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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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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風君兮親自將納蘭疏影送回府才離開,府裏的人知道是他送人回來的還有些奇怪。不過風君兮雖然沒進門,卻特意讓茗墨解釋了一番,說是路上偶遇齊家的人,知道是師妹,這才自告奮勇送人回來。

雖然侯府與襄王府沒什麽交情,但是這風二公子對三姑娘卻是親近的很,眾人都感嘆,這師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好。

常姑看納蘭疏影進了院子,從頭到腳大量了一番,想著今日在齊家大約是沒受什麽委屈,不過也是悄悄問了棋雪是不是在齊家有什麽事,因為看著姑娘心情似乎比出門的時候還好。

棋雪搖搖頭,遞了個眼神給常姑,那齊家的事可不好當著姑娘的面說,沒得再惹了姑娘傷心。示意常姑稍後再跟她細說。

常姑看懂了棋雪的意思,也沒再問,先伺候納蘭疏影去了。

過後常姑才知道,原來這舅老爺做事這麽不靠譜,接了姑娘在外邊見算什麽事啊。要是真為難,大可不必差人來,或者直說家中不便,約在外邊也是可以的。這一下弄得,倒是讓姑娘白歡喜一場。

“姑娘,剛剛張嬤嬤派人來傳話了,說是今日的課耽誤不得,若是姑娘回來的晚,便讓姑娘晚膳後去朝寧堂。”

納蘭疏影看了看天色,離完善的時辰還早呢,也不再歇了,起身去了朝寧堂。

朝寧堂裏張嬤嬤正在授課,今日講的是行姿坐臥中的行。納蘭疏影悄無聲息的進去,只在張嬤嬤擡頭看她時福了福身,然後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規矩的坐好。

雖然納蘭疏影下午去了朝寧堂。可是晚膳後她還是又去了一趟。而張嬤嬤也正在朝寧堂等她。

晚上的朝寧堂比白天安靜了很多,伺候的人也少,張嬤嬤身邊的人好像也被遣走了,只她一個人在那裏等。

“嬤嬤見諒,我來晚了。”

其實納蘭疏影來的不算晚,匆匆用過晚膳就過來了。只不過府裏的主母看重張嬤嬤,大廚房也看碟下菜,張嬤嬤這裏的飯是排在前頭的做的,所以她來的更早一些。

“是我來的早,本來想烹茶,只是夜間喝茶不易安眠,就喝杯白水吧。”張嬤嬤親在到了一杯白水,送到納蘭疏影面前。

納蘭疏影接過白瓷碗兒,小小的抿了一口,時下的人多愛飲茶,姑娘家愛甜食則喜歡蜜水,就連平民家都愛有糖水來招待女眷,而白水卻是很少喝的。

“別嫌它沒有滋味,等你喝的多了就知道她的好了。”張嬤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納蘭疏影微微有些窘,咕咚咕咚幾口就將杯裏的水飲盡了,她不是嫌棄白水,就是沒想到張嬤嬤也喜歡。

“從前母親在的時候,也不愛飲茶,常常只喝白水。”其實爹爹是很喜歡飲茶的,只是他遷就娘親,在家裏泡茶的時候少,喝水的時候多。

“你可知,這是當年我告訴你母親的。”張嬤嬤看著納蘭疏影說道。

納蘭疏影一驚,被嘴裏水嗆到了,吭吭的咳嗽起來,旁邊的琴霜趕忙給她順氣。

“您,您是當年教我母親規矩的張姑姑?”

母親時長會與她說起知己好友,就是早年教她規矩的張姑姑的,兩人還偶有書信來往。可她沒想到就是眼前的張嬤嬤。

張嬤嬤點了點頭,她也是只在書信中知道這個小姑娘,誰承想真的能教導她。

“那我與嬤嬤的緣分當真不一般。”天下竟有這麽巧的事?

“都說無巧不成書,有緣千裏來相會,可這巧事,緣分多了,不外乎就是人為。”張嬤嬤看著眼前這個還略顯天真的小姑娘,忍不住提點。

這下,納蘭疏影更是吃驚,她是個聰明的姑娘,一點就透,可是她沒想到來侯府是張嬤嬤特意為之,還很可能是為了她。

“自從知道你母親逝世,我便開始打聽你了,得知你來了侯府寄居,我就辭了上個主家,還瞅著找個什麽樣的理由,沒想到張夫人卻來請我,我當然就順勢答應了。”

“是為了我?”母親與她已有十幾年未見,平常書信也不頻繁,納蘭疏影沒法想象當年到底是怎麽樣的情誼,會特地為了故友的女兒做到如此。

而張嬤嬤這麽說,她竟也一點懷疑也沒有,就是自然的就去相信了。總有那麽一種人讓你不自覺的就會去信任。

“我本來也沒想提你我與母親的事,本想就當你和其她姑娘一樣教導。有些事你母親還未曾來得及教你,我便越俎代庖了。”

說著話,張嬤嬤平日裏古井無波的眼睛今日看亮晶晶的,眼底的精明藏都藏不住。

“你很聰明,可是你母親將你保護的太好了,沒讓你見過這世間的惡,或者說,你見過的都是明面上的,真刀真槍的,可你得知道有些人,傷人從來都是暗中戳刀,刀刀見肉,卻也不曾有半分愧疚。”

“我不懂。”她是見過惡人的,她還去看過知縣審案,見過死刑犯,見過土匪。

“你今日是去了齊家”

納蘭疏影不知她為何提起此事,不過還是點點頭,只是將內情隱去了。

“齊老夫人怕是不會讓你進門。”張嬤嬤幽幽的說道,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篤定。

這下納蘭疏影也不知該說什麽,有些窘迫,緊緊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

“嬤嬤是如何知道的。”京城中認識她的人少,風君兮不是個多嘴的,只要她身邊的丫頭不說,齊家不說,基本上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張嬤嬤是如何知曉的。

“你知道你母親與齊家的恩怨嗎?”張嬤嬤又問。

“知道一些,不過母親不太在我面前提起。可是母親對齊家舅舅雖不親近還是以禮相待的。”

她也只隱約知道是因為外祖母的事,才和現在的齊老夫人才鬧到水火不容,而且母親未嫁前過的是很辛苦的。

“你那舅舅或許是好意,可他太窩囊,說服不了他母親,也沒辦法好好安置你。今日的事要是傳開,比人不會管從前你母親與她的恩怨,只會說,你定是犯了什麽錯,連外家都棄了你;又或者說你是個冷情冷血的,連外家都不顧。”

張嬤嬤眼神略有些淩厲的看著她。

“我從未想過要與齊家有什麽關系,只是當初父親過世時齊家舅舅曾到過青州,也幫了許多忙,我感激他。”

張嬤嬤點了點頭。

“是姑娘過的辛苦了。這府裏說真心可真心的又由幾個,齊家老爺雖與你不親,但是到底是你舅舅,他的做法讓你心中有了希望。”

納蘭疏影握著的杯子中的水已經變涼了,就好像她那慢慢變涼的心。

張嬤嬤說的對,她是抱著希望的,她是害怕了,失去了父母的庇護,來到陌生的侯府其實她是怕的,也孤獨,所以才會對從前有些情分的二姐姐親近,風君兮喊她師妹她也漸漸的默認了,甚至齊家舅舅表現出一點熱情,她便想去親近。

“嬤嬤,我是不是太不爭氣,給母親丟臉了。”想著想著竟然不自覺落下淚來。

其實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太軟弱了,她進府之前就想好了,只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了,可是慢慢的她想要的更多了,一點也不像她,一點也不像父親母親希望的那個樣子。

張嬤嬤沒說話,只是起身走到納蘭疏影身邊,將那單薄的身子攬進懷裏。齊朝玲的孩子是不會軟弱的,她只是需要人點醒她。

哭了好一會子,納蘭疏影才緩過來,這才發現,她竟然將嬤嬤的衣服哭的濕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張嬤嬤也沒取笑她,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幸好冬日衣服穿得厚,只濕了外衫。

“今日時辰晚了,我不好留你,你母親的事我以後慢慢告訴你。你自己也別往死胡同裏去,知道嗎。”張嬤嬤為她順了順有些淩亂的頭發。

“嗯。”這時都是很有些小女兒的姿態了,雖然張嬤嬤沒說什麽,可她實在是有些窘迫。

“晚上讓人拿熱帕子敷一敷眼,不然明日要腫了。去吧。”又叮囑了一句,張嬤嬤才放她離開。

琴霜一開始見姑娘哭了,有些擔心,但是張嬤嬤在一旁她也不好勸,這下看姑娘又好了,總算是送了口氣,只是姑娘眼睛紅紅的,常姑又要心疼了,少不得又滴數落她幾句。

果不其然,常姑看到納蘭疏影的眼睛紅紅的,心疼的不得了,當時就說了琴霜幾句,怎麽不好好的護著姑娘,讓姑娘受委屈了。

琴霜也是委屈的不得了,可又不好說什麽,常姑是姑娘的奶娘又是長輩,平日裏也是管著她們的。

最後還是納蘭疏影道明了原委,常姑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其實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將納蘭疏影當成心尖一樣,這才關心則亂。

到了晚間,納蘭疏影用熱帕子敷了眼睛,又在眼皮上抹了一些清涼糕,這才躺下。想想這幾個月,她也覺得自己變了很多,性子都有些變幻無常了。

剛來的時候想著明哲保身,卻又摻和了梅芳的事;想著和府裏人的關系過得去就行了,卻和二姐姐的格外親近些,更有些不待見納蘭香杳;想著也不必在意什麽齊家,忠義侯府,反正不管是哪兒都是只是暫時的容身之地,卻對齊家舅舅表現出的善意有了期待。

可是和張嬤嬤說過之後,她突然就覺得清明了,萬事順其自然就好了,何必去想那麽多。從前可真是魔障了。

納蘭疏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一撩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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