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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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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從納蘭明哲被惠欽帝申斥之後,忠義候就低調了下來,納蘭明哲在府裏閉門思過,府裏的女眷也不出門,而納蘭晉陽的差事更是遙遙無期了。

太夫人也病了,本來心情就不好,又是季節交替的時候,這一病竟有好幾日不能起身。

納蘭明哲也顧不得整日的怨天尤人了,急急忙忙的道康壽園來給太夫人侍疾。太夫人就如同這忠義侯府的主心骨兒,她一病,這個府裏都有些慌亂了。

不過有一個倒是高興的,那就是張夫人,趁著太夫人生病的當頭,直接將管家的事攬在了手裏,趁機在幾處要緊的地方換上了自己的人。

納蘭明哲一向不管後宅的事,自然不知道張夫人這番做法,但是對於張夫人沒有時時刻刻守在太夫人身邊侍奉還是頗有言辭的。只是被張夫人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了。

方慧玲冷眼看著這些,也不多嘴,就盡自己孫媳婦的責任,隔三差五的過來侍奉太夫人,端茶遞水,比張夫人這個做媳婦的要盡心的多。

聽說太夫人病了,納蘭如意也回來了,雖然住的依舊是那麽近,但是如今不比從前,她也不是經常回府。

邢府都在邢立雍的掌控中,雖說邢晉謙的事上他是有些對不住納蘭如意,可是這麽些年,納蘭如意到底沒能再給邢立雍生出個孩子來,而那個妾室卻有一子一女了。

在這方面納蘭如意到底有些弱勢,如今也不敢十分過分的與邢立雍鬧,不過是揪著從前的這點錯處,隔三差五的鬧。邢立雍雖然煩,但到底沒觸到他的底線也就由著她了。

這次太夫人病了,納蘭如意想讓邢立雍一起來侯府看望太夫人,可是邢立雍竟然以衙中事忙為由拒絕了。

其實納蘭如意知道他就是不想再踏入忠義侯府,於是又是一場鬧,兩人不歡而散,納蘭如意獨自回了娘家。

邢晉謙倒是很想跟著,但是被納蘭如意一頓挖苦,兩人早已不是曾經的母慈子孝的樣子,現在是嫡母和庶子的對話。

納蘭如意半點不讓,甚至說出來的話極盡惡毒,縱然他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跟著她回去了,只好再找時候,單獨過去。

太夫人一連幾日都是昏昏沈沈,似醒不醒的,太醫來來回回好幾趟,只說是邪風入體,

又加之憂思過重,才會這般的兇險。

病好醫,心難治,太醫開了藥,仔細的叮囑了該如何熬制,又囑咐了可以多叫些小輩到太夫人身邊侍候。

老人家看見孩子總是高興的,沒準兒這樣能緩一緩太夫人的心結。

納蘭明哲當然是把太醫的話第一放在心上的,當即就叫了幾個小的到康壽園。

本來太醫的意思是讓小輩們寬寬老人家的心,誰知納蘭明哲執拗,並且夜裏做了一個夢,夢見太夫人在斥罵他,說為何不讓小輩們去陪她。

從這後不知怎麽的納蘭明軒就認定了一定要有孩子陪在太夫人身邊。這樣太夫人才會康覆過來。

成了親的,嫁了人的就不能算是孩子了,這樣一算這候府的孩子還真不多。

納蘭素心本來就常侍太夫人身邊,除此之外六公子是第一個被抱來的,誰讓之前太夫人寵愛這個小孫子呢。

只是六公子的生母不幹了,怕過了一是怕過了病氣給孩子,而是怕萬一太夫人有個好歹,不吉利。

這位姨娘出身不高,才不管什麽孝不孝道呢,也忘了從前她是怎麽進府的了,若沒有太夫人她的孩子指不定保不保的住呢。

在她心裏孩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旁的都要完後排。

納蘭明哲被鬧的頭疼,他是孝順,但是也心疼小兒子,看著小兒子幾天待在康壽園,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也就同意將他抱回去。

這下太夫人身邊又只剩一個納蘭素心了,不知誰給忠義侯進了言,被棄在候府角落裏的小院子裏的官哥兒又被扒拉出來了,被送去康壽園。

梅芳被打的半死關起來,沒醫沒藥,最後到底沒撐下去,一張草席被裹著擡到了亂葬崗。

官哥兒從此就更加無依無靠了,納蘭晉陽那個爹早想不起還有這麽個兒子。方慧玲雖然是嫡母,並不曾為難他,但也不會多照顧就是了。

還是幾個從前喝梅芳教好的老人兒,時不時的照看著官哥兒。

下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荷塘旁玩泥巴,和幾個下人的孩子一起,臉上手上都臟臟的,完全看不出個少爺的樣子。

那下人看不過去,隨意找了間屋子給他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才將人抱去給納蘭明軒看。

納蘭明哲看了眼被抱著的瘦弱的小孩,明明比納蘭晉昳年紀大些,但是看著卻又矮又瘦,遠沒有納蘭晉昳白胖可愛。

只是如今也沒得挑了,納蘭明哲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人抱去康壽園。

官哥兒如今三歲,按理說已經回說話了,可是見了人總是怯怯的,一句話也不肯說。納蘭素心也好久沒看到他了,差點有些不敢認,也太瘦了些。

官哥兒小小的人站在廳堂,怯怯的,眼神不自主的看向一旁擺著的點心,那都是擺出來給人看的,但是要說味道也沒有多好。但是那點心的香味就是吸引著他的目光。

“去廚房看看,不拘什麽,那些孩子能吃的東西來。”納蘭素心吩咐了絲竹一聲。

絲竹不敢耽誤,轉身出去了。納蘭素心上前牽了官哥兒,先去內室見太夫人。

“吃的一會就來,姑姑先帶你去見曾祖母。”納蘭素心小聲的說道,看著眼前的孩子,她都怕太大的聲音會嚇到他。

“餓”可能是納蘭素心聲音太溫柔了,官哥兒咬著手指,吐出一個字。

明明也不是多熟稔,兩個人甚至都見不上面,但是聽了官哥兒的話,納蘭素心突然眼睛一熱,就想哭。

看著他瘦弱的樣子,大約平日裏也是吃不飽的。她也是庶女,從前日子也過的艱難,很明白這種感受。

“那就先吃一個。”納蘭素心還是拿了一個桌上擺著的點心給了官哥兒。

官哥一只手握著點心,另一只手被納蘭素心牽著,縱然餓了他也沒有狼吞虎咽,而是吃的很細心,甚至一點點心渣也沒有掉。然後很乖巧的跟著納蘭素心去了內室。

不遠的路,官哥兒已經把點心吃完了,小手也幹幹凈凈的,大約是太珍惜了,將手心都舔幹凈了。

不過納蘭素心還是拿了帕子給他擦了一遍手,人後給他餵了小半杯水。

太夫人今日還沒有醒,這幾日似乎又嚴重了些,大半的時候都是睡著的,醒過來也是渾渾噩噩的,不清醒。

“快叫曾祖母。”納蘭素心看著官哥兒教他說道。

“曾祖母。”官哥兒很聽話的喊了一聲。

“這孩子是誰,大哥也真是的,什麽野孩子都往母親這裏送。”這時,納蘭如意掀了簾子進來,看見兩個人就說道。

納蘭素心是有些怕她的,本來和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的緊張起來。納蘭素心也有些束手束腳,“這是大哥的庶長子。”她小聲說道。

官哥兒小小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小心的往納蘭素心身後躲了躲。

“呵,這院子裏那麽多房間,隨意給他一間住,別往母親這裏來。”納蘭如意沒好氣的道,如今她最看不上庶子庶女的,見到就煩。

納蘭素心有眼色,看著納蘭如意不高興了,也不多往前湊,領著官哥兒就出去了。結果正好碰到了回來的絲竹。納蘭素心就帶著絲竹官哥兒一塊離開了。

雖然納蘭如意說了隨意給官哥兒找間屋子,但是納蘭素心還是特意找了李媽媽,在離太夫人不遠的地方勻了一間屋子出來。

納蘭素心讓絲竹將吃的放在外邊的石桌上,讓官哥兒自己吃,然後她和絲竹將屋子裏裏外外的收拾了一邊。

看著眼前的孩子,納蘭素心總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所以對他的事也上心許多。

沒幾天,納蘭疏影也知道太夫人病了的消息了,當時她正想去看納蘭暄妍。

納蘭暄妍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她不看一眼總是不放心,本來想借著上香的由頭去見她,這下有了太夫人的病的消息,理由更充分了。

不過納蘭疏影也不是這麽冷心冷肺的人,她與太夫人雖然沒什麽感情,但到底借了她的名頭,還是正正經經的去上了香,還給她求了一個平安符。然後才去見了納蘭暄妍。

她見到人的時候納蘭暄妍正在吃飯,如今她一天要吃五頓,除了正常的三頓,下午和晚上還要再加一餐。

納蘭疏影看著她氣色不錯,也放心了些。

“還要謝謝你送來的燕窩呢,挺好吃的。”納蘭暄妍喝著碗裏的燕窩說道。

“你且吃著,吃完了,我再讓人給你送來。”納蘭疏影看她幾口就將一碗燕窩吃了個幹凈,還又伸手拿了兩塊點心塞進嘴裏,抿了抿嘴,有些吃驚。

隨後兩個隨意說著話,納蘭疏影就看著納蘭暄妍一直在吃,也說了太夫人病重的事。納蘭暄妍也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吃著東西。

納蘭暄妍與納蘭疏影不同,她對太夫人的感情其實有些覆雜,兩個人是親祖孫,但是太夫人也沒對她多好,可是當初將她從寧慈庵接回府裏的也是太夫人。

“我給她求了一個平安符,也當是你進了孝心了。”納蘭疏影說道。

“嗯”

兩個人有些沈默了,不過納蘭暄妍終於吃好了,連枝將東西收了,又喝了一杯溫水,這才坐著和納蘭疏影正正經經的說話。

“我有個事想托給你。”納蘭暄妍說道。

“你說。”

“我的那些下人,別人還好,就是連翹和連禾,一直是貼身伺候我的,為著我的事應該也連累到她們了,你幫我照看兩分。”

納蘭暄妍上次沒提,不是怕納蘭疏影不答應,而是怕納蘭疏影萬一露出什麽不一樣來,會惹人懷疑,如今也過去幾個月了,京都還是風平浪靜,她想著應該也不要緊了。

“不用你托付,我著人看著。”納蘭疏影看了她一眼說道。

從一開始她就著人註意著連翹和連禾,直到納蘭暄妍露面,她也沒將人撤回來,即是怕裕王府或者忠義侯府會拿兩個人開刀。

“穩婆我替你找好了,是鄉下找來的,不過據說手藝不錯,十裏八村都是她接生的,你如今的情況也只有先將就著了。”納蘭疏影看她不說話,這才說道。

雖然納蘭暄妍還有三四個月才生,可是納蘭疏影總是擔心,提前讓常姑找好了穩婆。

“多謝。”納蘭暄妍一手撫摸著肚子,一邊說道。

“不用,其實我更想你能去青州,趁著現在還能動身,在那邊要比這邊便宜多了。”

納蘭疏影之前讓常姑來看她的時候透露了這個意思,但是讓納蘭暄妍給拒絕了,她忍不住又提起來。

看著納蘭暄妍的圓滾滾的肚子,她總覺得不能讓孩子生在這裏,一個鄉下的穩婆,縱然經驗再多,手藝再好,也難保萬一。

還是青州,雖然她離開了那裏,但是那邊熟人還是有的,還有一些在那邊紮根的忠仆,又是天高皇帝遠,誰也不認識納蘭暄妍,孩子生下來也好辦。

“你別勸我了,我得待在這,他還要來接我呢。”納蘭暄妍沒有擡頭,摸著肚子,溫柔的笑著。

納蘭疏影覺得她真的是魔障了,就為了一個男人,拋棄了一切,堵上了一切。她也覺得自己魔障了,居然收留了私奔的裕王妃,還要幫著她生孩子,幫著她私奔。

“呀,他動了!快來。”突然納蘭暄妍驚呼了一聲,甚至立即伸手拉過納蘭疏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納蘭疏影感覺自己的手心被踢了一腳,她有些呆立住了了,說出什麽什麽感覺,就是心裏暖暖的。納蘭疏影第一次感覺,那是一個生命,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從前納蘭疏影願意幫納蘭暄妍,完全看的是兩個人的情分,而這個孩子,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可是這回她卻變了心態。這個孩子會平安的呱呱墜地,會喊她姨母,這些都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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