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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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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不見了

林姝接到那通電話時,是在一月初。

那會剛好是春節前兩周多,筆試成績也剛好公布出來了,林姝坐在電腦前害怕又緊張,幾次點進去又退出來,最後點擊查詢的瞬間手跟著抖了一下。

大概是查詢人數過多,網絡反覆加載了十幾次才刷新進去,她一點點的往下看,直到視線落在最下方的總分142分。

分數中偏上,意料之內的穩過了。

她如釋重負,感覺走路都輕快了,第一時間拍下來網頁的照片發給爸爸,拿著手機哼著曲兒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冰可樂出來,拉開環丟進去一根吸管。

碳酸飲料的氣泡順著喉嚨直達鼻腔,林姝靠在沙發邊想著要不要給沈硯清打電話分享一下,想了一會又覺得他應該也在忙工作,就直接轉發了那張圖片過去,順便發到了和楊曉貝他們幾人群裏。

手機安靜了好一會,最先沸騰起來的還是那個群,楊曉貝帶頭吆喝著讓她請吃飯,剩下的人不管熟不熟,都七嘴八舌地給她祝賀了一番,唯獨齊琰單獨給她發了條消息。

【恭喜你啊,什麽時候面試。】

林姝咬著吸管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想著總不能真的不做朋友,放下可樂,緩慢地敲著鍵盤,打完又逐字刪掉後重新編輯了一遍,回覆了規規矩矩的兩句話:謝謝呀,面試時間大概一周後吧。

沒一會又收到回覆:抽空一起吃個飯吧。

正在她猶豫該怎麽回時,聊天框顯示起“正在輸入……”,沒一會又彈出一條消息:等楊曉貝從海南回來一起的。

作為朋友,合理又避嫌的約飯行為,林姝自然拒絕不了,打了一個“好”字回覆過去。

接著齊琰又開始嘮家常似的熱情問起她在最近在幹嘛,不等回覆,自顧自地說起今年他外公這邊都要在北京過年,但是她母親嫌冷帶她父親去了三亞,還問起她什麽時候回青島,甚至玩笑地來了一句,不回的話歡迎來我家。

林姝看的頭皮發麻,不著邊際地回了一條:黃亦呢。

齊琰:她回倫敦舉辦活動了。

大概是聊不下去了,林姝隨意挑了個表情包發過去,消息發出的下一秒,一通陌生電話響起來。

她沒多想,隨手接起。

只是電話裏聲音卻不太陌生,是莊鈺琴助理的電話,對方態度禮貌溫和地主動問候了一句,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表明意圖,“一會方便嗎林小姐,莊女土想見你一下。”

“啊?”

“另外就是,莊女土讓我說一聲,沈先生近日工作比較忙,就不要打擾他了。”

林姝楞了足足十幾秒,握著手機說不出一句話,直到電話那邊又重覆了一遍,並且告知了時間地點,沒等她再猶豫,只聽到一聲“晚點見”,電話直接掛斷了。

緊接著,一條標明地點時間短信又發過來,似乎是在告訴她,沒有理由可以不赴約。

沈硯清拿到手機看見林姝發來的消息後,已經是接近晚上了,下午一點多他剛從上海的一個私人投資圈飯局出來。

空腹幾杯白酒下肚後,胃難免有些灼痛,他靠在車內閉目養神,沒一會時晉就帶著幾種藥來了。

時晉一邊看說明一邊擰開礦泉水遞上去,不忘小聲打抱不平,“剛剛飯局上那個姓王的真不是東西,怎麽敢攛掇邢老給您敬酒的。”

沈硯清接過藥咽下去,閉眼揉著眉心緩解頭痛,“上回我幫老趙搶了那個綠電入魯的項目,導致他幫蔣家陪標失敗,你說他氣不氣。”

時晉還是忍不住勸說:“但是您還是少喝點酒吧,能擋的盡量讓他們替你喝了就行。”

沈硯清聞言一樂,“總經辦的這幫人裏,除了你有幾個能喝的?尤其是你那個助手,跟林姝一般大的女孩,我讓人家替我喝啊?”

時晉端坐在一旁,訕訕地應了一句,“那下回換幾個人過來。”

沈硯清並不在意這些,擺擺手拉過窗簾,“下午和徐善同他們約的幾點。”

“四點鐘,您可以先回去休息會。”時晉突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摸出來手機遞上前,“忘了這個手機了。”

藥勁未上來,沈硯清的胃仍一陣陣的隱痛,右手虛掩在額前緩神,一言不發地示意他將手機先放在一旁。

時晉將手機放在扶手內,看了一眼腕表,“已經一點多了,我送您去酒店休息吧,這樣離華興近一點,免得來回倒騰太累。”

胃痛得厲害,沈硯清沒力氣計較這些,淡淡嗯了一聲。

沈硯清自己也清楚,自從前兩年沈降林的調任令下來,沈家從四幾年開始到現在一路高走的順利程度難免讓人背地裏不滿,可畢竟祖上幾輩都功勳顯赫,雖然他爺爺去世的早,但外祖父退下來前也是個京中一把手,祖上同樣各個都是根正苗紅有威望的人,又有周家幫助,即便背地裏搞得風起雲湧,老人都得表面上和和氣氣地尊敬著他,今兒故意把和蔣家一頭的邢老請來坐鎮,分明是想借勢和他平視說話。

只不過他這些年為人處事向來低調,該謙虛客套的表面功夫做的向來滴水不漏,讓人完全抓不住把柄,以至於幾年前蔣家搶了國泰地的事情,他都能忍幾年直到沈降林坐穩京中位置才借趙墨戎之手警告蔣聿之。

時晉默默嘆了口氣,吩咐司機去陸家嘴附近的酒店,路上替他訂了間房又把徐善同發來的資料提前審核了一遍。

車速平緩,沈硯清在車上瞇了一會就到了,胃也緩過來了,只是人還有點虛,下車後被冷風吹的額頭直冒虛汗。

時晉連忙收拾好東西,拎著公文包跟下車替他去前臺取了房卡,又把人扶著送上樓,推開房門見他面色略微慘白,有點不放心,“我讓酒店的人送點酸奶上來吧,剛剛飯桌上您都沒動幾筷子,下午還得應付徐總那邊,光吃藥總歸不行的。”

“不用了。”沈硯清打開空調,拿過一瓶水往套間的客廳走,將外套丟在單人沙發背上,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把資料拿過來。”

時晉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不好再勸下去,從包裏把整理好的重點文件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桌子上,“這個項目新拿到資料我已經發回北京了,讓老何那邊盡快做一份風險評估報告出來,前幾個月剛接洽時我就安排上海這邊的人去做盡調了,這周咱們剛好在上海,所以我讓他們配合著北京那邊,把進程推快一點。”

厚厚的幾打文件,已經被時晉細分成了幾部分,只挑出了重點給他看,沈硯清喝了口水,靠在沙發上掃了幾眼,把問題丟給時晉,“你覺得這個項目怎麽樣。”

時晉老老實實地回答:“單看這個項目的話,的確不錯,政策扶持風險低,就是戰線拉的太長,投入過高,雖然後期效益會不錯,但資金回籠的周期——”

“實在太慢了,這麽一大筆錢投入在這裏,背後的風險就難說了。”

沈硯清點點頭,繼續翻著文件,不鹹不淡道:“你也看出來了,這就是之前我為什麽一直拖,現在是知道我來上海了,馬不停蹄地就約上人找我。”

時晉笑了笑,“是了。”

房間內安靜下來,只剩下紙張翻閱的窸窣聲,兩人各忙各的,約莫過了半小時手機在公文包裏震動起來,時晉想到沈硯清的私人手機還在自己這兒,連忙從包裏摸出來。

“徐總的電話。”時晉看了一眼遞到一旁人的跟前。

沈硯清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並不理會,只說,“幾點了?”

時晉會意地按了鎖屏鍵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馬上三點十五了。”

只是對面不厭其煩的掛斷後再次撥過來,電話在桌面上又震動起來,連時晉都有些無奈,只好暫時關機。

沈硯清不堪其煩地皺了下眉頭,連眼皮都未擡,沈默著把手頭上的東西看完才說:“幫我去取套新的衣服過來,一會準時過去。”

胃藥雖起了作用,但白酒的後勁尚未消退,連看了三四份資料讓沈硯清頭疼難忍,密密麻麻的數據在眼前泛重影,他按著眉心放下文件,起身的瞬間視線跟著一晃,險些沒站穩。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著緩過來一點。

時晉取完衣服回來後,就看見站在沙發邊的人打開了藥盒,還沒來得及阻止,藥就隨著水吞下去了,他把衣服遞過去後收起了桌子上的藥,“您這麽個吃藥法兒,沒事也該進醫院了,剛剛就該睡會兒的,徐總那兒又不知道要待多久。”

沈硯清垂眸解著扣子,“現在還不清楚他那邊喊了誰,不重要的話晚上你替我應付了就行。”

時晉點點頭,見他換好了襯衫往外走,替他拿過西裝和風衣跟上去。

司機早早在酒店樓下侯著,旋轉玻璃門的身影初露,便立馬開過去接人。

酒店離華興的距離不遠,不到十分鐘路程便抵達樓下,兩人坐專梯直達頂樓,是華興專門留出來接待領導的場子。

時間卡在約定的前兩分鐘推門進去,裏面的沙發上坐了幾幅生面孔,沈硯清不慌不忙地掃了幾眼便心底有了數,在徐善同的介紹下一一握手。

不少人只聞其名卻沒機會接觸沈硯清本人,笑著對徐善同打趣道:“跟著小徐總沾光了,能在上海見到沈先生,聽說兩人是大學同學是嗎?”

徐善同不矜不伐地含笑回應,“說到這,我也算是在北京待過幾年的人,後來我們又在美國一塊讀書,所以屬硯清和我關系最好。”

“這是緣分啊。”

“上回去北京還是開會的時候,這兩年忙的沒空出去轉悠了。”

“……”

幾人兜兜轉轉繞各種話題,一句話恨不得掰成兩瓣講,始終不往正題上繞,談到敏感話題就自動避開,徐善同強撐著笑臉和沈硯清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心神意會,最煩與搞政治的打交道,各個都已經千年修煉成精,廢話藝術被這幫人玩的爐火純青。

沈硯清面含微笑著靠在椅背上聽他們閑談,背挺得筆直,不打算接話。

恒力的張總抿了口茶,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插嘴道:“你們說到北京,讓我想起來,當年去光華進修時,我和周老的孫女都在同一個班呢,這周君瑤是裏面最年輕的,好像是從java轉到管理層,去年還技術入股了我合作的一家網絡公司。”

其中一人推了推鏡框看過去,“哪位周老?”

“還能哪位,不就那一位嗎。”張總哈哈大笑著說:“別人有什麽好提的。”

又說道:“她之前不是在一家外企嗎,不過我聽人說後來是要進國泰,但是沒進去是嗎。”

這話指向性太明顯,坐在這兒的人都清楚沈硯清在國泰董事局的背後選舉下,一直連任,在高層有絕對的話語權,因此話音未落,所有人都面色各異地往他方向看,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不同尋常的表情。

徐善同大致了解這兩家之間的淵源,今日又是他組的局,想幫沈硯清跳過這個話題,“哎呦張總您下回再上哪進修喊上我啊,我這多少年——”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句平靜無波瀾的話打斷。

“你倒是比我還清楚國泰的事兒。”

沈硯清神情淡漠地垂眸把玩著茶杯,半秒後頓下了手中的動作,仔細地放回茶桌後擡眼睨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不明,“而且聽這話的意思是,您和周君瑤是光華的同學並且還挺熟的是嗎,那就改日來京一起去周家拜訪下周老如何。”

話落瞬間噤聲,在座除了沈硯清,誰又敢和周家攀半點關系,別說登門拜訪,連門在哪都不知道。

話中帶刺的警告,頓時讓所有人自覺地斂起鋒芒。

被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人教育,面子多少有點掛不住,那人臉色難看的解釋道:“閑聊開玩笑開玩笑,是我話說的有點多冒犯了您。”

徐善同轉移了話題打破僵局,一邊緩解氣氛,一邊同幾個被搓了銳氣老狐貍往項目上聊。

沈硯清看著腕表上的時間,眼眸漸泛乏味,身體又不舒服,只旁聽半句意見也不樂意發表,問到他時就淺淺點頭示意他們繼續說,偶爾“嗯”一聲表達讚同。

時晉坐在一旁主動替他提了一些觀點和問題。

一旁的人知道這人是他的心腹,說的每句話都是代表他的想法,自然不敢多有意見。

四點聊至天黑,華興頂樓配備著廚房方便招待人用餐,徐善同也意在安排飯局。

沈硯清沒興趣與今天來的這些人同桌吃飯,只告訴徐善同項目評估那邊出結果了他再定奪,留下了時晉和另一位秘書應酬,拿過手機外套徑直下了樓。

上車後司機在前面問道:“您去酒店還是回西郊?”

下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沈硯清強撐著身子三個多小時應付這些人,此刻疲憊到氣虛乏力,只想安心的休息會,“回中午那家酒店。”

隨著車緩緩駛入主路,四周的光影倒映在玻璃上,他想起自己忙了整整一天一直沒看另一個手機消息,從口袋中摸出來發現被時晉關機了,皺著眉重新開機。

隨著信號連接上,信息少量的湧進來,能聯系他私人手機號的人不多,他調暗了屏幕光線,順著列表彈出來的消息逐條劃掉,直到看見林姝發來的三條消息才點進去。

是一張成績的圖片,和簡短的幾個字:

【我過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最後一條是個小熊的表情包。

發消息的時間還是在上午,那會他還在酒局上,一直到剛剛都沒心思看手機,想到這兒他直接撥過去電話。

只是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聽,他怔松了一瞬,不放心的又打了一遍卻還是如此,原本略微有些蹙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

前兩天他不太忙的時候基本看見她的消息就會回,今天確實時間隔的有點久,他拿不準小姑娘是不是生氣了,只好耐心給她打字回消息,仔細認真地解釋了一番。

直到車子抵達酒店下車坐進電梯,手機上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剛剛那條解釋就像石沈大海一般不見回覆。

本以為她是沒看見消息或者睡著了,晚點總會回,他又一時半會回不去北京,只能耐心等著,可直到十一點半,電話依舊無人接聽,他有點急了,打給縵合物業一遍,又把時晉從飯局上喊回來了。

十幾分鐘後物業的人回過來電話告訴他,監控顯示從下午一點半出去就沒再回來,所以人不在家裏,他沒等那頭說完就掛了電話又撥通了幾個電話。

時晉趕回來時也有點懵了,聽到他已經在聯系康霽舟幫忙找人時,酒稍微清醒過來,等到他掛了電話問道:“是林小姐不見了嗎?會不會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沈默半晌,沈硯清低沈疲倦的嗓音帶著掩蓋不住的薄怒,“她上午發消息過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時晉自知理虧,吃飯時手機確實震動過幾次但是沒來及的替他查看,低聲安慰道:“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現在年輕人常常在外玩到淩晨,可能是音樂太吵沒聽見,您不用太擔心。”

又說道:“成績過了難免會和朋友去慶祝,您要不再等等吧。”

“她的朋友就那幾個,那個楊曉貝都不在北京她找誰慶祝?”沈硯清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發火的沖動。

時晉沒敢再說話,出去打電話聯系人。

沒多久沈硯清接到了一個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卻有點不耐煩,猶豫了片刻接起來。

電話那頭接著傳來莊鈺琴平靜的聲音,先關心了一番他最近在上海的工作,末了才問道:“你這個點兒打擾你範叔叔查道路監控做什麽?”

沈硯清坐在沙發上閉著眼聽電話,直到安靜下來,“他倒是不嫌折騰,轉頭就把電話打到您這兒去了?你和我爸這個點怎麽還不休息。”

莊鈺琴也不在意他陰陽怪氣的態度,聲音仍舊溫和,“範局一把年紀了,這個點沒什麽事的話別叨擾人家,你也早點休息。”

“知道了。”

莊鈺琴又問:“什麽時候回北京?”

“下周。”沒等那邊再問,他率先說道:“您早點休息吧,我這兒還有事。”

莊鈺琴又叮囑交代了一番後才肯掛斷電話。

時晉等到他電話掛了後連忙說:“剛剛康部打不進去您的電話,給我發消息了,說是林小姐乘坐了七點半航班飛去了海南,現在還沒落地。”

沈硯清有些楞怔,臉色驟然轉冷,“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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