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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好處=椒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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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好處=椒麻雞

每逢年底都是各處鋪子易主的時候, 姜言意一番打聽,最終選定了原本屬於胡家產業的一棟茶樓。

胡家作為曾經的地頭蛇,勾結突厥被抄後, 抄出來的銀子那是非常可觀, 西州最好的地段,鋪子宅子幾乎全是他們的。

部分地契已經被官府轉賣出去, 還有一些大頭的地契積壓著。

徐掌櫃成為商會一把手後,一直在努力吞侵胡家的產業, 說起來楚昌平買下胡家的宅子, 也跟徐掌櫃結了梁子。胡家的主宅附帶了花莊, 徐掌櫃想接手花莊生意, 但宅子被楚昌平買下了,商不與官鬥, 他只能忍下這口氣。

冤家路窄的是,如今姜言意看中的茶樓,徐掌櫃也瞧上了。

姜言意之前一直派人盯梢, 徐掌櫃又何嘗沒防著她,知道她是楚家小姐, 忌諱著楚昌平是個當官的, 也怕她身後遼南王府的勢力, 徐掌櫃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率先給姜言意遞了請帖, 邀她加入商會。

很多貿易上的消息, 只會在商會內部交流, 這是為了避免被分走蛋糕。但凡碰上個什麽天災人禍,商賈們要解囊捐款,也是把銀錢收集起來後, 由商會去和官府交涉。

而官府那邊有什麽新頒布的政令,也會提前給商會通氣,商會裏越有話語權的人,從中牟得的紅利就越多,因為有油水的活兒全叫他們給攬了,商會裏其他人趁著這股風也能撈上一筆。

沒入會的商人無從得知這些消息,就只能兩眼一抹黑瞎琢磨。

“只要楚掌櫃不同徐某搶茶樓這塊地皮,徐某保證,楚掌櫃入會後,也能分得商會的一成紅利。”徐掌櫃是個生意人,從頭到腳都是精明和算計。

姜言意如今對外宣稱是姓楚,“姜記”的店鋪,她一開始沒改名,一則是好不容易打響的名氣,突然改名可能會流失顧客。二則“姜”是她前世的姓氏,她想冠用這個姓把老火鍋在這裏發揚光大,也算是和前世唯一的一點羈絆了。

但楚淑寶問她古董羹店裏的牌匾為何要叫“姜記”時,姜言意只能用前一個緣由搪塞。她店名不改,楚家人總會多心的,姜言意想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換酒樓時,重擬店名。

此刻聽見徐掌櫃的話,她笑了笑道:“怕是得叫徐掌櫃失望了。”

徐掌櫃儒雅的臉上收起了笑容,只剩商人為利是圖的冷漠:“楚掌櫃何必以卵擊石,你小小一個古董羹店,還能鬥得過整個西州城的商會不成?”

姜言意說:“自是鬥不過的。”

徐掌櫃面色稍緩,卻又聽她道:“不過徐掌櫃既然一開始就學我開古董羹店,現在又學我經營的面坊,證明我的法子還是賺錢的,不是麽?”

被她這樣毫不留情地揭穿,徐掌櫃面上不好看,說了句“告辭”便起身離去。

等人走了,郭大嬸才道:“東家,您這樣下他臉面,不怕他懷恨在心報覆?”

姜言意淺飲一口茶道:“只要我不讓出茶樓,他懷恨在心已是必然。但低頭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商場如戰場,一開始就太好說話,後面只會被人當成軟柿子捏。”

徐掌櫃肯親自跑這一趟,就是知道他那邊可能拿不下茶樓,才想讓自己這邊松手。

郭大嬸跟了姜言意這麽久,之前只覺得姜言意做生意點子多,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她展露鋒芒,道:“還是東家看得長遠些。”

姜言意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面坊那邊怎麽樣了?”

“先前邴紹一人得管面粉進貨和面餅買賣,都沒時間去後廚盯著夥計們,偶有一兩個耍滑頭的虛報面餅數量也難以查清,如今羅鐵匠過去盯著後廚,底下的夥計老實多了。”郭大嬸道。

姜言意揉了揉眉心道:“面坊那邊的帳太雜了,還是得再招個賬房先生。”

而且面坊那邊做出的面餅,受限於技術條件,每一塊的大小並不均勻,鍘刀切割時,還會浪費不少。

後世的方便面工廠有專用的機械壓面機,可以把和好的生面團擠壓成薄片,再用滾筒切刀切成細條。這樣既能解決面餅大小均勻的問題,又能達到一個註入靈魂的彎曲度。

姜言意倒是繪了草圖,想讓鐵匠做一個可以人力操縱的壓面機和滾筒切刀,但草圖與實物有出入,加上鐵匠沒見過後世的方便面工廠,楞是沒看懂她畫的是啥。

姜言意一番解釋後,鐵匠大概懂了她想要的是一個什麽東西,直言打造的難度太大,只說得閑了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做出來。

這東西要是能做出來,省了盤面繞面的功夫,做方便面的效率會大幅度提升。

茶樓的競標開始時,不止姜言意和徐掌櫃看中了這黃金地段,旁的商賈也躍躍欲試,找關系送厚禮的不在少數。

姜言意趁機渾水摸魚,讓楚淑寶當中間人,把自己種的辣椒,果子少的以八百兩一盆的天價賣了兩盆出去,可把她給樂壞了。

辣椒從關外傳來,被當成稀罕花草,大冬天還結著果子的更是少見,不少好名花的大戶人家都喜收藏。

讓她意外的是,那兩盆辣椒出去走了一圈,最後被人當做厚禮送到了封朔手上,封朔又給她栽回地裏去了。

姜言意空手套白狼賺了一千六百兩,最後茶樓還是盤給她了。

她有點心虛,下廚做了一道椒麻雞去找封朔,扯東扯西說了半天,終於說到茶樓的事情上:“那個……別人給你送了重禮,你把茶樓盤給我了,會不會不太好啊?”

封朔處理著公文頭也沒擡地道:“這些瑣事本王可沒功夫管,那兩盆番椒也是下面的人呈上來的。你倒是不必心疼這些商賈,他們的錢,大多都是從底層百姓身上收刮來的。能讓他們自願掏錢的機會不多,這些錢到時候會花到百姓身上去。”

他這麽說,姜言意就懂了,這禮一層層送上來,兩盆番椒到封朔手上,中間各層的官員肯定也被塞了不少好處。

封朔接管西州後,沒有及時打壓這個陋習,就是想用讓商賈們先自掏腰包一波。

只不過掏出來的這些錢,沒有到各個官員手上,而是集中由官府管理。

這是官府給商賈們的一個下馬威。

他說完擡起頭,似笑非笑道:“怎麽,怕本王為了你以公徇私?”

在他說這些話之前,姜言意還有這樣的錯覺。

她點點頭。

怎料封朔下一句就是:“那且當是本王為你徇私了一回。”

他靠著椅背,狹長的鳳目半擡:“你打算給本王什麽好處?”

姜言意:“……”

還能這樣的?

她想了想,把食盒裏椒麻雞端出來,放到他跟前:“吶,好處。”

封朔:“……”

盤子裏的雞肉一絲一絲的,淋了茱萸麻椒油,色澤橙亮,雞肉上綴著碧綠的蔥末。

醬汁麻香十足,引得人食欲大增。

姑且……也算是個好處吧。

他看了半天的公文,腹中正有些饑餓,取了鑲金烏木箸夾起一箸雞肉嘗進嘴裏,麻香率先在味蕾上綻開,雞肉很嫩,吃起來無骨無渣,肉本身的清香在麻油之下更明顯。

姜言意笑瞇瞇道:“好吃吧?雞肉是用大骨湯煮好再涼拌的,原本的鮮味一點都沒流失。”

確實好吃,但不是他最想吃的。

封朔放下箸,倒了杯茶喝,說:“你舅舅快回來了。”

姜言意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之前商議的提親的事。

封朔擡手捏住她的耳垂,稍微用了些力道細細摩挲,嗓音微啞:“快些到明年就好了。”

姜言意耳垂被他捏得有些癢,她躲了一下,卻被封朔扣住雙手按在了書案前。

姜言意有些慌,壓低了嗓音呵斥:“你別鬧。”

“我之前說了,先欠著。姜言意,現在得還的。”

他像是在跟她說笑,只不過呼出的氣息不似他語調那般平穩。

粗糲的指尖從她耳垂滑下,劃過雪白修長的脖頸,引得她一陣戰栗。

他視線落在她頸側白瓷般的肌膚上,眸色徹底暗了下來,撥開她披散在後頸的濃密黑發,用力吻了下去。

當晚,姜言意睡前點了三根蠟燭,在銅鏡前撥開披肩的長發一看,發現挨近後頸那一片全是紅點,還有一個淺淺的牙印。

倒是不疼,只不過想起封朔當時那個野性又克制的眼神,她心口沒來由快跳了兩下。

這家夥……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應付。

姜言意開始著手翻修茶樓時,楚昌平也帶著楚承茂和楚承柏回西州來了,一同來西州的還有剛同封朔結盟的興安侯。

楚家的小廝來報信後,姜言意就帶著楚言歸過去了。

楚家上下把楚老夫人瞞得很好,楚承茂和楚承柏回府後也被交代過的,在老夫人跟前絕口不提被擒一事。

姜言意和楚言歸進屋時,楚老夫人看到長孫和剛出世不久的曾孫正喜極而泣,見到他們,又對孫子孫媳道:“你們姑姑去了,如今你們言意表妹和言歸表弟都過繼在昌平膝下,你們都是同胞兄弟姐妹。”

身姿頎長,一身行伍之氣的青年便是楚昌平的兒子楚承茂,瘦弱憔悴些的青年是楚大爺的兒子楚承柏,旁邊站著的年輕婦人是她發妻薛氏。

姜言意一一見禮,這次楚老夫人提了一嘴,她記著改口了,“兄長,嫂嫂。”

楚言歸也跟著叫人,他腿上還沒好全,姜言意找木工師傅給他訂做了輪椅,他如今不用去哪裏都要楚忠背了。

楚承茂看他們兄妹一眼,點了一下頭,眼神淡淡的。

在原身的記憶中,這個表哥就因為原身兄妹兩做了許多蠢事而不怎麽喜歡他們,眼下楚承茂有這反應,姜言意倒不奇怪。

楚承柏臉色憔悴,看都沒往這邊看,倒是她發妻薛氏給姜言意還了禮。

楚言歸看著這一幕,嘴角輕扯了一下,垂下纖長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所有情緒。

楚老夫人抱著曾孫,問楚承柏:“柏哥兒,可給孩子取名了?”

“大名還未曾取,等父親和祖父定奪。小名……喚平安……”楚承柏說著,嗓音裏帶了一絲哽咽。

他生母劉氏在一旁瞧見了,斥道:“柏哥兒,在你祖母跟前哭什麽呢!”

楚老夫人問:“這是怎了?”

劉氏搶著道:“他房裏的月娘是在路上生產的,沒挺過來。”

楚承柏的小妾因為在路上難產,後又被朝廷所抓,月子沒坐好,敗了身子,熬死在路上了。

楚老夫人嘆息一聲,說:“也是個命苦的孩子。”

又問:“可給孩子尋了乳母?”

楚承柏的發妻薛氏答道:“路上尋了一個。”

楚老夫人點點頭:“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娘,以後你就把他當親生的養著吧。”

薛氏應是。

楚老夫人見楚承柏精神實在是差,心疼孫子,便把孩子交給薛氏,讓劉氏帶他們回院子裏休息。

楚承茂是楚昌平一手帶大的,擅武,出逃時為了護著楚承柏,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到現在都還沒結痂,讓他本就俊朗的面容平添了幾分野性。

楚老夫人問起他臉上的傷時,他滿不在乎笑笑:“南邊正亂著,路上不太平。”

“你這孩子,凡事還是得小心些。”楚老夫人語重心長道:“這破了相啊,將來說親,人家姑娘都怕你。你看柏哥兒孩子都有了,你到現在還孤零零的一人,等過年啊,祖母得好好給你相個媳婦。”

楚承茂道:“小傷,過段時間就看不見疤了。祖母,孫兒的親事不著急,如今天下正亂著,孫兒無心成家,想跟著父親一起建功立業。”

“你啊……”楚老夫人語氣無奈。

他又跟楚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楚老夫人才讓他也下去沐浴換身衣裳。

屋裏的小輩們便也都下去了。

姜言意幫楚言歸推著輪椅出去,楚淑寶現在恨不得成天黏著姜言意,直接把自己親兄長和以前最喜歡的二堂哥扔一邊,跟著姜言意一起走了。

楚惠寶是楚淑寶的小尾巴,見狀也跟了過去,還跟姜言意念叨:“二姐姐,今晚吃酸菜魚嗎?”

等著跟妹妹們敘舊的楚承茂終於意識到了哪裏不太對勁兒,他四下看了一眼。

好在楚嘉寶還留在房內,手上拿著個剛繡好的荷包,雖然荷包是湖綠色的,顯得有些女氣,但終於有個妹妹是記著自己的,還準備了禮物,楚承茂心中甚慰。

他刻意落後了半步等楚嘉寶,楚嘉寶追到門口時果然停下了步子。

楚承茂回頭看她。

楚嘉寶手上捏著那個荷包,面無表情道:“二哥,讓讓,你擋著我道了。”

楚承茂讓出半步,楚嘉寶捏著荷包蹬蹬蹬就跑了。

嗯,是朝著姜言意兄妹二人離開的方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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