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意料之外事

蘇晴介紹完自己做菜的用意，靜靜地等著査德李的反應。

她都做好了往後退的準備，說不定査德李會生氣的將飯桌掀了。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査德李居然沒有一點反應。

不，應該說是有反應，但是看不出喜怒。只是這樣怔怔地坐在那裏，眼眸渾濁深邃，讓人看不出喜怒。

蘇晴給韓巖使了個眼色。

韓巖立刻上前，低聲詢問：“外公，您怎麽了？”

査德李這才終於有點反應，但是依舊出乎蘇晴的預料。

他居然……流淚了。

渾濁的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劃過滄桑的臉龐。

不止蘇晴驚得目瞪口呆，韓巖和李管家都驚訝不已。

他們在査德李身邊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査德李流淚。而且，還是當眾流淚。

“太爺爺，您怎麽了？”蘇寒立刻爬到椅子上，伸出小手擦了擦査德李臉上的眼淚。

他急的都要哭了。

査德李回過神，握住他的小手，哽咽說：“沒事，太爺爺沒事。”

說完，趕緊伸出手，讓李管家給他一塊手帕。

李管家立刻將手帕遞到他手中，査德李擦了擦，苦笑說：“抱歉，讓你們見笑了。”

蘇晴和韓巖同時搖頭，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査德李擦幹凈眼淚，又輕咳一聲，看著蘇晴說：“你說，這是你做的菜？是你家鄉的習俗？你家鄉在哪裏？”

蘇晴：“……”

“您不知道我家鄉在哪裏？”

“我哪知道，是A市，難道你不是A市人？”査德李先是生氣，隨後又蹙著眉頭問。

蘇晴搖頭，把她的家鄉說出來。

査德李喃喃說：“果然，果然是那個地方。”

蘇晴尷尬了，鬧了半天，這査德李根本不知道她是哪裏人。

所以，她之前各種擔心，各種小心翼翼地生活，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還以為，這個査德李將她祖宗十八輩都給調查清楚。還派了人時時刻刻的盯著她，但凡她有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害的她在剛見韓巖的時候，還不敢跟韓巖在一起，生怕被査德李知道。

鬧了半天，這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人家壓根，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那裏的人。”査德李感嘆說。

蘇晴也感嘆道：“我也沒想到，您居然不知道我是那裏人。”

“給我夾菜，讓我嘗嘗你的手藝。”査德李說。

蘇晴點頭，馬上親自夾了一點給査德李，讓他品嘗。

其實，這還是蘇晴第一次做這個八寶鴨。

雖然是他們家鄉的特色，但是，蘇晴可從沒想過要結婚。更沒有想過，要給自己未來的老公做這道菜。

所以，當初遲蘭女士讓她跟著學，她哪裏肯。

堅決不肯學不說，還揚言，沒有哪個男人能吃到我為他親自做的這道菜。

不過，當時表姐學的時候，她在一旁看著，也懂一點皮毛。

至少，基本的流程還是知道的。

今天一大早，她又給遲蘭女士打電話，跟她請教這道菜的做法。

遲蘭女士都驚訝死了，嘲笑她：“怎麽，太陽從西邊出來，鐵樹開花了？”

蘇晴被調侃的臉紅，但還是硬著頭皮請教。還好，遲蘭女士調侃了一會，還是將制作方法告訴她，直接視頻，恨不得手把手的教。

所以，蘇晴想，她做的應該不會很難吃。

不過，當她盯著査德李，看著他將筷子放入口中。

隨後，微微地蹙眉，臉上流露出痛苦表情。

蘇晴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麽，不好吃嗎？”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了，簡直不用親口回答。

蘇晴趕緊也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不過，剛放進去，就立刻吐出來。

她是不是錯把鹽當成糖了？

怎麽會這麽鹹？

簡直要齁死人。

“水，給我水。”査德李連忙說。

李管家趕緊倒了一杯水，遞給査德李，扶著他飲下。

不過，喝了一杯根本不解渴，査德李連著喝了三杯才感覺好一些。

他無語地對蘇晴問：“你是不是把鹽當成糖了？”

蘇晴訕訕地道歉：“對不起，應該是的。”

査德李無語地搖頭，不過，很快又苦笑一聲，說：“你這一點，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啊，跟誰一模一樣？”蘇晴好奇問。

其實，她心裏有點猜測，但是卻又不敢確定。

該不會，韓巖的外婆也是個手藝極差的人。做一道八寶鴨，把鹽當糖使。

“是韓巖的外婆，她和你是一個地方的，也是那裏的人。她也會做這道菜，不過，手藝很生疏。卻執意要做給我吃，做了兩次，都是把鹽當糖了，她根本就不會做飯。呵，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我還能吃到這個味道的八寶鴨。”査德李苦笑說。

蘇晴和韓巖相互看了一眼，果然。

“外婆是怎麽離開的？”韓巖問。

蘇晴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問這個問題。

這麽悲傷的問題幹嘛要問，萬一真的是甩了査德李。査德李還不要惱羞成怒，把氣撒在他們身上。

不過幸好，査德李聽了這個問題，表情依舊淡淡的，沒有太大起伏。

平靜地說：“生病去世的，她去世那一年，你母親也才六歲。一晃，也有幾十年了。”

“您也別太傷心，生老病死，是人力不可控的。”蘇晴連忙安慰他。

可是誰知，査德李搖了搖頭，說：“不，是人力可以控的。她的死，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

蘇晴、韓巖：“……”

呆楞地看著他，一時無言。

査德李嘆了口氣，讓李管家把蘇寒帶走。

這麽小的孩子，不適合聽這種事情。

李管家將蘇寒帶走後，査德李讓韓巖和蘇晴坐下，對他們說：“這件事情，在我心裏憋了幾十年，我從未跟別人說過。”

說完，又看著韓巖說：“就算是你母親，我也沒有跟她詳細說。所以，她致死，都恨我。不肯回來，也不肯見我最後一面。”

“因為外婆的緣故？”

韓巖想起，照片的後面，他母親似乎對外公有很大意見。不願意跟他一起拍照，哪怕是勉強拍了，也真的是很勉強，一副嫌棄至極的樣子。

再聯想母親一個大小姐，千裏迢迢跑到中國。然後在那裏找了一個，各方面並不十分出眾的男人結婚，生子。死後，也沒有將他托付給外公。

所以，可以推斷的出來，母親和外公的關系並不好。

甚至可以說，冰冷到極點！

“其實，最先生病的是你母親。”査德李緩緩說：“她從生下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可是那時候太小，不能做手術。醫生說，很難養活，恐怕連三歲都活不到。但是，你外婆不相信，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將她養到六歲。六歲後，醫術也越來越發達，你母親想要給她做心臟移植手術。只是，找一個合適的心臟太難。各種檢查後，我和你外婆都符合，但是，這幾乎又是一命換一命。本來，醫生說慢慢等，但是六歲那年，你母親發了一次燒，徹底打亂了計劃。醫生說，必須要早點行動了，否則，很難再等下去。”

“所以，外婆就為母親移植了心臟？”韓巖問。

“是，本來我是不同意的。”査德李說：“孩子還可以再生，但是如果你外婆沒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但是你外婆執意要救你母親，為了逼我同意，竟然割脈自殺。沒辦法，只要做了心臟移植。你外婆的身體，也因此垮下來。沒過多久，便去世了。”

査德李說到這裏，目光暗淡下來。

過了那麽多年舊事重提，可是，這依舊是他最傷心的事。

“這件事，本來是瞞著你母親的。可是沒想到，她後來還是知道了。當時，有個女人喜歡我，想要嫁給我。我不同意，她因愛生恨，就把你外婆去世的事情告訴她。並且還說，是我貪生怕死，不肯救她，才犧牲了你外婆。所以，你母親恨透了我，我想，如果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一定恨不得殺了我的。”

“那當初，您為什麽不肯？”韓巖問。

蘇晴立刻握住他的肩，讓他不要再問下去。

這個問題，本來就很難回答。

她幾乎可以猜到，査德李的答案是什麽。

果然，査德李苦笑說：“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可是不行。如果我死了，她們母女，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所以，從利弊上看，只有犧牲你母親，才是最佳方案。但是，我卻忽略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所以，才會失去你的外婆。你母親的質問，我無法回答，從此以後，我們父女就成了仇人。她雖然手術十分成功，可是，到底不是原配件。平日裏活蹦亂跳沒關系，可是醫生也說了，她這樣的身體根本不適合結婚生子。一輩子保持單身，說不定就能長長久久地活一輩子。”

“本來，她怎麽跟我鬧，都沒有關系。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了結婚生子的念頭，喜歡上一個男人。因為這件事情，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徹底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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