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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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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粽子

眼看著林榮棠被捉走,人群議論紛紛的,大多是覺得他們家活該,其中王瓜月的娘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家就是掙黑心錢的,早晚有倒黴的一天,我說什麽來著?你瞧瞧,被抓起來了,這不是活該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比誰都舒坦,她家小學民辦教師的兒媳婦肚子都大起來了,新房子也蓋起來,她家比周圍村裏人日子都要好過,已經成了村裏的富戶,至於她閨女王瓜月,她倒是也心疼閨女,沒事的時候過去幫襯著給閨女做點針線活,閨女踏踏實實地和那個老光棍過日子,雖然不算多好,但也能過得下去。

至於讓閨女沒了胳膊的林家,她當然是恨的,最恨那個王秀菊了,竟然只賠給自家五千塊,太摳門了!

現在林家出了事,她比誰都高興,一個勁地在那裏和人家說:“我看他們家林榮棠回不來,以後就得蹲監獄了,她家房子也得被封了,啥都沒了!”

村裏其它人,其實對林家也都不太看得上,特別是王秀菊之前還笑話人家沈烈,說是來抓沈烈的,現在想起來那樣子都覺得好笑,甚至有人就開始學王秀菊安樣子,學王秀菊怎麽以為公安局來抓沈烈的,怎麽幸災樂禍,又怎麽看到公安局抓自家兒子,怎麽不敢相信,怎麽歪在那裏,學得惟妙惟肖,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而就在大家的好笑中,劉鐵柱卻是皺著眉頭,之後轉身,匆忙跑回家了。

他回到家後,馬上關緊了大門,甚至上了門閂,上了門閂後,他跑回了屋裏。

在他的屋裏,炕上,孫紅霞正懶懶地梳頭發,天氣暖和了,她只隨意披著一件衣服,倒是把大片的風光就這麽毫無顧忌地露著。

若是以往,劉鐵柱早就看癡了,不過現在卻有些顧不上,他著急忙慌地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孫紅霞挑眉:“咋啦?林榮棠拎著菜刀來砍你了?”

劉鐵柱無奈,跺腳:“你瞎說啥呢,還有心思開玩笑,是林家出事了,林家的貸款果然出事,人家公安局把他抓走了!”

孫紅霞繼續梳著頭發:“那不挺好的嗎?這個死太監,這個騙子,他被抓起來,活該,他去蹲監獄,咱正好求個長久,那不是好事,咱應該高興啊!”

劉鐵柱:“哎呀,你心咋這麽大,他那些羊絨羊毛,咱偷偷搗鼓出去不少,還有你放我這裏的錢,他現在可是因為欠人家錢坐牢,萬一人家查封他的東西,到時候查到咱,咱不是也得被他連累!”

孫紅霞看劉鐵柱急得臉都紅了,不由噗嗤笑出聲:“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呢!有沒有一個男人樣?不就是拿了他一點東西嗎,錢也才一兩千,至於嗎?我還嫌拿少了呢,你就這麽經不住事?”

劉鐵柱無奈了:“紅霞,我是怕你受牽連,現在怎麽說你也是他媳婦,回頭他出事,把你給供出去,你說你咋辦?”

孫紅霞鼻子裏哼了聲:“供我,憑啥供我?他貸款的事,我可不知道咋弄的,再說了,你看路家,那不是現成的例子,他們家欠了那麽多錢,路奎軍進去了,聽說他媳婦好好的,人家公安局不抓女人,只抓男人!如果公安局來,我就讓他們查,反正咱啥都沒有,我怎麽著也不會把你供出來,不把你供出來,藏你這裏的錢和東西都會好好的,沒人知道,只要你自己別沈不住氣!”

然而劉鐵柱已經有些沈不住氣了:“咱這輩子沒幹過這種坑人的事,我看著人家公安局帶走了他,我想著咱藏了他的錢,我那心裏啊——”

孫紅霞見此,收了笑,鄭重地望著劉鐵柱:“鐵柱,有個事,我昨天還不確定,今天我確定了,可以告訴你了。”

劉鐵柱:“啥?”

孫紅霞定定地看著劉鐵柱,看著看著,眼圈紅了:“我已經懷上了,我懷孕了,我也懷孕了!”

劉鐵柱一驚,忙道:“孩子……我的?”

孫紅霞一聽,差點氣瘋了,隨手拿起炕邊桌子上的茶杯就扔過去:“還能是別人的嗎,還能是別人的嗎,林榮棠就不是男人,他能給我弄出來孩子?還是你覺得我除了你還有別的野男人?”

劉鐵柱嚇壞了,趕緊上去哄著孫紅霞:“我可沒說你還有別的男人,我這,我這不是高興壞了嗎,我都不敢信了,紅霞,紅霞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傻,我嘴笨,我當然信你,你肚子裏鐵定是我的娃,這我得信啊!”

哄了半天,孫紅霞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擦了眼淚,這才勉強收住。

之後,她嘆了口氣,趴在劉鐵柱壯實寬闊的懷裏,無奈地說:“你看看你,你家裏這麽窮,我不圖別的,就圖你這個人,但我現在懷孕了,我們以後受窮沒啥,可不能讓我們的孩子受窮,你說是吧?”

劉鐵柱當然只有點頭的份:“我就是因為窮才娶不上媳婦,現在你肯跟我,你就是我的仙女,我不舍得你跟著我受窮,也不舍得孩子跟著我受窮。”

孫紅霞:“所以咱這個錢,可得好好收著,不但得好好收著這個錢,還得想辦法從林榮棠那裏再挖一點別的,咱們能撈多少是多少,管他林家日子啥樣,林榮棠蹲監獄活該,他那種人,就該遭報應!”

劉鐵柱:“行行行,我都聽你的,你咋說,我就咋辦!”

孫紅霞這才笑了:“我可知道,他其實沒把貨全都供給孟雷東,自己留著一些好貨,他肯定不給人家派出所說實話,說自己根本沒了,既然沒了,那正好,在那給他偷偷弄出來,到時候,他就算手道自己丟了一批羊絨,也是有口難言!他啊,以為自己心眼多,但其實算個屁,老娘今天就讓他吃一個啞巴虧!”

劉鐵柱:“梳絨機那院子不是也貼封條了嗎,咱咋進去?”

孫紅霞不屑地道:“林家後宅雖然貼上了封條,但也不是不能進,我們到時候爬墻過去就行了,趁著天黑,也沒啥好怕的!”

劉鐵柱皺眉,不過想想,孫紅霞懷上了,為了他以後的孩子,他也咬牙,硬著頭皮說:“行,就這麽幹了!”

***************

冬麥知道林榮棠被抓進公安局的事,已經是當天下午了,還是王二嬸過來給冬麥講的,講的時候那叫一個興高采烈,聽得冬麥笑嘆不已。

做買賣嘛,有賠就有賺,賠錢的著貸款,被人家公安局抓走也正常,這事也不稀罕,都聽說過好幾樁了。

好在現在沈烈步子走得穩健,加上自己也有些家底了,還不至於貸款,不貸款,萬一賠了,只是心疼錢,還不至於因為拖欠人家銀行錢被抓公安局。

沈烈聽說這消息的時候,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這一步是他預料到的,如今搞羊絨出事的越來越多,沒辦法,大環境不好。

自從去年新出了政策,羊絨市場放開了,搞梳絨機的一個拼著一個地上機器,要不然他那幾臺梳棉機改造的梳絨機也不至於賣出來一萬塊的高價,上了機器的那些羊絨胡,趕上頭茬的還能撈一筆,跟著別人屁股慢半拍的,吃屎都吃不了熱乎,供應量太大,可是客戶就首都絨毯廠,就算個別的也開始跟著沈烈一起開發上海紡織廠的市場,但到底需求量有限,而且人家要求挑剔,內蒙古又限制羊毛出省,供應量不大,一般人梳絨梳不出來符合人家長度的羊絨,最後的結果是,一股腦地梳絨,梳出來大量的羊絨,賣不出去,首都絨毯廠收不了那麽多,甚至於交過去的,人家也可以拖欠著了,反正不著急了。

這就是羊絨市場的弊端,還是國內市場太小,不開局面,大家看別人掙錢一窩蜂地上,一個個賠得一塌糊塗,賒欠人家的被討債的追上門,欠了銀行的被人家告到派出所然後抓起來審問,還有那些搞基金會的,像路奎軍那樣,最後弄得家破人亡。

沈烈再次想起來江春耕之前走動過的新疆土畜產進出口公司,如果能走通這家公司的進出口指標,把陵城的羊絨賣到國外去,國外市場廣闊,到時候何愁沒有銷路!

沈烈原來對這件事並不著急,他覺得可以慢慢來,現在,路奎軍出事了,不少羊絨戶出事了,他開始覺得,這件事必須想辦法在誓甏航換嶂前搞定。

他並不在意孟雷東會不會倒下,也不在意林榮棠要不要蹲監獄,但是卻不能就這麽看著那麽多莊稼人把血汗錢賠進去,滿懷希望上了梳絨機,最後羊絨積壓在家裏賣不出去,甚至有些人因此被債主逼著走上絕路。

這個時候,小寶兒突然哭了起來,哇哇哇地哭,冬麥正在廚房忙乎,聽到這個進來,沈烈卻已經把小寶兒抱起來,檢查了檢查,熟練地換了尿布:“沒事,就是尿了。”

冬麥笑著擦了擦汗:“再過一些日子就是端午節了,我算弄點粽子的花樣來賣,你覺得怎麽樣?”

沈烈笑道:“那敢情好,不過粽子不就那樣嗎?有什麽花樣?”

冬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但可以放棗,還能放點別的,反正我也在試,看看粽子裏放點什麽能和糯米融在一起口感好。等做出來後,咱端午節就賣!”

沈烈:“好!我等著先嘗嘗。”

冬麥又過去廚房忙了,到了晚上時候,沈烈終於想清楚了,和冬麥說起來。

“本來孩子還小,也才出滿月,不應該這個時候出門,不過我實在惦記著這事,不能拖下去,我想現在過去一趟新疆,再想想辦法,和人家談談。”

“這件事不是那麽容易成的,出口指標金貴,沾上邊的就能掙錢,人家不可能輕易和咱們合作,只能耗著功夫,盡量多和人家談。”

冬麥聽他這麽說,嘆了口氣:“知道你的心思,你這個人就是心太好了,自己過好了,看別人水深火熱的,你也不踏實,我能理解。”

沈烈苦笑:“倒也不至於……我就是覺得,如果能把新疆土畜產這條路子走通,通了國際市場,我們整個市場就會大很多了,我們要掙的也不只是這點小錢,一群人不至於為了爭首都絨毯廠爭一個你死我活。”

冬麥:“我在家倒是沒什麽,有王二嬸幫著看孩子,我還琢磨著回頭再讓劉金燕她婆婆給咱看,劉金燕家兒子大一些了,讓劉金燕公公看著就行,劉金燕婆婆一直叨咕著讓劉金燕再生一個,劉金燕不願意生,現在讓劉金燕婆婆給咱看孩子,一個月掙幾十,劉金燕婆婆能掙錢了,也就把再生孩子的心思給歇了。我估計她們婆媳兩個都願意。到時候,兩個幫忙給咱看孩子的,我就時不時看顧下,不一直守著孩子,騰出時間來,我開始搗鼓粽子,等下個月端午節,正好賣粽子,至於你出門的事,讓我哥陪著你走新疆,你臨走前,多和胡滿倉說說,讓他幫著咱照顧下梳絨機,幫咱守夜,再讓劉金燕胡翠花多上心就行了。”

沈烈其實現在就這麽一個想法,他沒想到,他才說出來,冬麥已經給他安置妥當,連後顧之憂都給他解決了。

他挑眉,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事,你什麽時候想的?”

冬麥:“從路家出事,我就琢磨著,等我生完,你肯定得動起來了,可不得事先想好。”

沈烈微微抿住下唇,沈默了一會,終於擡手,握住她的:“謝謝你,冬麥。這個時候,我應該陪著你和孩子,不過我實在——”

冬麥:“你不說這個,我拾祝再說我們有錢,有錢的話,請人幫幫忙不算事,有人幫著一起照顧孩子,你想出門就出門。”

沈烈聽這話,倒是笑了:“原來我在不在都一樣?”

冬麥也抿唇笑:“少貧嘴了!”

****************

沈烈臨走前又去陵城一趟,和彭天銘聊了聊,聊了自己去新疆的算,萬一工地上有什麽事,請她幫忙看顧著,彭天銘自然是沒話說。

以前大家都處得好,互相幫襯著做買賣,現在冬麥成了蘇聞州的姑舅表妹,而她是蘇聞州的兩姨表妹,雖然她和冬麥沒啥直接血緣關系,但到底也算是親戚了,自然更樂意幫襯著。

沈烈又提起她有香港親戚,讓她走走香港的路子:“總這麽往首都上海供貨,也不是法。”

彭天銘:“你說得是,最近我爸也和我提起這事了,他說想走動下,想辦法走香港的路子,到時候萬一能走通,我們再商量下一步對策。”

告別了彭天銘,沈烈又去工地看了一圈,和胡滿倉說了村裏的事,胡滿二話不說,說自己沒事多回去跑跑,工地的施工隊幹得熱火朝天,有二紅他們盯著,一般也沒什麽大事。

沈烈又跑去東郭村,和江春耕聊了,江春耕其實也在想這個事,聽到沈烈說,正中下懷,只是擔心冬麥罷了。

聽到冬麥那裏安置妥當,也就放心了,開始準備著出發。

沈烈回來松山村,和冬麥說了,先讓劉金燕婆婆來幫忙照顧孩子,一切都談好了,也就和江春耕過去新疆。

沈烈走了後,冬麥在家裏倒是還算清閑,兩個孩子都是乖巧的,餵奶粉,尿布,有什麽事王二嬸和劉金燕婆婆都給幹了,她就從旁邊逗著孩子玩玩就行了。

孩子睡了沒事的時候,她就開始研究她的粽子。

她家食譜上倒是記下來過粽子的幾個做法,說是拿秫稻米水和蜜浸泡,泡三個時辰後,手搦開,將棗和栗肉塞進去,再油塗過的竹葉裹上,蒸爛了。

還有一個法子,提到了做粽子黍米,但是濃灰汁煮粽子,煮出來帶著堿水味兒,再來蘸白糖吃。

至於粽子的配料,倒是講究很多,不光是棗了,還有栗子和柿子幹的,更有銀杏、赤豆的,甚至連香藥、松子和胡桃仁都有。

冬麥現在也開始搭配了幾個料,畢竟要考慮到當地的出產,她了松子、胡桃仁,吃粽子的時候再白糖蘸。

做好了後,拿給王二嬸她們吃,一個個都覺得稀罕,大家多少年來,一直都是吃紅棗的粽子,哪吃過這個,後來讓她們吃了,她們都讚嘆,覺得這口味好。

冬麥看她們是真心覺得好,倒不是奉承,才稍微放心,不過她自己嘗著,還是想改進下,比如吃粽子要蘸白糖才好吃,但是她不可能賣粽子的時候還搭配一份白糖,或者特意告訴人家,你回家吃粽子得蘸白糖,那樣就沒意思了。

所以她又想著,再蜜來腌,腌的時候只腌糯米,這樣糯米裏有了蜜香,再搭配松子胡桃仁還有一些別的,那口感可能就好了。

不過這事也是冬麥自己想想,畢竟人家上說的,限於食材,自己未必能全部照做,且就算能照做,到底腌多久,加多少糖,什麽火候,都是問題。

冬麥試了兩次後,覺得味道或者濃了,或者淡了,或者和裏面夾著的果仁味道沖了,都是被不太滿意,想著還是得慢慢改。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著是不是應該回娘家問問自己爹,沒準他有什麽法子呢。

她這裏正琢磨著,王二嬸卻風風火火地來了:“林榮棠她娘為了兒子,可真是豁出去了,發電報把她老大老二都叫回來了!現在林家老二已經到家了。”

旁邊劉金燕婆婆正抱著孩子在院子裏溜達,聽到這個,也是意外:“這還真叫回來了?”

林榮棠前幾天被帶走,王秀菊暈過去,據說當天就病了,病得一直說胡話。

孫紅霞人都不見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王秀菊病著,氣得大罵孫紅霞是賤人。

後來不知怎麽著,孫紅霞悄沒聲地回來了,回來後和王秀菊對罵,說你們兒子鬧騰得家都給人家貼封條了,我能怎麽著,我嫁到你們家,難道你讓我睡大街上?

王秀菊心裏又憋屈難受,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當即就要去撕孫紅霞。

偏偏這個時候孫紅霞掐著腰宣布:“我懷上了,懷上了你們老林家的種,我才從公社回來,這是人家給的單子。”

王秀菊聽得又驚又喜,趕緊拿過來單子看,一看確實是懷孕了,簡直是喜從天降:“這敢情好,你終於也懷上了,你懷上了!咱們家也有大胖孫子抱了。”

孫紅霞嘲諷地笑:“你還好意思提?現在家門都被人家封了,我要什麽孩子呢,我這就胎去,這日子不過了!”

王秀菊傻眼了,趕緊拽住孫紅霞:“你肚子裏是我老林家的種,你敢去了試試,老娘饒不了你!”

孫紅霞:“怎麽著,你還給我橫?你咋不想想,我頭一個孩子咋沒的,還不是被你折騰沒的,你還想讓我第二個孩子也沒了是不是?你兒子把家都給敗沒了,門都給人家封了,你讓我生哪裏去,生大街上嗎?”

孫紅霞一句句地問到了王秀菊臉上,王秀菊慌了,畢竟孫紅霞說得也在理,兒子被抓了,家被封了,兒媳婦人家要走的話真攔不住。

可是兒子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怎麽都不能再掉了!

王秀菊的氣勢一下子弱下來了,她盯著孫紅霞,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紅霞,這是榮棠的孩子,這也是你的孩子,可不能輕易掉啊,你們那邊被封了,你先住我這裏,好吃好喝我伺候著你,至於榮棠的事,我也在想法子,回頭讓你大伯哥二伯哥都回來,讓他們想辦法救榮棠,榮棠肯定能出來!你就忍忍吧!”

孫紅霞一聽,得意了,揚眉:“你說回來就回來?萬一不回來呢?不回來我就在這裏守活寡?我憑啥啊!”

她就沒見王秀菊這麽低姿態過,覺得可以揚眉吐氣了,她就是想狠狠地欺負這個死老太婆!

特別是她懷上了劉鐵柱的種兒,卻讓王秀菊來伺候自己,吃她的喝她的,再使喚著她,那滋味,可真是痛快!

王秀菊跺腳,無奈地道:“你且等等,肯定有法子!”

孫紅霞倒也不是真要胎,自然見好就收,於是就住進了王秀菊家,占據了王秀菊家正南邊的大炕,卻把王秀菊兩口子趕到了旁邊西屋裏住。

她住進去後,就當上了少奶奶,要吃雞要吃魚,要這要那的,把一個王秀菊折騰得簡直是前跑後顛地伺候,關鍵王秀菊伺候得哪裏不好,人家孫紅霞就發一通性子,臭罵一頓,王秀菊也忍下了。

沒辦法,都是為了自己的大胖孫子!

她就怕萬一林榮棠關裏面出不來,要孫子的事就沒時候了,家裏三個兒子,現在老大生閨女老二生兒子,統共才一個兒子,這哪夠呢!偏偏兩個兒媳婦都不想再生,可是愁壞了她。

現在必須緊抓住孫紅霞,哄著她好歹生下肚子裏的孩子。

這事村裏人都知道,都暗地裏笑王秀菊,這輩子張揚慣了,現在倒是被一個孫紅霞給治住,那真是服服帖帖當老奴才,還是心甘情願的!

現在劉金燕娘聽說老大老二回來,自然是稀罕:“就算她家兒子從外面回來,真就能撈回來林榮棠?”

冬麥聽著,笑了下:“其實林榮棠沒偷也沒搶的,倒不是什麽大事,關鍵是把貸款還上就行了,如果能還上,他自然能回來。”

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的羊絨都交給了孟雷東,孟雷東拿去給首都絨毯廠,孟雷東到底從首都絨毯廠要到了多少錢,又給了林榮棠多少,誰也鬧不清。

林榮棠手頭的梳絨機如果抵債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那些梳絨機是不是林榮棠自己的,他家這賬估計是一塌糊塗,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王二嬸聽了,卻是噗嗤一聲笑:“你們不知道,人家王秀菊怎麽發電報讓兩個兒子回來的,說自己病了要死了,把兩個兒子和媳婦都騙回來了。現在老大媳婦進家,看到活蹦亂跳的婆婆,氣得夠嗆,當場就說要回首都了。”

啊?

劉金燕婆婆也楞了:“還能這樣,那人家不氣死了!”

王二嬸:“可不是嗎,氣壞了!所以誰幫他撈林榮棠啊!我看人還沒撈,兩個兒媳婦先和她鬧起來了!”

冬麥聽著好笑,也有些同情霍志誠和戴向紅,她這兩個曾經的妯娌,人其實都還是不錯的,現在被這麽折騰也夠受的。

王秀菊哪裏知道,人家城裏頭可不是閑的沒事幹,人家得上班,得管孩子,還有這事那事,誰能聽你一召喚人就馬上跑來啊,來了後聽說是這事,估計更憋屈了。

如果人家回來了能解決還好,但這種事,誰能解決?

別看城裏頭是鐵飯碗,吃穿不愁,但其實如果說攢錢,光靠著工資,還真未必攢下多少錢,她娘工作了十幾年,還是在國辦企業的好單位幹到了挺好的位置,這麽多年下來,能攢三萬塊還是把各種緊貼補助還有其它的什麽都算上了,她還不養孩子養家呢,而林榮輝林榮陽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哪能落下幾個錢!

不過冬麥也只能心裏想想,畢竟現在彼此不是一家人了,幾乎是仇人,她也不好去和林家的媳婦說話。

當下便和王二嬸她們說起來,算回一趟娘家,不過想帶著兩個孩子,得王二嬸或者劉金燕婆婆有一個陪著過去娘家。

兩個老人家一商量,就讓王二嬸跟著去,讓劉金燕男人趕車。

冬麥其實覺得太麻煩人家了,可劉金燕婆婆挺熱情的:“兩個孩子不好帶,這是應該的。”

當晚,冬麥早早地睡了,第二天,先過去梳絨機的院子看了看,沒啥事,這才趕上了驢車,她和王二嬸各抱著兩個孩子過去東郭村。

兩個孩子如今長開了,走過街道的時候,難免有村裏人來看,看到後都誇,羨慕得不行:“當初還說咱冬麥不能生,瞧瞧,一口氣生倆,這可真是大福氣!”

冬麥聽著,也只是笑笑,沒說啥。

王二嬸卻比冬麥更得意,在那裏和人家說這兩個孩子怎麽乖怎麽好,又說當爹的怎麽疼這兄妹兩個,冬麥多享福:“反正不自己餵,有奶粉呢,香港的好奶粉,一般人有錢也買不到!”

這話說得可把大家聽得一楞一楞的,只剩下羨慕稀罕了。

走著間,恰好孫紅霞娘從胡同出來,一眼看到了冬麥,她看到冬麥後,馬上就轉身算避開。

誰知道卻被王二嬸瞧見了,笑著說:“喲,這不是紅霞娘嗎?”

孫紅霞娘只好幹笑一聲:“王二嬸,也是巧了呢!你這是?”

王二嬸:“我現在閑著沒事,幫著冬麥看孩子呢!你最近挺好的吧?”

孫紅霞娘訕訕的:“當然好著呢……”

說完,趕緊尋了個借口就跑了。

旁邊的人看著,都不由暗笑,誰不知道她家女婿被抓起來蹲監獄了,虧她前些日子還在那裏顯擺,這下子灰頭土臉了。

而冬麥由王二嬸陪著,一路上遇到的幾乎就是誇的,讚嘆的,就連王二嬸都感慨:“想過個清凈日子都難哪!”

冬麥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想著,等回頭陵城的廠子建好了,自己就和沈烈搬去城裏去住吧,確實城裏的環境對孩子將來也好。

她家現在日子越來越好了,手頭積蓄有三十多萬,將來可能掙更多,村裏人萬元戶都是頂頂有錢的,一天兩天的,不說別的,她還怕孩子養成驕傲自大的性子呢。

畢竟自己和沈烈都是窮苦日子過來的,吃過苦頭才知道腳踏實地,如果孩子從小被奉承,還不知道養成啥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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