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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二百四十七、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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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計劃

蘇顏年說完後立馬就和我拉開了一些距離,臉上又恢覆回自持冷傲的表情,而阿陽也已經將花折回來了,她把花放到了蘇顏年手裏,那紅艷的梅花沒給蘇顏年添幾分生氣,反而看上去還愈加清冷。阿陽跟在蘇顏年後頭準備一塊離開,我也趕忙跟上去。一路上我感覺阿陽都在打量我,但我目前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也沒和蘇顏年打聽清楚,本來沒打算說什麽的,可一而再再而三,我被阿陽看的心裏有些發毛,終於沒忍住問出聲,“你老看我幹嘛啊”。

“蘭美人說你長的和她的妹妹很相似,我怎麽偏生就看不出你們哪裏像呢?”,阿陽小聲說道。

蘇顏年連這個事都說了嗎,可阿陽說的是像而已,看來蘇顏年沒有說徹底,我不知道她和阿陽是什麽關系,而阿陽究竟可信不可信,我扭開頭沒有答話。

等到了一個屋子的時候,宮裏的婢女都規規矩矩的喚蘇顏年一聲蘭美人,蘇顏年把她們都打發開了,只留下了我和阿陽簡單說了幾句,蘇顏年又讓阿陽去廚房吃點心,阿陽有些急了,狐疑的打量了我兩眼,然後湊到蘇顏年耳邊小聲說道,“蘇姐姐,這個人都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你不能因為她長得像你家妹妹就這樣信她啊,要不我還是留下來吧,有什麽事我也可以幫一幫”。

阿陽自以為自己說的很小聲,可畢竟我也是江懷帶大的,聽力也不是一般人可比,而阿陽的話好巧不巧我全都聽見了,我真是氣笑了,可偏偏只能假裝出一幅她們在說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到的模樣,臉上還維持著那種規矩的笑容。

“嗯,所以我偷偷留她下來,探探她的底,若心術不正,我就趕她出去,你若在她緊張不說話那可怎麽辦”,蘇顏年配合的說道,聽著蘇顏年這樣的回答,阿陽也總算是放心了,蘇顏年笑了笑,“行了,廚房給你備著糕點,再不去就涼了”。

阿陽放心的離開了,蘇顏年帶上門之後,立馬走到我身邊將我扶了起來,看著我的時候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有些哽咽的說道,“裊裊,這一年,你過得如何,江郎如何”。

這一年嗎,我想了想,覺得還真的挺苦的,有很多次我都要覺得熬不下去了,昔日繁華景象,而如今江府的人去樓空,幾乎都要壓垮我。可如今我站在蘇顏年面前,她也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突然覺得,那些都不算什麽了,好像見著她,沒有任何理由的,心中就生出了幾分希望,我回答道,“我過得很好,李伯還說我長個了,蘇姐姐你看,江懷嘛,還是那樣,睡得挺舒服的”。

蘇顏年攥著我的手緊緊的,一直說,“那就好,那就好”,我正準備問她一些事情,可她卻將我拉著坐下,給我斟了一杯茶,“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慢慢說,我都會回答的,這次不騙你”。

“你也知道你騙我了啊”,說這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委屈的要死,但比起掉眼淚哭哭啼啼的,我更有滿肚子的問題想要問蘇顏年,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心情轉換一下開口說道,“你離開江府,是為了江懷”。

“是”,蘇顏年回答的幹脆,也更證實了我的一些想法。

“她們……喚你蘭美人……是怎麽回事?”,我雖然心裏有個底了,但若不是蘇顏年親自說出口,我不敢相信。

蘇顏年也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問到這個問題,楞了一下然後輕蔑的笑了笑說道,“如你所見,我是單於的嬪妃了”。

明明我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可聽著蘇顏年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著,我的心還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我試探性的問道,“也是為了江懷,是嗎?”

“……是”,她微微低了低頭。

“為什麽啊,到底為什麽啊?”,我不甘的問道。

“你這麽聰明,應該也想到了為什麽我會這樣做,裊裊,我看遍了所有的醫書,研究了所有的藥方,都沒能讓江郎醒來,我用了一年的時間,才終於明白了這天下當真除了蠱母,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為江郎解毒,讓他蘇醒,所以我只能入蠻族,入這深宮大院來找蠱母,裊裊你說,若不是以這個身份,我該怎麽在單於身邊來找蠱母呢”,蘇顏年低下頭,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

“說不定還有別的方法能讓江懷醒來,就算,就算只有蠱母能解,最壞的情況也不一定需要你用這樣的身份來拿蠱母啊”,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裊裊,我是醫者,能想的不能想的我都想過了,但我找不到別的方法,而我身為一個女子,除了這種身份,哪裏有什麽辦法在宮裏找蠱母的下落,如果說是當婢女,當一個婢女可以跟著單於出出入入進出宮廷各種地方的時候,你覺得,她還能逃過被冊封的命運嗎?都一樣的,裊裊,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蘇顏年說的淺淺淡淡的說著,就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一樣,情緒沒有任何波動,我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十足十的混蛋,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蘇顏年怎麽會用這樣的方法,怎麽會以這樣的身份,去委身於一個年紀都可以當她爹的人,蘇顏年明明才是最受傷的人,我有什麽資格問她,為什麽呢。

“而且此事,也不能由外人去做,這不僅牽扯到江郎性命之事,更是由皇上下旨,讓江府瞞住江懷受傷的事,所以除了我來,沒有其他人選了”,蘇顏年說道。

“你可以同我說的,我可以……”

“別傻了,裊裊”,我話還沒說完,蘇顏年便開口打斷了我,“我不舍得,江郎也不會舍得的”。

那難道江懷就舍得你來這一趟嗎,我心中想道,可最後開口,只是說了一句蒼白無力的,“對不起”。

“你何錯之有,裊裊,你需得知曉一件事,我不後悔,就算江郎醒來後知道這些事情,我也不後悔,這是我做的決定,沒有人需要道歉,若談及後悔,我不過只是後悔,沒有在江郎中毒的第一時間,就來蠻族,這樣他說不定可以醒來的更早”,聽著蘇顏年的話,我內疚不堪,這種時候,我還要蘇顏年反過來安慰我,我真的是太沒用了。

“那……你是怎麽入宮的,也是選宮女嗎?”

“不是,你還是別問了裊裊,我進宮的方法,不光彩,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喜歡的,這個我不想回答”,蘇顏年移開了目光。

看她的表情,不知為何我突然聯想到阿木和我說的事,會不會,是和這件事有關,我開口問道,“和七皇子中毒的事情有關?”

我看到蘇顏年倒茶的手頓了頓,她苦笑了一聲,“本來還不想在你心裏留下太差的印象,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是阿木將軍同你說的吧,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通過七皇子身上的毒來進宮的”。

“七皇子的毒,和你進宮有什麽關系嗎?”

“七皇子中毒是我拜托阿木將軍去下的,我雖無法為江郎解毒,卻可以去下毒,並且下一種只有我一人有法子解開的毒,七皇子奄奄一息之際卻尚有一息存留,單於愛子心切,宮中的太醫治不好,單於廣招民間能者,我就順利地通過這個方法入了宮,入了宮,花些心思討了單於的歡喜,便成了蘭美人,蘭是單於說我蕙質蘭心特意賜的字,裊裊你聽,這個蘭字是不是很諷刺啊”,蘇顏年嘴角勾了勾,帶著淺淺的笑意,她自同我說這些事開始,一直都這樣笑著,可這並不是她真心的笑容,倒像是安慰我又故作鎮靜的笑容罷了。

“你有幾成把握這件事能成,萬一單於並沒有在民間找大夫治七皇子呢,七皇子該如何,你沒能因為這個機遇進宮,之後你又打算怎麽做”。

“那或許我就以阿骨朵的身份入宮選婢女,花上些時間去讓單於註意到我吧,至於七皇子,我不能打草驚蛇,如果單於不主動向民間尋求能治之人”,蘇顏年低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淡淡的開了口,

“死了就死了”。

蘇顏年這句話講出來的時候,和方才見到她的人,是一樣的,冷冰冰的,沒什麽溫度,我這個時候才發現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後,蘇顏年確實有些變了,變得很陌生,變得和我記憶中的人,差太遠了,如江懷曾經說過一般,蘇顏年雖為女子,但心系天下,仁心仁術,以前為了治病忙的昏天黑地的她,如今竟然對一條無辜而且還只是個孩子的生命說出,死了就死了這句話,這些日子,她到底經歷了什麽。

蘇顏年見我楞楞的沒繼續問下去,偏了偏頭說道,“你看,我說你不會喜歡聽的,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可怕,裊裊,人終究是會變的,我的確變了,你是不是還會想,所幸七皇子最後被我救了,所以還在拼命的為我找借口,覺得我還是以前在姜國的大夫,可是裊裊,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蘇顏年了,你不用為我開脫,你要知道,七皇子中毒,單於震怒,將伺候七皇子的一眾人等,以伺候不當為由,車裂,你瞧,他們不也是因我而死嗎?”

“不管我救不救得活七皇子,他們都註定會死,我以宮女身份入宮和以大夫身份入宮,區別不過只是多死一個少死一個罷了,人命在這個動蕩的世道,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蘇顏年嘆了口氣。

我不是聖人,不會因為蘇顏年為了救江懷而牽連到這一幹人等而責怪她,相反我能理解她,只是,我更多的是痛心吧,讓一個大夫做出這樣的事,做出這樣的選擇,這何曾善待與她。我緊緊的抿著唇,蘇顏年看出來我的心思,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開解道,“別為我難過,裊裊”,她手裏的溫度,卻和之前一如既往一般,這點尚未改變。

我趕忙轉移開話題,“所以你怎麽找得到我的啊,莫非剛剛那個宮女撞到我的事,也是你有意為之的,怎麽做到的啊”,見到蘇顏年我才覺得奇怪,總不可能阿陽這麽一大群人,就真的能這麽巧撞得上我把。

提到這個,蘇顏年臉上總算臉上有了些神色了,好像還帶了些莫名的小驕傲,“你一入宮我就知道了,但是若是故意把你要過來定會讓人起疑的,所以我特意在今日,帶著阿陽在那邊走,拿著一碗我調的藥,然後我同她說你長得特別像我家裏的妹妹,我說你看著舒服我想把你要過來伺候,然後就讓她幫我拿著那碗藥撞到你身上,那嬤嬤我也是知道性子的,有錢好辦事,所以我特地把鐲子給了給阿陽,我還和她打賭,若是一定要收買嬤嬤,就把這鐲子拿去,若是她可以不通過收買而說服嬤嬤把你要過來,鐲子她就可以留下給自己,所以方才那丫頭才這麽懊悔啊,最後沒留住這個鐲子,你瞧我這個法子是不是很妙?”

我用力的點點頭,“不虧是蘇姐姐”,可蘇顏年提到了阿陽,我便對她的身份有些起疑,到底還是得打聽清楚,“蘇姐姐,阿陽這個人,可信嗎?”

“不可信,裊裊,你要知道,這宮裏,你除了我,誰都不能信”,蘇顏年和我說的認真,“還有,宮裏的所有人,你都不能和她們有太多的感情,知道嗎?”

“為什麽?”,我奇怪地問道。

“若是我們真的拿到了蠱母,萬一之後東窗事發,我的身份暴露了,這整個宮裏的人,會是什麽下場,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太難過,我方才說過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蘇顏年了,這一屋子的人的生死,我都不在意,我只想讓江郎活著”,蘇顏年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看來她早已想過自己做這些事的後果了。

其實我很想同她說,若是江懷醒來知道,他的命是用那麽一群人的命換回來的,江懷可能並不會開心吧,但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落棋無悔,從蘇顏年下毒的一刻,從她邁進宮門的一刻起,無論是她,還是我,我們都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那阿陽呢,我看著她不像是什麽有心機的人啊,和阿陽也不能交好嗎?而且我聽說她不是我們院子的人,應該沒多大關系吧”。

蘇顏年垂了垂眼瞼,“她……終究會有她的結局,若保護她的人不能一直護著她,在這宮裏最先出事的人,就是她,她的事別問了,太覆雜了,而且知道的少,才更安全,記得裊裊,若是阿陽談及什麽關於蠻族的事情,你絕不可以回覆,當心隔墻有耳”。蘇顏年話是這麽說,但我也可以看出蘇顏年和阿陽的感情應該挺好的,所以其實,蘇顏年也在本能的警醒自己,別對阿陽動太多的感情吧,“我也不止一次告誡過那丫頭,在外面少胡說,但是她到底嘴巴太松”。

“那蘇姐姐,你為什麽,會讓我入宮呢?”,我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原因,到現在都還不清楚啊,“你說需要我幫忙,幫什麽忙”。

“裊裊,你本就是蠻族人,我聽江郎說過你曾帶他們出入蠻族,你對蠻族地勢了解,你會騎馬,會江郎教的一些功夫,會自保,不會有人對一個小宮女在意太多的,我已經知道蠱母在哪裏了,我需要你在宮裏,一旦我將蠱母偷到,你幫我帶回去,帶回去給江郎”,蘇顏年收了剛剛的笑意,一下子變得很嚴肅。

“蠱母,你找到了!!”,我高興的有些說不出話,可驚喜之餘,卻又想起了點什麽,“可是,為什麽要我送回去,你也可以拿回去不是嗎,或者讓當時送信的人一塊送出去,又或者讓功夫更好的人拿回去,比如阿木?”

蘇顏年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除了江郎的安危,還有兩國間的和平,蠱母交由他人送出去,我不放心,而且若是起了什麽疑心出賣了我,那自然是萬劫不覆。此事是我一人所為,阿木是蠻族的少將,他身份特殊斷不能牽扯進來,至於我……”,蘇顏年松開了拉著我的手,和我拉開了一些距離,“裊裊,我這個身份,你覺得我走的掉嗎?在這麽多人的監視之下,一個後宮的嬪妃,要離開宮裏,裊裊,不可能的,我走不掉了”。

“所以你才要我來幫忙?!”,我不敢相信,“你從進宮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後果,就算找不到蠱母,你也清楚地知道,你離不開了是嗎?”

其實我很想跳起來罵蘇顏年一頓,罵她是個傻子,可更想罵自己,我之前竟然只是因為孤獨就有些撐不下去,日日買醉,哪曾想其實遠在蠻族的蘇顏年,竟然經歷著比我還痛苦十倍百倍的痛苦,而這些事情的後果,她全都是知道的,甚至還能想到一旦失敗的死亡。

“也別為我難過,這不是到底找到了蠱母的下落了嘛,也不算太虧,而且至少之後在這裏,也不愁吃穿嘛”。

傻姐姐,這是不愁吃穿的問題嗎?我最怕的是到時候一旦東窗事發,讓單於發現是蘇顏年偷走了蠱母,那就是命的問題了,我正想說些什麽,可門卻突然被敲響了,我嚇了一跳,然後門外傳來了阿陽的聲音。

“蘇姐姐,單於來了,我得趕緊走了”,阿陽小聲的說道。

單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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