摩擦著肌膚，知道身體上傳來一陣癢意，崔嬿這才發現那衣裳上竟然還繡著一幅畫，看著像是……鳥？
帶著刺繡的地方在她脆弱的肌膚層面留下一道道輕微的紅痕，實在心癢難耐，崔嬿就要擡手去抓。
“姑娘萬不能去抓繞，這醉花樓中的姑娘都是經過訓練的，這點小動作若是叫陳越彬看見，你的身份定會暴露。”雲知意按住她想伸手去饒癢的手，義正言辭地叮囑她，話語中也不像是玩笑。
一番話聽得崔嬿傻了眼，不禁在心中暗罵。
這醉花樓地勢覆雜就算了，怎麽對樓裏的姑娘還這麽多要求，身上癢癢還不能抓，簡直沒有天理！
薄薄的紗覆蓋在她身上，身上的癢意讓她有些煎熬。
擔心她站得久會累，雲知意將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上，拿了胭脂螺子黛就往崔嬿臉上抹：“姑娘先坐下吧，當心些裙子。”
長長的紗裙拖在地面上，感受到眼前的動作，崔嬿漸漸閉上了雙眸，雙手相互緊緊掐著，安分地等著雲知意弄完。
裏面兩位姑娘磨磨蹭蹭，直到謝離聽見紅姐的聲音在不遠處，他才出聲催促：“好了嗎？得抓緊了，陳越彬已經搜到這一層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離催促的同時，崔嬿這一身妝發也就都完成了。
雲知意看著眼前那張堪稱偉大的面目，目光中的欣賞都快要溢出來，聽見謝離在外面小聲催促，她回答道：“好了好了。”
方才時間匆忙，崔嬿不便開口說話，拖到這時才開口問詢：“你讓我扮作你，那你可有去處？”
雲知意聽崔嬿開口關心，莞爾一笑，想到她即將恢覆自由就不由得面露喜色。
天高任鳥飛，這天下她也算是有個機會能去看看了。
“姑娘且寬心。早在今日姑娘拍下我時，紅姐就將我的賣身契還給了我，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雲知意說道。
或許是看出來崔嬿眼底的擔心，她繼續補充道：“索性紅姐也知道此事，她會替我隱瞞的，等今夜過去，醉花樓就不再有雲知意。”
被她的欣喜感染，連帶著崔嬿心頭都浮動著一絲開心，甚至壓下了對接下來面對的事的慌張。
如此便好，至少崔嬿不會連累她受罪。
崔嬿是打心底為雲知意感到高興，原以為她沒法從醉花樓脫身，今日僥幸幫他們逃過一劫，來日被陳越彬發現，還不知會遭受什麽非人的折磨。
門外的談話聲清晰的傳入房門。
“大人，還是沒有，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
而屏風後方的謝離也是聽見聲音之後走至她們附近，咳了兩聲，心中沒有底，面色上也難掩焦急。
方才不是說好了？怎麽人都快到跟前了還沒出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越過屏風親自去看看時，後面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來了。”雲知意率先走了出去，本以為會從謝離眼中看到驚喜，沒想到卻是一臉平淡，這下到輪到她迷惑不解了。
難道這小子對崔姑娘不是真心的？這衣裳可是她精心挑選的，幾乎沒有男人把持得住，怎麽會是這副表情？
往後望了望，沒見著崔嬿，謝離皺著眉問雲知意：“她人呢？”
聽見他發問，雲知意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原來是崔姑娘害羞，在後面躲著呢。
好事做到底，雲知意反身回去攙扶著崔嬿走了出來。
如她所料，見到崔嬿的第一眼，謝離幾乎就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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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她還感到奇怪, 一個大男子同陳知府多喝幾杯酒又如何？只覺得他小題大做, 如今見到面前鬧別扭的兩人，一下子恍然大悟。
終究是看不過眼, 也不想自己成了兩人的絆子，雲知意往前走了幾步, 眼神探向崔嬿那張讓她見了都自愧不如的面容。
光看樣貌, 雲知意應當是比崔嬿大上幾歲, 看著她生悶氣的模樣實在可愛，不自覺端起了姐姐的姿態。
現在的小兩口花樣真多，這花樓又豈是姑娘家隨隨便便就能來的？
心裏頭這般想著，這會再看謝離都有些不順眼。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 裝成這般模樣到這煙花之地, 也不擔心臟了小姑娘的眼睛。
“崔公子，”見崔嬿主動將自己身份隱藏起來，雲知意便也沒有開口挑破, 仍舊稱呼著崔公子, 繼續解釋道：“方才這位公子也是心中擔憂, 找了紅姐才到我這房中等候，你應當也知曉上面那位是何人。”
言外之意便是陳越彬身份擺在那, 不論如何謝離都不能冒冒失失闖進去，保不準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聽她出言解釋，崔嬿心中的氣消了些，不禁在心中懊悔。
一定是方才太緊張了，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不然怎麽會懷疑謝離會沾花惹草？
以他的性子，只怕是別的姑娘家在他眼前搔首弄姿，他也不會理會。
沒有外界幹擾，心中靜靜平靜下來，崔嬿猛然回想起半個時辰之前，紅姐趁著她同陳越彬飲酒時說的那番話。
還真是這個意思。
她素來喝不慣酒，紅姐口中說的，指向的都是面前這人。
兩人之間的誤會解開，知曉謝離並沒有坐視不理，再一想到剛剛還沖他發脾氣，一股愧疚感從崔嬿心底裏升起。
心中的想法幾經周轉，崔嬿面目上的表情也隨著心情變化，只不過她自己不曾發覺。
與她相熟的謝離一眼就能猜到她的表情對應的什麽事，察覺到她面上的怒火散去，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還不清楚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察覺的崔嬿偷偷掀開眼簾去看謝離的神色，見他面朝著她一臉含笑，也沒見有責怪意味，傲嬌地輕t哼了一聲。
能說的能做的雲知意都幫襯了一把，剩下的便是他們兩之間的事，過多的話也無需她去講。
透過窗戶看向房間外，靜悄悄的，走廊上看不見一道人影。
剛才也是緩兵之計，才將那些人支開，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到時肯定會一一搜查。
“外面還有不少陳知府的人在找你，公子可有想好對策？”仔細著外面的動靜，透過紗窗眼見四周無人，雲知意靠在門框邊上小聲問道。
她的聲音算不得溫婉，不看面色讓人聽起來還有一絲冷意。和她的氣質如出一撤，清冷的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
雖說雲知意身為局外人，這件事說起來也與她無關，但一想到那陳越彬在江州為虎作倀這麽些年，壓榨百姓，牟取暴利，她如何能讓無辜之人再遭殃。
她問的話也正是崔嬿擔心的事，抿著唇在腦海中理著當下的狀況，細聲道：“那些人往那邊追去見不到人，定然還會轉身回來，到時說不準還會搜尋整間屋子……”
甚至無需崔嬿懷疑，雲知意心中敢斷定，只要是陳越彬想找的人，費盡心思都會將人找到，搜查整座醉花樓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公子的面容那些人見過，若真的一一搜查，你這身打扮只怕是瞞不過去。至於這位公子……”她開口道，一面說著，一面將腦袋轉向謝離。
拍賣結束後，這位公子應當就直接離開了，陳知府應當沒有見過此人。
聽出雲知意像是已經有了辦法，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理他，謝離便主動開口說道：“我不曾與他打過照面，那些人的目標也不是我，無需擔憂。”
一道冷硬的女聲將兩人的說話聲打斷。
“錯了。”崔嬿沈聲說道，心事重重。
既然陳越彬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謝離定然也瞞不過去。
見她兀然否認，旁邊兩人面上都有些迷惑。
她突然出聲，謝離心中一陣歡喜。
阿嬿果然不生氣了，這會還關心起他了。
像是想拉近兩人的關系一般，謝離往前走了幾步，到崔嬿身邊才停下，自言自語問她：“阿嬿不與我置氣了？”
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謝離接著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崔嬿對他突然靠近也沒多說什麽，只是面色不太好看掃了他一眼，將之前在房間中陳越彬打探出了他們身份的事一一告知。
他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可他竟一直沒有察覺。
“何時發現的？”話語中的急切掩飾不住，謝離在她身上左右打量，唯恐她有那處受了傷。
本以為陳越彬追殺她不過是崔嬿挑破了他的下作勾當，一時惹怒了他，這才讓人追捕她，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個緣由。
若只是個普通官員就算了，江州之內，陳越彬或許還有辦法威逼利誘讓他們服軟，但偏偏他們的身份不容小覷，這次派出的人只怕是下了死手。
若是他沒有發覺異常，阿嬿今日還真是兇多吉少，那後果絕對是他不能承受的。
身子被他左右搖晃，因著剛剛逃命時全力奔波，如此劇烈運動，崔嬿此刻有點想吐。
擺著手往後撤了幾步，連聲讓他停下，她無奈著說道：“本來沒什麽大事，你再這麽搖下去，我怕是真要暈過去了。”
或許也存了不想讓他擔心的緣故，崔嬿話說得輕巧，還帶著玩笑。
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謝離幾乎沒放過一處，讓一旁站著的雲知意都看傻了眼。
這麽快就和好了？看著也是恩愛得很。
被兩人下意識地親昵打動，雲知意面容上不自覺的掛著笑意，打心底為他們高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一連重覆了兩句，心中的不安也漸漸平息，謝離拍著胸腹道。
一聲假意輕咳打斷了兩人的溫情局面，惹得兩人紛紛紅著臉扭頭看向杵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雲知意。
“兩位可不要怪罪，實在是再耽誤下去，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要不是她出聲，這兩人還真當旁邊沒人。
“這裏不便久留，他們遲早會回來，既然我們身份已經暴露，江州的事，倒不如回去與蕭無恙他們匯合後再做打算。”一番思索折之後，崔嬿冷靜出聲。
最後一個字才剛剛落下，外面就有人走了進來，正是紅姐。
門口傳來啪嗒一聲，在一轉眼就看見門上落了鎖。
“來不及了。”紅姐神色淡然說道。
沒等另外幾人發問，她將來時路上的所見所聞轉述出來：“早在這位姑娘逃跑之時，陳越彬就已經讓人將江州城門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話音響起的同時，雲知意就看了過去。
原來紅姐也知道，但她為何會幫他們？
依著她對紅姐的了解，她不應當是這般熱心腸的人才對，眼前既沒有利益，反倒還會惹得一身臊，圖什麽呢？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紅姐也沒急著解釋，只是目光定定地看著崔嬿。
他這是要來一個甕中捉鱉？
只註意聽她的後半句，崔嬿在心裏思考，後知後覺才註意到那聲姑娘。
空氣中好一陣死寂，崔嬿不敢相信的擡起頭，脖子扭動發出的細微聲響都能在這一處空間之中聽得清清楚楚。
幾乎是下意識的，崔嬿便認為她的消息都是來自陳越彬，心頭那點擔憂又浮了上來。
倘若她女子身份被發現，依著陳越彬的德行，只怕是要先上述狀告她在先。
“陳越彬連這都知道？”事關自己的安危，崔嬿沒有猶豫問出了口。
等了半天，紅姐沒等到崔嬿的解決方案，反倒聽她提了個問題，有些沒懂：“什麽？”
“她的女兒身。”雲知意在其中充當著中間人，替兩邊傳著話：“如今城門也出不去，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就是不知崔姑娘可願意？”
崔嬿聽她的語氣，滿頭黑線。敢情雲知意也知道她的身份，她還故作神秘好半天……
“姑娘放心，陳越彬並不知情。你的身份我也是不久之前，在這位公子找上門來才有所猜測，後來送酒之時特地觀察了一下，這才敢確定。”看出了崔嬿心中的顧忌，紅姐笑著道。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崔嬿心中也無需多疑，側過身面朝雲知意。
“說來聽聽。”崔嬿較為平靜地問道。
反正身份都暴露了，既然她們如今都在一塊商議如何應對陳越彬，不管出於什麽目的，總歸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雲知意身上，見她接過衣枋上的衣裳，心中大概都知曉她的法子如何。
“姑娘與我身形大差不差，我這身衣裳你應當也能穿。”
看著她手中的衣衫，崔嬿面上一言難盡。
“給我搜！竟被個黃毛小子給騙了！”
外邊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距離這間房還有些距離，崔嬿顧不上許多，心下一狠，接過了雲知意手中的衣裙。
她看著謝離輕輕嘆了一口氣，心想，真是什麽好事都讓他得了。
只能賭一把陳越彬不識得謝離的臉。
外邊的喧鬧聲越來越近，崔嬿似乎能感覺到腳步就在耳朵跟前。
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崔嬿幾乎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眼皮也時不時跳動了幾下。
木板上的腳步混亂著，聽動靜來者不在少數。
樓下的房門一扇扇被打開，木質的木板被幾人用蠻力撞開，吱呀作響，姑娘們的驚呼聲也混在其間。
眼見著一層樓已經搜尋完了，陳越彬帶了人往樓上走，還不忘吩咐道：“一間屋子都不許放過！”
一聲令下，眾人都紛紛出聲回應，傳入雲知意房間之中，就像是一道催命符。
說到底雲知意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百姓，從前哪能見識這等場面，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有崔嬿強大，雙手不自覺地攪動著手中的方帕。
側耳去聽外面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幾分怒氣，紅姐朝著幾人說了一聲抱歉便轉頭往外面走去了。
畢竟她是這兒的管事人，出了這麽大的事，若是連她都不在，陳越彬定會疑心，到時候只會讓事情更加棘手。
那衣裳款式覆雜，還需雲知意幫襯才能穿上，她這會自然不能先走，至於謝離……
見謝離杵在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雲知意忍不住出聲委婉提醒他。
“公子，那屏風t後面有個軟榻，可以稍作休息，姑娘這邊還得有一會。”
崔嬿被雲知意拉著坐到了一面銅鏡前面，看向黃色銅鏡裏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崔嬿沒有轉頭，從鏡子裏和他對上視線。
目光中似乎帶著挑釁，崔嬿道：“那位公子，沒聽見嗎？讓你去旁邊回避一下。”
謝離聞言勾起嘴角，低低應了一聲：“得令。”
兩個字猶如兩顆石子砸入崔嬿心底，一圈圈蕩起漣漪，令她不由得心神蕩漾。
區區兩個字，有時竟比那些長篇大論的情話更能打動人。
直到視線之中再看不見謝離的身影，崔嬿才開口朝等候在一旁的雲知意說道：“直接幫我換上吧。”
“姑娘莫急，這衣裳還得配上稍許重些的妝容才好。紅姐已經過去攔著陳越彬了，等他搜到這間屋子只怕是還要一會。”
還要妝容？
這麽多年她都不曾碰到過那些物件，都快忘記是什麽模樣，這會看雲知意拿出來竟然還有些感觸。
不愧是醉花樓的門面，就連妝匣也比別的姑娘多上許多。
看著雲知意從一旁擺放整齊的妝匣裏面拿出幾樣物件，剛準備上手在她面上塗塗畫畫，目光觸及到旁邊的衣裳又停了手，改口道：“姑娘還是先穿衣裳吧，等會別將妝蹭了去。”
先前將衣裳抱在手中的時候崔嬿只覺得輕盈，心想著只是布料薄了一點，沒成想這會看雲知意將衣裳展開，頓時傻了眼。
“這……真的是穿在身上的嗎？”崔嬿忍不住開口發問，語氣中的懷疑藏都藏不住。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輕薄的衣裙，就算是炎炎夏日，只怕也不會有這麽薄的布料做的衣裙。
指尖輕輕觸碰那層薄如蟬翼的紗，手中的力道都收斂著，擔心一不留神就將衣裳給劃破了。
看她伸手觸摸到衣衫上，雲知意有些緊張，畢竟她這也就這麽一件，現在要是劃破了，等會可沒有合適的衣裳應對陳越彬。
她提醒道：“姑娘手下可要留心，這衣裳經不住摩擦，稍有不慎就會被劃破。”
目光緊緊追隨者崔嬿的雙手，見她收回去，雲知意才提起衣裳在崔嬿身上比劃著。
腰間系著衣帶被解開，隨著慣性掉落地面，折疊在一處，身上的外袍沒有了束縛，一下子散亂開。
赫然之間坦然相對，崔嬿心中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怎麽說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女子面前展露身軀，一時之間有些難為情。
雙手不自覺的擋住身前的嬌柔，面色沾染了幾分緋紅。
像她們這類人，早就不曾知曉含羞是何物，雲知意安撫著崔嬿：“沒事，不必難為情。姑娘就當我是家中婢子服侍你穿衣，張手就好。”
聽了她的話，都已經決定如此，心裏倒也說不上有多不能接受。
盡管外面有紅姐在阻攔，但也保不準陳越彬會何時過來，崔嬿也不想耽誤時間，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便乖乖地張開了手，面上的表情看得雲知意有些好笑。
又不是什麽難事，怎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衣裳還有些講究，一層層疊在一起，穿上去有些艱難。
一共三層薄紗，第三層相對其他來說稍稍好一些，不算是透明，布料也挺全乎，貼在身上還能有些遮擋。
第二層卻是大有不同，衣衫顏色將近透明，穿在身上形同虛設。
崔嬿垂頭看了一眼，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心中也沒有什麽安全感。
那第一層，也就是最裏面那層，幾乎沒什麽布料，堪堪遮住了身上的幾處重要部位，但這半遮半掩，還不如沒有遮擋得好。
等雲知意將身上繁瑣的十幾根帶子都系好之後，雲知意端起桌案上放著的那方銅鏡，擺放在崔嬿面前。
鏡中反的光線刺眼，崔嬿擡起頭打量了一下鏡中的自己，喉間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身上的被層層白紗包裹住，嫩白的肌膚透過那層紗布若隱若現，潔白透明的紗裙帶著說不出的純情與誘惑。
稍稍轉了個身看向身後，崔嬿緊張不安的心才有所松懈。
還好後面一切都正常，大不了等會就背對著謝離。
心裏這麽想這，又忍不住轉了一圈，視線鎖定銅鏡之中面色紅潤的少女。
那衣裳美則美矣，就是太過獨特，在崔嬿的認知中，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衣裳。
“這個……一定要穿嗎？”躊躇了半天，崔嬿終於還是講出了壓在心底的話：“要不算了吧？”
衣衫隨著她的動作摩擦著肌膚，知道身體上傳來一陣癢意，崔嬿這才發現那衣裳上竟然還繡著一幅畫，看著像是……鳥？
帶著刺繡的地方在她脆弱的肌膚層面留下一道道輕微的紅痕，實在心癢難耐，崔嬿就要擡手去抓。
“姑娘萬不能去抓繞，這醉花樓中的姑娘都是經過訓練的，這點小動作若是叫陳越彬看見，你的身份定會暴露。”雲知意按住她想伸手去饒癢的手，義正言辭地叮囑她，話語中也不像是玩笑。
一番話聽得崔嬿傻了眼，不禁在心中暗罵。
這醉花樓地勢覆雜就算了，怎麽對樓裏的姑娘還這麽多要求，身上癢癢還不能抓，簡直沒有天理！
薄薄的紗覆蓋在她身上，身上的癢意讓她有些煎熬。
擔心她站得久會累，雲知意將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上，拿了胭脂螺子黛就往崔嬿臉上抹：“姑娘先坐下吧，當心些裙子。”
長長的紗裙拖在地面上，感受到眼前的動作，崔嬿漸漸閉上了雙眸，雙手相互緊緊掐著，安分地等著雲知意弄完。
裏面兩位姑娘磨磨蹭蹭，直到謝離聽見紅姐的聲音在不遠處，他才出聲催促：“好了嗎？得抓緊了，陳越彬已經搜到這一層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離催促的同時，崔嬿這一身妝發也就都完成了。
雲知意看著眼前那張堪稱偉大的面目，目光中的欣賞都快要溢出來，聽見謝離在外面小聲催促，她回答道：“好了好了。”
方才時間匆忙，崔嬿不便開口說話，拖到這時才開口問詢：“你讓我扮作你，那你可有去處？”
雲知意聽崔嬿開口關心，莞爾一笑，想到她即將恢覆自由就不由得面露喜色。
天高任鳥飛，這天下她也算是有個機會能去看看了。
“姑娘且寬心。早在今日姑娘拍下我時，紅姐就將我的賣身契還給了我，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雲知意說道。
或許是看出來崔嬿眼底的擔心，她繼續補充道：“索性紅姐也知道此事，她會替我隱瞞的，等今夜過去，醉花樓就不再有雲知意。”
被她的欣喜感染，連帶著崔嬿心頭都浮動著一絲開心，甚至壓下了對接下來面對的事的慌張。
如此便好，至少崔嬿不會連累她受罪。
崔嬿是打心底為雲知意感到高興，原以為她沒法從醉花樓脫身，今日僥幸幫他們逃過一劫，來日被陳越彬發現，還不知會遭受什麽非人的折磨。
門外的談話聲清晰的傳入房門。
“大人，還是沒有，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
而屏風後方的謝離也是聽見聲音之後走至她們附近，咳了兩聲，心中沒有底，面色上也難掩焦急。
方才不是說好了？怎麽人都快到跟前了還沒出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越過屏風親自去看看時，後面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來了。”雲知意率先走了出去，本以為會從謝離眼中看到驚喜，沒想到卻是一臉平淡，這下到輪到她迷惑不解了。
難道這小子對崔姑娘不是真心的？這衣裳可是她精心挑選的，幾乎沒有男人把持得住，怎麽會是這副表情？
往後望了望，沒見著崔嬿，謝離皺著眉問雲知意：“她人呢？”
聽見他發問，雲知意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原來是崔姑娘害羞，在後面躲著呢。
好事做到底，雲知意反身回去攙扶著崔嬿走了出來。
如她所料，見到崔嬿的第一眼，謝離幾乎就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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