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死的人早已解脫

蘇小染終於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十八歲的楚暮殤，他們十指相扣，相攜著走過流沙河。

河水反射著流年的光芒，歲月彰顯著青春的活力。

他穿著淡黃色的刺繡長裳，一系黃帶束著三千青絲，看著她眼裏眉梢都在微笑。

那是她期許了大半生的美好時光，只是一切卻是過往。

“總以為只要變成沒心沒肺的樣子，就不會悲傷，可當我把利劍送入你的心府，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快樂，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仿徨。

如果，我回到原來模樣，你會不會離我近一點呢？”

……

幽幽睜開眼睛時，入目的是林鴻洺老淚縱橫、滿是皺紋的臉。

她不斷適應著眼前刺眼的光明，才張了張嘴，說了句，“我想喝水！”

她的聲音很啞很啞，低得幾乎聽不見，林鴻洺是發現她醒了而激動出聲的，“小染，小染，你終於醒了！”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蒼老憔悴，可喜悅之意卻是掩藏不住的。

蘇小染扯了扯嘴角，“外公，我想喝水！”

“好好好，喝水，外公給你拿！”林鴻洺終於聽清她說了什麽，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等潤了嗓子，蘇小染便讓林鴻洺扶自己一下，她睡得太久了，起不來了。

出了門，看到外面的天空，是很淺很淺的白色，沒有雲，一顆太陽光芒四射。

白色是什麽顏色？聽說白色是世界上最汙濁的顏色，因為一旦染了其他，就不好洗掉了！

倘若染了墨呢！怕是一輩子也洗不清了！

蘇小染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也喜歡白色，白色，黑色，黃色，藍色……他穿著都是極好看的。

楚墨流殤，鉛華盡染，那是他刻在他劍上的字，墨染，她想她明白了！

閉了閉眼，她覺得累了，回轉身，外公卻不在了，映入眼簾的是另外一副面孔。

她顫了顫雙眸，看見他臉頰緊綁著，臉上兩道痕跡粉紅，像是兩條一動不動的蚯蚓，他看著他，眸光閃爍，似乎很是緊張，似乎有些話想說！

只是，她並不關心了。

蒼白著臉、微笑著、堅強著錯過，那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沈默。

有些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回到屋子裏，蘇小染一個人坐在床沿，呆楞了許久，像是沒有記憶，沒有靈魂。

直到有人送來了藥，林鴻洺親自端來餵到她的嘴邊，她才懶懶的擡了擡眼簾，“外公，你說我們會有下輩子嗎？”

氤氳熱氣在眼前蒸發著，四目相對，一老一小，一道年輕明媚、清澈瀲灩，一道卻是目瞪口呆、楞了一瞬。

半晌，林鴻洺才說：“信念而已，只要相信就會有下一世，但若不信，什麽都是虛無！”

“我想相信！”她微笑著說。

“那就相信！”林鴻洺的聲音很是疼愛。

“可是外公，他殺了阿爹，害死了阿娘啊！我該怎麽辦？”她的眉眼暗沈了下來。

“生命自有定數，死的人早已解脫，你外公都不恨了，你還恨什麽？”

外公變了，他的眉眼間不再是權利游戲，只有了痛失愛女的沈痛積澱，他越發悲憫了，所以才越發懂得珍惜。

可若是她能不那麽驕傲，也許他也不會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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