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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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沈了下去, 烏雲蔽日，似乎蒙上了一層霧霾。
幾人緘默不語，飲著手中的茶, 暮然間，房間外側傳來一陣踱步，似乎在糾結要不要上前打擾。
謝離聽見聲響，往外指了指, 道：“或許是有急事？”
“誰在門外？”裴屹舟本不欲理會, 想了一下, 擡起眼簾望向門外，出聲問道。
“公子, 是我。”
一道溫和的女聲傳來，是柳月。
裴屹舟讓她直接推門進來, 問她發生了何事？
柳月得了應允, 這才推開門進來,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開口道：“公子派去的人回稟，沈世安帶著大群人馬往郊區走去了，看方向，似乎是去找李元修。”
“李太傅？”崔嬿對這個名字耳熟, 疑惑問道。
柳月對上她的目光點點頭, 等待裴屹舟回話。
崔嬿想到當年李太傅和她爹的關系，擡眸望了一眼柳月。
接收到崔嬿的眼神，柳月知道是要說些話, 她不便在場, 她俯身行過禮邊往外走。
見她出去回避, 崔嬿才開口道：“當年我爹與李太傅應關系甚好，沈世安這個節骨眼去找李太傅, 多半是為了問我的身份，恐怕當年的事太傅也知道不少隱情。”
風聲呼過，引得窗戶聲聲作響，謝離擔心崔嬿受不得風寒，起身去關窗。
恰逢一道白光閃過，昏暗的天空亮了一瞬又暗沈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雷鳴。
謝離關好了窗，為崔嬿倒了杯熱茶。
眼見著他又要坐下去，裴屹舟端起空茶杯在桌上碰了兩下，示意謝離給他也倒一杯。
他剛將茶杯遞過去，同一時間，謝離也將茶壺遞了過來。
裴屹舟輕笑一聲接過，自顧自地倒上茶。
茶湯還冒著熱氣，他輕輕敲打著桌面，心中思索著。
沈世安先是察覺到謝離和崔嬿關系異常親密，後又將安插在他們三人周圍的暗哨撤了大半，如今又大張旗鼓派了人去找李元修，只怕這其中有詐。
思慮了片刻，裴屹舟才啟唇：“我身份不便，沈世安與李太傅向來別無交情，他此番前去，定帶著目的，還得勞煩你們二人走一趟。”
“他聲勢浩蕩，難免有詐，我一人去就可以。”謝離擔心崔嬿遇到危險，提出讓他獨自前去打探。
裴屹舟還沒出聲，崔嬿就搶在他前面開了口：“不可，正是因為擔心有詐，所以我們才要一同前去，相互也有個照應，更何況若他真是為了我的身份，我又怎能不去。”
聽她開口，謝離立馬出聲反駁。
兩人一唱一和，隔得遠的人瞧見，只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但裴屹舟坐在兩人身邊，雖說崔嬿說一句，謝離就會回一句，但卻是步步退讓。
他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悶聲一笑，謝離可是被崔家姑娘拿捏的死死的。
他年長謝離幾歲，也算是半個兄長，見他如此鮮活，甚是欣慰。
前些年沒有崔嬿在身邊，他一直都活得像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如今才隱隱找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模樣。
他剛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吹了吹，就看見眼前的人一臉莊重站起了身。
謝離碰了碰崔嬿的手肘，示意她也一起，臉上洋溢著粲然的笑，看著裴屹舟道：“以茶代酒，屹舟應當不會嫌棄？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感謝屹舟不殺之恩。你身份不宜暴露，沈世安的事就交給我們二人。”
崔嬿不知道他想幹嘛，只是乖乖地站起了身，聽著前半句，崔嬿心中還在想這幾年謝離他們哥倆的惡作劇和她有什麽關系，直到他後半句說出口，她才明白他的意圖。
只是面上稍稍發燙，總感覺這一幕像是新婚夫婦共同舉杯敬酒。
她站在謝離身邊，同一時間舉起茶杯，目光含笑看著裴屹舟，一口飲盡。
莫道浮雲終蔽日，嚴冬過盡綻春蕾。
總有一日，她會揭露沈世安的種種惡行，讓他為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黑雲重重，仿佛要將一切吞噬，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崔嬿微微仰起頭，掌心朝上，伸出手往外，掌心有點點雨珠滴落：“怕是要下大雨了。”
*
城西郊區的半山腰上，李元修剛剛送走難纏的沈世安，又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今日老夫這小院，還真是熱鬧非凡。”李元修推看門，看向門外站著的兩人，目光觸及到崔嬿時，身子微微怔楞一瞬，隨後裝作無事轉身往院子裏走去。
這丫頭，竟膽大至此，聖上眼皮子底下也敢作假。
謝離沒錯過那一瞬的眼神，微瞇起雙眼，開口道：“貿然前來叨擾，是有一事想問問太傅。”
崔嬿看了一眼不遠處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的半百老人，在她的記憶中，找不到半點和他相關的信息，連她爹與李太傅相熟，都是從洛熙川那處聽來的。
謝離留在後方關門，崔嬿見狀便先上前一步，走到了李元修身邊，腦海中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太傅，小生崔晏，今日一來是聽聞沈相曾來找過您，想問問是為何事？”崔嬿想了想，說身份便是官場，若說與他的門生相識，又像是套近乎，最終一番思索，還是決定直接報上名號。
聽她說完名號，李元修才擡起眼看她，碰巧謝離也在後方跟上前來。
謝離自然地將身體往崔嬿一邊側身，而崔嬿餘光瞥見他，也不自覺地朝他那邊貼近。
看著兩人下意識地靠近，他算是明白為何沈世安會起疑，語氣調侃：“兩位大人好端端地靠這麽近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有龍陽之癖呢？”
這二人表現的如此明顯，想讓人不懷疑都難吧。
崔嬿聞言眼神一楞，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人，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過於貼近，貌似自從太子生辰那一晚過後，她每每遇見謝離，都會下意識地朝他貼近。
她猶豫了片刻，往另一側撤了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惹得謝離心中一陣不滿。
但李太傅既是大理寺卿，t壓他一頭，依著崔伯父和他的關系，又算是阿嬿的長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違逆，只得眼看著阿嬿和他拉開距離。
看見謝離憤憤不平，一臉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樣，李元修在心中感慨。
崔家丫頭還算有眼光，挑了個還不錯的夫婿，若是她爹在天有靈，定然也會欣慰。
三人相對無言，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響，謝離側目望去，卻沒見任何活物。
“敢問太傅，沈世安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謝離心中起了疑心，拋開心中的兒女情長，客氣問道。
方才的動靜，崔嬿也聽見了，只是她以為是燕雀掠過樹枝發出的聲響，不以為意，此刻聽謝離發問，才隱隱察覺出不對勁。
側身往不遠處的樹枝上看去，枝葉密布，都不曾晃動半分。
李元修聽他這麽問，心知是發覺了什麽異常，照實說道：“他們前腳剛走，你們就來了。”
也就是說，他們一行人應當並未走遠，或許此刻就在一旁看著他們也不為所知。
如今已經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謝離繼續問道：“沈世安可是詢問當年崔家姑娘的下落？”
李元修沒有出聲，眼神註視著崔嬿，似乎想透過她去看看故人，最終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
“那當年的事，您知道多少，可否告知？”謝離繼續問道。
又是一陣沈默，崔嬿也擡眸看向李元修，目含期待，等到的卻是李元修義正言辭的否認。
“你們二人又是何種身份？當年的事與你們二人何幹？”李元修閉上眼不去看兩人的眼神，語氣陌生。
見他閉口不言，一副無可奉告的模樣，崔嬿和謝離面面相覷，謝離眼神示意她往外走去，不必多言。
謝離道了聲謝，便向李元修辭行，帶著崔嬿往外走去。
崔嬿心神不寧，回頭看了一眼李元修，神色暗淡。
只差一點，她就能知道當年的線索。
聽見開門聲，李元修才睜開眼看向兩人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滿滿的無奈：“當年的事錯綜覆雜，為此丟了性命的大有人在，你們也不必糾結於過去，以免惹火上身。”
他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卻足夠讓已經走至門口的二人聽個真切。
崔嬿聽他開口，轉過身還想問什麽，就見他站起了身往裏屋走去，兩扇門緩緩合上，將李元修同他們二人隔開。
“走吧。”謝離知道太傅不願多說，扯了扯崔嬿的衣袖，將她拉出門外，才把院門合上。
“太傅一定知道當年的事，剛進門時，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將我認了出來，如今他不肯說，應當也是擔心我們再出事。”崔嬿扭頭回看，只能看見一扇合上的木門。
太傅說當年這件事讓不少人丟了性命，指的可是裴家？
崔嬿收了心神，暗道，看來還是得抽空去探探洛熙川的口風。
兩人走出幾丈遠，到了一片空曠的林子。
已至酉時，天色黯淡，陰雲密布，耳邊驟然傳來呼呼風聲，穿透竹林，卷起些許風沙，引得一陣樹影搖曳。
零星幾點雨水滴落在二人身上，斑斑點點。
“趁現在雨勢不大，快些下山去，等會雨大了可就不好走了。”崔嬿皺起眉看著這昏暗的天空，對謝離說道。
謝離點點頭，不想讓崔嬿淋雨，正準備將外衫脫下來給她披著，就聽見熟悉的男聲響起。
“二位準備下山？”
手中的動作一頓，謝離整理好衣衫，轉身回看，沈世安獨自一人站在他們身後，嘴角揚著笑意。
崔嬿心感古怪，柳月不是說他帶了很多人來嗎？如今怎麽就只有他一人？
沈世安站在原地，眼神嘲弄地看向崔嬿，問道：“崔大人是在想為何只有我一人？”
說完，他便拍了拍手。
兩人正疑惑著，耳邊又是一陣竹林晃動發出聲響，緊接著在他們四周就湧出一圈黑衣人，將他們緊緊包圍。
看他這架勢，怕是在這裏埋伏了很久，只是他們二人竟然都未察覺，處理起來只怕是有些棘手。
崔嬿環顧一周，四周的人都蒙著面，看不清相貌，倒是與回京第一日那個黑衣男子如出一轍。
“當心些，等下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他們的武功修為應當都不低，你若是不敵，等下我替你攔著，你趁機出去搬救兵。”謝離囑咐她。
兩人的低聲細語落在沈世安眼裏，讓他本來打消的念頭又覆生。
謝離向來不與外人親近，這小子才來京幾月，兩人就如此熟絡。
他瞇了瞇眼，仔細盯著崔嬿的面容。
就算眼前的這人不是崔家那丫頭，他對這事如此上心，想必也知道些什麽，當年的事，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一陣冷風襲來，風沙迷了崔嬿的眼睛，她擡手擋了一下，耳邊聽見沈世安沈聲：“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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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離聽見聲響，往外指了指, 道：“或許是有急事？”
“誰在門外？”裴屹舟本不欲理會, 想了一下, 擡起眼簾望向門外，出聲問道。
“公子, 是我。”
一道溫和的女聲傳來，是柳月。
裴屹舟讓她直接推門進來, 問她發生了何事？
柳月得了應允, 這才推開門進來,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開口道：“公子派去的人回稟，沈世安帶著大群人馬往郊區走去了，看方向，似乎是去找李元修。”
“李太傅？”崔嬿對這個名字耳熟, 疑惑問道。
柳月對上她的目光點點頭, 等待裴屹舟回話。
崔嬿想到當年李太傅和她爹的關系，擡眸望了一眼柳月。
接收到崔嬿的眼神，柳月知道是要說些話, 她不便在場, 她俯身行過禮邊往外走。
見她出去回避, 崔嬿才開口道：“當年我爹與李太傅應關系甚好，沈世安這個節骨眼去找李太傅, 多半是為了問我的身份，恐怕當年的事太傅也知道不少隱情。”
風聲呼過，引得窗戶聲聲作響，謝離擔心崔嬿受不得風寒，起身去關窗。
恰逢一道白光閃過，昏暗的天空亮了一瞬又暗沈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雷鳴。
謝離關好了窗，為崔嬿倒了杯熱茶。
眼見著他又要坐下去，裴屹舟端起空茶杯在桌上碰了兩下，示意謝離給他也倒一杯。
他剛將茶杯遞過去，同一時間，謝離也將茶壺遞了過來。
裴屹舟輕笑一聲接過，自顧自地倒上茶。
茶湯還冒著熱氣，他輕輕敲打著桌面，心中思索著。
沈世安先是察覺到謝離和崔嬿關系異常親密，後又將安插在他們三人周圍的暗哨撤了大半，如今又大張旗鼓派了人去找李元修，只怕這其中有詐。
思慮了片刻，裴屹舟才啟唇：“我身份不便，沈世安與李太傅向來別無交情，他此番前去，定帶著目的，還得勞煩你們二人走一趟。”
“他聲勢浩蕩，難免有詐，我一人去就可以。”謝離擔心崔嬿遇到危險，提出讓他獨自前去打探。
裴屹舟還沒出聲，崔嬿就搶在他前面開了口：“不可，正是因為擔心有詐，所以我們才要一同前去，相互也有個照應，更何況若他真是為了我的身份，我又怎能不去。”
聽她開口，謝離立馬出聲反駁。
兩人一唱一和，隔得遠的人瞧見，只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但裴屹舟坐在兩人身邊，雖說崔嬿說一句，謝離就會回一句，但卻是步步退讓。
他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悶聲一笑，謝離可是被崔家姑娘拿捏的死死的。
他年長謝離幾歲，也算是半個兄長，見他如此鮮活，甚是欣慰。
前些年沒有崔嬿在身邊，他一直都活得像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如今才隱隱找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模樣。
他剛端起茶盞，放在唇邊吹了吹，就看見眼前的人一臉莊重站起了身。
謝離碰了碰崔嬿的手肘，示意她也一起，臉上洋溢著粲然的笑，看著裴屹舟道：“以茶代酒，屹舟應當不會嫌棄？這麽多年辛苦你了，感謝屹舟不殺之恩。你身份不宜暴露，沈世安的事就交給我們二人。”
崔嬿不知道他想幹嘛，只是乖乖地站起了身，聽著前半句，崔嬿心中還在想這幾年謝離他們哥倆的惡作劇和她有什麽關系，直到他後半句說出口，她才明白他的意圖。
只是面上稍稍發燙，總感覺這一幕像是新婚夫婦共同舉杯敬酒。
她站在謝離身邊，同一時間舉起茶杯，目光含笑看著裴屹舟，一口飲盡。
莫道浮雲終蔽日，嚴冬過盡綻春蕾。
總有一日，她會揭露沈世安的種種惡行，讓他為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黑雲重重，仿佛要將一切吞噬，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崔嬿微微仰起頭，掌心朝上，伸出手往外，掌心有點點雨珠滴落：“怕是要下大雨了。”
*
城西郊區的半山腰上，李元修剛剛送走難纏的沈世安，又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今日老夫這小院，還真是熱鬧非凡。”李元修推看門，看向門外站著的兩人，目光觸及到崔嬿時，身子微微怔楞一瞬，隨後裝作無事轉身往院子裏走去。
這丫頭，竟膽大至此，聖上眼皮子底下也敢作假。
謝離沒錯過那一瞬的眼神，微瞇起雙眼，開口道：“貿然前來叨擾，是有一事想問問太傅。”
崔嬿看了一眼不遠處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的半百老人，在她的記憶中，找不到半點和他相關的信息，連她爹與李太傅相熟，都是從洛熙川那處聽來的。
謝離留在後方關門，崔嬿見狀便先上前一步，走到了李元修身邊，腦海中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太傅，小生崔晏，今日一來是聽聞沈相曾來找過您，想問問是為何事？”崔嬿想了想，說身份便是官場，若說與他的門生相識，又像是套近乎，最終一番思索，還是決定直接報上名號。
聽她說完名號，李元修才擡起眼看她，碰巧謝離也在後方跟上前來。
謝離自然地將身體往崔嬿一邊側身，而崔嬿餘光瞥見他，也不自覺地朝他那邊貼近。
看著兩人下意識地靠近，他算是明白為何沈世安會起疑，語氣調侃：“兩位大人好端端地靠這麽近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有龍陽之癖呢？”
這二人表現的如此明顯，想讓人不懷疑都難吧。
崔嬿聞言眼神一楞，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人，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過於貼近，貌似自從太子生辰那一晚過後，她每每遇見謝離，都會下意識地朝他貼近。
她猶豫了片刻，往另一側撤了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惹得謝離心中一陣不滿。
但李太傅既是大理寺卿，t壓他一頭，依著崔伯父和他的關系，又算是阿嬿的長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違逆，只得眼看著阿嬿和他拉開距離。
看見謝離憤憤不平，一臉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樣，李元修在心中感慨。
崔家丫頭還算有眼光，挑了個還不錯的夫婿，若是她爹在天有靈，定然也會欣慰。
三人相對無言，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響，謝離側目望去，卻沒見任何活物。
“敢問太傅，沈世安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謝離心中起了疑心，拋開心中的兒女情長，客氣問道。
方才的動靜，崔嬿也聽見了，只是她以為是燕雀掠過樹枝發出的聲響，不以為意，此刻聽謝離發問，才隱隱察覺出不對勁。
側身往不遠處的樹枝上看去，枝葉密布，都不曾晃動半分。
李元修聽他這麽問，心知是發覺了什麽異常，照實說道：“他們前腳剛走，你們就來了。”
也就是說，他們一行人應當並未走遠，或許此刻就在一旁看著他們也不為所知。
如今已經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謝離繼續問道：“沈世安可是詢問當年崔家姑娘的下落？”
李元修沒有出聲，眼神註視著崔嬿，似乎想透過她去看看故人，最終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
“那當年的事，您知道多少，可否告知？”謝離繼續問道。
又是一陣沈默，崔嬿也擡眸看向李元修，目含期待，等到的卻是李元修義正言辭的否認。
“你們二人又是何種身份？當年的事與你們二人何幹？”李元修閉上眼不去看兩人的眼神，語氣陌生。
見他閉口不言，一副無可奉告的模樣，崔嬿和謝離面面相覷，謝離眼神示意她往外走去，不必多言。
謝離道了聲謝，便向李元修辭行，帶著崔嬿往外走去。
崔嬿心神不寧，回頭看了一眼李元修，神色暗淡。
只差一點，她就能知道當年的線索。
聽見開門聲，李元修才睜開眼看向兩人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語氣滿滿的無奈：“當年的事錯綜覆雜，為此丟了性命的大有人在，你們也不必糾結於過去，以免惹火上身。”
他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卻足夠讓已經走至門口的二人聽個真切。
崔嬿聽他開口，轉過身還想問什麽，就見他站起了身往裏屋走去，兩扇門緩緩合上，將李元修同他們二人隔開。
“走吧。”謝離知道太傅不願多說，扯了扯崔嬿的衣袖，將她拉出門外，才把院門合上。
“太傅一定知道當年的事，剛進門時，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將我認了出來，如今他不肯說，應當也是擔心我們再出事。”崔嬿扭頭回看，只能看見一扇合上的木門。
太傅說當年這件事讓不少人丟了性命，指的可是裴家？
崔嬿收了心神，暗道，看來還是得抽空去探探洛熙川的口風。
兩人走出幾丈遠，到了一片空曠的林子。
已至酉時，天色黯淡，陰雲密布，耳邊驟然傳來呼呼風聲，穿透竹林，卷起些許風沙，引得一陣樹影搖曳。
零星幾點雨水滴落在二人身上，斑斑點點。
“趁現在雨勢不大，快些下山去，等會雨大了可就不好走了。”崔嬿皺起眉看著這昏暗的天空，對謝離說道。
謝離點點頭，不想讓崔嬿淋雨，正準備將外衫脫下來給她披著，就聽見熟悉的男聲響起。
“二位準備下山？”
手中的動作一頓，謝離整理好衣衫，轉身回看，沈世安獨自一人站在他們身後，嘴角揚著笑意。
崔嬿心感古怪，柳月不是說他帶了很多人來嗎？如今怎麽就只有他一人？
沈世安站在原地，眼神嘲弄地看向崔嬿，問道：“崔大人是在想為何只有我一人？”
說完，他便拍了拍手。
兩人正疑惑著，耳邊又是一陣竹林晃動發出聲響，緊接著在他們四周就湧出一圈黑衣人，將他們緊緊包圍。
看他這架勢，怕是在這裏埋伏了很久，只是他們二人竟然都未察覺，處理起來只怕是有些棘手。
崔嬿環顧一周，四周的人都蒙著面，看不清相貌，倒是與回京第一日那個黑衣男子如出一轍。
“當心些，等下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他們的武功修為應當都不低，你若是不敵，等下我替你攔著，你趁機出去搬救兵。”謝離囑咐她。
兩人的低聲細語落在沈世安眼裏，讓他本來打消的念頭又覆生。
謝離向來不與外人親近，這小子才來京幾月，兩人就如此熟絡。
他瞇了瞇眼，仔細盯著崔嬿的面容。
就算眼前的這人不是崔家那丫頭，他對這事如此上心，想必也知道些什麽，當年的事，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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