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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維爾低潮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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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維爾低潮時期》

他不過是懶散地靠在舞蹈室的門口,便吸引了半數人的目光。

校服在他的身上沒有寬松肥大的土氣,肩線繃直,廓形硬挺,感覺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是破布麻袋也會穿出時尚感。

低頭垂眸時,黑色發絲零散地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仔細看他的面中還有兩顆小痣,虛虛連成一線。

少年的銳氣,和堅硬感被夕陽的微光,暈開。

他就是那些年,一中最耀眼的存在。中考第一到運動全能再到全市高考狀元。

像是光環,或者說是遙遠記憶的自動美化,也存在老師故意神話他的部分。現在他的頭像還在狀元榜榜首。

他的一切按部就班,但每一步都走得精彩。

蘇硯景,他遙不可及。

姜既月就是坐在那兒,忍不住看向他。

感覺她一直喜歡的都是同一個類型,表面上是那種帶著眼鏡的溫柔書生,背地裏卻是搖滾味的硬朗。

蘇硯景就是那個一開始就乖巧如沐春風的學霸男神。

而陸綏從一開始便是短寸,耳骨釘,朋克的叛逆助教。

她當初對陸綏的一見鐘情,是看穿了他那表面上的叛逆,他的骨子裏對所有事物冷若冰霜的嫌惡。

蘇硯景有點像是那些年苦悶學習生活的情感寄托,一群女孩子一起去看他打籃球,上臺演講。了解他的生日、星座、血型企圖通過玄學建立一些聯系。相互之間根本就不會存在什麽競爭關系,更像是一個擁有完美人設的偶像。

而她們不過是粉絲心理,發乎於情止乎於理。

姜既月在那時,同樣很欣賞他。

所以剛剛那一幕有點像自己的童年偶像,夢中的白月光看到自己比較狼狽的模樣。她別提有多後悔,早知道就不拔智齒了。

不過自己的男神為什麽會來她大學同學的婚禮?

姜既月立馬打電話給向炷:“蘇硯景是你們倆的朋友?”

“哦,你說硯哥,他是我老公兄弟,之前我老公不是開了一個畫室培訓機構嗎,人家就是投資人。”向炷笑著調侃道,“聽說某人是他的學妹。”

姜既月閉了閉眼,果然這種八卦傳得最快。

好在自己成人禮那天,沒和他說什麽,也只喝了兩杯酒,沒醉。

從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蘇硯景了,後來還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他出國留學了。

姜既月也沒有什麽失落感,反而覺得他本該如此。

還以為那次之後兩個人再也不會有什麽交集。

“他就是你說得那個學霸男神?”林北鹿的聲音放大,手裏還放大看蘇硯景的照片,那是派對上攝影師抓拍的,有點微糊但擋不住帥。“怎麽感覺眉眼有點神似陸教授啊。”

“……”

這張照片裏剛好有陸綏和蘇硯景兩個人,一個是全黑西裝加背頭,一個是淺灰西裝加三七分,露出的眉骨這兒有點相像。

“不是你真搞這套替身文學?”林北鹿一語道破。

姜既月趕緊解釋:“不是,我沒有。”

事實上當初多看陸綏的兩眼裏確實覺得有點神似,但從和他相處的過程中發現兩個人的性格可以說沒有一絲重合的地方。還有她對蘇硯景純粹是欣賞毫無非分之想。

“哎喲,帥哥都會有相似之處的,只能說我的審美很好。”姜既月心虛解釋。

一下就被林北鹿看穿:“反正你悠著點兒,別玩脫。”

姜既月嗯了一聲就被掛斷電話。

【joker:明天有空嗎?】

陸綏自從那天晚上和嚴旭徹夜長談後,對自己進行深刻的反省,他當時確實不像個男朋友。

【將盡月:有空,怎麽了?】

【joker:這裏的風景很好。】

他這算發出約會邀請了。

【將盡月:下午一點。】

她沒有拒絕,拋開談情說愛,在其他層面上陸綏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搭子,吃飯也好,旅游也好,逛街也好,無可指摘。

和陸綏一起,他總是很細心周到地安排好一切,準備充分也耐心十足。

第二天一大早,陸綏就在門口等她,提前一個小時對他來說算是禮貌。

他今天穿了一件花襯衫,戴著一副茶色墨鏡,配上黑色運動短褲和運動鞋,之前看上去還有點呆的書生氣完全被痞氣和匪氣覆蓋,別有一番風味,看著像個渣人無情的海王。

雖然說來海邊不可避免買一些特色花襯衫,但姜既月真的沒想到陸綏入鄉隨俗地這麽快。

姜既月穿著一件清涼的淺色掛脖吊帶,搭配牛仔短褲,身材苗條,站在他邊上反倒顯得樸素、單薄。

“你今天還挺花哨。”

“路上買的。”

陸綏站在她的邊上,幫她擋太陽。

誰能想到幾十塊的地攤貨都能被他穿出貴氣感。

“你要帶我去哪兒?”姜既月滿眼期待。

“去了你就知道了。”陸綏還保持著神秘感。

海岸公路上,一排排高大的棕櫚樹,帶著海洋獨特的鹹腥味,沙灘上閃爍的光,那是太陽被曬幹的礦物質反射的樣子,她光腳踩在綿軟的沙子上,往離岸的深海望去。

陸綏的視線裏只裝得下一個她,真正的繆斯也許就是不經意間發現的,她的存在就會引起靈魂的共鳴。

他此時只想拿畫筆記錄下這一刻,可惜沒帶工具。

不過記錄美好最偉大的發明也許不是相機,而是人類的晶狀體。

“走吧,帶你去跳傘。”陸綏牽起她的手,跑在前面。

姜既月先是震驚,當她穿上護具時,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期待與興奮,腎上腺素好像飆到了最高值。

他沒想到陸綏給她準備的驚喜居然是帶她去跳傘。

陸綏知道姜既月喜歡在平淡的日子裏尋求刺激,自己也同樣,喜歡打破墨守陳規的僵局。

其實他有私心,如果在四千米的高空表白,那麽就連翻湧的雲層都在見證。

在坐上直升飛機之前,都會有在手臂上寫愛人的名字或者願望的時間,姜既月在她的手臂上寫了“江春雪,我愛你。”這六個字。

短短六個字卻更像是刻入肺腑,深深地刺在她的皮膚上,黑白分明,江春雪就是她的媽媽。

陸綏的手上什麽也沒寫,他早就拿到了跳傘的A證,可以單人跳傘。

但姜既月還是第一次,所以她需要教練陪同,還剛好是個男教練。

陸綏並沒有任何性別歧視的想法,就是單純地不爽,幫姜既月穿戴裝備的同時絲毫不理會旁邊指手畫腳的教練。

“這種事還是交給教練吧。”姜既月看著他,發出擔憂。

陸綏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證給考了,把姜既月交到陸綏的手上。

兩個人順利地坐上了直升機,姜既月感覺頭皮發麻,有些耳鳴,於是她死死地抓住了陸綏的手。

陸綏為了安撫她,盡量提高音量蓋過直升飛機的噪音:“不要怕,深呼吸。”

一直飛到了四千五百米的高空,她們準備要跳了。

飛機滯空,打開艙門,縱深一躍。

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身體失重感戰勝了恐懼,

隨後四肢百骸都被風和雲層穿過,

她的眼淚是向上的。

“媽媽,我愛你。”

1500米

900米

700米

600米

在快要打開傘的那一刻。

一切都釋然。

姜既月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愛上這種感覺。

愛上這種跌落極限後得生,看著本來陸地上的巨物變得渺小,而後又一點一點變大的感覺。

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陸綏是看著她那樣毫不猶豫地跳下去的,她甚至比第一次的自己都要更加勇敢,這樣的女孩就應該得到全部的偏愛。

他倒著從高空跳下,姿勢優雅帥氣,堪比跳水運動員,速度很快,風穿梭過他流暢緊實的身體曲線。

就當越過稀薄雲層的那一刻,

他翻過身子,朝著太陽大聲呼喊

“姜既月,我喜歡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其實準備了很長的一串詞,但真當他到那個高度,他只想像古早偶像臺劇中的傻白甜女主那般,說出這句話。

可惜姜既月在沙灘上根本沒聽到,只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傘,和一個很小的人。

“好像游戲裏的Npc。”姜既月笑著把整個過程拍了下來。

等他落地時還一臉興奮地問他,自己拍得怎麽樣。

陸綏看完後一臉失落,感情這人手機裏拍得壓根兒不是他。

因為同時跳傘的還有一群人。

姜既月不僅沒有聽到他的表白,還拍錯了人。

臉上瞬間失去色彩,他把自己的墨鏡給戴上,為了不讓人被自己的低氣壓給嚇到。

姜既月臉上依舊掛著笑:“我們等下去幹嘛?跳傘也太好玩了吧,我下次還要玩。”絲毫沒註意到陸綏的表情。

“帶你去逛夜市。”陸綏雖然表面上有些失落,其實內心還是松了口氣。

畢竟這次他的表白太過於“傻白甜”自己對此也不是很滿意。

夜市的人很多,他總是側身將她和人流隔出一段距離。

五色彩燈在芭蕉葉的掩映下展現出熱帶風情。

突然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陸綏一把,姜既月順勢抓住他地手,在人海中狂奔。

逃脫了那個人頭攢動,火樹銀花之地。

兩個人同時松了口氣,就這麽對視著。

他們坐在沙灘邊的躺椅上,背靠月亮,面朝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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