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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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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納蘭暄妍從康壽園出來,去了前邊跟忠義候辭行,直接回了府。正好與過來的棋雪錯開了,最後三個人也沒能單獨說話。

納蘭素心知道了也不失望,她並沒有什麽私密話要說,只是覺著,姑娘家嫁了人彼此見面的時間就少了,想見一見,和做姑娘時候似的。

而且沒幾天納蘭疏影也要回齊宅了,這個家裏便又剩下她自己了,而納蘭香杳從不屑和她在一處。

初三這日,本來是王烏蘭派人來接納蘭疏影的日子,因為剛過了年,她也不好直接搬出去,就只初三這日回去一日,晚膳前回來,就當是走舅家。

方慧玲也在這日回娘家,納蘭晉陽陪著,於是幾個人就在門口碰見了。

納蘭疏影正在和方慧玲寒暄,兩個人雖有同窗之誼,可是卻沒有深交,但是都是一家人,碰到了也少不得要親親熱熱的說幾句話。

不過也沒多說,畢竟方慧玲也是回家心切,只是沒想到,她還未上馬車,卻從對面沖出一個人來,蓬頭垢面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

那婦人一下子就撲到了方慧玲面前,跪在她腳下,抱住了她的腿,方家陪嫁來的幾個丫鬟都慌了。

“你是何人,還不快放開我家少夫人。”

幾個丫鬟上前趕她,想將她拉開,可是那婦人抱得死死地,一時間還真拉不開。

“夫人,夫人,求求您開開恩,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

那婦人一邊哭嚎一邊說道。

“姑娘,是梅芳!”

雖然那婦人瘦的不成樣子,身上也臟亂,但是棋雪還是一眼就認出人來了,悄悄在納蘭疏影耳邊說道。

可是這也足夠讓人震驚了,因為梅芳去了莊子三個月,就說莊子失火,連人帶屋都燒沒了,可是她竟然出現在這。

門口出了事,在府裏也出來一些人,這些有的是忠義候府的老人了,自然是認識梅芳的。

“這,這不是梅芳嗎?”

一個婆子一下楞住那裏了,周圍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的。

“還不來把她拉開了!”

春喜氣急敗壞的喊道,少夫人被人糾纏她們還有心思看笑話。

一群人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拉人。

“你們敢拉我,我懷裏抱著的事你們侯爺的孫子,你們敢拉我!”

梅芳看好幾個婆子上前來,真要是被她們轄制住了,恐怕連說話的機會就沒了,一下子就喊出來了。

本來她是想等忠義候和張夫人出來再喊破孩子的身世的,哪怕只有張夫人也好,只是這門口鬧了這麽久,只有幾個下人出來,梅芳也是沒辦了。

她這樣一喊幾個婆子倒是有些投鼠忌器了,雖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萬一是真的呢,她們可得罪不起。

“你胡沁什麽,哪裏來的腌臜潑才,也敢汙蔑我們侯府,還不把她拉下去。”

春玲平日裏溫和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她知道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都得把這事摁死了。

“我從前是大公子身邊的人,府裏人都認識我,公子您不認識我了嗎?”

梅芳仰著頭,朝著納蘭晉陽的方向說道。

納蘭晉陽一直站在一旁,開始他根本沒認出人來,也早忘了梅芳是哪個了,直到她喊出那聲,他才想起來這人是誰,當時可是為了她受了一場罰呢。

尤其看到這一幕心裏要噴火了,總覺著是擺脫不了這個梅芳了,讓人心煩氣躁。

“我那通房早死了,來人把她給我趕走。”

納蘭晉陽喊道。

沒人敢違逆他的意思,剛剛還猶豫的人聽到吩咐立馬就上前鉗制梅芳。

“公子您不能這樣啊,這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梅芳抱著孩子上前哭訴。

“您看看,您看看,是不是和公子長得一樣,您看看啊。”

梅芳把孩子從懷來撈出來,雖然她穿的破破爛爛的,但是孩子卻幹幹凈凈的,一歲左右的樣子,雖然瘦了些,但是還是很白凈的。

若是仔細看,眉眼間還真的有點像納蘭晉陽,只是那雙小眼睛怯怯的,像是有些嚇到了。

“我可沒兒子,快趕走。”

納蘭晉陽看也沒看,揮手讓人見她趕走,這個梅芳就像個掃把星,他可不想沾染。

“公子您不能這樣的,我們母子兩個受了這麽些苦才回來的,您不能啊,少夫人你可憐可憐我,給我們一口飯吃,您是這這孩子的嫡母啊,您可不能這麽心狠啊。”

梅芳見納蘭晉陽那邊走不通,轉而又朝方慧玲哭訴。

方慧玲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冷著臉。

在大街上鬧了這麽久,周圍早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都是些平民,最愛看這些權貴人家的笑話。

梅芳抱著個孩子,穿著破爛,孩子也瘦弱,一看就是受了許多苦,人們都是同情弱者的,梅芳又哭又鬧,連孩子都哭起來了,納蘭晉陽還不認,這些人便議論起來了。

有說納蘭晉陽心狠的,不認親子,有說著對母子可憐的,還有說方慧玲可惜的,說什麽的都有。

梅芳一看有門,對著看熱鬧的人哭訴起來,說自己當時是被人所害,被遠遠的送走了,虧得她機靈,逃了出來,生下孩子就要回侯府,想要孩子認祖歸宗,結果卻落得這個下場雲雲

形式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了。

張夫人和忠義候出來的時候梅芳周圍的人都圍了一圈了,像是怕侯府動粗。

看到這清醒,張夫人險些要暈倒,尤其是看到梅芳那張臉。當時是她親自吩咐了人,梅芳卻能還能活著。

“鬧什麽!”

忠義候一句周圍立馬安靜下來。

“侯爺,侯爺您看,這是您的孫子啊,您看看。”

梅芳抱著孩子向忠義候那邊爬。

忠義候看了一眼,很難得白白凈凈的孩子,眉眼間有些像納蘭晉陽。

他有些不記得納蘭晉陽小時候的樣子了,但是張夫人卻還是記得的,若直說長相,這個孩子卻是納蘭晉陽的無疑了,暗自心想這個梅芳也真是好運。

“晉陽,你快陪你媳婦歸寧把,這裏母親會處理的。”

張夫人想讓兒子遠離這是非,雖然兒子是當事人,但是還是想把兒子摘出去,因此催促他們夫妻倆趕緊走。

其實此時張夫人除了處理這事之外是先安撫方慧玲才對,畢竟方慧玲這正妻還未進門,這就有庶子了,這要真論起來那就是騙婚。

梅芳鬧這麽一出,看著是想要忠義候府裏認下這個孩子,要是惡毒一些的想法,說不定就是她和府裏的人聯合,拋下臉面逼著方慧玲認下這孩子。

“夫君還等弄清楚這裏的事,再去娘家接我吧。”

方慧玲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就是了,說完她就扶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催著趕車人走了。

張夫人有些被她氣著了,她這是被兒媳婦給甩臉子了。

其實要說起來這事本來就不關方慧玲的事,她也是受害者,現在她要看的是忠義候府的態度。

“都回府去,在大街上也不嫌丟人。”

忠義候說完率先進府了,他實在不想看那些人指責的眼神,一幫子平民還來指責他這個侯爺了。

梅芳眼裏有些害怕,她怕進府之後會被悄無聲息的處理了,轉頭向圍觀的人求救,現在這些人的惻隱之心是她唯一的籌碼。

“姑娘你就放心去,不會有事的,咱們這些人都看著呢,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

一個豐腴的中年婦人說道,她雖然長得兇但是最看不慣這些事,平日裏她不敢和這些權貴嗆聲,只是現在人多,她也懂法不責眾的道理,這才敢出聲的。

梅芳一副感激的樣子,柔弱的拜了拜,算是道謝,這些人一下就更可憐她了。

然後有些艱難站起來,跪了許久,腿都麻了,可是她還是把孩子抱得緊緊的只是走路有些搖搖晃晃的。

圍觀的人見人都走了,沒有熱鬧看也就散了,一場鬧劇就這樣暫時收場了。

齊柏溪這才走到了納蘭疏影身邊。

“這家可真夠亂的啊。”

看著門內的那群人,幽幽的說道。

納蘭疏影被嚇了一跳,“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她拍了拍胸口,表示被嚇到了,還斜了他一眼。

“我都來了許久了,只是站在後邊看熱鬧了。”

齊柏溪說道,那婦人抱著孩子沖出來的時候他就來了,只是大家都關註那婦人了,沒人註意他。

“咱們走吧,母親都要等急了。”

雖然熱鬧看的意猶未盡,但是他還是沒忘記王烏蘭交待他的人,早些把納蘭疏影接回家。

幸虧齊柏溪是著人駕了馬車來接的,要不然現在府裏亂亂糟糟的還真不不好叫人套車。

馬車上,棋雪還是有些不能相信,一個說被燒死了的人,竟然抱著孩子回來了。

“也不知道府裏會如何處置梅芳。”

當年也在一處伺候過姑娘,棋雪對梅芳還是有幾分可憐的,覺著她命途多舛。

“您說梅芳鬧這一通是為什麽呀,她抱著孩子回府不就成了,難不成是逼著少夫人認下這孩子?”

棋雪不知道其中的內情,自然不知道梅芳這麽鬧就是為了保命,要是她直接抱著孩子回府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不過她這麽想也沒錯,若是梅芳曾經是過了明路的通房,與那些避著人養的可不一樣,完全不用鬧著一通,唯一的解釋也就是逼著正妻認下庶子這一條了。

納蘭疏影也沒想到,這納蘭晉陽闖的禍,現在倒是讓方慧玲背了黑鍋了。

“她可能怕府裏的人不認吧。”

納蘭疏影這樣說了一句,她也不能告訴棋雪實情。

其實她也很納悶,既然都已經離了這個地方了,怎麽就不好好過日子,還要回來,要說為了榮華富貴還說的過去,可是梅芳自己也知道她這樣回來不死也要脫半層皮。

而且日後每天多會過得戰戰兢兢的,畢竟她的存在是納蘭晉陽的隱患,是侯府的汙點。

琴霜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實情,但是她心細,也猜出可能實情沒有想得那樣簡單,遂沒有開口。

主仆三個就這麽沈默下來了,坐著馬車向齊宅駛去。

梅芳被待到了府裏問話,張夫人嫌她臟亂,讓婆子帶著她去梳洗,可是她就是抱著兒子不撒手,張夫人無法,只好由著她去了。

其實她也只是想拖延拖延時間,來想想辦法,該如何處置,這一時亂糟糟的讓她有些心煩,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太夫人也知道這事了,只是太夫人傳話過來了,說她不想管這些烏糟事,讓她們看著辦。

這次她也是真不想管了,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就沒讓她有半分松快的時候,不過她也悄悄遞了話過來,不管梅芳如何處置,若孩子真的是府裏的子嗣一定要留下。

太夫人這輩子就生了一個兒子,雖然也給算給府裏開枝散葉了,可是做媳婦的時候婆婆也總是挑的刺,所以她就有個念頭,雖然她只生了一個兒子,可是一定要兒子多生孫子,也好爭口氣。

可是又遇上了張夫人這樣的的兒媳婦,孫女不少,可孫子也只有一個,所以她才會護著玉姨娘,護著納蘭晉昳,想留下梅芳的孩子。

眼看太夫人甩手了,張夫人只能因著頭皮自己上,還有忠義候。

忠義候倒不是看重孫子,他想要的嫡孫,庶出的總是差了點,只是當初梅芳說的話他還記得,他怕再出什麽事,怕梅芳狗急跳墻。

其實不止忠義候怕,張夫人也怕,只是她和忠義候怕的地方不大一樣,她怕梅芳真的出去一嚷嚷,讓人覺著納蘭晉陽德行有虧,進而會牽扯出他科舉的事。

“你說當初莊子裏起火是有人害你,那你為何不快些回府。”

忠義候率先出聲問道。

梅芳想說一聲因為怕死,可是她不能這樣說,畢竟害她的人就在上頭坐著呢。

“奴婢趁著火勢還不大就逃出去了,求了一個走鏢的隊伍出了京都,本想逃得遠遠的,可是後來生下了孩子,又覺著對不住他,想讓他認祖歸宗,可是我們母子倆身無長物,只能一路要飯才走到京都。”

梅芳一邊說,一邊哭,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她說的要飯也不是假話,最後這些日子,他們的確在要飯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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