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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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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屋內靜寂無聲, 阿淺對著銅鏡細致地為自己描著柳眉,眼波流轉間透過銅鏡, 望向身後的賀蘭宏,只見他雙手撐在木椅兩側,俯下身子,與她靠的極近,垂著眸,不知在想何事。

阿淺心中一陣忐忑,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自己方才說錯了, 不然為何他一言不發, 正胡思亂想之餘,賀蘭宏有了動作, 他擡頭望向銅鏡, 恰好與阿淺對上阿淺視線, 薄唇一勾指尖劃過阿淺白皙的臉頰。

粗糲的指腹劃過她的臉頰, 帶起一陣雞皮疙瘩,阿淺望著他莫名的神色, 眸中劃過慌亂, 擡手掀起衣擺便要從椅子上起身,“陛下, 妾方才失言, 還望陛下恕罪。”

見此,賀蘭宏擡手按在阿淺肩頭, 將她按回椅子中, “你何錯之有, 你一心向著朕,好了天色不早了, 隨朕來。”

他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只見她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枝點翠金簪挽起,留出一縷發絲落在胸前,細長的柳眉下綴著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唇不點而紅,勾人心魄,眼前之人確實是個美人胚子,亦不怪賀蘭鈞將她送與自己後,自己便時常寵幸她。

賀蘭宏沖著阿淺伸出手掌,阿淺遲疑片刻,終是將自己的手放入他寬大的手掌之中,他感受著手心冰涼濡濕的觸感,忽而一笑,用力一扯將她擁入懷中,手掌輕拍她肩頭,“阿淺可是緊張,莫緊張,雖說那溫衡武藝高強,但他如今被朕用千年寒鐵所制成的鎖鏈鎖住,他奈何不了你,更何況朕就在外頭守著你,莫怕。”

“是,妾自會尋機會好好勸導溫將軍。”阿眠靠在賀蘭宏胸口,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睫羽微垂掩藏眸底的激動,低聲道。

推開門,屋外白茫茫一片,寒風穿過長廊,帶起阿淺輕薄的紗衣,將她凍了個哆嗦,飛快將手中厚實的狐裘披在身上,快步跟上賀蘭宏的步子,兩人繞過宮殿往偏僻的冷宮走去。

阿淺目光掃過四周,瞧著那破敗的宮殿,心中萬分緊張,自打入宮以來,自己趁著賀蘭宏不在時,尋遍了好幾處宮殿,都未尋到關押溫衡之處,好幾次都走到這冷宮,可瞧著裏頭瘋瘋癲癲的宮妃,心中害怕便從未踏足,萬沒想到他竟將溫衡關在此處。

思索間,兩人繞過破敗的宮殿,行至一處結冰的湖邊,阿淺遙遙望去只見湖中臥著一座假山,賀蘭宏在湖邊站定扭頭望向阿淺,瞧著她滿目震驚,自得一笑,沖著她伸出手掌,“湖面滑,牽著朕的手,朕帶著你走。”

不多時兩人便立在那假山前,賀蘭宏松開牽著阿淺的手掌,扭頭瞧了她一眼,阿淺飛快低下頭,見她這般識趣的模樣,他勾唇一笑隨後緩步上前,目光掃過假山壁,擡手掃過垂落的竹葉,只見裏頭藏著一處凸起。

擡手一按,只聽轟隆一聲,假山從中間向兩側移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口子,“隨朕來。”

賀蘭宏從腰間取出火折子點燃,便領著阿淺快步踏入密道之中,剛一踏入阿淺便嗅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瞬間蹙起眉尖。

沿著漆黑的密道不知走了多時,忽然阿淺聽到水滴滴落的聲響,不過片刻眼前豁然開朗,一間燃著炭火的密室,賀蘭宏停住步子立在門口,壓低著嗓音對阿淺道:“溫衡便在盡頭的密室中,朕不便露面,便在此處等你。”

聞言,阿淺沖賀蘭宏行了一禮,便沿著密道往裏頭走去,不多是便瞧見一人雙腿盤起坐在地上,兩條極粗的鎖鏈穿過他的肩胛骨,他如今正垂著頭,發絲垂落瞧不見他的模樣,亦聽不清他的呼吸。

“溫將軍,您怎會落到如此地步?”阿眠眸中盈滿淚水,壓低著嗓音不敢置信地走至溫衡身旁。

聽著身前的動靜,溫衡緩緩擡頭,只見眼前立著一位長相陌生卻極為貌美的女郎,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怎麽,五年了賀蘭宏用盡手段都無法將我勸降,如今竟還用起了美人計?”

“將軍,我母親亦是澧朝人,我父親待他極好,陛下亦是愛民如子,如今澧朝奸臣當道,皇帝毫無建樹,您為何不直接投靠我鮮卑,與我鮮卑大軍一同踏平澧朝,到那時您也可以與家人團聚,豈不美哉?”阿淺扭著腰向溫衡靠近,褪下厚實的狐裘,露出她那妙曼的身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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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溫衡不為所動的模樣,阿淺心中十分歡喜,但想到如今賀蘭宏便在外頭候著,她在溫衡身前緩緩蹲下,纖長的指尖劃過溫衡臉頰之際,借著身形阻擋,一張紙條落入溫衡懷中。

“溫將軍,倘若你今日應下,稍後陛下便會將你從此處接出,美人美酒應有盡有。”阿淺指尖繞過溫衡發絲,嬌聲道。

溫衡撿起紙條,只見上頭寫著“賀蘭宏已尋到控制您的方法。”

“將軍,江家已知您還未死,不日便會來營救您,還請您再堅持幾日。”阿淺湊在溫衡耳畔輕聲道。

聞言,溫衡眸子一顫,原想著自己便要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中了此殘生,竟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從此處離開,面上卻滿是狐疑,“此話莫不是為了勸我投降,編來誆我的?”

“妾自知將軍不信,但不知將軍是否還記得五年前在邊境的村子中救下的女子?”阿淺從腰間取出一枚令牌,今日來時她便想,溫衡大約是不信自己,便將五年前他留下的令牌帶上。

“將軍,妾自然知曉您心系溫家眾人,待您歸順我朝,陛下自然不會虧待於您。”阿淺跪坐在溫衡身側,高聲道。

“哼,休要多言,我溫衡豈是軟骨頭之人,我已被關押在此五年,橫豎不過一死,滾出去,與那賀蘭宏說,休要動歪心思。”溫衡接過阿淺手中的令牌,翻過一看確實是自己之物,對她方才所言倒是信了幾分。

“既如此,那妾也不再多勸將軍,此藥乃是妾特意從禦醫處求來的治傷良藥。”阿淺從衣袖中取出那只玉匣,放在溫衡身前的地上,另一只手卻沖著他搖了搖。

見此,溫衡心中了然,此藥大約有問題,便怒道:“我不需你這鮮卑人同情,帶著你的藥滾出去。”

“溫將軍莫要如此暴躁,辜負了妾的一片好意,如今妾話已帶到,便不再此處討人嫌了。”說罷,阿淺披上狐裘,借著寬大的袖子,將一只白玉瓶拋入溫衡懷中,這才退出密室。

只餘溫衡一人依靠在墻邊,仰著頭擡手覆在臉上,忽而輕笑出聲。

北疆城中,江妤與蘇念麟坐於書房中,兩人身前皆是堆滿雜亂書籍,自那日驗完屍後,他們便天天在這書房中查看這北疆的地理志,尋遍了所有書籍都未尋到有黑土的記載,江妤滿臉煩躁,擡手揉亂了自己的長發。

“小師兄,我們都將這府中的地理志都看遍了,為何還是尋不到那黑土的記載。”江妤長嘆口氣,將手中的北疆地理志隨手一丟,整個人伏趴在桌上,望著身側身側如此翻閱著手中書籍的蘇念麟道。

“莫急,大約是我們漏掉了些許線索,總能尋到的。”蘇念麟擡眸瞧了眼江妤,唇角勾起,覆又低頭看向手中書籍。

就在此處,屋外傳來腳步聲,不過片刻,溫凝便推門而入,面上帶著些許喜意,“宛宛,我與江子安尋到一位老者,他當時便住在溫家舊宅附近,因藏在家中地窖中躲過一劫,親眼瞧見一名澧朝將士領著一群鮮卑人闖入溫家燒殺搶奪,將這些做完後,突然出現一群身著黑衣的殺手,將那些鮮卑人盡數殺死,之後便出來一位極為貴氣的男子將溫家那位小姑娘抱走。”

“那老翁可還記得那位貴氣男子的長相?”聞言,江妤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從書堆中擡頭問道。

“那老翁說若是再讓他見到此人必然能認出來,畢竟他打小都未見過如此貴氣之人。”江子安嗤笑出聲,他至今不明白為何會覺得寧王貴氣,他一年前見過一次寧王,便覺得此人心術不正。

“那如今便有了一個人證,可另外二人至今不願吐露真相,我瞧著五皇子應該也沒法子了,不如哥哥去幫幫我們的五表兄?”江妤瞧著江子安無所事事的模樣,一想到自己對於那黑土毫無頭緒,惡從膽邊生。

哪知話音剛落,司徒淵便推門而入,唇畔帶著明顯的笑意,“那鮮卑人開口了,他同我說他父親因拒不答應帶兵入北疆,被拓跋氏活埋與邊境處,他母親不知因何原因被拓跋氏封於木棺之中活活悶死。”

“邊境,原來在邊境,難怪我尋遍所有書籍都未尋到那黑土所在。”江妤將手中書籍一丟,飛快起身走至司徒淵身側,眸中滿是笑意,眼瞅著兩人靠的有些近了。

蘇念麟將手中書籍放下,一個閃身出現在兩人身側,伸手拽住江妤手腕,將她拉入懷中,“不如我們去問清楚那人位置所在,去瞧瞧?”

“不必如此麻煩,那人在挪動他父母屍體時,一早便將藏在那泥土中的竹筒帶出,他說要見一見溫姑娘,才同意將那竹筒交出。”司徒淵大約是完成了一件事,心情極好。

“走,去瞧瞧。”聞言,溫凝擡手拽過江子安便朝關押著那人的屋子走去。

江妤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扭頭望向司徒淵,“那趙蒙如何了?還是不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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