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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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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萬俟部落反叛, 這個消息實在太出乎人意料。

以至於時歸和周蘭茵在聽到後的第一反應——

莫不是攝政王意圖不軌,借故騙她們離開?

然不等這個念頭得以落實,只聽帳外再次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瞬息之後, 卻是太子帶人闖了進來。

只在看見他表情的剎那, 兩人就知道, 剛剛那護衛的話並非虛假, 周璟承更是無意與她們解釋, 張口便說:“立刻收拾東西,馬上跟孤走。”

“只用捎帶一二必要之物, 千萬不要累贅。”

“小王子呢?讓十九去把小王子帶來, 孤叫人為他們打掩護, 讓他們先走,我等隨後。”

時歸這才反應過來:“小王子不跟我們一起嗎?”

周璟承搖頭:“這樣目標太大了,且叛軍更多還是在追拿我等,讓小王子單行一路,反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萬俟部落反叛, 乃是集結了全族勇士,直奔獨孤部落而來,看上去是要吞並獨孤部落,可實際上, 獨孤部落只是一個遮掩的幌子, 他們的目標, 從一開始就是大周太子。

他們部族原就遭了大周皇室的厭棄,這幾年部族地位一年不如一年, 好在憑借他們前些年的底蘊,尚能維持部分話語權, 卻不想,獨孤王後誕下小王子,深受大周太子喜歡。

就像攝政王因周璟承流露的看重而感到竊喜,其餘部族只會因此生懼,生恐大周會扶持獨孤王後的血脈,從而使得其餘十六部從此沒落伏低下去。

這種情況下,也難怪萬俟部落孤註一擲。

按照司禮監安插在北地的探子的說法,萬俟部落欲在此次叛亂中擊殺太子,再將其嫁禍給獨孤部落,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其餘王後小王子等人,也不可再留生路。

隨行臣子所在的營帳已經被叛軍包圍起來了,只是因為在那邊的叛軍人數較少,又有禦林軍和甲兵殊死抵抗,一時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萬俟部落光是騎兵就有上千,既然一邊人數較少,另一邊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又因他們兵貴神速,等攝政王反應過來時,叛軍已沖進來半數之多。

攝政王有分派人手保護大周太子及王後等人,只是周璟承信不過他,早在趕來的路上就將對方處置了。

如今跟在他身邊的,皆是從大周帶來的暗衛和護衛。

周璟承說:“孤已命時一和時三去往北疆請求駐軍支援,只需撐到戍邊軍到來,此患可解。”

唯一的難題是……他們該如何在北地騎兵的追殺下,躲過最初這幾日。

幾人仿佛沒有意識到這點一般,對此皆保持了緘默。

說是收拾東西,可在這等危急情況下,攜帶的東西越少,逃命路上越方便,除了周蘭茵在床下摸了兩枚令牌和一把鳴鏑外,幾人再沒有多拿別的。

周蘭茵將鳴鏑分給時歸和周璟承:“必要之時,或可用此保命,只是我不清楚外面情況,也不知那些人來不來得及。”

周璟承神色一頓,反手將鳴鏑插到腰帶後,並未多問。

而在這片刻時間裏,十九也把孩子抱了過來。

對於這個她拼了命誕下的孩兒,周蘭茵說不上討厭,卻也說不上多了喜歡,早前半個多月一直情緒淡淡,直到今日將分別之時,又不知還有沒有下次相見的機會,她才生出些許不舍,垂眸望著繈褓中酣睡的嬰兒,眉間染上一抹歉疚。

外面的動靜實在太亂,十九便用耳堵塞住了孩子的雙耳,又用繈褓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只留了口鼻的位置用以呼吸,也希望能讓孩子晚些吵醒、少些哭鬧。

周蘭茵擡手欲在孩子臉上碰一碰,可才將繈褓掀開一角,她的指尖就是一顫,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慌張,將手中的繈褓抖落,重新覆在孩子臉上。

周蘭茵呼吸急促,欲蓋彌彰地背過身去:“好了。”

“走吧……十九,帶著他走吧。”

十九頓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抱緊懷裏的孩子,轉身就往外走去。

在他之後,時二也跟了上去,直至將出帳時,腳下才又一瞬地遲緩,他轉過身,沖著周璟承打了一個極快的手勢——

懇請殿下保護阿歸。

不等周璟承給出保證,他很快就轉回頭去,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身形就消失在帳子裏,緊追十九而去。

周璟承收回神思,簡略解釋了一句:“十九帶著孩子,或有許多不便,孤便讓時二幫忙保護一二,等十九和孩子到了安全的地方,時二再回來找我們。”

“可都收拾好了?我們也走吧。”

為了行動方便,時歸和周蘭茵全換了輕便的褲袍,內裏是貼身的短襖,外面的大氅也剪掉一半,輕松就能上馬。

論及弓馬,時歸和周蘭茵都是從官學裏跟著武教習學的。

但時歸的弓馬技藝只能說會,真用到實處了,便有些上不得臺面,周璟承更是不放心讓她單獨一騎。

倒是周蘭茵原就有騎馬射箭的功底在,來了北地後,上馬的次數更是大大增加,如今的騎術甚是精湛,哪怕是從亂軍之中穿行,也能保自己毫發無傷。

王庭內尚維持著最後的穩定,但等出了王庭,整個獨孤部落都亂了,壯年的漢子背著武器穿梭其中,老弱婦孺則無處可去,只能抱頭躲在一起,祈望叛軍千萬不要攻過來。

只因周璟承一行人褪去了華麗衣衫,灰暗的衣著讓他們在人群中變得不起眼起來,哪怕是縱馬疾行,也少有人註意到他們,竟真的讓他們從一路逃到部落外圍去。

若說裏邊只是亂,那到了外圍,就是徹底的赤地千裏了。

從萬俟部落攻入,至今也不過一個時辰。

周璟承下意識捂住了時歸的眼睛,低聲說一句:“別看。”

然他能擋住時歸的視線,卻無法同時阻擋她的聞聽。

無論是鼻翼間的血氣,還是耳邊混亂的叫囂,無一不沖擊著時歸的精神,讓她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不知何時,保護的護衛們都圍了過來。

周璟承只知叛軍闖入,卻不清楚他們都是從哪些方向發起進攻的,總之他們所在的地方,只餘零零散散的散兵。

還有那第一時間率兵迎戰的攝政王,此處也無他的身影。

周璟承高坐於馬上,環顧著從周圍愈發趨近的北地兵士,薄唇輕啟,吐出冰冷的一字:“殺。”

下一刻,刀劍相撞,戰馬嘶鳴。

時歸只聽耳側傳來劍刃出鞘的聲音,隱有液體噴濺到她的腿上,而她的動作快過大腦,當即將韁繩搶了過來。

她將擋在眼前的手掌推下,直面血腥的戰場,卻並沒有出現劇烈的反應,反是堅毅說道:“我來駕馬,殿下小心!”

周璟承一刀將叛軍斬殺,另一只手把住時歸的側腰,聞言並未拒絕,只看了她一眼,就將註意力放到撲來的敵人身上。

在他們旁邊,周蘭茵的長弓已開合數次。

那些隱匿在暗處的暗衛也全現了身形,分別護衛在兩邊,他們又分出一小批人上前開路,廝殺半晌,竟真的沖出重圍。

周璟承重新接過韁繩,順勢把時歸往懷裏攬了攬,揚聲吩咐一聲:“繼續走!不要停!”

說完,他一緊韁繩,率先往前奔了出去。

北風寒凜,如刀子一般割在時歸的臉上,刺得她根本沒法睜開眼睛,只能虛虛地瞇著,餘下一點視野。

她並不清楚護衛的人數,只是看見馬兒四肢上的毛發已經被鮮血浸透,濕答答地黏在一起。

再一轉頭,則是已經負傷的甲兵,咬牙追在後面。

時歸心口一緊,好不容易平息的身體一個激靈,牙齒發出噠噠的碰撞聲。

而她卻只是怔楞了一瞬,很快就低下頭,手腳忙亂地在懷裏摸了半晌,終於將隨身帶來的幾瓶傷藥找了出來。

時歸抿了抿唇,大聲喚了一句,聲音被冷風一吹,散開許多,但總算仍有餘音傳進了甲兵的耳中。

時歸大喊道:“藥!傷藥——”

說著,她揚手將藥瓶丟了出去。

那甲兵振臂一揮,正將兩瓶傷藥捉在手中,沒等道一聲謝,就見那被太子攬在懷裏的小姑娘,又將最後幾瓶藥丟了出去,附近幾人皆分到一些。

周璟承只管駕馬趕路,對她的做法未作評價。

誰知時歸丟完藥瓶後,忽然又扭過頭來,艱難地與他說道:“殿下,我還有……我還留了一瓶,給你用。”

時歸是騎在前面的,因馬上空間有限,實在無法看見周璟承的模樣,更是不清楚他在剛剛的廝殺中可有受傷。

不管有沒有,總歸她是先把傷藥給留下了。

周璟承分神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應答,只是扣在她腰間的手指收攏幾分,一甩大氅,替她擋住從側面呼來的寒風。

事實證明,周璟承抓緊時間逃離的決定是對的。

也不知從何走漏了風聲,他們才從獨孤部落離開,由萬俟汗王親率的叛軍就得到消息追了過來。

這些人曾經都是汗王親兵,比之尋常騎兵更勝一籌。

而周璟承再是精於弓馬,到底不是專精此道的,更別說他們隊伍裏還跟著一個周蘭茵,很快就被對方趕了上來。

周璟承當機立斷,挑了一個暗衛,讓他帶上王後。

而左右護衛則分出一小部分來,調轉回頭,如若螳臂當車一般,試圖將後面追擊的叛軍攔截片刻。

前面的周蘭茵提出分開行動,卻被周璟承矢口否定了去。

分頭行動,聽起來好像能替雙方緩解一二壓力。

可她卻忽略了——

以他們如今的人手,跟後面浩蕩的大軍比起來,根本就沒有半分勝算,全部聚集在一起,興許還有半分可戰之力,可要是再分開了,只怕連正面對決的機會都沒了。

且不論還沒追來的叛軍,光是綴在他們後面的就有四五百人,哪怕削去了半數,二三百人也不是他們能輕易應對的。

長時間廝殺奔襲下,坐下的馬兒已經見了疲態。

周璟承厲聲道:“保留體力,只管往外沖就是!”

就在他話音剛落,卻聽身側忽然傳來箭矢的破空聲。

時歸和周璟承同時望去,只見一尾長箭穿過重重護衛,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直沖他們而來。

看那箭矢的角度,多半是要射中……

時歸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長箭與她越來越近。

伴隨著一聲焦急的“小心”,時歸驀然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與此同時,血肉被穿破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

周璟承悶哼一聲:“唔——”

時歸雙目一下子瞪大,失聲道:“殿下……”

她掙紮著回頭去看,只見原本該射中她的箭矢,如今正插在周璟承的腰腹上。

周璟承滿頭冷汗,除了最開始的那一聲悶哼外,很快就收斂了神色,除了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手中韁繩未有半刻松開。

而在他中箭的同時,周蘭茵已然挽弓,追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回了過去,正中敵軍額心。

“阿歸。”周璟承重重喘息一聲,將發了汗的手掌按在時歸手背上,繼而說道,“你來掌韁。”

“別怕,我就在你後面,我們不會有事的。”

時歸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全然說不出話來。

對此,她沒有時間去緊張去悲傷,只是定定地點了點頭,反手將韁繩接過來,身體微微低伏,驅著馬兒繼續向前。

在他們不遠處,周蘭茵命暗衛落後半步,待她將隨身攜帶的鳴鏑全部放出後,這才加速追趕上去。

在不知殞了多少甲兵和禦林軍後,他們終於跟追兵拉開一段距離,卻已無一不是渾身狼狽。

北地不比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山巒林野能做遮掩,四面八方全是一望無際的原野,稍微一冒頭就會被人發現。

周璟承等人無處可躲,就只能一圈圈地跟叛軍周旋。

他身上中的箭帶有密密麻麻的倒刺,野外環境下實在不好空手拔出,就只能折斷箭尾,仍留箭頭在身體裏。

時歸留下的那瓶傷藥分量不多,只給他用了兩次就見了底,好在天冷加上傷藥的作用,周璟承的傷勢沒有惡化。

也不知後面發生了什麽,在某天傍晚時,他們身後的追兵忽然停頓了片刻,總算讓他們得以片刻喘息。

等他們再現身,周璟承則眼尖地發現,這些追兵已少了許多,只因不知是真的少了,還是請君入甕之計,他不好貿然反擊,仍舊只能與其周旋著。

逃亡第八日,他們總算等來轉機。

在聽見轟隆的馬蹄聲後,周璟承還以為是叛軍的騎兵追了上來,當即臉色一變,撐著踉蹌的身體,匆匆上了馬。

不等他們再次踏上奔波,卻聽後面出現了兵器交接的聲音,時歸驚喜說:“是五兄和六兄!”

周璟承負傷多日,大腦已經有些昏沈。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時歸說的五兄和六兄是誰。

若他沒有記錯,時五和時六……該在北疆監軍才對。

既然時五和時六出現在這裏,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

周璟承猝然回頭,果然就見緊追不舍的騎兵被身著大周兵甲的士兵團團圍住,在絕對的兵力壓制下,很快束手就擒。

沒過多久,領兵的將領就從中脫離出來。

片刻後,數人單膝跪候在周璟承身前:“屬下等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

周璟承輕咳兩聲,趕緊叫了起。

過來的乃是北疆左將軍武澤明和千戶段青雲,另有時五和時六心系時歸,也一同跟了過來。

在武澤明等人與太子說話時,時五和時六無聲踱到時歸身邊,張口便問:“阿歸可有受傷?”

受傷!

時歸的面容頓時焦急起來,反手抓住了時五的手:“五兄可有帶著傷藥?殿下受傷了,傷口已經拖了許多天。”

“三兄呢?三兄可有跟著你們過來?”

提及時三,時五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拍了拍時歸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片刻,然後又回到前面,與太子問道:“殿下可是將時二差遣了出去?”

周璟承點頭,忽然意識到什麽。

果然,就聽時五說:“奴婢等抵達北地時,見到了時二投射出的信號,那信號是在性命垂危之時才會發出的,奴婢等擔心時二出事,便讓時一和時三先行趕了過去。”

周璟承反應過來:“不好!是小王子那邊——”

他的面色幾經變化,這時才明白,為何叛軍追了他們這麽久,他們卻始終不曾跟萬俟部落的王族打過照面。

而萬俟族既能追蹤到他們的蹤跡,如何又會錯過帶有小王子的十九等人呢?

只在他話音剛落,周蘭茵和時歸都緊張地圍了過來。

周璟承顧不上處理傷口,當即問道:“你們可還能尋到時二的位置?除了時一和時三外,可還有人趕過去?”

時五表情凝重:“只能找到之前的位置,但他們若有了變動,那就只能現場追蹤了……”

“奴婢等並不清楚殿下安排,只以為時二那邊是用以分散敵人註意力的,故除了時一和時三外,並無他人支援。”

“那還不快去!”周璟承動作幅度一大,正牽扯到傷處。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但還是先緊著時二那邊:“還請武將軍率兵清掃戰場,段千戶則點出一部分人,隨孤去支援時二等人,至於皇姐和……”

“我也要去。”周蘭茵猜到了他的打算,當即打斷道。

時歸在旁張了張口,卻沒好說出也想跟隨的話來。

周璟承眉頭緊鎖,沈默片刻,改口道:“那就都跟上吧。”

他把朝臣所在營地的位置告知給武將軍,請他們清掃完戰場後,再去看一看朝臣那邊的情況。

而這時,周蘭茵又站出來說:“我早前發了鳴鏑,我的人應該都看到了,武將軍可以去找他們,他們能帶你過去。”

武將軍點頭稱是。

原本用作護衛的甲兵和禦林軍損傷過重,如今就全留在原地,待稍作休整後,跟著武將軍去營地那邊。

而段千戶則點了三十餘名好手,接替了原先護衛的位置。

再有時五和時六跟在太子等人身邊,也能應一時之急。

因擔心時二那邊的情況,幾人很快拿定了主意,來不及多作寒暄,緊跟著就各司其事。

周璟承他們所逃亡的方向,與時二他們走的方向正好相反,單是找到幾天前信號留存的位置,幾人就用了足足一天時間,且看那邊留下的痕跡,人群應走了好幾天了。

對於這個結果,眾人都不意外。

時五雖已發出了信號,但倘若時二他們還在困境,就是看見了,恐怕也無法找來。

於是周璟承就在信號發出的地方留了十個士兵,餘人則在時五時六的帶領下,繼續往前尋找時二等人的身影。

就這樣又找了一日後,眾人還是一無所獲。

自叛亂開始,周蘭茵很少會流露什麽情緒,直至聽前去探尋的士兵來報:“依舊沒有找到。”

她忽然有些崩潰。

周蘭茵身體一晃,多虧時歸扶了一把,這才沒有倒下去。

“茵姐姐!”時歸的聲音將所有人的註意力吸引歸來。

周璟承也看見了周蘭茵的情況,不禁問詢一聲。

周蘭茵死死咬著下唇,過了好久才擡起頭。

只見她眼眶通紅,熬久了的雙目裏全是血絲,一開口,連同聲音都是顫抖的:“殿下——”

“我是不是,不該要這個孩子。”

若沒有這個孩子,萬俟部落就不會狗急跳墻,生起戰亂,他們也不會被追殺得狼狽至此。

若沒有這個孩子,她的孩兒也不會尚在繈褓,就朝不保夕,至今生死未知。

周蘭茵不忍去聽旁人的回答,偏頭閉上眼睛。

時歸目露不忍,卻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正待周璟承準備寬慰她兩句時,卻聽時六忽然說:“快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半空中升起了青色的信號,時五解釋道:“這是司禮監專用的信號,時一他們都帶著,他們就在信號所在的位置。”

周璟承急忙道:“速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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