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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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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微仰》正文完

“我要你帶上行李和護照飛去聖彼得堡。”姜既月把那張紙撕成了碎片,往空中扔去。

它們像是羽毛,高貴地飄揚著,肆意地喧囂著。

紙是曾經陸綏埋在石膏裏的那份,現在能夠兌現。

她瞞著陸綏,租下了策劃了這場蜜月,並打算在中途向他求婚。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址,是因為姜既月想要走他走過的,看他看過的風景。

兩個人是直接在機場匯合的。

行李被丟在了不遠處,等他們擁抱深吻完,才想起來。

他們只不過是分開了一個月,甚至上飛機前還通過視頻。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無時無刻不緊緊相擁。

漫步在涅瓦河邊上,看著不遠處的晚霞。拜占庭式建築群在光影中格外莊嚴肅殺。

他們去得時候已經算不上雪季了,積雪在路邊收縮融化,變得醜陋不堪,數月累成的堅冰,在上百年的巴洛克風格的老房房檐上,滴淌得悠然自得。柏油路的那層薄冰,時時刻刻提醒著行人“註意腳下”。

她儼然很小心,但還是控制不住打滑,沒有陸綏往領子上那麽一提溜,她的尾椎骨大概不保。

姜既月的肢體協調能力不好,就想緊緊抱住陸綏的胳膊,可他卻玩心大發,甩袖跑走。

“陸綏,你快回來!”剛才的一激靈,以至於姜既月不敢走太快。

像只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

陸綏在前面時刻註意著她,笑得大聲。

她手上也沒個支撐,自然氣急敗壞:“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一般這個時候,他就會自覺地跑回來,牽住姜既月。

可這次卻沒有。

他跑遠了,都看不到人影了。

只留她一人在原地。

最開始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沒過多久,他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

回頭就看見眼淚汪汪的姜既月:“你不是說不丟下我嗎?你個騙子!”

她一邊捶著陸綏的肩膀,一邊擠眼淚。

“對不起,我去買了雙鞋,防滑的。”陸綏看她光打雷不下雨的樣子,補充道,“原來失去行動能力這麽難受啊,你以後可別把我從輪椅上推下來。”

先前姜既月只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他便如此記仇,也不知道老了以後,自己那些陳年舊賬會被翻多少次。

她當然沒那麽好欺負,便氣急敗壞地回答道:“我又不是在原地等你,剛剛這邊走過一個帥哥,金發碧眼,驚為天人,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沒忍住?多看幾眼?”陸綏的臉都紅了,咬牙切齒,“需不需要我幫你打包回家?”

姜既月笑著說道:“這麽大方?”

“你……找死是吧”陸綏見她還這麽不知好歹,一把攬過細腰,狠狠蹭著頸窩,而後瞬間低落,活脫脫一只落水小狗,“你們兩個人見面記得提前通知,我有多遠滾多遠。”

姜既月粗暴地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輕輕拍了一下後腦勺:“小陸狗,你可真好騙。”

隨之而來的,就是她被連拖帶拽地回了酒店,一頓棍棒教育。

北地的氣溫依舊不高,他們這幾天一直待在酒店,其他欲望被滿足了,出門的欲望也就變得很低。

在落地窗前,遠眺著冬宮,呼出的氣體變成一塊水霧,在上面畫了兩圈。

那個大畫家楞是沒看出來。

她想著今天晚上必須要出門,這幾天樂不思蜀連求婚這麽重要的事都快忘了。

得為之後的“荒野求生”做些準備。

兩個人吃完晚飯,在街上散步,他們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購買物資。

結果,剛買完東西就遇上了一大批人在游行示威。

陸綏瞬間反應過來,把她護在身後。

她看見高舉的火把,高昂的人群,聽見警車鳴笛和渾厚的喊叫。

陸綏的眼神明亮,看向她時多了幾分火熱,“他們在進行反戰爭游行。”

姜既月有些擔憂,問道:“你之前留學的時候是不是也經歷過啊。”

他晃了一下神,回答道:“是啊。”目光跟隨著游行的隊伍遠去。

恍惚間她看見游行最前方的人墻中,那是一個年輕的陸綏,但又轉瞬即逝。

她坦然地接受了,不論陸綏在哪兒都有著無法輕易湮滅的熱血,那份英雄主義的不識時務。

卻也正因如此,

她此生對他的愛,才久難愈合。



視線變得模糊。

她回過神,直直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眼神默契地看向對方的嘴唇,混亂的火光似乎增加了一層不知死活的罪惡感。

大家都去參加游行了,根本沒人會管一對接吻的小情侶。

……

他們要去的是距離莫斯科市區很遠的郊外,那裏有一個湖。至於是否有美麗的傳說,他們不得而知。

陸綏租了一輛越野車,可供他們穿越叢林。

在這之前他們還要去一趟加油站。

那一個廢棄的加油站,柴油、汽油混合著橡膠塑料融化的氣味。

周圍靜得嚇人,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莫名生出一種末日生存大逃殺的即視感。

早上出發還是晴空萬裏,沒過多久就下起了大雪。

陸綏的表情有些凝滯,雪天開車很危險,反觀姜既月卻很興奮,因為她幻想著能在雪地裏求婚,那樣的話,漫天飛舞的雪花都是成了他們的見證。

在茫茫大雪中夜行。

數百萬計的雪花顆粒,迎面襲來。

黑暗中只有面前的這的一束燈。

雨刮器和警示燈閃動的頻率模擬著心跳聲。

哪怕方圓百裏只有眼前的一點光,和兩個活人,這樣的一束車燈能照得很遠,他們依舊認為前方是值得冀希的理想之途。

黑夜很快就過去,風雪還在繼續。

開快一點還能追到日出。

一縷陽光刺破黑暗,雲從粉色變的橙紅,像是在烤棉花糖。

陽光照在雪地上居然是閃閃,周圍的一切都美得不可方物。

他們到了。

湖面早就結成厚厚的冰,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雪。

站在湖中心,是無法發現它是心形的。

兩個人就站在中心,面對著面。

腳下便是數十米深的湖,風吹雪。

她穿了厚厚的棉服,也像是被太陽烤著的小面包。

天氣太冷,她的行動不是很方便,在口袋裏掏了好久,才掏出了那枚戒指。

結果手套太滑直接掉到了地上。

陸綏笑了,他穿得單薄,沒有帶手套。

“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說著便單膝下跪,舉起了手心裏攥的戒指。

“姜既月,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他們兩個戴戒指的模樣也挺滑稽,她一把摘下手套扔到地上,而後迫不及待地戴上。

沒有鉆石,不算克拉,這是一枚他純手工打造的漆藝戒指。

眾所周知,第一次做漆藝是會過敏的。

……

後來就是,

兩個人每年都會出游兩次,一次在冬天一次在夏天。

馬德裏的街頭,敞篷跑車,他褪去上衣,鯊魚線清晰可見,單手持著方向盤,放著躁動的音樂,發絲迎著風亂飛。

在薄荷的刺激下,舌尖變得有些麻木。

夏天的最後總想以極致的酷熱,耗盡它的一切。

顧不得什麽,

只當那個短暫又熱烈的夏天,是他們親熱的最後一夜。

薄荷的花語是,再愛我一次;雪地的妄念是,如果不愛我情願去死。

雪地裏,她不需要墊腳,只需要微微仰頭

他的回應,永遠熱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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