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二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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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納蘭疏影將信打開細細的讀了，不是她熟悉的筆記，不過也應該是如此，雖然女兒家的手稿不外傳，可是架不住有心人，若是真被誰不小心看見了說生事端。
信不長，是很平常的信，多寫了一些瑣事，開頭就是表示自從上次一別，已經幾年未見，說自己一切都好，又問她好不好。
說自己已經嫁了人了，雖然是遠嫁，也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生活清苦了些，但是丈夫對她很好，又說兒子已經會跑了，淘氣了很，整日在她身邊鬧騰，不讓人清閑。
還說前些日子家中的姐妹去看她，總算解了一些嫁人後思鄉的情懷。零零總總拉拉雜雜的，左一句，有一句，看著沒個章法，但是卻實實在在像是手帕交說著私密話兒。
遠嫁即是韃靼，即是嫁人那應該是正室嫡妻，又說到會跑的孩子。納蘭疏影看到這些總算是放心了。
當初納蘭暄妍悄悄的帶著才幾個月的孩子走了，讓她擔憂了許久，畢竟路途遙遠，孩子又小，乎圖敕勒那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如今看著倒像是苦盡甘來了。就是姐妹這個她有些沒弄懂，不過也沒糾結，說不得是為了掩人耳目隨意寫上的。
納蘭疏影這樣想著。
她看完信，將信疊好，受了起來，這才擡頭看還坐在一邊的婦人。
“你也辛苦了，不若就在襄王府裏住幾日再走，我給你家主人備了禮，你代我捎給她，都不知道她已經成親，連孩子都有了，份子錢總該出一份。”
納蘭疏影像是說趣般。
她沒問這人叫什麽，反正問了也是化名。不過留下她也是深思熟慮了的，若真是舊識家的仆婦來送信，留下住幾日也是常有的。
再說這人是正正經經從大門那邊通報進來的，旁人也不會懷疑，誰還沒幾個遠方朋友。
“本來娘娘的美意不敢推辭，只是來時主子吩咐了，不然敢叨擾娘娘，這次也是我家主子得知娘娘喜得貴子，心中高興，才忍不住來信賀一賀。”
那婦人說的極為謙卑，但是卻沒有畏縮的姿態。
她既然這麽說了，納蘭疏影也不強求。知道了她明日就要回程，問她她的住處，又略說了幾句話這才散。
納蘭疏影本來是想好好準備些東西的，畢竟納蘭暄妍一直在京都生活，去了韃靼指不定怎麽不適應呢，多帶些總是好的。
只是時間太緊了，也來不及仔細計較，能想到什麽就準備什麽，還要斟酌著不能太多，不然回程也不好帶。
匆匆置辦了兩箱子，胭脂水粉，衣料，補品吃食，納蘭疏影還讓書雨準備了兩盒子調味的東西，怕韃靼那邊的東西她吃不慣。
還準備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之類的，來不及弄新的，有一些還是旁人送給風澤辰的，他都還小，有些都還沒來及玩，就被他母親送了未謀面的表哥了。
最後兩箱子還裝不了，拉拉雜雜的三箱子，趁著天色還不晚納蘭疏影派人送去了客棧，免得第二日耽誤了啟程。
這事都是悄悄在澐璟院辦了，又是召集置辦出來的，也沒有多長時間，待那三口箱子東西送走襄王府也沒人註意到。
風君兮回來了，也沒有人刻意與他提，還是納蘭疏影主動提起的。
晚飯的時候納蘭疏影都把人遣出去了，只留了一家三口吃飯。
“也是時間緊，不然該好好準備準備，之前她還有畫放在我這呢，那可是她的心愛之物。她又愛畫畫，也不知那邊有沒有好的筆墨，今日也來不及準備，就在你書房裏拿了一些。”
納蘭疏影一邊給兒子餵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風澤辰已快八個月了，除了吃奶已經開始吃一些飯食了，都是書雨精心準備的，像是芙蓉蛋羹，肉糜一類的。
“你若想準備就準備，大約過個十幾天韃靼那邊會有來使，我可以幫你塞到他們的回禮中。”
風君兮看自家兒子占著納蘭疏影影響他吃飯，從她懷裏將小包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來使？怎麽這個時候？”
納蘭疏影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順手把手裏特制的小湯羹遞給他，又把風澤辰那碗芙蓉蛋羹端到了他面前。
她可沒有什麽覺得餵養兒子是母親的事，不能讓丈夫親力親為餵兒子的思想。看風君兮那熟練的動作也知道了，這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幹。
“聽說乎圖敕勒收覆韃靼最後幾股小的部落，如今是已經是韃靼真正的汗王了，你那位姐姐估計也苦盡甘來，成了王後了。”
說著風君兮舀了一勺蛋羹餵到了自家兒子的嘴巴裏。
只看他小嘴咕呦咕呦，吃的很香。
納蘭疏影吃了兩口，見兒子吃著吃著露了口水，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嘴。
“這次他掌了大權，作為鄰國總要遣來使表一下態，韃靼改朝換代了。也可能是來張揚一番，畢竟當初乎圖敕勒是作為質子來京的，這京都中可沒幾個將他放在眼裏。”
納蘭疏影點了點頭，有些明白風君兮的意思。
“至於送信的那個，大約是進了風禦分開的，特意先進京都來的吧。”
兩個說話的時候，小包子已經把一口蛋羹咽下去了，看到自家爹沒有下一口接上，有些著急，啊啊的喊著。
風君兮低頭，看著兒子葡萄似的圓溜溜的眼睛，“叫爹。”
“啊”
他舀了一勺蛋羹出來，但是離著風澤辰遠遠的，“叫爹給你吃。”
“叫，爹”
小包子眨著大眼睛，看了他爹一眼，然後抻著脖子去夠蛋羹，只是他的身子被風君兮箍著，不管怎麽扭都不行。
“啊，啊”小包子急了。
“叫啊，叫，爹”風君兮又將蛋羹拿的遠了一些。
小包子看蛋羹要沒了，更急了。
“啊！”
這一聲短促又著急，好像再不給他吃就要哭了。
“你別逗他，蛋羹都要涼了。”
納蘭疏影終於不忍心再看兒子被欺負，抱怨了一句。她可看見兒子那烏溜溜的眼睛裏已經含了淚了，再下去就要哭了。
而且她教了那麽久，他娘還沒學會呢，哪能一時半會就會叫爹了。
被妻子埋怨了，風君兮也算良心發現，不逗兒子了，將那勺蛋羹倒在了一旁的空碟中，重新舀了一勺還溫著的送到他嘴裏。
小包子含著蛋羹，滿意了。
“壞小子。”
······
皇宮中寧壽宮，惠欽帝和太後也在用晚膳。
惠欽帝雖然孝順，但是他也算個勤政的好皇帝，最近國務繁忙，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陪太後用膳了。
本來皇後也該過來的，只是這幾日皇後身子不好，還吃著藥，太後就沒召她，讓她用了藥早些休息。
只不過這偌大的飯桌上只坐了兩個人，除了伺候的人偶爾布菜的聲音，安靜的很。
母子二人用飯，竟然這般的寂靜，這不僅是因為食不言寢不語，二人到底是天家母子，母子溫情本就少，又是這般歲數了，縱然太後有心關心幾句，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問問，讓她像平民人家似的對兒子溫情的噓寒問暖，她也做不出來。
兩個人沈默的用完膳，坐在一起喝了茶。到了晚間喝茶容易睡不著，所以喝的都是花茶，用烘幹的菊花金銀花陳皮調配的，生津止渴。
“皇兒，小八的婚事也解除了，他那個身子也不是個強健的，動不動就要臥床養著，他這邊怕是不行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太後呷了一口茶問道。
“皇後那天還和我說，要選幾個好生養的送進來，說是你不同意，還讓我勸勸你。你還在壯年，再選幾個也沒什麽，沒準這後宮幾年都沒有子嗣出生就是因為沒有新人進來。”
惠欽帝聽著太後一句一句，他沒插話，也沒回話，手中端著茶，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三和老六都走了，我知道你傷心，我也傷心。我老了，許多事管不動了，可是臨了臨了你也得給我個話兒，以後我去見了先皇也好有個交待。”
太後見他不說話，眼神中有些失望，微微嘆了一口氣。
惠欽帝何嘗不想考慮這些，若是可以他何嘗不想再選些新人進來，生個皇子，繼承這萬裏江山，可是如今不成了，不管選多少秀女進來，這宮裏也不會有皇子皇女出生了。
“母後放心，我心裏有數，這萬裏江山總有人繼承的。”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沈，臉上的表情更是不好。
“你心中有數就行。”
太後見他這樣，也不敢再問，怕適得其反。
“前個兒才聽說襄王進宮了，鬧著要給他府裏老大討個官職，你應了？”太後又問道。
“應了，那孩子也大了，雖說宗室子不入仕，但是也不是絕對的，他是庶子，若是不掙個前程以後也不過分些家財，既然他們有這個心就如了他們的意吧，能不能做好這個官就看他自己了。”
他沒說這其中自己的打算，但是還是解釋了幾句應付太後。
“這事本不該我過問，我就是怕是因為襄王犯渾。”
提起這個兒子太後也是很頭疼，明明這小兒子年幼的時候也很聰慧，還特別得先皇的喜歡，誰能想到越長越歪，這都有孫子的人了，還不消停。
“我知道皇兒是重兄弟情分，可是他就是個閑王，首先是臣，之後才是陛下的弟弟，若是以後襄王再這麽犯渾就直接把他趕出去，別讓他進宮，省的鬧騰。”
到底是半輩子的母子，惠欽帝不悅太後怎麽看不出來，只是拿不準他哪裏不高興。不過剛剛說的這番話，裏裏外外都是為了惠欽帝著想，在惠欽帝聽來心裏的煩悶也輕了些。
母子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惠欽帝這才以朝務忙為由回了禦書房。
“澄周，我怎麽覺得皇帝乖乖的呢，你悄悄的去查一查彤史，看看陛下最近都歇在哪個宮裏。”
從前只要宮中安穩，惠欽帝寵愛哪個嬪妃太後是不管的，所以也從不關註這些事，這都是皇後操心著。
可是聯系剛剛她勸他納新人的時候他的臉色，太後突然就覺得這其中的事情不簡單。
雖然她也對於納新人再生幾個皇子這種事情不抱希望，但是既然皇帝都操持上昭王的婚事，沒理由拒絕這個，畢竟還有那麽幾分的希望呢。
可是不管皇後說，還是她說，惠欽帝是態度都是晦澀不明的，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澄周到底是老人了，她剛剛在殿裏伺候，也看了些端倪來，不過倒是沒說什麽，領了命就出去了。
八月的時候，韃靼的使臣終於到了。因為這次只是派了使臣過來，並沒有跟著王子王女或是韃靼貴族，所以已經接應的事都由鴻臚寺負責。
其實韃靼使臣來的前幾日，朝桑的使臣也來了，只是朝桑小國，使臣也來了沒幾個，與韃靼比不得，因此一點水花也沒激起來。
朝桑也是沒有辦法，明王歿了，李德悅也不明不白的死在的皇宮，不過她就是個滕妾也算不得什麽，但是李德素還活著。
她雖然是明王妃，但是也是朝桑公主，按理說和親的公主丈夫死了，母國是可以把公主迎回去的。
但是朝桑國小力弱，不過是依附風禦的附屬國，那裏有什麽勇氣來說要迎回公主啊。
畢竟不管是風禦還是朝桑都有夫死，妻子為丈夫守節的傳統。
但是李德素的的生母出身不俗，母家在朝桑也很有實力，她又只有李德素這一個女兒，自然是心疼的很，於是日日往朝桑王那裏鬧，外朝也有她的母家給施加壓力。
朝桑王沒辦法，只好往風禦派遣使臣，但是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使臣也就派了兩三個。
其實當初李德素和親風禦，這位王妃可是給女兒搶來了這樁婚事，畢竟誰不羨慕風禦的繁華，可是死了丈夫就不同了。
李德素也是如此，她當然不甘心守著王府守寡，悄悄的一封一封的往朝桑去信，這脫了幾個月之後，使臣到底也是來了。
就在得知使臣來了一刻，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可是當知道是有使臣而沒有皇室中人的時候，她的心又涼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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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自己已經嫁了人了，雖然是遠嫁，也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生活清苦了些，但是丈夫對她很好，又說兒子已經會跑了，淘氣了很，整日在她身邊鬧騰，不讓人清閑。
還說前些日子家中的姐妹去看她，總算解了一些嫁人後思鄉的情懷。零零總總拉拉雜雜的，左一句，有一句，看著沒個章法，但是卻實實在在像是手帕交說著私密話兒。
遠嫁即是韃靼，即是嫁人那應該是正室嫡妻，又說到會跑的孩子。納蘭疏影看到這些總算是放心了。
當初納蘭暄妍悄悄的帶著才幾個月的孩子走了，讓她擔憂了許久，畢竟路途遙遠，孩子又小，乎圖敕勒那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如今看著倒像是苦盡甘來了。就是姐妹這個她有些沒弄懂，不過也沒糾結，說不得是為了掩人耳目隨意寫上的。
納蘭疏影這樣想著。
她看完信，將信疊好，受了起來，這才擡頭看還坐在一邊的婦人。
“你也辛苦了，不若就在襄王府裏住幾日再走，我給你家主人備了禮，你代我捎給她，都不知道她已經成親，連孩子都有了，份子錢總該出一份。”
納蘭疏影像是說趣般。
她沒問這人叫什麽，反正問了也是化名。不過留下她也是深思熟慮了的，若真是舊識家的仆婦來送信，留下住幾日也是常有的。
再說這人是正正經經從大門那邊通報進來的，旁人也不會懷疑，誰還沒幾個遠方朋友。
“本來娘娘的美意不敢推辭，只是來時主子吩咐了，不然敢叨擾娘娘，這次也是我家主子得知娘娘喜得貴子，心中高興，才忍不住來信賀一賀。”
那婦人說的極為謙卑，但是卻沒有畏縮的姿態。
她既然這麽說了，納蘭疏影也不強求。知道了她明日就要回程，問她她的住處，又略說了幾句話這才散。
納蘭疏影本來是想好好準備些東西的，畢竟納蘭暄妍一直在京都生活，去了韃靼指不定怎麽不適應呢，多帶些總是好的。
只是時間太緊了，也來不及仔細計較，能想到什麽就準備什麽，還要斟酌著不能太多，不然回程也不好帶。
匆匆置辦了兩箱子，胭脂水粉，衣料，補品吃食，納蘭疏影還讓書雨準備了兩盒子調味的東西，怕韃靼那邊的東西她吃不慣。
還準備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之類的，來不及弄新的，有一些還是旁人送給風澤辰的，他都還小，有些都還沒來及玩，就被他母親送了未謀面的表哥了。
最後兩箱子還裝不了，拉拉雜雜的三箱子，趁著天色還不晚納蘭疏影派人送去了客棧，免得第二日耽誤了啟程。
這事都是悄悄在澐璟院辦了，又是召集置辦出來的，也沒有多長時間，待那三口箱子東西送走襄王府也沒人註意到。
風君兮回來了，也沒有人刻意與他提，還是納蘭疏影主動提起的。
晚飯的時候納蘭疏影都把人遣出去了，只留了一家三口吃飯。
“也是時間緊，不然該好好準備準備，之前她還有畫放在我這呢，那可是她的心愛之物。她又愛畫畫，也不知那邊有沒有好的筆墨，今日也來不及準備，就在你書房裏拿了一些。”
納蘭疏影一邊給兒子餵飯，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風澤辰已快八個月了，除了吃奶已經開始吃一些飯食了，都是書雨精心準備的，像是芙蓉蛋羹，肉糜一類的。
“你若想準備就準備，大約過個十幾天韃靼那邊會有來使，我可以幫你塞到他們的回禮中。”
風君兮看自家兒子占著納蘭疏影影響他吃飯，從她懷裏將小包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來使？怎麽這個時候？”
納蘭疏影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順手把手裏特制的小湯羹遞給他，又把風澤辰那碗芙蓉蛋羹端到了他面前。
她可沒有什麽覺得餵養兒子是母親的事，不能讓丈夫親力親為餵兒子的思想。看風君兮那熟練的動作也知道了，這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幹。
“聽說乎圖敕勒收覆韃靼最後幾股小的部落，如今是已經是韃靼真正的汗王了，你那位姐姐估計也苦盡甘來，成了王後了。”
說著風君兮舀了一勺蛋羹餵到了自家兒子的嘴巴裏。
只看他小嘴咕呦咕呦，吃的很香。
納蘭疏影吃了兩口，見兒子吃著吃著露了口水，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嘴。
“這次他掌了大權，作為鄰國總要遣來使表一下態，韃靼改朝換代了。也可能是來張揚一番，畢竟當初乎圖敕勒是作為質子來京的，這京都中可沒幾個將他放在眼裏。”
納蘭疏影點了點頭，有些明白風君兮的意思。
“至於送信的那個，大約是進了風禦分開的，特意先進京都來的吧。”
兩個說話的時候，小包子已經把一口蛋羹咽下去了，看到自家爹沒有下一口接上，有些著急，啊啊的喊著。
風君兮低頭，看著兒子葡萄似的圓溜溜的眼睛，“叫爹。”
“啊”
他舀了一勺蛋羹出來，但是離著風澤辰遠遠的，“叫爹給你吃。”
“叫，爹”
小包子眨著大眼睛，看了他爹一眼，然後抻著脖子去夠蛋羹，只是他的身子被風君兮箍著，不管怎麽扭都不行。
“啊，啊”小包子急了。
“叫啊，叫，爹”風君兮又將蛋羹拿的遠了一些。
小包子看蛋羹要沒了，更急了。
“啊！”
這一聲短促又著急，好像再不給他吃就要哭了。
“你別逗他，蛋羹都要涼了。”
納蘭疏影終於不忍心再看兒子被欺負，抱怨了一句。她可看見兒子那烏溜溜的眼睛裏已經含了淚了，再下去就要哭了。
而且她教了那麽久，他娘還沒學會呢，哪能一時半會就會叫爹了。
被妻子埋怨了，風君兮也算良心發現，不逗兒子了，將那勺蛋羹倒在了一旁的空碟中，重新舀了一勺還溫著的送到他嘴裏。
小包子含著蛋羹，滿意了。
“壞小子。”
······
皇宮中寧壽宮，惠欽帝和太後也在用晚膳。
惠欽帝雖然孝順，但是他也算個勤政的好皇帝，最近國務繁忙，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陪太後用膳了。
本來皇後也該過來的，只是這幾日皇後身子不好，還吃著藥，太後就沒召她，讓她用了藥早些休息。
只不過這偌大的飯桌上只坐了兩個人，除了伺候的人偶爾布菜的聲音，安靜的很。
母子二人用飯，竟然這般的寂靜，這不僅是因為食不言寢不語，二人到底是天家母子，母子溫情本就少，又是這般歲數了，縱然太後有心關心幾句，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問問，讓她像平民人家似的對兒子溫情的噓寒問暖，她也做不出來。
兩個人沈默的用完膳，坐在一起喝了茶。到了晚間喝茶容易睡不著，所以喝的都是花茶，用烘幹的菊花金銀花陳皮調配的，生津止渴。
“皇兒，小八的婚事也解除了，他那個身子也不是個強健的，動不動就要臥床養著，他這邊怕是不行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太後呷了一口茶問道。
“皇後那天還和我說，要選幾個好生養的送進來，說是你不同意，還讓我勸勸你。你還在壯年，再選幾個也沒什麽，沒準這後宮幾年都沒有子嗣出生就是因為沒有新人進來。”
惠欽帝聽著太後一句一句，他沒插話，也沒回話，手中端著茶，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三和老六都走了，我知道你傷心，我也傷心。我老了，許多事管不動了，可是臨了臨了你也得給我個話兒，以後我去見了先皇也好有個交待。”
太後見他不說話，眼神中有些失望，微微嘆了一口氣。
惠欽帝何嘗不想考慮這些，若是可以他何嘗不想再選些新人進來，生個皇子，繼承這萬裏江山，可是如今不成了，不管選多少秀女進來，這宮裏也不會有皇子皇女出生了。
“母後放心，我心裏有數，這萬裏江山總有人繼承的。”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沈，臉上的表情更是不好。
“你心中有數就行。”
太後見他這樣，也不敢再問，怕適得其反。
“前個兒才聽說襄王進宮了，鬧著要給他府裏老大討個官職，你應了？”太後又問道。
“應了，那孩子也大了，雖說宗室子不入仕，但是也不是絕對的，他是庶子，若是不掙個前程以後也不過分些家財，既然他們有這個心就如了他們的意吧，能不能做好這個官就看他自己了。”
他沒說這其中自己的打算，但是還是解釋了幾句應付太後。
“這事本不該我過問，我就是怕是因為襄王犯渾。”
提起這個兒子太後也是很頭疼，明明這小兒子年幼的時候也很聰慧，還特別得先皇的喜歡，誰能想到越長越歪，這都有孫子的人了，還不消停。
“我知道皇兒是重兄弟情分，可是他就是個閑王，首先是臣，之後才是陛下的弟弟，若是以後襄王再這麽犯渾就直接把他趕出去，別讓他進宮，省的鬧騰。”
到底是半輩子的母子，惠欽帝不悅太後怎麽看不出來，只是拿不準他哪裏不高興。不過剛剛說的這番話，裏裏外外都是為了惠欽帝著想，在惠欽帝聽來心裏的煩悶也輕了些。
母子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惠欽帝這才以朝務忙為由回了禦書房。
“澄周，我怎麽覺得皇帝乖乖的呢，你悄悄的去查一查彤史，看看陛下最近都歇在哪個宮裏。”
從前只要宮中安穩，惠欽帝寵愛哪個嬪妃太後是不管的，所以也從不關註這些事，這都是皇後操心著。
可是聯系剛剛她勸他納新人的時候他的臉色，太後突然就覺得這其中的事情不簡單。
雖然她也對於納新人再生幾個皇子這種事情不抱希望，但是既然皇帝都操持上昭王的婚事，沒理由拒絕這個，畢竟還有那麽幾分的希望呢。
可是不管皇後說，還是她說，惠欽帝是態度都是晦澀不明的，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澄周到底是老人了，她剛剛在殿裏伺候，也看了些端倪來，不過倒是沒說什麽，領了命就出去了。
八月的時候，韃靼的使臣終於到了。因為這次只是派了使臣過來，並沒有跟著王子王女或是韃靼貴族，所以已經接應的事都由鴻臚寺負責。
其實韃靼使臣來的前幾日，朝桑的使臣也來了，只是朝桑小國，使臣也來了沒幾個，與韃靼比不得，因此一點水花也沒激起來。
朝桑也是沒有辦法，明王歿了，李德悅也不明不白的死在的皇宮，不過她就是個滕妾也算不得什麽，但是李德素還活著。
她雖然是明王妃，但是也是朝桑公主，按理說和親的公主丈夫死了，母國是可以把公主迎回去的。
但是朝桑國小力弱，不過是依附風禦的附屬國，那裏有什麽勇氣來說要迎回公主啊。
畢竟不管是風禦還是朝桑都有夫死，妻子為丈夫守節的傳統。
但是李德素的的生母出身不俗，母家在朝桑也很有實力，她又只有李德素這一個女兒，自然是心疼的很，於是日日往朝桑王那裏鬧，外朝也有她的母家給施加壓力。
朝桑王沒辦法，只好往風禦派遣使臣，但是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使臣也就派了兩三個。
其實當初李德素和親風禦，這位王妃可是給女兒搶來了這樁婚事，畢竟誰不羨慕風禦的繁華，可是死了丈夫就不同了。
李德素也是如此，她當然不甘心守著王府守寡，悄悄的一封一封的往朝桑去信，這脫了幾個月之後，使臣到底也是來了。
就在得知使臣來了一刻，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可是當知道是有使臣而沒有皇室中人的時候，她的心又涼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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