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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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
燥熱的夏風拂過兩人身旁, 謝離聽見她說的話，轉身將頭偏向崔嬿。
“此話怎麽講？”謝離聲音溫和，一臉和煦, 如沐春風。
不知想到了什麽，崔嬿一時半會沒答話，只顧著自己樂呵。
“有這麽好笑？”等待了幾許，仍不見崔嬿回答, 謝離終究是沒忍住伸出手按住崔嬿的肩膀, 強硬地將她的身子面朝他, 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她，似乎不問出點東西不肯罷休。
肩膀處傳來的力道讓她不自覺聳肩往後縮著, 面色恢覆鎮定後，便一把拍開搭在她肩上的手, 雙手盤繞胸前, 眼中含著警告：“女兒家的秘密, 謝大人少打聽。”
好不容易等到她開口說話，謝離先是順著她的意思將手松開，聽見她說的話後，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女兒家的秘密？
這麽說？那太子也是……
似乎不敢相信般, 謝離瞥向身邊的姑娘, 眼神中閃爍著求證的意味。
“我們猜測的沒錯，太子確實為女子之身。”謝離的目光太過熾熱，崔嬿無法忽視, 便開口解釋道。
她本是不打算告訴謝離的, 可是先前他們二人早就猜到了, 如今不過是親眼確定罷了。
更何況，太子殿下也只是說讓她幫忙保守關於裴屹舟的秘密, 可沒有說不能告訴謝離關於她的身份。
這則消息仿佛一道驚雷一般，砸進謝離心間蕩起層層漣漪。
自幼同他們稱兄道弟的蕭無恙，竟是女子之身？
饒是如謝離這般沈靜自若的人，此刻聽見這則消息一時半會都反應不及，似乎無法接受一般。
他回想起這些年蕭無恙的古怪，此時倒是能一一解釋明了。
當年蕭子羨不知從哪挖了一汪泉水，帶著眾人要去那山間泡溫泉，可蕭無恙卻死活不肯去。
當時蕭無恙怎麽說來著？
*
“謝離，裴屹舟，快過來！”
陽光明媚的冬日本就比較嗜睡，更何況謝離他們可是起了個大早就到這學堂來t聽夫子授課。
整間屋子都死氣沈沈一片，只有一聲聲“之乎者也”傳遍各處。
聽見窗邊傳來聲響，謝離偏過頭看去，不知何時，蕭子羨偷偷調換了位子。
他一向頑皮，聽課也不認真，又因著身份尊貴，本是坐在夫子最跟前，現下不知怎麽溜到了靠近屋子後門的那處。
“蕭子羨，你又想幹什麽？”看見他把手中的書豎起放置桌案上，謝離一看就知道他不懷好心，趁著夫子出聲念書的功夫，壓低著聲音問他。
兩人的動作引得裴屹舟側目。
“這篇文章你不是早就會了嗎，天天聽這些，我感覺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見兩人有了回應，蕭子羨更加大膽。
他擡起眼眸看了一眼，見夫子沒註意這方，便索性放下了擋著的書，側過了身。
他接著道：“前幾日我去母妃宮中，偶然聽見父皇說宮中後山那處有一地溫泉，這冰天寒日的，難道你們就不想去感受一下？”
書上的內容確實是幾人自幼就熟知的，都能倒背如流耳了。
那會他們都是悠哉少年郎，心中的那抹少年意氣尚在。
幾人眼神在空氣中相撞，隨後不約而同地看向最前方認真聽著夫子授課的蕭無恙。
“走！”蕭子羨朝著謝離他們做出口型，手上的動作也沒忘，示意他們兩人先一步離開，蕭無恙那邊交給他。
見他安排妥當，謝離和裴屹舟也就沒再多說什麽，望著前方夫子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記憶中他們二人一向都是京中爭相追逐的對象，這般離經叛道，還是此生第一次。
找準了時機，幾乎是同時，謝離和裴屹舟就從一旁的窗子翻身出去。
身姿輕盈，不曾發出任何聲響，只不過餘下窗臺上的一盆綠葉輕輕搖晃。
而另一邊蓄勢待發的蕭子羨，趁著夫子轉身的空當，拉著蕭無恙就往外跑。
他帶著一個人，自然不好翻窗，便直接從後門處逃了出去，兩人起身時，桌椅一陣哐當作響，當即引得夫子破口大罵。
“豈有此理！簡直無法無天，我要去告訴聖上！”
不知跑了多久，夫子的叫罵聲早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你們這是？”突然這麽一折騰，蕭無恙身體有些吃不消，大口喘著氣，面色有些蒼白，眼底的驚慌還未平息。
手上沒了束縛，蕭無恙三番五次轉過頭去看身後，視線所及之處早就看不見夫子的身影，她不免心中有些著急。
也不知父皇知曉後，會如何懲罰他們？
心中的擔憂遲遲化解不了，蕭子羨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勸說道：“都已經出來了，就想點開心事，不過就是罰抄幾遍書，到時我找幾個小太監替我們抄就是了。”
突如其來的觸碰，蕭無恙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心中總念著男女之妨。
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蕭子羨的觸碰，問道：“這是要去何處？”
事已成定局，再懊悔也沒有用，蕭無恙索性拋開心中那點顧忌。
“父皇說後山林子裏有一處溫泉，新挖的，想必你也沒去過，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咱們就去探個究竟。”蕭子羨指著不遠處的山丘說道。
泡溫泉？這怎麽可以！
蕭無恙搖著頭都搖成了撥浪鼓，視線連她自己都未發現，第一時間就看向了一旁的裴屹舟，面頰渲染出紅暈，連連出聲否認：“我身子不便，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正是因為身體虛弱，這才要多去泡泡溫泉，將體內的寒氣都給逼出來。”
蕭子羨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前走，猛然間手中一空，也不知蕭無恙怎的突然爆發出這般大的力道。
“你們去吧，到時若是父皇追責，怕是免不了要禁足一月了，夫子那邊，我還是去解釋一番。”
再三勸告下，蕭無恙還是只身一人回了學堂那處，剩下幾人見她執意如此，便沒再相勸。
*
回想著那樁往事，似乎就是前幾日一般。
那日過後，也不知蕭無恙同聖上說了什麽，總之到最後，他們三人不僅沒有被罰，還得了賞賜。
如今看來，倘若當時蕭無恙真跟著去了，這會心裏不好受的，該是他們三人才對。
“能在聖上眼皮底下偷梁換柱，皇後還真是好本事。”謝離感嘆道。
雖說先前早就有了猜測，但接受起來還是有幾分不易。
謝離不禁在心中反思，那會在皇宮伴讀時，因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細細回想著過往的細節，昔日的畫面一幕幕從腦海之中閃過。
他記憶中能想到和蕭無恙有關的事情，似乎樣樣都有裴屹舟的參與。
可惜的是，謝離的情感只是面對崔嬿稍稍敏感一些，完全沒將那兩人往那方面想，與呼之欲出的秘密擦肩而過。
“不是偷梁換柱，當年皇後早產誕下兩子，年長的是位皇子，可惜出生後就奄奄一息，沒多久便夭折了，皇後正是知道這點，便謊稱只有一子，等聖上親眼確認是位皇子後，一切就好辦了。”他的懷疑和崔嬿當時猜測的一模一樣，她解釋道。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不過先前聽你說聖上的反應，怕不是已經察覺了她的身份？”謝離一面心驚於皇後的手段用盡，一面發出疑問。
這回便輪到崔嬿沈默，說實話，她這些日子常常跟在聖上身邊做事，但總歸是猜不透他心裏是如何想的。
譬如南齊一行，她本以為如外界所說，會讓太子前去，但直到大殿之上，崔嬿才瞧出幾分不對勁，和蕭無恙相較，他明顯更中意蕭子羨。
可最後卻是讓這兩人一同前行，她這個聖上跟前的紅人，還真一點猜不出聖上的心思。
兩人走了好一陣，本就耽誤了些時辰，這會出宮時，洛熙川和蕭子羨早就拋下他們先走了。
“說起來，南齊一行至少得有數月，洛熙川這一去，怕是要和許姑娘分隔許久，不出意外，這會估計是去找許姑娘了。”崔嬿看著那兩人給他們留下的馬車，心中盤算著，若是能將許樂也一並帶上就好了。
馬車之上，秉持著能多說一會是一會的原則，謝離嘴上一直沒停過：“到時往南齊去，雖說一路有侍衛相送，但這麽好的機會，沈世安必然也不會放過，萬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是有前車之鑒，保不準出行時沈世安就會安插人到他們隊伍之中。
崔嬿點頭應聲，一路聽他念叨，直到下了馬車才消停。
*
“秋姨，過不了幾日我便要南下，您幫我多備上幾套衣物，”說完崔嬿頓了一瞬，輕聲道：“裙裝也備上幾套吧。”
難得有機會去到南齊，那地方又沒人認識她，穿一回裙裝也無事。
交代完此事，崔嬿還是忍不住讓人送她去了醫館，找了一趟許樂。
毫無意外，一進門就見到洛熙川半步不離跟在許樂身邊。
“崔公子！”
這會醫館中無人，許樂一眼就註意到了她，喚了一聲。
“這幾日醫術可有精進了些？”崔嬿直接忽視一旁的男子，問道。
聽崔嬿問起此事，許樂恨不得將這些日子的收獲都一五一十講出來，要不是洛熙川出聲打斷，只怕她能講到天黑。
“崔大人這次來是？”
崔嬿笑著看向許樂，輕聲問道：“不知洛大人可曾與你說過，過幾日我們便要南下，太子身體不好，一路上都需要大夫陪在左右，宮中太醫自然也不能全帶去，不知你可願意隨行？”
“願意願意！”
聽見嘰嘰喳喳的男聲，崔嬿冷眼掃過去，洛熙川立馬噤了聲。
正主都沒說話，他倒是這般積極。
觸及到崔嬿冰冷的眼神，洛熙川沒由來的想起謝離。
這兩人不愧是一對，連威懾人的模樣都如出一轍。
只是這法子，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雖說他很想讓許樂一同前去，但是晉王殿下說黔州那般危險，一時之間徘徊不定。
天人交戰間，耳邊輕飄飄三個字傳來：“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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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好笑？”等待了幾許，仍不見崔嬿回答, 謝離終究是沒忍住伸出手按住崔嬿的肩膀, 強硬地將她的身子面朝他, 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她，似乎不問出點東西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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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一個人，自然不好翻窗，便直接從後門處逃了出去，兩人起身時，桌椅一陣哐當作響，當即引得夫子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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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溫泉？這怎麽可以！
蕭無恙搖著頭都搖成了撥浪鼓，視線連她自己都未發現，第一時間就看向了一旁的裴屹舟，面頰渲染出紅暈，連連出聲否認：“我身子不便，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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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去吧，到時若是父皇追責，怕是免不了要禁足一月了，夫子那邊，我還是去解釋一番。”
再三勸告下，蕭無恙還是只身一人回了學堂那處，剩下幾人見她執意如此，便沒再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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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著那樁往事，似乎就是前幾日一般。
那日過後，也不知蕭無恙同聖上說了什麽，總之到最後，他們三人不僅沒有被罰，還得了賞賜。
如今看來，倘若當時蕭無恙真跟著去了，這會心裏不好受的，該是他們三人才對。
“能在聖上眼皮底下偷梁換柱，皇後還真是好本事。”謝離感嘆道。
雖說先前早就有了猜測，但接受起來還是有幾分不易。
謝離不禁在心中反思，那會在皇宮伴讀時，因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細細回想著過往的細節，昔日的畫面一幕幕從腦海之中閃過。
他記憶中能想到和蕭無恙有關的事情，似乎樣樣都有裴屹舟的參與。
可惜的是，謝離的情感只是面對崔嬿稍稍敏感一些，完全沒將那兩人往那方面想，與呼之欲出的秘密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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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不過先前聽你說聖上的反應，怕不是已經察覺了她的身份？”謝離一面心驚於皇後的手段用盡，一面發出疑問。
這回便輪到崔嬿沈默，說實話，她這些日子常常跟在聖上身邊做事，但總歸是猜不透他心裏是如何想的。
譬如南齊一行，她本以為如外界所說，會讓太子前去，但直到大殿之上，崔嬿才瞧出幾分不對勁，和蕭無恙相較，他明顯更中意蕭子羨。
可最後卻是讓這兩人一同前行，她這個聖上跟前的紅人，還真一點猜不出聖上的心思。
兩人走了好一陣，本就耽誤了些時辰，這會出宮時，洛熙川和蕭子羨早就拋下他們先走了。
“說起來，南齊一行至少得有數月，洛熙川這一去，怕是要和許姑娘分隔許久，不出意外，這會估計是去找許姑娘了。”崔嬿看著那兩人給他們留下的馬車，心中盤算著，若是能將許樂也一並帶上就好了。
馬車之上，秉持著能多說一會是一會的原則，謝離嘴上一直沒停過：“到時往南齊去，雖說一路有侍衛相送，但這麽好的機會，沈世安必然也不會放過，萬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是有前車之鑒，保不準出行時沈世安就會安插人到他們隊伍之中。
崔嬿點頭應聲，一路聽他念叨，直到下了馬車才消停。
*
“秋姨，過不了幾日我便要南下，您幫我多備上幾套衣物，”說完崔嬿頓了一瞬，輕聲道：“裙裝也備上幾套吧。”
難得有機會去到南齊，那地方又沒人認識她，穿一回裙裝也無事。
交代完此事，崔嬿還是忍不住讓人送她去了醫館，找了一趟許樂。
毫無意外，一進門就見到洛熙川半步不離跟在許樂身邊。
“崔公子！”
這會醫館中無人，許樂一眼就註意到了她，喚了一聲。
“這幾日醫術可有精進了些？”崔嬿直接忽視一旁的男子，問道。
聽崔嬿問起此事，許樂恨不得將這些日子的收獲都一五一十講出來，要不是洛熙川出聲打斷，只怕她能講到天黑。
“崔大人這次來是？”
崔嬿笑著看向許樂，輕聲問道：“不知洛大人可曾與你說過，過幾日我們便要南下，太子身體不好，一路上都需要大夫陪在左右，宮中太醫自然也不能全帶去，不知你可願意隨行？”
“願意願意！”
聽見嘰嘰喳喳的男聲，崔嬿冷眼掃過去，洛熙川立馬噤了聲。
正主都沒說話，他倒是這般積極。
觸及到崔嬿冰冷的眼神，洛熙川沒由來的想起謝離。
這兩人不愧是一對，連威懾人的模樣都如出一轍。
只是這法子，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雖說他很想讓許樂一同前去，但是晉王殿下說黔州那般危險，一時之間徘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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