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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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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的花園》

她的睡姿從來就沒有安穩過,白色綿軟的枕頭早就不翼而飛,只剩一片角落被壓在陸綏的手臂之下。

被禁錮在陸綏結實的臂彎裏,她的動作幅度才得以克制。

他的鼻尖湊近她的發絲,一股淡淡的橙花香,讓人感到格外安定。

一夜無夢,睡得香甜。

早晨的第一縷光透過落地窗,照射在他的睫毛上。

輕微顫抖著睜開眼睛。

不出意外,右手手臂已經僵硬麻木,但他感到的不是螞蟻啃噬般的痛苦,而是密密麻麻的甜膩。

“睡得怎麽樣?”姜既月伸著懶腰問他,臉上還帶著困意。

“還行。”陸綏雖是這麽說,嘴角翹起的弧度卻難以掩蓋。

姜既月一把,將他推下了沙發。

霎時,他失去重心,向前倒去,要不是反應及時,早就摔了。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調侃道:“當初,是哪個混蛋說我的沙發不舒服的?”

陸綏沒想到自己還挖了這麽大一個坑,沒想到姜既月這人居然如此記仇。

他席地而坐,佯裝碰瓷。

“這張沙發可舒服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說的。”面不改色、大言不慚地痛罵著那個混蛋。

有她在的地方能不舒服?

姜既月送了他一記白眼。

向落地窗走去。

她想看看院子裏的那棵枯樹有沒有經受住暴雨的考驗。

地上還是濕漉漉的殘枝敗葉,樹心的破爛顯得更觸目驚心,枝頭只剩下幾片葉子在孤零零地響。

可她始終都是以旁觀的角度,不給予幫助也不進行毀滅,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來自統治者的輕蔑。

陸綏將沙發搬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早晚得在這兒安一張床。

打掃幹凈,他領著姜既月走進了一個房間。

這是他特意裝修的一間健身房,裏面擺放著一塊巨大的地墊。

陸綏盯著她的眼睛,萬分認真說道:“以後就在這兒鍛煉,我會教你巴西柔術。”

他的語氣裏有著幾分迫切,更多是不由分說。

自從上次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便決定要這麽做,因為自己無法時時刻刻都在她的身邊,所以教她如何正確的保護自己才是最為必要的。

綜合其他的防身術,柔術是最適合女性,可以在短時間內縮小力量差距的格鬥術,況且陸綏一個柔術棕帶教她綽綽有餘。

姜既月覺得這是一份對她來說既痛苦又值得的驚喜。

她領教過陸綏的教學風格,雖說她酷愛瑜伽和普拉提,但是這種需要強度的訓練還是困難的。

“好吧。”

勉強答應了。

陸綏的手機沒電了,姜既月的手機也只剩下五格電。

她必須在電量耗盡前,找到人解救他們。

“寶寶,救命,我被困在工作室裏了。”

接電話的自然是林北鹿。

“你人沒事吧,我現在在出差,叫助理來救你。”

她的語氣裏滿是擔憂。

“沒事,這裏很舒服。”

姜既月故意這麽說讓她安心。

剛好聊到這裏,手機就關機了,好在聽到了重要的內容。

陸綏還在洗著昨晚靜物堆裏沒吃完的葡萄,當作早餐。

骨節分明的手在水簾下格外透亮,他正在一顆顆把葡萄蒂給取下來。

這人有著哪怕在廢墟上被槍抵著脖子,都能整理好衣襟赴死地從容。

有些行為讓姜既月極為不順眼,像個過分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但當她坐享其成時,卻又不那麽覺得,反倒開始習慣他的妥帖。

賤兮兮地將一顆不怎麽樣葡萄放進他的掌心。

他也不嫌棄,拿起便吃了。

兩個人簡單的吃完早餐,趁著救援未到的時間,陸綏壓著 她去鍛煉。

“我還沒攝入蛋白質呢,身體沒能量。”她還想要一拖再拖。

陸綏冷著臉:“你的糖分攝入足夠了,今天就是一些很基礎的教學,都不能算作是訓練。”

忽地,門鎖有被撬動的聲音。

“陸綏,你怎麽也在這兒?”

“怎麽是你?”

兩人面面相覷。

開鎖工人先行離開。

徐今也率先舉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剛好是陸綏和姜既月兩個人,他伸出一只手,攔住她的腰,呈現保護的姿態。

“沒想到,我們陸教授也會不小心把自己關在家裏啊。”玩味地笑著。

每每抓到陸綏的小尾巴,他都得開心個兩三天,這次也不例外。

姜既月見狀,牽住陸綏的手,走向前說道:“原來你就是林總監的小助理啊?!”

語氣毫不示弱。

“呃——”徐今也對這話實在是沒法反駁,“是的。”

誰能想到他堂堂上市公司總裁如今居然成了小助理,還如此地不卑不亢。

視線也從這兩個人身上移開。

“徐助理,您能別那麽關註我嗎?”陸綏臉側的酒窩也隱藏不住。

視線從兩人相牽的手轉到徐今也的鐵青的臉上,眼神更是得意。

姜既月偶爾也還是會滿足一下小男孩的虛榮心的,將雙手相牽改為十指相扣。

徐今也看到了如膠似的兩個人更是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行了,我走了,別忘了幫我加個績效分。”

他對著姜既月打了個招呼,理都沒理一旁耀武揚威的陸綏。

本想趁機好好笑話一番陸綏,沒想到自己倒成了笑話,徐今也可能今天晚上睡覺前都在想著如何還擊。

姜既月自然也知道這個績效是在林北鹿心裏的績效。



她回家後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

又繼續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便給小老頭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在鄉下的這幾天她教會了小老頭如何使用微信,他直播玩得很六,這種簡單的社交軟件自然不在話下。

“小狗怎麽樣啊?”姜既月關切的看著鏡頭。

沈溪陵回道:“挺好的能吃能睡。”

她繼續問:“小貓怎麽樣?”

“挺好的。”語氣也變得敷衍。

姜既月問東問西,就連廊上的吊蘭她都關照了一遍,就是不問他。

氣鼓鼓地半晌也不理她。

“別生氣了,師公你的身體怎麽樣?”

直到姜既月問到他,沈溪陵才消氣:“好得很,沒有臭丫頭氣我,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他這人最愛正話反說,姜既月自然是知道他的性格,沒有繼續和他掰扯:“千萬別逞強。”

好在她臨走前囑托了阿香媽,讓她照看一下。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姜既月的眼睛。

“知道了,年輕人比我老頭還啰嗦。”他對這樣的管束很是厭煩。“我不弄直播了,玩不來了。”

他只不過是一個小老頭,那些新潮的話也聽不太懂,但依稀還能感覺到其中的陰陽怪氣。

姜既月這才想到,自己先前直播的賬號是師公的,而那些網友的閑言碎語,會在不經意間刺傷他。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邊的人也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我看人的眼光可沒有出錯過,那些網上的人就讓他們去說吧。”

他的這句話是用最基礎的詞藻,和最簡單的結構組成的,也包含了老人最真誠的心。

“嗯,不管他們。”

姜既月有些梗咽,她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能堅定地點著頭。

手機插進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借此機會掛斷了視頻通話,以免自己的情緒被察覺。

“餵,你是?”

鼻音很重。

“我是晉拓,我們能見個面嗎?”

他們約在了晚上,在一家新開的創意餐廳。

說是餐廳卻不像餐廳,倒像是個日式茶館,千利休的待庵。私密性很好,竹木建造,返璞歸真。

姜既月對於建築美學的造詣並沒有只停留在表面,她曾為了學習漆藝探訪過日本。她始終都保持著互相欣賞、求同存異的態度,但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以偏概全的狹道。

日本的園林像是目之景,靜坐以觀之全貌;而中國的園林像是有種蒙太奇式的敘事美感,是身體之景,移步觀景,框景便是最美妙的剪輯手段。

她對餐廳整體並沒有感到新奇,那可能是日式建築的一脈相承。

晉拓貼心地向她介紹這裏的菜品。

她對裝修興致缺缺,對菜品倒是很感興趣,這是一家東南亞菜系的融合,菜單卻是日本主廚定制的。

“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說清楚上次的那件事。”晉拓的眼中顯然是滿滿的愧疚。“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姜既月這兒早就翻篇了:“澄清我們倆兒關系這事嗎?早就過去了。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她就是這樣,不管什麽事一旦做了就不會後悔,從來不計後果,不問前塵。

雲淡風輕地擺擺手,晉拓也沒犯什麽錯。

晉拓的喉結滾動,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多了一層渴望,繼續問:“那我們是不是沒可能了。”

姜既月擡頭望著他,仔細認真地說道:“晉拓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知道什麽時候最適合進場,又懂得如何謝幕,毫無疑問你的商業嗅覺是完美的。我也看得出來你對我的真心,但這卻不是我想要的。準確來說,我喜歡的人無關任何的光環,只要是他,任何特質我都會喜歡。只要他存在,我喜歡的便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生命。聽起來是多麽的深刻而淺薄,在永恒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但我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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