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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二百三十六、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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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無藥

“蘇姐姐,如何了?”,我問李伯。

“姑娘一直在少爺房中,膳食都是送進去的,不過所幸還願意吃飯,看著狀態還好,但是和姑娘說話一概不理,也不知道她聽不聽得見,姑娘今天出去了一趟,去的應該是醫館,我見她拿了許多藥材回來,還有很多器皿,估摸著姑娘應該是想給少爺看下,找找是否有能讓少爺蘇醒的法子”,李伯說完,又帶著些試探的問我,“小小姐,你以前是蠻族人,你對這蠱毒可有了解,我……我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過,據說解藥難求,你說,姑娘能找出讓少爺醒來的法子嗎?”

“可宮裏的太醫都沒有法子,姑娘,姑娘能研究出嗎?”,李伯像是在同我說,又像是在同自己說一般,“若是少爺一直這樣,老奴愧對老爺和夫人了”。

我該怎麽和他說呢,蠱毒為天下奇毒?還是根據我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訴李伯蠱毒確實除了蠱母無藥可解?但其實李伯心中應該也是清楚的,這樣問,也不過是想得個安慰罷了,我停了下來認真的和他說道,“也不盡然,太醫院裏的禦醫們在宮裏只診治皇上和那些妃嬪們的病癥,不過都是小病而已,對民間大多數病情都沒見過,世間之大,而蘇姐姐又這麽厲害,說不定就能找出解藥讓江懷醒過來”。

“是啊,小小姐說的有理,世間之大,說不定真的有能解開少爺蠱毒的法子,只可惜,陛下不許公開少爺的病情,不然我們也可以廣招賢者來為少爺……”。

“李伯”,我認真的看著他低聲說道,“這些話,可不該亂說,小心隔墻有耳,陛下的意思,我們誰都不能抱怨,不要再出別的事了”。這個方法我怎麽會沒有想到呢,我昨夜就想到了,幻想著有什麽專治疑難雜癥的神醫出世,來救一救江懷,可惜,想來陛下是不會允的,在一國的安寧面前,江懷的生死,委實是太輕了。

我不怪皇上,因為我知道這是一位君王所要做的事,姜國在兩國的打壓下還能這樣維持著,他已經是位很好的帝王了,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譴責他。

怪就怪這紛爭無比、為權利鬥個你死我活的世道。

“李伯,能幫我找下阿木嗎?我有些話,想要問清楚”,回想起阿木那日見我們的神情,代表他是知道江懷的現狀的,而他身為江懷的副將,應該知道在南境的時候,江懷究竟為何會中蠱毒,若是有相關的線索,比如知道是誰下的毒,說不定能在根本上找到蠱母來解開的。

“好,明日我為小小姐去請下阿木將軍”。

“罷了,明日不用去學堂,我同你一塊去找阿木吧”,說話間我便走入了正廳,看到前日裁藝鋪掌櫃送來的紅布帛還在,當時還覺得好看,如今入目,只覺得那像血一樣的顏色,讓我有些難受。

李伯似乎也發現了,立馬走了過去抱了起來,“這……大概是丫鬟們走得急,忘記收起來了,我放到庫房去吧”,我點點頭,又想著去找阿木這件事,終歸要告訴蘇顏年一聲,也不知道蘇顏年要不要同我們一塊去。我跟著李伯一起走,在江懷房門輕敲了幾下,可並無人答話,是睡著了嗎?

“小小姐,你直接推門進就好了,姑娘,今天都沒同人說過話”,聽了李伯的話,我點頭推開了,蘇顏年正背對著我們站在桌前,搗鼓著藥草,江懷房間內都是濃濃的藥草味,“蘇姐姐,你……”。

我才出聲,蘇顏年便像受到驚嚇一般的回頭,我正準備說些什麽,她卻突然丟開手中的器具,然後朝著我們快速走來,眼神格外嚇人,但她直接越過了我,走到李伯身邊,搶過李伯手上的紅布帛往屋外狠狠一丟,我和李伯一時間都楞住了,“誰讓你拿這些東西的,等江郎醒了,我會和他去挑,不需要你們送過來,給我拿走”。

我從未聽過蘇顏年這般兇狠的語氣,李伯應著蘇顏年,然後退到了屋外,生怕再刺激到蘇顏年。我拉著蘇顏年準備說些什麽話來開解她一下,可她卻直接擦過我的手回到桌前,完全沒有停留,也沒有看我一眼,就像是沒有看到我站在這裏。我試探的開口,“蘇姐姐,你在忙什麽?”。

蘇顏年連頭都沒擡,只是磨著藥粉,看起來很是忙碌的模樣,我又說道,“蘇姐姐,明日,我和李伯想要去找下阿木,問下……江懷的事,你,要不要同我們一塊去?”,蘇顏年總算在聽到江懷二字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可也只是一瞬,就恢覆回剛剛那副冷漠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蘇姐姐……”。

“噓,出去,會吵醒江郎的”,蘇顏年的語氣雖然沒有方才吼李伯那樣的可怕,但仍然是不善,她再度走了過來,將我用力推了出房間,然後重重的關上了房門,推搡間我看向她眼睛的時候,會覺得像一塊冰凝結在深處,久久都化不開,看著這樣的她,我會懷疑昨夜在江懷床前痛哭的人,是否真的是蘇顏年,還是因為大夢一場醒了後,才發現我們終歸要面對這殘酷無比的現實,躲也躲不掉。

“蘇姑娘怕是受不住刺激,一直都只是以為,少爺只是睡著了而已,小小姐你莫怪她,也別傷心”,李伯寬慰的說道,我搖了搖頭,我怎麽會怪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騙自己,江懷只是睡著了而已。

我看著地上被蘇顏年丟出來亂七八糟的紅布帛,和李伯一起撿了起來然後交給了他,“小小姐,那這布帛,現在要怎麽處理,是要退回去嗎?”,李伯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大概是怕再一次刺激到蘇顏年。

“王總管說的話你又忘了,皇上希望江府仍然像是大婚之際,你見過哪個新娘子會把布料退回去的,你明日再去掌櫃那,說很滿意這布料,就用這個吧,然後再多訂幾匹,記得別忘了給些賞錢。送到了府裏後你直接放庫房就好了,別再讓蘇姐姐看見了”,我心下琢磨著,是否還要再采購些什麽,才能把大婚準備的更像。

“小小姐,好像長大了不少,幸好府裏還有小小姐”,李伯看著我說道。

“是嗎?那江懷醒來知道會高興的吧,行了,把這些東西放好,去做晚飯吧,現在府裏只有你和我,我來幫忙打打下手吧,可不許拒絕”,我眨了眨眼睛說道。

第二日我和李伯出門去軍營,將早飯送到江懷房前,我敲門再次詢問蘇顏年是否要與我們一同出發去見阿木,可屋內鴉雀無聲,最終我和李伯也只是將早飯放在了門口,沒有過多打擾便離開了。遠遠見到軍營的時候,我一時間竟然邁不動腳步,想當初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是江懷帶我來到這裏,他同我講,習武更多的是,為了保護自己和所想保護之人,雖然他學功夫的初衷說了些好聽的話來框騙了我,但到底也是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心懷天下。可如今這般情景,真真的是應了那句,物是人非啊。

“誒,這不是李伯嘛,怎麽突然來這了,是來找將軍有什麽事嗎?可將軍入宮了還未回來”,我看到守門的和李伯在攀談,李伯回頭看了下我,我才反應過來走上前,“這位是……”,那守門的小士兵打量了我一番。

“是少爺的妹妹”,李伯答道。

“在下江裊裊”,可我剛說完,周邊幾名士兵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一下子都像是湊熱鬧一般的圍了過來。

“江將軍的妹妹?好可愛啊,多少歲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問道。

“十四了”,我客氣的回答道。

“十四了啊,再過幾年肯定會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

“小姑娘你今天來這裏做什麽啊,找你哥哥嗎?”

“可是江將軍暫時不在啊,要不等江將軍回來,我們同他說說”。

聽著他們略有些吵鬧卻又帶著關心的語氣,我突然覺得心中有些暖暖的,江懷平時身邊相處的弟兄們,就是這樣的嗎?他們給我的感覺,好像羅濤也好像江懷,都是那般讓人感覺到溫暖的,可聽他們的話,看起來是對江懷中毒昏迷的事一無所知啊,看來皇上,連這裏都瞞住了。

“吵什麽吵,趕緊回去訓練,在這裏看什麽熱鬧”,阿木聽到了動靜,走過來打發了圍觀的士兵們,見是我和李伯,和我們行了一禮,然後為我們引路,“李伯,江姑娘,今日來是有什麽東西需要帶給將軍的嗎?”,我順著阿木鋪的臺階順勢而下,點點頭,所幸來時也給阿木帶了些糕點手上提了東西,不然這可就有些假了。

“那兩位,請隨我而來,不過江將軍這些日都在宮裏和幾位大臣商議軍機要事,可能會回來的晚”,阿木臉色淡淡,若不是知道江懷沒醒,我可能真的會以為,江懷真的在宮裏吧。

“阿木將軍,可別趁著江將軍不在,對人家妹妹下手啊”。

“就是,小姑娘,阿木將軍若對你不敬,你盡管喊我們,我雖然打不過阿木將軍,但我們一群人總會打得過哈哈哈”,那些士兵走遠了還不忘回頭調侃兩句。

阿木無奈的笑了笑,“管理不當,讓二位見笑了”。

“無妨”。

阿木把我和李伯接入帳營後,打發了所有人,親自給我們斟了兩杯茶才開口問道,“今日兩位來,是想問和將軍有關的事吧?”,我點點頭,“那……蘇姑娘沒來?”。

“蘇姐姐……一直沒有出過江懷的房門,鉆研醫書想要找出法子,給江懷解毒,她……不得空來”,我解釋道。

“蠻族蠱毒,除了蠱母,又哪裏能輕易尋得解藥呢?連宮中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蘇姑娘當真能找出法子嗎?”,還未等我回答,阿木又接著說道,“不過,江將軍總說蘇姑娘醫術精湛,江將軍這般相信蘇姑娘,我們也該相信的,說不定蘇姑娘當真有辦法能讓將軍醒來”。

“阿木,我直接說吧,我想知道,江懷為何會中這個毒?”,時間緊迫,我和李伯在這裏多待一刻,未免都會讓人起疑。

“屬下無能,是屬下沒能保護好將軍,屬下也不確定,將軍究竟是何時中的毒,但我猜想,將軍所中之毒,應該是和赫連木達有關”。

“赫連木達?”,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蠻族中,貫著赫連姓氏的,我自然知道是位高權重之人,“你接著說,為何覺得是他,把你的猜想全部都說出來”。

“將軍與我們同吃同住,所以斷不可能在飲食上或者起居上被下毒,但是大戰結束前,將軍曾獨自一人追趕赫連木達,將赫連木達擒下,雖然那日將軍看起來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但是我記得將軍昏迷前,是經常會出現站不穩頭暈的情況,而我第一次見將軍有這個癥狀,就是在將軍和赫連木達交手之後”,阿木捏緊拳頭,然後懊悔又氣憤的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我當時就不該這麽急一箭射死赫連木達,不然今日就可以問問,解藥所在何處了”。

我將茶端到了阿木面前,指了指外面開口說道,“將軍,大勝回京,應當是高興的,怎麽見到我們這般激動呢,若讓有心人聽去了,可以為你們在前線受了什麽委屈,或者真讓你的士兵誤會你欺負我們了”。

阿木楞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是,江姑娘所言有理,是我想起那日的情景,一時間有些過於激動了”,阿木平覆了一下心情才接著開口,“赫連木達為人陰險狡詐,手段毒辣,所以我想最有機會下毒的,只有赫連木達,但從蠻族如今的情況看來,蠻族並不知道將軍中蠱之事,單於派人傳來給皇上的求和信裏面還提及說想和江懷喝上一杯,一笑泯千愁,所以想來將軍這毒,是為赫連木達一人所為的”。

“那如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江懷昏迷的消息?”,我總歸要知道,要在誰面前假裝。

“不多,當日將軍是在帳營中暈倒的,所以只有我還有幾位重要將領知曉,聖上已經下旨和我們說過,決不能洩露此事,幾位將領的性情我也略知一二,他們應該不會隨意傳出。還有三位蠻族俘虜,他們是赫連木達軍隊的大夫,在蠻族中醫術頗高,之所以讓他們知道是因為我們回京前讓他們提前為將軍診斷過,雖然他們一下子診斷出了是蠱毒,但是也明確說了,除了蠱母之外,無藥可解,不過姑娘不用擔心他們會洩密,聖上已經安排妥當了”,阿木說道。

想來,這個安排妥當,應該是已經滅口了吧,“那還有其他人嗎?”

“除了你們,就是宮中太醫院的兩位太醫了,他們是整個太醫院醫術最高的人,是聖上派人將江將軍送入宮中診治的,但診斷出的結果,也是不容樂觀”。

“這麽多人診治,當真,只有蠱母嗎?”,我不死心的問道。

“江姑娘來自蠻族,對這蠱毒應該不陌生,江姑娘自己心中也清楚,確實只有蠱母,可這蠱母要尋可謂是難上加難,蠱母一般都只會在蠻族皇室中,而若是驚動了蠻族讓他們知道江將軍昏迷的消息,怕是會讓他們覺得我姜國無人可用,再次挑起戰爭,那十年的和平便不覆存在了。江姑娘,經過這兩次北境南境大戰,姜國短時間是不能再出戰了,百姓們看著我們好像贏了的模樣,可其實姜國如今也是傷痕累累了,無論是士兵還是將領”,阿木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了停,我知道,他說的是羅濤和江懷,“我們都已經沒有更多的人了”。

“所以也請江姑娘諒解,皇上不派人去蠻族請解藥之舉措,實在是無奈之舉啊”,阿木這番話好像是在為皇上說情,可說話時眉頭都皺在了一起,想必是連他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吧。

我站起來的時候一時間沒站穩,幸好李伯扶了我一下,才不至於摔倒,該問的,我都問完了,不該問的,我也都知道了,我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江姑娘”,阿木喊住了我,“將軍下個月要奉旨北上巡邏,可能短時間內不能回京了,我也奉旨一塊前去,姑娘若是有何事,請派人來這裏傳話即可,待我回來便去江府尋姑娘”。

“皇上派你和江懷北上嗎?那,麻煩阿木將軍多多照顧下江懷了”,總歸江懷不能一直被說在江府,北上這個說法,大概也是個誆騙世人的幌子吧,是讓京城的百姓和軍中的士兵們知道,見不到江懷是因為他外出辦事而非臥病在床吧。

“這世間畢竟有很多奇聞,說不定總有人能有方法,末將以後定當留意,看是否真有能解開蠱毒的能者”,阿木將我們送出帳營,我聽著他這最後一句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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