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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個沈硯清的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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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個沈硯清的短故事

沈硯清第一次在自己家見到她時,他剛忙完工作,一身疲倦,又給蔣家送了塊地,心情也不算好,沒有心思去關註任何無關緊要的事。

也沒多註意家裏來的人。

直到他打完一通電話,莊鈺琴提出送這個女孩回學校,是北外的,他這才記起,前段時間給沈逸看的那位家教。

大概就是這個女孩。

沈硯清看過去幾眼。

長得清秀,冷冷淡淡的,穿著也簡單,不似平日見到的那些,不夠精致,談不上很美,還是一股學生氣。

他知道自己母親這番的用意,雖然對這個女孩只是表面客套,對他卻是一石二鳥,不過是想試探他,不論是他對周家的態度也好,還是過去的聞溪。

可從美國回來的這些年,他一心撲在事業上,感情上心如止水,也早已不似年輕男孩一樣,有一見鐘情的美好愛情,私生活更是被時晉處理的很好,任誰也挑不出問題。

所以他拒絕了親自送她,只是吩咐司機將人送回。

那時,沈硯清甚至連她名字都不記得。

盡管他知道這個女孩來自北外,甚至和聞溪是同一個專業,都是高翻院的。

可他太忙了,以至於沒空在浪費時間的事情上投入精力。

後來沈硯清沒想到,在醫院又見到了她。

看樣子三人都是朋友。

他是有些意外的,因為躺在手術臺上那個江禾,並不幹凈,因為錢財走近陸懷琛,又拍下了視頻,想借此威脅他們這些人。

他們不同於外面普通的商人,名比利更重要,網絡上只能搜見一兩條有關他們的詞條,甚至為了安全,本人照片都不允許被放出來。

因此就算拍了也發不出來,可警告總歸是不能少的。

況且沈硯清一向討厭不守規矩的人,不光是他,身邊所有人都如此,看不上這些人,所以這個江禾躺在裏面,他並不覺得有所謂。

只想著別惹出是非就好,也提不起同情心。

跟她一起的那個女孩,大概是看到了什麽,被嚇得全程哭哭啼啼的,而這姑娘還算冷靜。

出醫院的時候,他又看見了她,也沒多想,便順道捎上了,而這姑娘倒也不怕,直接上了車。

但那時,他雖然註意到了她,卻對她沒有太多想法。

因為和周家來回周旋,蔣家與父親在京中的位置坐齊,上面原本的內定也有所動搖,且蔣聿之的勢力也從滬上擴至北京,他沒精力在任何事上投入感情。

閑暇的時間都是和幾個朋友喝酒。

巧合的是,有一回,沈硯清公司的幾個翻譯都不在崗,他回後海吃飯時才知道這件事,偏偏在書房看見了她在教沈逸雅思。

驀然想起她就是翻譯專業的。

也是在這時他才對這姑娘有了真正的印象,叫林姝。

小姑娘的專業能力很強,翻譯商業文件卻沒有一處錯誤。

這一點沈硯清並不意外,能被推薦到莊鈺琴跟前的人,一定是很優秀的。

他欣賞人才,喜歡有能力的女孩,一直如此。

後來陸懷琛有個印尼的酒店項目,他就推薦林姝過去了,只想著給這姑娘個鍛煉的機會。

只是沒想到,她出意外了。

得知是有個印尼人欲調戲她,才出了這檔子事,沈硯清瞬間腦海中浮現出當年聞溪死亡的真相,在芝加哥最亂的街區,被一群人拖拽進巷子中,遭受淩辱搶劫,警察趕到時,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那時他正在讀高三,護照被藏起來,補完拿到時,美簽又被拒,以至於他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這是一生無法為之彌補的遺憾。

沈硯清想也沒想便親自趕去了印尼,並直接解決了那個人。

在醫院見到林姝時,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了,提出了讓小姑娘跟在自己身邊,卻沒想到她問到了周君瑤。

其實這本不該是她過問的事,他也沒必要向她解釋過多自己的事情。

對她更談不上有感情。

這些年,能跟在他身邊的女孩,不會是夜場裏上不了臺面的女人,都來自各個領域小有名氣的人物,年齡也與他不相上下,卻無一例外的只需要一副好皮囊,懂事伶俐足矣。

因為他用不了多久就會換掉。

可他知道,像林姝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心思還算幹凈,大概是芥蒂某些事情的,也擔心這些,便解釋是長輩朋友的孫女。

回國時,像對待往常的女孩一樣,給了自己的卡。

後來他發現這姑娘和其他人還真有點不一樣,不拿他的錢買東西,也不提有什麽想要的,而且性子是有點擰巴的,有些話喜歡藏著掖著。

好像真是把他當男朋友了。

會發消息問他:“在幹嘛”、“你在忙嗎”,又或者是拍一些日常瑣碎的照片分享給他。

還會因為一些小事生悶氣,有點像年輕情侶談戀愛似的。

沈硯清並不反感,因為她不會提要求,只是他多半是忘記回的,因為太忙了。

後來想起,也許就是如此,讓他對小姑娘慢慢產生了別的心思。

可愛還算不上,喜歡是有的。

房產車子這些對他來講,一直都是身外之物,他能擁有的東西都是他不在乎的,所以送給她也無所謂,更何況,縵合本身就是他要處理的一處資產。

後來沈硯清父親生日那次,陸懷琛去香港走一筆錢,需要他過去幫忙打招呼,剛好有時間親自去拍賣現場,拍下那枚鉆戒後,一出場,陸懷琛就問過他一句話。

“沈硯清,你對這個女孩,有點過度關註了吧?才多久啊,上心了?”

沈硯清慢條斯理地按下下行鍵,“花點錢就算過度關註、上心了?這話你應該留給裴少淮。”

陸懷琛調侃一笑,“他一直就那副德行,除了有敗家的手筆,還能幹嘛,裴老爺子都管不住他,我說這些不成了對牛彈琴?”

“那你跟我說就更沒必要了。”他淡然地走出電梯門,側眸看了眼時晉手裏的袋子,懶懶地勾唇,“我又不缺這點錢,這鉆戒扔到海裏打水漂也就剛出個響罷了。”

此刻,兩人各自的司機,開著兩臺邁巴赫隨之駛來。

陸懷琛點了一下,卻沒點破,“這跟錢沒關系。”

“那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的。”

“那可惜了,我不想知道。”沈硯清深深地睨他一眼,淡下笑意,“回北京見。”

說完,直接上了車離開。

小姑娘就這麽和他平平淡淡的相處著,學校和縵合來回跑,他沒空陪她看電影逛街,外出吃飯基本也是帶她一起去商務局,但是她從來沒有怨言。

在外永遠乖巧,給足他面子,單獨相處時,會有些小女孩的性子,會撒嬌,偶爾矯情,但不會跟他吵架,他也喜歡這樣真實的小姑娘——

不會端架子,喜怒哀樂行於表,會因為許久未見他而開心地跑來擁抱他,會因為莫名的小事鬧情緒哭一下,卻一句話就能哄好,也可以素面朝天的與他坦誠面對面聊天。

沈硯清一直以為,兩個人這麽平平淡淡的相處下去就很好。

她怎麽想的他不知道。

起碼那時他確實是喜歡她的。

後來酒吧那晚,她莫名其妙的跟他吵架,可他無法回答那些直觀的問題。

那時,他確定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卻也不想說出口傷害她的話。

直到那個孩子的失去,他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那樣。

康霽舟知道消息後,問過他,“出了這種事,想過怎麽辦嗎?”

連趙墨戎都挺驚訝,“不是,沈硯清,你居然跟那女的搞出來個孩子?什麽情況?”

那會兒的沈硯清,只能給出兩個字的回答:“意外。”

對他來說,這個孩子的確是個意料之外,可說後悔太假了,畢竟是他造成的,而且,即便林姝沒有打掉這個孩子,他也說不準自己的態度。

說難受,卻一定是有的。

那一年,他夾在蔣家和周家之間,走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走錯便是深淵。

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父親的位置。

他有太多別人無法理解的難處。

沈硯清想盡辦法彌補她,卻也知道做再多是無事於補。

後來,他便帶她深入他的社交場,帶她結識圈內人脈,只希望她以後的人生,一個人也可以走的順順利利。

因為他保不準自己以後會如何,官場如影,變幻莫測,如若父親有什麽意外,他必然被連帶,而商場也如此。

直到後來真的應了他的想法。

送她出國,是沈硯清想到的最萬全的辦法,他本已無暇顧及她,更怕這些事殃及到她身上,所以他從香港回北京時,第一時間找到了朱珠。

“你幫她申請去美國讀master吧。”

“你不打算跟她說?”

“有什麽可說的,她不懂這些,也幫不了我,要是摻和進來,對她沒好處。”沈硯清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斜壓下的暴雨,一點點沖過院裏的泥土。

腔調裏的情緒,滿是提不上來的低沈。

朱珠嘆了口氣,“可是她有知情權,你這樣無異於是跟她提了分手。”

他沈默了幾分鐘,“照目前的情況來說,分開也挺好。”

朱珠有些惋惜,“周家出面,這件事就能一筆帶過。”

“我自己解決。”他揉了下眉骨,自嘲地笑道: “真要是解決不了的話,我估計也回不了北京了。”

朱珠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事,隨時找我們。”

“謝了。”

那之後她如他所願出國了,事情也慢慢解決了。

兩年,沈硯清的身邊沒再出現過任何異性。

他以為和她只是短暫的分開 ,可近乎杳無音信的這些日子,就像一場洶湧的雪崩,重新把他見光的日子掩埋起來。

與她,本就是萍水相逢,他也早不是重情之人,不該再在情感上有一波三折。

可在紐約看見她與齊琰後,意識到他們似乎要面臨真正意義上的結束時,沈硯清突然後悔了。

甚至他從未後悔過去花費幾年的時間培養她,她的青春寶貴,他的時間亦如此。



結婚後,他回頭想兩人走過的這七年,發現這個小姑娘,總義無反顧追著他跑,在努力與他並肩,從未放棄過自己。

心思還是那麽簡單,什麽事都藏不住。並且不管經歷過什麽,在她眼裏,愛一直以來都是件很美好的事。

後來趙墨戎結婚這件事,讓小姑娘為此沒少生氣。

“你說趙墨戎這人怎麽這樣,都要結婚了也不和貝貝分手。”

“是啊,我替你罵他。”沈硯清摟過小姑娘在懷中,看著電視機裏播放著的無聊肥皂劇。

林姝仍憤憤不平地咬著吸管,“氣死我了,趙墨戎簡直就是渣男,不愛就趁早放手啊,拖到現在!”

沈硯清拿走了她手裏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淡淡一笑,“你說他一個無所謂和誰結婚的人,幹嘛拖到現在呢。”

“不想受婚姻的束縛唄。”

“你覺得婚姻能束縛的了他?”

沈硯清太了解趙墨戎,他這樣一個人,除了年少追過馮玥,後來對誰都是露水情緣,直到遇到楊曉貝,一拖就是三年。

這三年,何嘗容易。

他們下不了這高臺,外面的人也走不進這高墻之內。

這就是橫在他們面前的現實。

林姝心有不平地嘆了口氣,卻也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也是,沈硯清,你娶我也沒少費功夫。”

“還好你遇到的是我。”他笑著親了親她的眼角,“也幸好我遇到的是你。”

“這話怎麽講。”

沈硯清淡淡地瞥她一眼,“有人為了嫁給我,居然跑到蘇丹。”

林姝仰頭看著他,笑嘻嘻道:“這不是到手了嗎?值了。”

“這要是不值呢?”

“嗯?”她可憐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那我幹脆獻身於那兒,這樣說不定骨灰盒上還能披著國旗回來,也值了。”

沈硯清沒好氣地拍了她腦袋一下,“你這腦子裏一天天想什麽呢就胡說八道。”

“想你呀。”

“想我就好好活著。”

林姝想了想,坐起來身來,說:“沈硯清,如果那一年我真的死在那裏了怎麽辦。”

“其實我很害怕的。”

“那裏每天都有炸彈,煙火紛飛。”

“你還偏偏把我拉黑了。”

“你說你怎麽這麽狠心……”

她說著說著就委屈起來,歪倒在沙發上,聲音越來越小。

沈硯清很少聽她主動提這些事,此刻望著她澄澈明亮的雙眸,心疼地眼眶泛酸,揉了揉她的後脖頸,彎眉笑著將人兒圈在臂下,認真地說:“林姝,你要聽實話嗎,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能為你做的事就是讓所有人記得你。”

“而我,大概一輩子也釋懷不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他擡起她的下巴,“聽到了嗎?”

林姝點點頭,“聽到了。”

後來沈硯清每年都會陪她回家鄉。

那座寺廟香火旺盛,他也不再求心安,只祈願愛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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