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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番外四、十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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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十年(三)

第二日我再一次去到了那個酒樓,這次我直接沒戴鐲子,可能是天助我也吧,今日那夫人又來了,不只來了,而且今日酒樓的人還特別多,我打量了一下時機,確認了整個酒樓樓上樓下都人滿為患的時候,將鐲子帶上直直的走到夫人身邊問道,“行路匆忙,只望喝杯茶歇歇腳,怎奈此店人滿為患,不知夫人可介意我坐你對面,歇上一歇?”

她身後的丫鬟正準備說什麽,夫人卻擡手攔了攔,沖我點點頭,我心下覺得這夫人還出其的好說話,我順勢坐在了對面,她也不在乎身份什麽的,也沒有問我是何人,取了個杯子為我斟了一杯茶,我道了聲謝她便沒再管我,重新扭頭看向外面。

我順著她的方向也一起往夜鶯院門口看,開口問道,“坐在這裏那麽久了,一直看夫人在往外面看,外面可是有什麽夫人舍不下的東西呢?”,那夫人沒有回答,仍然看著那個方向,“夫人既然不舍,為何不去爭一爭?”

那夫人終於擡眼看向我,笑了一下,我這才發現她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和方才那張死氣沈沈的臉,完全不一樣,“姑娘可是外地人?”,她開口說話的時候,我才發現,她聲音也很好聽,相貌好聲音好脾氣也還不錯,這時候我才理解,昔年為什麽她能征服縣令大人了,同時也可能這就是為什麽在她老了之後,那縣令大人無法接受那個傾城佳人變成半老徐娘然後始亂終棄了吧。嘖嘖,這縣令著實不是個好東西啊。

“是啊,見夫人少話,我還怕這樣說話會唐突了夫人”,我尷尬的笑了笑。

“不會,我只是以前不怎麽說話,所以現在也不太會說話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又變回以前一般,“也不是什麽事,我們家裏的事,外人都是知道的,我夫君,在對面的花樓裏面”。她說這話的時候,平靜的不行,好像去花樓裏花天酒地不回家的,是別人夫君一樣。

“夫人是想挽回自家夫君?可若是想挽回,坐在這裏是不行的,得拿出些行動啊”,我有些急了。

她搖了搖頭,“我心裏很清楚,我挽回不了的,他沒有殺了我,已經是萬幸了”。

她淡淡說出那句殺了我,還是有些嚇到我的,我輕聲試探問道,“那照夫人這般說,他又好色,又暴怒,夫人為什麽還願意在他身邊?”

她輕笑了一聲,好像我說了什麽好笑的話一般,“好色?你錯了,他是最癡情的人,出入花樓就是好色嗎?可他不是那樣的人,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報覆我,還有報覆他自己罷了”。

我心裏立馬打起了精神,敢情這後面還有故事啊,只恨我手上缺了兩把瓜子啊。

“想來是夫人以前也和自家夫君有過一段伉儷情深的時光吧,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男子因著夫人不再有年輕時候的艷麗,就始亂終棄,著實……”

“伉儷情深?你錯了,他的伉儷不是我,情深的也不是我,其實那些,不過都是我偷來的罷了,而你說的他喜歡我的容顏,但是你錯了姑娘,我夫君之前是失明的,他從來,都不是因為我的容貌,才願意和我在一起的”。

失明的?!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信息,而且這姑娘用的是之前,代表現在是恢覆了,莫非是恢覆之後發現他夫人長得並不符合他心意?可不對啊,我瞅見我眼前的女子,也算是個佳人啊,究竟還有什麽事情啊。我還準備再問,可那夫人突然斂了笑意,然後抱歉的看著我,“不提了,夫家的事我在外說,是對他不敬,今日是我妄言了”。

那夫人抿了抿唇,看起來確實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我也知曉可能在她身上套不出更多的話了,我琢磨著我也該離開,找個其他人再問問他們的事吧,我開口說道,“多謝夫人今日允許我坐下來還和我飲茶,說了那麽久,都不知夫人叫什麽名字?”

“我叫陳青青,你喚我青青就好了”,那夫人客氣的說道。

“青青……”,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沒坐穩,突然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姑娘怎麽了,當心!”,她忙起身扶了我一把,她離我這樣近,我終於知道這似曾相識感究竟是何來的,眼前這人,分明是十年前,我因為吳霜月的事來人間,見到在那李公子身邊的陳青青!

我坐穩之後重新開口,“青青,莫非你家夫君,姓李”。

“是的,夫家姓李,李衛凡”,陳青青回答道。

果然,這兩人,就是當年的陳青青和吳霜月的心上人,李公子。我跌跌撞撞的起身,這什麽緣分啊,天下之大雖說無奇不有,可也不至於茫茫人海中就能直直的遇見這兩人吧,“姑娘去哪?”,見我走的不穩當,陳青青關切的問道。

“啊,解手,我出去一下下”,我溜出了酒樓,找了個角落靜一下,我起初確實不能理解這兩人的行為,但若是這兩人是陳青青和李公子,那我就可以明白是何緣故了,這分明就是,那李公子眼睛好起來之後,發現了自己身側之人,不是他的月娘,而是他月娘的姐妹,陳青青,他會感覺自己被欺騙,會生氣,應該會回去找月娘,所以自然也會明白,吳霜月已經死了,至於他知不知道,吳霜月是被陳青青謀害的,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怪不得陳青青會說他情深,但情深的卻不是她,怪不得陳青青會說她以前不怎麽說話,怪不得陳青青會說李公子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麽容貌,我們都知道,那李衛凡分明就只是把她當成了吳霜月罷了,所以小二會說他們以前好過一段時間,之後大概就是因為他眼睛好了,李衛凡發現了真相,陳青青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我心裏很是覆雜,摘下鐲子進了那花樓,按照昨天那小二的方向,直直的朝著樓上那間房間走去,趁著有人進去我也一塊走了進去,這樣看,確實更能看出這人當真是那年那位李公子,可他臉上的神色,還不如十年前什麽都看不見一般,如今臉上,大只就是醉生夢死,生無可戀。我發現他雖然招來這麽多歌姬舞姬,但都只是君子淡如水,聽她們撫琴,跳舞,沒有什麽過界的行為。

陳青青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他這樣做,是在報覆陳青青,也是在報覆自己。

難得他這樣作踐自己的時候,還心系著百姓,沒有耽擱公事,我心情變得很覆雜,說他可憐,卻又不是沒有可恨的地方,畢竟是他沒有認出陳青青不是吳霜月,也不能說什麽失明的原因,我想起江懷,哪怕是蘇顏年在元界中相貌大變,他也能第一眼認出了那就是他的心上人。

江懷……

江懷……

我自嘲一笑,好久好久,都沒有想起過這個名字了。

那李衛凡喝的很醉,歪歪扭扭的倒在了一個彈琴女子的身上,那女子將他扶了一把,我聽到那李衛凡低低的喚了一聲,

“月娘……”。

“我很期待你恢覆的那一天,那會是一場怎樣的好戲,姑娘若是以後能瞧上這場好戲,就去我墳頭告知一聲吧”,腦海裏突然響起吳霜月走的那天說的話,她當時何其憎惡這兩人,知道是場騙局之後,她可笑的想著他發現真相的那天,他的懊悔他的報應,現在,她的李公子發現了,這兩人的結局,也和吳霜月當初所料的不錯,兩人都過得很不好。

只是吳霜月,眼前這樣的景象,當真是你所要的結局嗎?

那些女子見李衛凡醉倒後,只是把人扶到床上便離開了,我思索著這或許是他親自交代的吧,我心裏難受的厲害,離開了花樓重新回到了陳青青那邊,恰好見到陳青青把湯交到小二手上,我趕忙攔住,“讓我去送吧”。

陳青青有些奇怪的看著我,我趕忙解釋到,“今日聽了夫人的傷心事,不如讓我去勸說勸說,看看能不能解開你們二人的心結”。

陳青青搖了搖頭,“我們之間,解不開的了,我做了什麽我知道,我根本沒有指望他會原諒我,更別說接納我這樣癡心妄想的話了,我只是希望,他不要自甘墮落就好了,不要自己折磨自己”。

“讓我去試試吧”,我再次開口。

陳青青看了我一會,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真奇怪,明明和姑娘素未謀面,我卻不知道為什麽會信姑娘,也是為什麽我今天我突然說出一些心事”。

陳青青把湯交給我,我這一次帶著手鐲進了夜鶯院,那花樓的人見我面生,但得知我是受陳青青所托過來,也還是給我指了路,“你記得不要多提,不然惹大人生氣,我們誰都惹不起”,我點頭表示明白,她才放心的離開。

我一進到屋內,李衛凡仍然躺在床上,我將湯盅放在桌上,掀開之後床上便傳來了一聲聲音,夾雜著一些怒火,“給我丟出去,說了多少次,不要放這些來歷不明的東西進來”。

他這語氣,我才突然明白,其實他不喝這些湯,應該是早就知道,這些湯是陳青青送的吧,我開口說道,“大人既然知道這湯是從何而來,又不想喝,也看不起,為何就不去和這湯的主人說明白?”

床上安靜了片刻,我才看到床簾被挑開,他臉上帶著些怒意,眼神半醉半清明,悠悠地開口說道,“你不是這裏的人,她派你來的?滾回去,叫她也滾遠些”。

我搖了搖頭,“我並非是受李夫人之托來的”。

“李夫人?呵,這哪裏有什麽李夫人,姑娘還是早早離去,不然我就叫人把你趕出去了”,李衛凡不悅的說道,看來這個李夫人的稱呼,確實是犯了他的忌諱。

“我此番前來,無意叨擾公子,不過是念著故人,所以來看下大人”。

“故人,我哪裏有什麽故人,來人……”。

“聽聞大人每回來這花天酒地,都會點名讓人撫琴,不知大人,是當真喜歡聽琴,還是借著彈琴之人,在想念誰?”,我開口說道。

聽到我的話,李衛凡終於禁了聲,他不再執意的趕我出去,反而帶著探究的神色望向我,“你是何人,為什麽這樣問?”

“不是說了嗎,念著故人,所以特意來見大人一面,大人現下可以起身,和我好好談談了嗎?”,李衛凡終究還是坐到了我對面,他伸手取酒的時候,我卻攔了一下,將茶水推到他面前。

他沒有接,但也沒有再去喝酒,“昔年曾有幸得見大人一面,可今日再見卻不同,大人沈迷於酒池肉林,所謂何事?”

“為何說是有事,我就不能花天酒地嗎?”,李衛凡開口說道。

“誠然,大人說的在理,但大人如今作為著實和我所知有些不妥,大人為何在作踐自己”,我頓了頓繼續開口,“又或者,大人是否做了什麽,心有虧欠,才這樣作踐自己,來報覆自己?”

“她竟會同你說這些,和你交代她以前犯下過的什麽錯事嗎?”,李衛凡講這話的時候,語氣輕蔑,他到現在都以為,我是受陳青青的緣故所來的,雖然的確是有陳青青這麽一緣故,但更多的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說了,是念著故人才來的,並非因為陳青青”,我冷冷開口。

“你的故人……是誰?”,他眸色暗了下來。

“若大人願意回答我的問題,我最後告知大人,故人是誰如何?”,我沖他眨了眨眼睛。

他像是在打量我的話是否可信,但最後仍然是開口說道,“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個罪人,我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罪有多重?”,我開口問道。

“死都無法彌補,至死我都不會原諒自己”,他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愧疚。

“我聽明白了,大人是覺得,自己做下了錯事,所以覺得如今在這裏吃好喝好花天酒地,就算是為自己的罪行去彌補了”,我說的輕佻,也可以看見他臉色白了白。

“我不是……”,他還沒說完,我便出聲打斷了他。

“既然大人知道,這法子根本不能彌補自己的罪行,為何又這樣做,大人此番作為,不過是想讓自己心中好受些罷了,覺得自己過得差,自欺欺人就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大人,你犯下的罪,當真讓自己過不好,這樣真的能減輕嗎?”

“沒有……”,他突然間聲音低了下來,“從來沒有減輕過半分”。

“那大人如今所做為何,而且大人不是說,死也不足以彌補嗎?那大人”,我湊近了一些看著他,出聲問道,“那大人為何不去死,而是在這裏喝花酒,我年紀尚淺,但也不知道,原來喝酒能當自己犯過的糊塗事給一筆勾銷”。

他抱著頭,像是很痛苦的樣子,“不是的,我答應過她,會當一個好官,不會再有鄉民被強權壓迫的情況的”,聽了他的話我才明白,這大概就是即便他在花天酒地,可在百姓眼中仍然是一位好官,原來是一直在和吳霜月的約定。

“那便足夠了,既然喝酒不能減輕你所做之事,那就別繼續了,大人,若是有約定,就去做吧,多餘的事,就放下吧,大人,放過你自己,也放過這個人吧”,我說完,將那盅湯打翻在地,湯盅在地上摔成碎片,我想我點到即止,若是他還是想不明白,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吳霜月是希望看他們互相折磨的,雖然不知道她內心是否真的是這個想法的,但終歸我所做之事,都和她離開時說的話不符合,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我起身離開,手剛碰到門身後便傳來了李衛凡的聲音,“姑娘不是答應過我,告訴我,故人是誰嗎?”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既是故人,又何須再提”,我自然不可能把吳霜月說出來的,怕他追著我問,正準備開溜。

“那姑娘覺得,故人,是恨我的嗎?”,他開口問道。

我想了想開口說道,“恨的,對你,應該是恨之入骨”,見他神色低落,我又補充道,“可恨後面,會不會有點什麽,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不是故人,又如何知道她在想什麽”。

我走到門外,輕輕帶上門,我聽到他在裏面說了一句,“恨我是應該的,是我負了你,但約定的事,我會畢生去履行,其實過錯全在我,是我,沒有認出你,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

“月娘,請一直恨著我吧”。

我回到了陳青青身邊,沒有說什麽,過了半個時辰後,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李衛凡從裏面出來了,眼神已經不如之前一般醉態了,他步履堅定的往著反方向離開,我可以看到陳青青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然後趕忙派著小廝去問,小廝去了趟花樓,回來後告訴陳青青,說李衛凡給了一大筆銀兩,那些銀兩是打賞樓裏姑娘的,說以後都不會再去了。

我本以為陳青青會問我究竟說了什麽勸服李衛凡,我頭頭是道的大道理都準備好回答她了,可她並沒有問,而是起身突然跪在了我面前,這回我可就沒有方才淡定了,我嚇得立馬跳了起來將人連拖帶拽拉了起來,“別別別,夫人有話好好說”。

“我雖不知姑娘用了什麽方法,但能讓他清醒過來,青青我此生無以為報,姑娘要什麽報答,請盡管開口”,陳青青說的真切,可我做這些倒也不是為了她,而且其實我還是後怕的,畢竟這和吳霜月要的互相報應的結局不一樣,我所做之事,不過是順從本心罷了。

見她不依不饒的,我只能開口說道,“也無需什麽,這頓飯夫人請我吃就好了,不是什麽難事”,見我爽快,陳青青也不多說,直接喊了小二準備點菜,可我卻算了算時辰,我下來的時間快到了,待會眼前消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假意借口說臨時有事要離開,和陳青青約定三日後再來這裏一敘。

三日後再見,陳青青臉上的陰郁一掃而過,那雙眼睛不再像以往一般的空洞,更多的,像是雲淡風輕一般,“姑娘,大恩不言謝”,陳青青敬了我一杯酒。我點頭接過,細細打量了她,她今日穿的不再是華服,而不過是一件普通的衣裙,她身邊還放著行囊。

“夫人是要去哪嗎?”,出聲問道。

她看了看自己的行囊,然後笑了一笑說道,“嗯,打算出去走走,姑娘還是喚我青青吧,不要再喊我夫人了,我已經不是什麽夫人了”。

“此話怎講?”,我奇怪的問道。

她托著下巴說道,“兩天前,我去府裏求見他,他見了我,這是第一次,他知道真相後,願意主動見我,我很開心”。

“你們和好了?”,我有些驚訝,李衛凡當真因為我那幾句話和陳青青和好了?莫非真的是之前的相處日久生情了?!

陳青青搖了搖頭,然後從袖中取出了什麽,推到了我面前,我看到上面寫著兩個字,“休書”。

?!“他休了你?”,我沒忍住驚呼出聲。

“不是”,陳青青伸手,在那休書二字輕輕摩挲,“是我,去求了他,給我這一紙休書”。

這是個什麽開展,我當初和李衛凡說讓他放下,確實是這麽個意思,要麽就和解了好好相處,要麽就互相放過永不相見各自安好,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和離,竟然是陳青青主動提出的,“你為何會去求這休書,夫人……青青,我感覺你還是很喜歡李衛凡的”。

“我喜歡他,你說得對”,陳青青嘴角勾了勾才繼續說道,“但有一件事你說的不對,在他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就已經向他求過休書了,只是那時候,他不願意,他說你以為你做了那些事還能全身而退嗎,他說他要留我在他身邊折磨我,讓我飽受外面人的看不起,要時時刻刻都讓我謹記著我做的那些事,讓我一生痛苦擔憂害怕”。

“他還是恨我的,可恨我又如何,我只望他過得好,他如今願意寫下這休書,代表他真的願意放過自己了,那就足夠了”,她抿了一口茶才接著說道,“至於方才姑娘問我,為什麽喜歡還去求休書,因為我當真明白,有些東西是愛而不得的,我偷來這麽些歲月,已經是彌足珍貴了”。

“後悔嗎?”,我開口問道,可問了才覺得我這問題著實無趣,世上誰沒有後悔之事,可後悔確實最無用的一件事,因為從來都沒有辦法挽回的。

“若姑娘問的是後不後悔喜歡他,大只是不後悔的,可若是問我後不後悔做過的事”,她輕蔑一笑,“後悔,一生都後悔,若是那個時候,夫家身邊的小廝來和我傳話想要接姐姐走,我屋裏那位醉酒客人以為我背著他在暗通曲款,失手打死了那小廝,若不是因為貪戀直直的跟著夫家走,而是指出真正的兇手,姐姐或許就不會含冤而死了”。

我有些驚訝,陳青青現在沒有理由還要為自己說謊,這些話多半是真的,原來那小廝不是她殺的,也不是她安插罪名的,我正準備說些什麽她卻說了一句,“可後悔,也已經沒有用了”。

我眸色暗了暗,把想說的話重新吞回到肚子裏,是啊陳青青說的沒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終歸她最後也還是跟著李衛凡走了,終歸吳霜月也是因為無中生有的罪名而死,現在我知道真相也沒有用了,吳霜月活不過來,陳青青也彌補不了。

而陳青青也是做了這冒名頂替之舉,我不應該可憐她啊,她所做之事,和如今的下場,不過都是罪有應得罷了,有因才有果,她不值得可憐,也無需我可憐。

“有想好要去哪?”,我問道。

“嗯……沒有想好,夫家到底還是心慈,給了一些銀兩,可能回家鄉買一畝地,養活自己隨便過些日子吧,姑娘呢,姑娘要去往何處?”,陳青青說道。

我想了想,現在離我回去元界的時間還早得很,難得下來一次不到時間我確實不太想走,“我隨風而來隨風而去四處游走沒有目的地,那可否乘一下青青你的馬車,找到有趣的地方,我就下車”。

“有何不可,我與姑娘也算是有緣了”,她回答道,我尷尬一笑,有緣,當然有緣,不然怎麽可能天下之大這都能遇見。

我們吃完飯便上了陳青青的馬車,離開城門的時候,她喊停了馬夫,挑開簾子看著那方向,我知道她是在心裏想起以往的歲月,也不催,只是閉著眼睛等著。

“走吧”,她出聲說道,手也緩緩把簾子放下,我知道她應該算是徹底放下了,對於他們,這應該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以後,這兩人大只一生都不會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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