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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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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看著他

自從她警告過後, 章家人果真再不去騷擾章恪了。

章辛每天和李珩回祖父那邊吃飯,老爺子大約是知道章辛的麻煩,安慰她:“你們年紀小, 見過的事情少,遇到些風浪也正常,有困難就讓李珩去處理。”

章辛哄他:“已經沒事了。”

老太太生的非常漂亮, 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異域基因非常強大。

等晚飯之後回家的路上, 章辛才和李珩說:“他轉移出去那麽多錢, 早已經做好了舉家移民的準備,要說無情無義,他是真的章家第一人。老爺子都不知道他要走, 出事後。即便知道了, 依舊為他奔走,想盡力救他。這樣的人, 居然是我爸,真可怕。”

她不帶任何情緒的回頭審視章家的人,最無情無義的人,真的是章擇明。

李珩開著車,看她一眼, 見她情緒並沒有那麽低落, 所以也和她閑聊:“可能是他在那個年代吃了苦頭,成長過程慢慢變成這樣的。”

章辛:“所以說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我永遠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他那樣的人。”

李珩握著她的手, 笑起來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膽子小。”

章辛一時間沒想起來, 等想起來了,立刻抽出手。

第一次, 那真是不堪入目的經歷。

李珩:“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比較像我媽媽,傻裏傻氣的。”

李珩又笑起來。

章辛:“你別笑。”

李珩也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意,在她車禍後遇見了她,帶她回了隨園。

要是沒有那次遇見,她可能就不會來找他了。大約是她吃過很多苦頭,受過很委屈,成熟到再沒有一點張牙舞爪的痕跡了,連性格都變得很好。

對一個人充滿愛意,她的優點都會被無限放大,在李珩眼裏章辛就是哪裏都好。

那些缺點都能找到理由。

章辛回家後,和章恪打完電話,章恪也和律師聊過了,章恪說:“律師說下個月初,申請的探視,我們去看看他,總要見一面。現在人在羈押不讓見的。現在最主要是聯系他那些錢的去向,今天又有人被帶走調查了,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了。”

章辛:“該準備的律師會準備,我們知道的不會比律師多,錢的去處,早己經明了,只是看他們願不願意。”

說完她又安慰章恪:“不要怕,最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章恪是真的成熟了,搖頭說:“我不是怕,就是覺得,他以後在裏面也好,以後都別出來了。”

他心裏說,姐,我不會讓他拖累你的。

我不會讓他再害你了。

章辛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因為李珩過兩天就要走了,這段時間他除了出門見朋友,或者找律師咨詢一些關於這個案件的事情,剩下的時間一直在家,這幾天連偶爾出去見朋友都不去了,有時候一整天都在家裏,章辛想起他要走,比章擇明的事情難過多了。

所以她最近幾天一直在瘋狂網購,開始給他準備要帶走的東西。她仿佛突然有了當老婆的自覺,反正開始對他的生活變得很上心。

她在那邊的房子住了那麽久,少了什麽她最清楚。

李珩也覺得有趣,看到她坐在門口小板凳上,拆堆成山的快遞,戲謔問:“這些都要給我帶走嗎?”

章辛:“不全是你的,你的到時候一起托運過去,讓那邊來接你。”

他問:“都是些什麽?”

這邊已經入冬了,那邊還是夏天,這裏面有一部分是衣服,一些日常吃的藥,還有一些日用品。

她終於開始對他上心,開始舍得給他花錢了。

其實還有一些她自己的東西。

快遞堆成山,她已經拆了很久了,混在一起拆出來,堆成另一座小山。

李珩隨意拿起一件拆開袋子,掉出來一件黑色衣服,章辛一回頭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去塞進袋子裏急著喊:“你別亂翻!”

她以為李珩是故意的。

因為那是她成套的內衣。

李珩真的是無心,只是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甚至只是想站在這兒和她聊天的。

見她惱羞成怒,他實在忍俊不禁,章辛用眼神警告他,他才不再笑了。

她現在沒有以前膽子小了,像貓一樣會伸爪子撓人了,尤其上次在郊外湖邊之後,她現在很難騙了。廚房裏阿姨還在準備第二天的早餐,她回頭看了眼廚房,然後靜音警告他,你別過分。

他不得不再次強調:“我真是無心的。”

章辛才不相信他,瞪他一眼,又低頭拆了。

李珩蹲下身問:“我真隨手拿起的,你拆完了?這些都要抱上樓去?”

章辛見他正經了,才說:“有些拿上去,剩下的洗一洗,直接打包起來。等等我挑一挑。”

李珩聽著將她挑出來的東西抱起,果真上樓去了。

章辛整理好東西,也跟著上樓了。

等她進房間就看到,李珩拆開剛才的包裝,正研究她的內衣……

她飛撲過去一把奪過,內衣是夏季的款式,黑色蕾絲有點火辣……

“你想都別想。”

李珩忍著笑問:“我想什麽?”

章辛:“不要臉。”

李珩點點頭。

他現在不會翻臉了,罵什麽都不還嘴,章辛不理他,拿著東西去放到南面臥室去了,結果李珩跟在身後,等她進臥室,他直接將人從背後抱起來放在床對面的鬥櫃上,南面臥室不同主臥,位置在邊角,連著露臺,能看到西面花園外的馬路,章辛被他抱著,看到外面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馬路上車燈來來往往。

明明入冬了,居然一直不下雪。

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章辛只穿了件真絲的睡衣,她的腿和他的身體靠在一起他身上的熱量傳遞過來,他仰頭問:“我走後會不會想我?”

李珩色氣滿滿的時候,章辛總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你看著我。”

章辛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李珩也不躲,繼續說;“你這樣,總覺得我在欺負你,我們已經結婚了,怎麽還這麽害羞……”

說完他的手掌附在她胸口仿佛在感受她的心跳。

章辛呼吸都快了,他一邊親吻她,控制著她,一邊大拇指和食指很輕易就撩開了她睡衣扣子,還在斷斷續續說:“爭取小聲一點……”

章辛根本攔不住:“我不要在這兒……”

李珩態度強硬而又不失溫柔,湊在她脖頸,叼著她的皮膚,吮舔她的肌膚,輕笑了一聲,然後抱著人回臥室去了……

等送走李珩,她見了趙嘉敏一次,簡單開了會,然後才回南方去了。

四維科技目前的問題不少,越來越多的商家湧入,很多工作就需要做好備案。

其實行業內從業的人流動性非常大,萬琳升職後和她的態度一直保持一致,見她回來當晚就來了,孫瀟瀟先說:“我們這段時間大部分都在做細化模式……”

章辛聽著她介紹的工作流程,等她說完,萬琳才說:“梅經理已經有離職的意思了,公司內有有些人她會帶走,她和人合夥創業。我只知道她已經在接觸幾個有名的美妝博主。但是羅經理有沒有參與,我不知道。”

章辛點點頭。

她問過李珩,羅維跳槽她怎麽給他送程儀,李珩當時笑著說,那有什麽好送的。

她考慮過很久,還是覺得只要不影響公司正常運轉的情況下,她會歡送。

目前的最緊要的事,章擇明的律師再次聯系她,已經約到了時間,她要去探視。

雖然她說了自己不會管,也不會參與到章擇明案件中。

但章家目前能走動的家屬,真的只有她,法律上她依舊是他的長女。這是她的責任義務。

章辛連著幾夜失眠,她確實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去看他,看他偷雞不成蝕把米,t看他最後淪落到什麽下場,或者看他痛哭流涕和她道歉認錯……

她設想了很多。

她之前恨的時候,覺得他下場越慘,她就越暢快。

可其實她並沒有什麽暢快,沒有人走出這個沼澤,即便她走出來了,回頭看著沼澤裏的人,沒有任何快感。

因為沼澤裏溺死的是曾經的自己。

她跟著律師進去,兩個人坐在那裏等著章擇明出來。這裏的一切都冷冰冰的,就像她和章擇明的關系一樣。

章辛很久沒見他了,乍一眼看到他,還是很驚愕。

一頭白發,老態幾乎掩飾不住,大約是心氣散了,他看著像是失去信念了一般。

確實她很久沒見他了。每次爭吵說不過三句就鬧翻,所以兩個人很久都沒有心平氣和說過話了。

章辛就那麽靜靜看著他,毫無波瀾。

律師站起身說:“你好,我是你的律師鄒繁。”

章擇明看著女兒,好半天沒回神。

章辛就靜靜坐在那裏,毫無波瀾,只是靜靜看著他,。

章擇明大約是不知道和她說什麽,也沒有問起章恪。

他至今都覺得章恪簽署的文件之後跑走,是章辛安排的。

所以他心虛,他不敢承認是自己坑章恪在先。

章辛聽著律師和他溝通,沒有家屬強烈的主觀意願,律師的問話就顯得公事公辦。

兩個人就案件內容做了交流,章辛也是第一次當面聽著他自己加以粉飾的為自己狡辯,覺得十分可笑。

律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也是直截了當問:“現在你的主觀稱述和你的態度,雖然不能很大程度改變最後判決,但是對量刑是有幫助的。你想一想吧,尤其是家屬的配合。”

章擇明依舊說:“她和那幾位夫人交往甚密,具體的我不知道。至於海外公司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本也是她一直用孩子教育問題說服我,一直給我洗腦讓我去國外為孩子打拼……”

他顯然知道那位姚女士已經棄他而去,音信全無。

他現在的態度已經變成推卸責任,或者是心存僥幸,亦或者是破罐子破摔,開始攀咬更大的人物下水,試圖讓所有人都下水陪他共沈淪。

他一心只管自己,從不管被他坑害的無辜員工。

退一萬步說,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為他奔走的老父親,和受他牽連的章辛章恪姐弟,或者是他的老母親。

因為案件到現在一目了然,律師能活動的空間已經不大了,因為證據完整。

原本律師接觸的是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完全不講理,沒辦法溝通,再加上有時候根本聯系不上,後來章辛主動聯系律師,而且她的訴求也合理,並沒有很強烈主觀意願要求律師做無罪辯護,只是盡可能保證不會死刑。

章辛連無期都接受。

因為很多事情被告和家屬其實心裏知道,主動權不在律師手裏,這樣律師的工作也好展開很多。

關於章擇明的家屬,他更願意用‘受欺騙’來作為辯護方向,所以在看守所裏的溝通,章擇明默認了他的辯護方向。但更想為自己爭取‘被欺騙’,他在爭取自己同樣是被害人的機會。

章辛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章擇明和律師溝通。

她看到父親這張虛偽的臉,她覺得陌生至極。

她終於從心裏深刻見識到,他的無情無義,和虛偽自私。

為了家產,他不擇手段搶弟弟的戀人作為籌碼,也是報覆弟弟,以達到自己的快感。

他不喜歡妻子,卻要誘騙她生兒育女,一邊養著情人生兒育女,只為自己開心,毫無人倫責任。

為了自己的私欲,他一邊在父親這邊裝成孝順兒子,卻在自己母親面前養情人一家人和樂。私自賣掉老父親的家業,鋌而走險,最後無路可走,繼續出賣情人子女。

盡管這條路上,他身邊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都是些自私至極的人。

可每一個次選擇,每一個決定,都是他主動選擇的,都是他主動去拋棄別人。

章恪曾經心裏意難平和她說,他沒有愛過他們姐弟兩,他只是愛著他的女人和孩子。

章辛現在想和他說,其實他誰也不愛。

他只愛他自己。

只是,看誰能取悅他而已。只是那個姚女士恰好出現,可以是張女士,李女士。

章擇明只愛他自己。

從看守所出來,章辛的態度毫無波瀾,無喜無怒。

律師也已經了解章家的事情。所以對章辛的態度很理解,也很同情。尤其是家屬沒有崩潰還能很有條理和他溝通,這就已經很好了。

每一個這類犯罪的人,最對不起的就是家人。

尤其是這種富商。外面養女人,私生子女很多、行賄、等等,最後為他收拾爛攤子的肯定是那個沒有跟他享福的原配和家庭成員。

“最早開庭的時間,您記得通知我,剩下的工作我確實不清楚,不能提供任何有效信息,我也沒時間每次都來見他。如果章家其他人聯系你,你自己看要不要見吧。拿不出其他證據,誰來見他都沒有意義。”

律師點頭:“我知道了。暫時還沒有通知開庭時間,我估計……要年後了。”

任何結果,章辛都能接受。

她沖律師點點頭,禮貌說:“我知道,剩下的爛攤子,總要有人收拾。他的事就拜托您了。”

律師知道她的,見她態度客觀,也提醒說:“如果能聯系到國外的人,還是最好勸返。對他幫助比較大。法官那邊對主觀認罪態度量刑有幫助。”

章辛無奈說:“事發後,我才知道他外面有老婆孩子,而且孩子和我年紀差不多大,我怎麽勸返?就算勸返,卷走的錢拿回來。那行賄呢?他膽子太大了,賣家產卷錢就算了,他手伸得太長了……”

律師也知道棘手,只是誠心建議,盡可能讓不要拖累章辛,錢拿回來,爛攤子章辛才好收拾。

章辛抱怨完,才說:“我知道您的意思,我盡力吧。謝謝您。”

律師也知道這裏面的事情非常覆雜,當然律師辯護的不僅僅是被告人本人,更多的是這個人圍繞著這個案件,牽扯到他的家屬,和相關受害人的妥善安排。

他說的勸返不僅僅是為了被告人態度良好,而是那部分錢回來,財產損失也能減少。就比如這次最無辜的是章辛,和那些工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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