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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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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

章辛的大助理萬琳是從國企跳槽出來的, 三十幾歲非常嚴謹,小助理孫瀟瀟是剛畢業不久,但也是名校畢業。兩個人一個穩重一個活潑, 配合的很不錯,做事很互補。

孫瀟瀟見她進了辦公室趕緊帶著文件進來,和她開始核對這兩天的會議, 章辛其實不喜歡很程序化的東西, 很多時候, 她開會可能遇到幾個人湊齊了, 就開始講,事情講完就散了,並沒有很正式的去約一個時間去開會。

所以看起來她好像並不算是一個很嚴格的老板, 但是大部分時候她又是一言九鼎, 每一個決策都必須是她同意的。

她問:“琳姐呢?”

“在和夏主管核對今晚的流程。”

章辛:“去叫,張經理吧。”

孫瀟瀟看了眼她的臉色, 才低聲說:“張經理這次差點打起來。”

章辛聽得笑起來點點頭,等張挺進來的時候,她還在低頭看最近的各項數據和指標,還有一些新的招商。見人進來了,她才擡頭笑起來說:“你坐。”

張挺其實挺佩服這個小姑娘的, 四維科技到她這裏, 扶搖直上,一夜之間就問鼎業績第一的寶座。這種成績是很恐怖的, 而且她才二十二歲。幾乎可以用前途無量來形容。

章辛:“這邊有個新的項目, 想和你咨詢一下, 趙嘉敏那邊和電視臺有個項目,她年紀太小, 沒有經驗,我們想做這個節目的讚助商,你能坐鎮嗎?”

張挺其實挺驚訝的,沒想到章辛會給他遞這個橄欖枝,和電視臺的合作可能是他的方向,也是跳槽的方向。

沒想到這種時候,她會把這個機會給他,早上他和羅維因為財務的事情,差點打起來,羅維因為是大經理,對他多有指責和避諱。很多項目都不準他插手,他手底下也有一群四維科技原來的員工。大家都要吃飯的,拿不到獎金,他這個領導還跟什麽?說白了,就是利益關系,他和羅維都知道,必須拿到這個話語權,但是很顯然,羅維是章辛自己帶來的人,四維科技原本的管理層都變得松散,而且不太聽章辛的,所以章辛也釜底抽薪,一個都不用,直接外聘,請做事風格最強硬的羅維來,羅維確實能很快上手,並且禦人之術十分了得,原本抱成團的四維科技的老員工,現在早已經四散,他手底下也沒多少人了。

畢竟羅維管理者夏藝等一眾主播,那才是最核心的業務部門。

梅婕已經采取了中立,不再和他同仇敵愾。但是他彎不下腰,始終不肯給羅維這個面子。

說實話,他甚至想到章辛會開掉他,畢竟羅維是她帶來的自己人。

他以為章辛是為了他和羅維兩人的事情和他談話的。說來好笑,來的時候他還心想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姑娘,這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是請了個大經理,就以為萬事大吉了,羅維將來甚至可能會篡位。職場人哪裏不知道自立為王的意義。

沒想到她根本不在意公司裏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

真有意思。

章辛是真的不想理會,她知道張挺這麽鬧,其實就是不準備留下來。

既然留不住,何必和他一般見識,那就送一送他,也算是她這個前東家為他扶上馬送一程。她不是個小氣的人,做不出動不動就和人撕t破臉的事情。

張挺是真的有點佩服這個小姑娘了。

他立刻說:“沒問題。我需要先看看文件。”

他不是不識好歹,有臺階,當然是要下來。不然平白惹這麽大禍鬧得自己沒理。

章辛從桌上一堆文件裏抽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他說:“大概都在這裏,讚助主要是家具和裝飾裝修,其他的看條件,我們盡力滿足節目組的要求,畢竟這是咱們的新人第一次露臉,我們盡量給她壯壯膽,自己人嘛,該有的都要有。”

她說話一語雙關。

張挺笑得爽朗,站起身說:“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也不等她說話,拿著文件夾就出門去了。

張挺走後,梅婕就來了,梅婕和張挺是四維科技的老人,見張挺前腳走,她後腳就進來了。盡管她現在跟著羅維學習,但是不代表她和張挺就切割了,四維科技的老人,自然比羅維要有感情。

她進來後盡量輕飄飄問章辛:“張挺走了嗎?”

章辛還在低頭看文件,頭也不擡答:“是。”

梅婕也是女強人,要不然也不能這麽久和兩個男士平分秋色,她臉色僵了僵:“所以,公司的事情,往後都是羅經理說了算?”

章辛擡頭看著她,見她僵著臉站在對面,她聽得笑起來:“你聽誰說的?坐。張挺要負責趙嘉敏那邊和電視臺的合作,你呢?夏藝那邊怎麽樣?”

梅婕年紀大,看她始終覺得是孩子。但這會兒也有點掛不住,訕訕說:“夏藝這邊一切順利。”

“我問的是你,夏藝的工作倉儲都會南遷,到時候你是去南方,還是留在這邊主管工作室,你要想好。”

梅婕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

章辛招呼她:“你坐,我正好要找你們聊聊這件事,我總要給你們時間,讓你們慢慢做好,這個過程出錯是難免的,羅經理做過管理層,這些對他來說不算難度,國企出來的人難免帶著體制內的習慣,但是你們也不能成長的太慢。大家步調一致,做事情才能配合的好,才不容易出錯,要是分清楚誰是誰的人,誰管誰的直播間,那往後的工作怎麽做?”

梅婕聽懂她的意思了,希望自己能頂上去。

梅婕從四維科技被收購開始,就對未來茫然了,其他人或者自己創業,或者早已經找好下家,但是她這個年紀很尷尬,創業沒有方向,跳槽也沒有合適的職位,可是在此刻,被她幾句話激的又有了鬥志。

羅維是章辛的人,但老板看的是盈利和能力,爭來爭去沒什麽意思,張挺是確定不會留下的,現在就是她的機會。

她十分篤定說:“我願意去南方。”

章辛笑起來:“好,羅經理要先去南方建倉儲,夏藝這邊你要費心。其他主播一定做好統籌管理。有什麽事找琳姐,或者讓小孫通知我。”

公司裏都知道她平時非常忙,梅婕站起身說:“行,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夏藝找你好幾次了。”

章辛無奈笑,夏藝進來後就說:“按照我們這個頻率,一周一次現在根本排不開。選品的競爭非常大,價格空間也很大……”

章辛看著她,從去年第一次認識她到現在,她早已經不是之前受氣的小策劃了,整個人煥發光彩,都是紅氣養人,夏藝現在就是光彩動人,說話辦事都很雷厲風行。

但章辛還是和她強調:“價格的問題,我們不破規矩,不要做壟斷的生意,更不做這個第一人,這個行業最不缺的就是跟風的人,這才多久,你看看有多少直播間上線?一切等遷到南方再說吧。”

章辛知道夏藝在前東家面前揚眉吐氣後,接到很多高端邀約,就比如現在她那邊給周游介紹了幾次單子,她和華眾傳媒的關系甚至更好了。她現在可不是一年前那個苦哈哈的上班族了。

夏藝還在試圖爭取:“我知道了,按理說,我們如果能談到最合適的價格,就不會被……”

章辛:“我們的本質是銷售,不是壟斷。這個沒得商量。”

她可以接受少賺錢,但是不接受成為同行的敵人。

貪是一切的開始。

夏藝沒想到她在這方面這麽固執,沈默了片刻後說:“好吧,我知道了。”

等夏藝走後,章辛一個人呆了很久。

等晚上下班,她第一次和孫瀟瀟囑咐,如果有什麽急事,就把文件送到我家裏,湖邊一號院子,到門口給家裏打個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讓孫瀟瀟有工作找她去家裏,之前她從來都不把工作帶回去的,但是她現在也不慣著李珩了,憑什麽她就要小心翼翼的,反正都住在一起了,誰在乎她是不是小心翼翼還是有滋有味?

結果她前腳回家,萬琳後腳就來了,阿姨還在問她晚上吃什麽,萬琳來得早,兩個人一起吃了晚飯,這是萬琳第一次來她的家裏。

很顯然這個家裏是有男主人的,生活痕跡處處都不一樣。

兩個人就坐在客廳裏開會,關於增資比例和新的產業的分撥,兩個人一直說到晚上,李珩回來的時候沒想到章辛和兩個助理在開會,他進門時,章辛還在講話,只是看他一眼,沒理會。

阿姨出來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回頭看了眼,才說:“準備和她們一起吃一點宵夜吧。”

挺有涵養的一個人。

萬琳和孫瀟瀟不認識他,看著男主人回來還是挺驚訝的,結果老板看著一點都不理會。

李珩其實也有事,東京港的事情已經談到最後了,按照目前的局勢,海外的項目最終應該會轉移給他了,他們料定中歐專列沒有利潤可言,而且那邊的基建最後也是一筆壞賬。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都不想做,當初為了承接上面的項目打破腦袋,結果這才兩年,沒有吃到利潤,又開始甩鍋了。

李珩很心累,陳家是勢必想摻合進來,他不願意松這個口,鋼材進出口的生意不好做,港口投建的生意也不好做。現在是利潤太大,內外的人都想摻合進來把事情鬧大。

老爺子勸他不要這麽剛直,如果能引進盟友,有大筆資金進入,他的話語權會更大一些。但徐斯年那邊不能動,他也不打算在這盤棋裏迂回,主要是他不想再帶著那幫人了,讓他們自己去鬧去吧,他願意松手了,目前的問題就是他該如何爭取。

他就坐在餐桌前沈思,章辛說完起身見他一個人枯坐,問:“出什麽事了?”

兩個人後來的交流變得很平常,起碼章辛能聽懂他的事情了。

他轉頭看她問:“你這是?又要加班?”

萬琳畢竟年紀大,笑著說:“章總一直都是一個人加班,我們做助理的當然也要把事情跟進做好。”

李珩非常禮貌和萬琳和孫瀟瀟說:“你們好,我是李珩,怎麽稱呼?”

章辛就不肯介紹,她也沒想到李珩這麽能折節下交。

“萬琳。”

“孫瀟瀟。”

李珩:“一會兒吃點東西吧,你們先聊,我先上樓了。”

他也不過是等她們結束打聲招呼,,說完施施然上樓去了,章辛總覺得他怪怪的。

倒是萬琳看了眼樓上笑著說:“你老公挺眼熟的。”

孫瀟瀟還是個小女孩,滿腦子羅曼蒂克笑著說:“還很細心,居然等著咱們結束才打招呼。”

章辛想解釋他不是我老公,但最後還是沒說話。

萬琳坐下後才突然說:“我說怎麽這麽眼熟,我見過他。”

章辛也不隱瞞:“他做鋼材生意的,傳統行業不怎麽接觸網絡的事情。”

萬琳大約是知道了,輕描淡寫說:“他們這種級別,都這樣。從來不浪費時間。”

很顯然是知道李珩是幹什麽的了。

等三個人吃完宵夜,萬琳和孫瀟瀟走後章辛才上樓,路過書房聽到他還在開會,徐斯年說他遇上麻煩了,這幾天也不見陳安來了。她站門口聽了兩句,就去洗漱了沒理會他,她迷迷糊糊中感覺後半夜他才進來睡覺。

第二天一早等她起來,李珩已經走了,倒是陳安來取東西,見她在家問:“你沒去上班?老板還以為你不在家。”

章辛聽得莫名其妙問:“怎麽了?我還沒出發。”

陳安心想,我怎麽解釋,老板讓我回家給他收拾行李,難不成你們兩個吵架了?你這是守株待兔?

“老板t要出差,讓我幫他收拾行李。”

章辛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見陳安始終看著自己,只好說:“你……等等,我去收拾。”

她站在李珩的衣帽間,觀察了幾分鐘,都沒想好給他帶什麽,平日裏他都是自己打理,兩個阿姨除非打掃衛生,也不上樓。

她最終還是給李珩打電話,問:“你行李帶哪些衣服?”

李珩大概還在辦公室,那邊安靜了片刻才說:“我等會兒回給你。”

只是很尋常的一句話,不知怎麽的,章辛就聽出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章辛聽著他的聲音就猜到他應該是很忙,趕緊說:“那算了,我看著收拾,要是不合適你讓陳安給你準備。”

等陳安見她提著行李箱下樓,趕緊接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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