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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花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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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花見春

昏暗中,冰涼潮濕的暗道麻醉人的神經。

卓煜只覺得自己眼前一暗,陳筱艾模糊的臉在自己眼中逐漸放大,他只感覺自己幹燥的嘴唇突然一熱,唇皮摩擦生熱,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柔軟濕潤的小巧舌尖撬開了齒間。

他渾身上下一麻,手指震動,始終緊握不放的劍掉落在地上,在暗道上發出沈悶的回響。

卓煜不可置信的張大雙眼,布滿粗繭的手掌張了又張,最後死死地抓住了陳筱艾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坎進她的血肉裏去。

唐姥姥哎喲一聲,不堪入目的捂住雙眼,實在沒想到在這種處境下,這對年輕男女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興致,臉面當真是一點都不要了,果真是世道變了,還是說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了?

也不知道那花見春看到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孩兒如此這般行為,會是什麽反應。

唐姥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這出好戲了。

“咳咳,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時候,兩位何必如此難分難舍呢,連現在是什麽處境都分毫不顧了,也不害臊。”

陳筱艾垂下睫毛,一雙純澈的眸子在暗中與卓煜對視,她微微抿了抿濕潤的嘴唇,在卓煜輕輕的喘息中側頭看了眼唐姥姥,哽咽著嗓子說道:“姥姥不肯交出解藥,他的情況斷不可能好了,可憐我與他分離十五年,如今不過一年又是一場生離死別,老天不顧,只能讓自己盡量不要留下遺憾,不然我又該如何度過餘生這漫漫歲月。姥姥,您是過來人,定能明白的吧。”

此番話語情真意切,伴著陳筱艾那雙含淚的雙眸與閉著眼睛半死不活的卓煜,場面當真是可憐可泣,悲情異常。

不只是陳筱艾,估計卓煜自己也沒想到會落到此番境地,居然就要死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暗道裏。

唐姥姥原本皺紋頗多的額頭更皺了,這是什麽情況?她身為江湖中人,為了懸賞金按要求辦事罷了,技不如人便是挨打服輸,這是世間真理,這兩人豈能不明白,還都把她當成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了不成?

“我一路不催促你們,便是給你們留了善心了,不要再給我得寸進尺。”唐姥姥抖了抖線香,不耐煩道,“男人這種東西多的是,沒了這個還多著給你挑,當個寶看只會害了你自己,為個男人哭哭啼啼算什麽本事,本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果然年輕人就是拎不清......”

陳筱艾用手指輕輕抹了抹卓煜的嘴角,註意到卓煜還盯著她不放,眼神火熱,喉嚨好似往下咽了咽東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朝他羞澀的笑了笑。

第一次與人親吻,在這種場合的確算不是什麽美滿,反而多出幾分淒楚,陳筱艾心道遺憾。

隨即抹了抹眼淚,對唐姥姥嘆道:“姥姥定也是受了很多情傷才有這番肺腑之言,晚輩雖想聽從,但這到底是我第一個男人,心裏總是不舍的,他若此次真的跟我有緣無份,我這輩子都會念著他的.......”

卓煜受了這麽重的毒,自己腹背受敵毫無辦法,陳筱艾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死局,望著眼裏對t她都是疼惜的卓煜,又難受又委屈,吸了吸鼻子索性再哭一場。

陳筱艾哭得大聲,暗道都是她哭聲的回響,唐姥姥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掐了那線香說道:“別哭了,哭也沒用,你這丫頭盡在這裏浪費我時間。快些起來趕快走,我可不想陪你們在這兒耗著。”

無法,陳筱艾只能擦了擦眼淚,捧著卓煜的臉與他輕聲安慰幾句,像剛剛那般將他攙扶起來,掛在肩膀上慢吞吞地朝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暗道裏突然變寬起來,拐過一個等人高窄小的壁門後,裏面是一個類似暗室的地方,若是有人或是物品堵在門口,便十分難以出入。

唐姥姥突然在身後發力,她一把將兩人撞倒在地上,接著不等陳筱艾反應,從背後扭過她的雙手,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是將她拖開幾米遠。

“筱艾!”卓煜來不及抓住,又因為中毒頗深無法自行起身,只能徒勞無功的伸著手臂,看著陳筱艾被拖著遠去。

唐姥姥將陳筱艾甩到墻壁上,用卡在壁上的鎖鏈將她雙手死死銬住,又蹲身仔細摸出她身上貼身帶著的匕首毒針等物,全部收繳確保無虞後才松了一口氣。

陳筱艾看著被死死卡住的手腕,咬牙道:“前輩防人倒是防得緊啊.......”

“我知道你這丫頭的本事,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不得不防。”

唐姥姥說著退開些許,卓煜用刀做撐,捂著胸口強撐著來到陳筱艾身邊,像是徹底脫力一般倒在了陳筱艾身側,已經沒有多少出氣的力氣了。

“大人!”

陳筱艾想伸手攙扶,但壁上鎖鏈長度有限,還未伸直就將她的手定在原處,她用力扯了扯,築在墻壁裏的鏈子一動不動,粗糙厚重的鎖扣反而將她的手腕刮出鮮血,很快嘀嘀嗒嗒的淌下血珠來。

“小心,別再動了。”卓煜看著揪心不已,忙捧住她的手制止,就那樣靜靜看了一會,垂首將她手腕上的血珠全部舔幹凈,鮮紅的血液隨著他的舔舐全部落入他的喉嚨裏。

“等等,大人,有些疼......”和上藥時所產生的清涼或者刺痛不同,舌尖帶來的溫熱痛感十分奇怪,又熱又癢,心尖上的那點癢意被顫動到了極致。

陳筱艾感覺十分不適應,又不想推開這個神奇的濕熱觸覺。

卓煜嘆了一口氣,往傷口上輕輕吹了吹,說道:“那就別再動了,疼得其實是我。”

“咱兩半斤八兩。”陳筱艾吸了吸鼻子,“我看你這樣心裏也很難受,你何時這般受罪過?好好靠著別運氣,毒還能走得慢一些。”

“放心,無論是什麽境地。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

卓煜靠著墻壁半躺下來,長長的腿毫無顧忌的伸直躺平,他的右手與陳筱艾的左手十指相緊扣,暈出來的血跡同時沾染上他們二人的手心,溫熱又黏糊。

唐姥姥在一旁看著,好似想開口說些什麽,但看向壁門欲言又止。

一抹閃亮帶著殺意的刀光突然炸現,直沖他們二人而去,卓煜擡手反過避開,那抹刀光堪堪擦著他的手背而過,跟著濺出的血珠一起釘在墻壁上。

“都中毒成這樣了,反應還那麽快。不愧是名震四方的卓小侯爺啊。”

一名束著高發,身形微胖但姿態依舊風度翩翩的男人拍掌彎腰而入,滿面笑容,笑著讚揚道:“那可是唐姥姥專門給艾姑娘準備的巫毒,殺人快速無形,你中招後居然還能支撐這麽久,怎麽說呢,不愧是艾姑娘看中的男人,果然是該有這份本事才配得上她。”

說完看向陳筱艾,眉眼愉悅一揚,彬彬有禮道:“好久不見了艾姑娘,咱們有好幾年沒見了,你現在易著容,倒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長得更漂亮了。”

“青禮先生,你居然也在這。”陳筱艾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出現在這兒,早前還在江湖博名聲時,他們還能稱上一句朋友,“我師父有恩於你,你卻轉頭來對付我?”

“哎,這是兩碼事,我青禮做事一向對事不對人,有恩於我的是你的師父,又不是你,是不是?”

青禮樂呵呵的笑得狡猾:“生意不是這麽講的,你可比我有經驗,可不要混為一談。我可是真打算向你師父報恩的。”

這人雖看著一副溫和書生樣,其實有著不亞於花見春的奸詐狡猾。

陳筱艾輕笑一聲,看著壁門後的靜止不動的昏暗,冷冷說道:“你倆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也不奇怪。青禮先生都大方出來了,你花見春有什麽好躲的?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卓煜看到了昏暗中微微反光的衣料褶皺,就聽陳筱艾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差點忘了,你沒了腐玉的維持,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儼然不能見光於人前。要我說,你還在意這些做什麽,反正你在我跟前,與妖魔鬼怪沒有絲毫差別。”

青禮先生啪得一聲打開折扇半遮住自己的胖臉,幽幽道:“艾姑娘還是老樣子,說起話來跟你研制的毒藥一樣要人性命......”

說罷從壁門前讓開,一陣微微的滾動聲緩緩傳來,壁門下露出一道坐在輪椅上的厚重身體,他全身上下包裹著厚厚的黑色光滑布料,那布料仿佛是染上點點星光的黑夜,足見其特殊性。

一名面貌平淡無奇的矮小女子將輪椅推出,固定好位置後垂首站到一邊。

“這句妖魔鬼怪說得極好。”

黑色布料緩緩擡起一只手臂的形狀,他手指微露,輕輕將兜頭的布料拉下,布料如水般快速滑落,露出花見春那張總是含情含笑,俊逸優雅的臉,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絲毫不變,微微一瞇就能顯出蜜糖一般的深情與笑意。

“能讓艾姑娘透徹心扉的記住我,做妖魔鬼怪又如何呢?”

還是這張透著血腥味的惡心臉蛋,陳筱艾一看就心生厭惡。

“艾姑娘怎麽如此看我?”花見春含笑微微低頭,能看出他的脖頸已經有些不便,“有些日子不見,是不是覺得我這張臉,更甚從前了?

“你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來維持你那張臉。”陳筱艾看他除了那張臉,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露出,篤定道,“顧頭不顧尾的做法,我在這兒都能聞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腐爛臭味,真叫人惡心。”

花見春一雙深不可測的笑眼一眨不眨,他輕輕否定道:“怎麽會,筱艾姑娘你聞到的並不是我,你嘴裏那股腐爛臭味來自這暗無天日的暗道。”

“噗,你渾身上下現在也只有嘴最硬了吧?”

陳筱艾一想起這點就忍不住發笑,她挑起嘴角,滿滿的嘲諷又刁鉆又刻薄,她學著卓煜索性半懶靠著墻壁,嘴上刺道:“連根手指都動得勉強,你瞧瞧你這窩囊的模樣,當初鬥志滿滿的想要三宮六院,左擁右抱齊人之福,這會子你應付得了誰啊?幸虧當初我們將你的那些妻妾都遣散掉了,不然實在委屈她們。”

青禮先生在一旁聽著眉毛直跳,心想這艾姑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花見春雖最是偏愛她,但如今如此窩囊模樣實在叫人覺得不堪,誰敢在他面前提起一句半句?連他都聽得心驚肉跳,性命還在花見春手上還敢這般挑釁,膽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但花見春臉色未變,他在面子工程方面的素養本就極高,很少東西能讓他在臉上動怒,更多的耐心也盡然給了陳筱艾,身為男人被陳筱艾說到這份上,表情依舊巍然不動,青禮先生不得不在心裏感嘆,跟著他賺錢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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