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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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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冰雹

莫遲晟覺得他得理解一下這位的心高氣傲, 畢竟,這位不像他,她目前還沒有受過任何挫折。

她是一路順風順水, 從小受人追捧的天之驕女。

她如今雖然相親,嚴格意義上說, 是上流社會的資源整合。她家裏並沒有讓她在學校裏找一個。

學校裏可能有成績相當的, 但論家世論顏值跟她差遠了。

娶?

他如今也就只剩長相了, 他得了什麽妄想癥敢妄想娶她?

但看她的表情,她好像誤會他想娶她了,他也不能說他不想,不是嗎?

莫遲晟笑了一下, 抱臂倚在門口,看起來有幾分痞, 不怎麽正經地說:“林以棠, 你還可以更自信點, 這世上有誰不想?”

林以棠哈哈大笑,抱著門板笑得臉上漾起紅暈, 整張布滿膠原蛋白的臉更顯鮮嫩欲滴, “莫遲晟, 你諷刺我。”

她也知道自己剛剛那一下挺不要臉的, 非常不要臉, 自戀到極致了。所以,莫遲晟這反應莫名戳中了她笑點。不能否認,不管真假,他的反應哄得她很高興。

其實, 她剛才還有點擔心,畢竟, 類似的場景她碰到過也試探過,莫遲晟那時給她的回覆是:林以棠,要點臉好嗎?

高二的暑假,幾個同學時不時就出來玩三國殺,林以棠手氣背,抽卡是內奸專業戶,但水平高,玩內奸居然真通殺過好幾場。

次數多了,幾個同學約好,暗地裏弄了個暗號,還心機很深的每個人都分配了不同的小動作,有的點腦袋,有的眨三下眼,有的撓頭發,企圖讓林以棠沒法發現他們在暗地裏通氣。同學們商量好了,他們必須誠實,拿到內奸趁機騙人說不是內奸的,今天得請同學們隨便吃。

莫遲晟在他們商量暗號的時候,也被分配了一個暗號。

結果,那局,林以棠又抽到了內奸,剩餘忠臣都瘋狂坎林以棠,認定她是內奸,主公莫遲晟卻覺得不是,一刀刀坎著忠臣顧英哲。

顧英哲立刻不高興了,“莫遲晟,你不要太明顯好嗎?林以棠肯定是內奸啊。”

林以棠心想自己到底哪兒暴露了,明明還是很謹慎地做著內奸,也沒跳反,也沒出什麽紕漏,每局都深藏不露怎麽就這局被發現了。

莫遲晟拽得要死,手搭在邊上的椅子上,轉頭對顧英哲說:“我怎麽了?就是看你不像好人。林以棠那麽忠心耿耿,絕對是好人。”

顧英哲這個忠臣被氣得要死,但他也說不出林以棠的漏洞,他們只是開黑了。

面對糊塗的主公莫遲晟,顧英哲只好哭求,“那你他媽別光打我,也讓林以棠掉掉血,公平點好嗎?主公!”

莫遲晟卻還是坎顧英哲。

最後林以棠手牌好起來,把血殘的顧英哲幹掉了。

顧英哲氣憤不已,“你就護著林以棠吧,當內奸了你還護著,莫遲晟,你別太愛行嗎?”

後來,她把主公莫遲晟毫不留情地幹掉了。內奸大反轉,狠狠贏了一把。

她覺得莫遲晟為她一夫當關的樣子很酷也很好玩,她分明就是內奸,結果他為她奮力傷害友軍。

她笑得得意極了,賤兮兮的對莫遲晟說:“主公,你的愛厚重得跟城墻似的,好有安全感,謝謝你保護了我。”

莫遲晟一臉無語,說:“林以棠,要點臉好嗎?不要的話,不然咱把口罩戴上?”

話雖然欠揍,但她就當是關懷了,她直角邊上的佟彤感冒了,噴嚏時常打她一臉。

如今,他確實是嘴甜了,會哄人了。居然沒說要點臉好嗎?居然會說,你還可以更自信點,這世上有誰不想娶你?

這真的是被社會吊打出來的情商,那兩墻書,沒白看。

莫遲晟笑,“怎麽就諷刺了?說大實話你不信。”

他努了努下巴,轉移了話題,“你先出來。我進屋去拿身我的衣服再走。陳濤的有點緊。”

林以棠:“哦。”

這麽見外,還要讓她出來?怕她在屋裏對他做什麽?

看來,他的愛是城墻她是自封的,他們之間隔著城墻倒是真的。

林以棠看著他的背影,心想:矜持什麽,早晚把我們之間的城墻用大水沖了,讓我們之間的距離是負的!

莫遲晟進屋了,林以棠好像忽然想到什麽,“啊!裏面有點亂!”

她光速沖了進去。

莫遲晟站在他的臥室門口,脊背一僵。

裏面......確實,有點......

也不能說亂,就是,有些不大適合被他看見。

他深灰色床單的床上,丟了幾件紅色的內衣睡衣,冷色調的床品襯得紅色更加嬌艷,就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心跳加速的暧昧。

林以棠修長纖細的身影沖進來,因為他剛好站在門口,他反應很快地側了身,但她裸.露的手臂卻還是擦著他的胸膛而過,在他胸腔輕輕摩擦出團團烈火,烏黑的發梢隨之,像在烈火裏慢條斯理地丟柴火,撩撥了後,火勢更加熊烈。

林以棠彎身,將內衣睡衣抓了起來,藏在身後,“我讓店員找跑腿送了挺多東西......”

橘黃的射燈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頂級光影師,將色彩調得更加暧昧、純欲、旖旎,令人怦然。

莫遲晟喉結滾了下,他剛洗過澡,整個人幹凈清爽得像是森林裏被晨露浸泡過的青松,只是眼神被反襯得有些渾濁,像是被晨霧迷蒙,更加神秘誘人。

他怔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聲音壓低,磁性暗啞,“去客廳等我會兒。”

既然進來了,莫遲晟很有禮貌,不再請她出去。

“哦。”她一溜煙兒跑出去了。紅色的內衣還抓在身後,落地玻璃窗倒映出她的背影,睡裙像條狐貍尾巴般長在她身後,晃悠撩人。

林以棠百般聊賴地在客廳等著,看見莫遲晟收拾了一個小行李箱提著出來。

林以棠有些難為情了。

不僅因為雀占鳩巢難為情,也是看他手上提東西鼓起的兩根筋脈難為情,更別提她剛剛在想兩人的距離是負的這種事。

二十五了,不想是不可能的。

並且,在莫遲晟面前,不想,是對他顏值的不尊重。

“我走了,你隨便住。”莫遲晟說。

這時,窗外忽然劈下幾道閃電。

閃電劈下的瞬間,黑夜瞬間如白晝,莫遲晟家客廳是全景落地窗,眼見著幾道閃電像是柱子一樣,從黑厚的雲層下劈下來。

震耳欲聾的雷鳴從天邊滾落,大風呼呼地刮起,傾盆大雨隨之落下,啪啪啪地砸在玻璃窗上,力道大得像是石子崩在窗戶上。

林以棠:“下冰雹了!”

臥槽!

不然你就從了我吧?

這絕對是老天的意思!

人哪,就該順應天命!

莫遲晟微微蹙眉,“那我早點走了。”

就這你還想走?

林以棠會讓他走才怪,抓住他的小臂。

莫遲晟腳步驀地頓住,窗外一道閃電正好從天邊劈下,那一下就像劈在莫遲晟的心上,他心臟隨之漏跳一拍,差點直接罷工。

“下冰雹了你還走?”

“我有車。”

“這會兒讓你的車上路,你對你的車有什麽深仇大恨?”

車窗容易被砸出坑來。

莫遲晟:“......”

林以棠言辭鑿鑿,“萬一被砸出坑來,我心裏過意不去還得賠。”

莫遲晟:“......”

莫遲晟開始覺得頭痛。

那你覺得,我留下來,合適?

林以棠循序漸進,“我看看天氣預報。”

知己知彼知天氣,才能百戰不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噢喲,“紅色暴雨預警,紅色冰雹預警,雷電預警。”

臥槽!

那豈不是他真有可能跟她在這兒度過一夜?

剛剛還好好的天氣,現在的天氣也太詭異了吧?

她今天從家裏跑出來急,也沒看天氣預報。她不是故意的,但這天氣賊合她心意!

這時,莫遲晟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是陳濤,肯定是看見了天氣,知道他回不去了。

他怕林以棠聽見些什麽不該聽的,直接按掉了。

結果,微信提示音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林以棠也註意到了,疑惑地註視著他。

莫遲晟只好拿起手機,回覆陳濤。

陳濤:【臥槽!林老師絕對好計謀!這下你回不來了。你倆得孤男寡女待一夜。你不得徹徹底底被吃幹抹凈了?】

【哎。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天氣預報,沒提醒你,讓你羊入虎穴。這林老師這麽牛逼,今晚你絕對被吃幹抹凈了。】

莫遲晟一整個無語:【閉嘴。我關機了。】

陳濤:【誒誒誒!等等!你床頭抽屜上有一盒套!】

【我之前給你買的。記得戴上!】

莫遲晟:“......”

他臉色驀地一紅,立刻轉身背對著林以棠,手指用力地戳著屏幕,夾雜著點火氣。

莫遲晟:【你有病。】

莫遲晟把手機放回褲兜裏,頭也不回地跟林以棠說:“我有點急事,走了。晚安。”

話音未落,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樓道裏吊風,門闔上的時候,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幸虧房子質量好,否則,門框上可能會簌簌掉粉。

林以棠看著緊閉的大門,覺得這時候再追上去跟他說笑就有點不識趣了。

她微垂眼睫。

莫遲晟,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

莫遲晟回到陳濤那兒。

陳濤下樓來接他了,因為車玻璃窗真被砸裂了。車主的信息留的陳濤的,所以,他得下來走保險。

陳濤看了眼前擋風玻璃上的一個小坑,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他舉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行啊你,挺能忍。下著冰雹都逃。”

莫遲晟睨他一眼,心情非常不好,神色冷厲,“下次別再胡說八道。”

他走的時候門不小心關得太大聲,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

他現在心裏七上八下忐忑得要死。

想道歉,但是又擔心跟她解釋太多把自己的底給揭了。

莫遲晟沒心思搭理他,拎著箱子丟下他上樓了。

莫遲晟躺在陳濤家的床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試探一下她。真生氣了必須立刻道歉,不能隔夜。

他舍不得她生氣。

mcs:【睡了嗎?我家裏的玻璃還好嗎?】

林以棠沒有立刻回。

等待的時間莫遲晟開始後悔,剛剛直接給她打電話好了,發什麽微信?這下好了吧,沒反應。

他的心像是被萬千螞蟻在咬。

真生氣了?

莫遲晟想起來她為了躲避家裏,都沒開機,試探地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果然關機。

莫遲晟嘆了口氣,穿著衛衣躺在床上,他已經很久沒睡夠覺了,睡覺。明天要是天氣好,她會去公司,他還是去公司找她吧。

莫遲晟這幾天嚴重睡眠不足,一躺到床上卻還是輾轉反側。

心裏焦急得像是被火熏烤著那麽難受,他猛地腰部發力,在床上跳起來,拉開門走到客廳。

他還是決定晚上直接去找她。

萬一她真的喜歡他,在釣他,她要是難過了怎麽辦?

但如果是他想多了,外面下著冰雹還趕過去得用什麽理由?

“怎麽?後悔了?要去找林老師了?”

莫遲晟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以至於身後的陳濤從臥室裏開門出來他一點都沒發現。

莫遲晟騙他說:“我弟下冰雹天跑出去發癲。我去找他。”

“嘭”的一聲,門關得幹脆利落。

陳濤冷笑。

呵。

還孟璟大冰雹天得跑出去發癲,我看發癲的是你吧。

莫遲晟不想讓陳濤知道他半夜過去找她,他知道肯定又胡說八道。

他沒想半夜過去做什麽。

保姆車正在下面,前擋風玻璃有點裂痕,莫遲晟怕不安全沒開。

開的陳濤新提的愛車。

陳濤這時候想起這檔子事,打電話來了,“不是,祖宗,你該不會開的我的愛車吧?”

陳濤很少喊他祖宗,因為莫遲晟跟他相處一直很和諧,更像自家弟弟,這會兒是想到自己加價新提的愛車,心頭都在滴血。

果然,自家藝人發癲,受傷的就是他們這種經紀人。

莫遲晟:“要是玻璃碎了賠你。”

陳濤:“車他媽......”被水淹容易廢了!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

陳濤:“......”

臥槽。

平時不生病的人,一生病果然就是大病。

陳濤很無語地在社交平臺上匿名發問:【有過一見鐘情經歷的人進來一下,能告訴我一見鐘情能有多瘋嗎?】

他有個心理準備。

-

莫遲晟沒麻煩司機,自己開的車。

外面雷雨交加,邊上的閃電劈下來的瞬間如同白晝,天邊厚厚的雲層積壓,像是把天壓到了頭頂。妖風呼呼地吹,路上積水洶湧,斷裂的樹枝縱橫,春日剛盛開的櫻花零落一地,被急湍的積水沖著到了路邊。

汽車輪胎打滑嚴重,冰雹劈裏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天氣惡劣,莫遲晟卻眼皮都沒擡一下。

他腦子混沌又清晰地思索著一個問題:他到底以什麽理由深夜出現在那兒。到底該不該問她有沒有生氣。

要是她根本沒生氣,他就暴露了。

要是她生氣了,他能怎麽做,真留下來?

這兩個問題一直到他走上樓都沒有考慮清楚。

他走到自己家門口,倚在門口的鞋櫃上,沒有進去,沒有按門鈴。

只是靜靜地立著。

欣長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落在林以棠的皮鞋上,淺灰色,很精致,鑲嵌了兩顆珍珠,讓他想起她纖薄的腳背,像珍珠般瑩潤的白皙皮膚。

腦海裏自發描繪出她的腳裸,小腿,以及大腿......

樓道裏的門關得很嚴實,但一陣風刮來,大得像是能把房子卷走,門還是發出砰砰作響聲。

他探出手,想按響門鈴,此刻的心跳聲比那砰砰聲還要劇烈。

風從玻璃門中漏進來,將他後腦的發絲微微吹亂,冷風灌進脖子裏,夾雜濕漉漉的濕氣,有一絲涼意。

他腦子徒地清醒,忽然意識到自己深夜出現在這兒的行為很可能會嚇到人家。

他家裏住了位女士,他給了人家房卡,卻刷臉上了電梯,並且,他有家裏的密碼。

如果她對他沒意思,他這樣忽然闖入,半夜造訪,很嚇人。

他額前的劉海微垂,遮住天生濃烈的眉眼,垂下眼睫,猶豫片刻,還是收回了手指,微粗的指按了電梯的向下鍵。

電梯根本沒人用,還停在他的樓層,他一按,電梯門就直接開了。

像是有什麽在他身後追著他似的,他迅速地進了電梯。

這時,林以棠正打開莫遲晟的冰箱,發現他一個單身漢居然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冰箱裏有兩天的新鮮肉和蔬菜,包裝袋上的時間看出來是他傍晚讓人送來的。

塞得滿當整齊。

她用莫遲晟的電飯煲給自己預約第二天早上的粥。

廚房的位置靠門很近。

她聽見了電梯的動靜,心生疑惑。

大晚上的,怎麽有人來?

畢竟是莫遲晟的家,她怕有助理什麽的會有他的房卡,她按上了大門的反鎖鍵,去門口的視頻監控那兒看了眼,電梯數字正在向下,像是剛從她這個樓層下去的數字。

除此之外視頻裏沒有任何人。

她有點害怕,她的手機開了飛行模式,她想打開手機問莫遲晟,有沒有別人有他家的房卡。但是,腦海裏想起他甩門的背影,她又覺得這會兒再問他這個,他會不會察覺她對他有企圖,故意又找他過來?

還是算了,不問了,最近得收一收。

也可能是她聽錯,可能是風刮了邊上的玻璃門?電梯是正好樓上有人下去?

這種天氣,沒準有業主下樓看自己的愛車有沒有被水淹。

稍稍思考了一下,她覺得莫遲晟讓她安心睡,應該沒有別人有他家房卡。畢竟,莫遲晟對男女之防比她還細致。

為了以防萬一,她找了掃把,把它斜插在門把手上抵住,這樣起碼,有人進來會有動靜。

莫遲晟下樓之後,並沒有走。他坐在車後排,車窗開了點縫,把後座放平,直接就在車裏睡了。假寐了很久,半夜才睡過去。睡過去之後,半夜又醒來看了兩次手機,沒有動靜。

翌日一早,六點多,有業主下來查看自家的車有沒有被水泡,車庫裏有響亮的回聲將他驚擾。

他醒了後,開車去陳濤家,刷牙洗臉吃早飯,但心裏想的是手機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瞬間心情蕩到谷底。

陳濤沒想到他一大早還會回來,沒準備兩人份早餐,莫遲晟心不在焉地自己下著餃子。

“餵,水沸騰了。”陳濤提醒他。

莫遲晟沒什麽表情,取出餃子丟進鍋裏。

陳濤過來站到他邊上,昨晚得到了很多熱心網友關於自己一見鐘情有多瘋的回覆。

再看莫遲晟這副失魂落魄,還回來自己做早飯,顯然沒能進人家房裏過夜,他不禁想,這年頭,上什麽都不能上頭。

這林老師,釣人的水平怎麽這麽高呢?

半夜把人幾次三番釣到家門口,就是不給進啊。

而這位,顯然是三魂七魄都丟在人家門口了。

“攪一下,餃子粘鍋底了。”陳濤再次提醒他。

莫遲晟拿著勺子攪了一下。

陳濤又問:“我的愛車還好嗎?”

莫遲晟:“嗯。”

“玻璃完好無損?”

“嗯。”

“在想老師?”

“嗯。”

陳濤嘖了一聲之後,莫遲晟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話了,他黑著臉瞪了他一眼,肩膀撞了下他,把他擠出廚房。

陳濤哈哈大笑,“不是,你昨晚冒著冰雹又趕回去,連早飯都沒吃上?”

這女人太會了,你不是對手啊,兄弟。

撩撥起來,又釣著他不讓他得逞,簡直高手。

莫遲晟剜他一眼,把餃子撈起來裝進盤子裏吃起來,“別胡扯,我沒去找她。我在想我弟的事。那天罵他狠了些,他還不理我呢。”

陳濤挑挑眉,心想:我信你個鬼。

莫遲晟隨便應付了下陳濤,吃完早飯,就直接下樓坐上了車。他後腦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

林以棠一般都起得很早,這個點還沒回就是不想理他。

去林以棠公司的路上,總算收到了微信,【玻璃窗沒事,我昨晚睡覺關機了,早上沒有鬧鐘起晚了。不好意思,才看到。】

莫遲晟被晾了那麽久,已經ptsd了,不敢輕易松這口氣,立刻回覆,【你什麽時候到公司?】

林以棠:【馬上到了。你真要來?今天好多人面試啊。你不怕被看出來?】

莫遲晟:【我坐沙發上,拿帽子擋著臉。】

林以棠:【好。】

林以棠確實是晚上沒看到微信。本來每天早上都早起,但昨晚睡的莫遲晟的床,怎麽著都睡不著,輾轉難眠,一直折騰到半夜兩點才睡著,早上起來睡過頭了,到八點多才醒。早飯都沒吃就來公司了,所以一直沒看見他的微信。

她剛到公司,就有一個客人在公司門口等著她了。

莫遲晟幾乎同時到,她也沒空多招呼他,把他帶進辦公室,讓他坐在沙發上。

莫遲晟坐在沙發上,就一直低著帽子喝咖啡。

她的客人是她第一個面試的技術人員。

這人畢業於top2,計算機碩士,說起來之前還是一個小區的鄰居,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到了高中,他因為父母去帝都工作也跟去帝都了。

這次是她的招聘信息一發布,他主動找上門的。

“好巧啊。沒想到第一個來應聘的居然是你。”林以棠笑說。

林以棠一說話,話中的熟稔,讓莫遲晟帽子下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心情好像更糟了。

男人名叫李墨,西裝革履,戴著副眼鏡,長相斯文,“是啊,好巧,因為我碩士期間也是研究ai大模型的,所以,找工作專門找了這樣的企業,沒想到發現一家新註冊的公司,法人居然是林以棠。我想沒準是你。我知道你在MIT的成就很傑出,跟我也是一個領域,就打了你電話,還真是你。”

男人朝林以棠伸出手,莫遲晟帽檐下的眼睛就瞟了過去。

兩人交握了一下手,笑容滿面。

林以棠笑道:“確實好巧。”

李墨笑道,說話有股風流倜儻的感覺,“幸虧我執意學計算機,後來又研究ai,我爸那個控制狂本來讓我學金融的。冥冥之中,我們緣分不淺啊。”

莫遲晟微抿唇,撇開臉。

林以棠笑笑,挺官方的寒暄道:“你爸肯定希望你學金融。但你眼光好,選得很對。”

緊接著她就開始跟他探討技術問題。

兩人一度靜默著,鍵盤時不時劈裏啪啦,時不時交頭接耳幾句特別專業的術語。

時間久得令莫遲晟喝完了咖啡,自己去咖啡機那兒磨了一杯,又喝完了。

這時,林以棠說:“你期望的待遇是多少?”

莫遲晟心想,看來是準備錄用,開始談待遇了。

李墨卻問:“前期還需要資金嗎?我有機會出資入股嗎?我爸媽賣了帝都的幾套房子,還有閑錢在手上。”

林以棠有些驚訝地問:“你爸媽也回滬城了?你們一家打算都搬回來?”

李墨:“嗯,我爸調回滬城了,現在是滬英證券的副總。”

莫遲晟微微側頭,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墨的背影,心裏泛起一股壓抑的情緒,心臟感覺悶得像是被保鮮膜包住,明明還在跳,卻總覺得壓抑。

林以棠問:“你是傾向入股是嗎?入股的話不著急,我預留了股權池,你應該看了我公司的工商信息吧?我個人占股61%,另外39%是個有限合夥企業,是我預留的資金池,你如果要投資我可以把有限合夥企業裏的部分轉讓給你。但這個我還要考慮考慮,本來我心裏有個給你的工資上限,可你顯然好像不打算談工資。”

李墨笑著打趣道:“不夠意思啊,小青梅,這你還要考慮考慮?”

他有點親昵的喊林以棠“小青梅”,莫遲晟眉心就蹙了一下。那層裹在心臟口的保鮮膜好像黏得更緊更壓抑。

林以棠笑道:“是考慮給你多少,以及哪個階段給你,你手上有多少閑錢?”

李墨想說一億以內,都可以。

他是內行人,知道林以棠這個項目其實一年前在國外就有資本看上,這是他留學在MIT的金融系同學告訴他的。中間人就是那個同學的導師,所以那個同學非常清楚林以棠的價值。

李墨忽然轉頭看了一眼莫遲晟,問道:“這位是?”

他早就註意到了,沙發上坐著,分明一聲不坑,卻存在感很強的男人。

林以棠看了一眼莫遲晟,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麽回。

今天早上到了也很倉促,沒跟莫遲晟商量好。

她對李墨說:“你稍等。我問他一下。”

林以棠起身,莫遲晟心領神會,兩人到了露臺上。

李墨自然好奇,這男人雖然沒看見臉,穿著一身工裝,看起來卻矜貴不凡。滿身那種氛圍感,讓人直覺是個大帥哥。

但這位大帥哥,卻沒有露臉。

莫遲晟等了一上午,總算有機會跟林以棠說上話,但這會兒提昨晚的事卻不適合。他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感覺糟糕透了。

林以棠問他:“可以告訴他嗎?以後你在公司打算露臉嗎?”

莫遲晟覺得瞞不住也沒必要瞞,以後萬一看見林以棠有什麽需要幫助,他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觀,所以,是同學,投資了,就坦坦蕩蕩的。

但,轉念一想,李墨進來的話,人家家裏就有背景,林以棠要找人幫忙可能根本就不會找他。

可他還是說:“可以,坦坦蕩蕩的,沒什麽不可以。”

那林以棠就知道了,對他笑笑道:“那就介紹你們認識。”

兩人進了辦公室,莫遲晟摘了口罩。

李墨驚訝得失語,表情僵住,像是被照相機定格了般。

居然在林以棠身邊看見了莫遲晟,他半響才緩過神來,笑道:“就說看著有些眼熟,覺得這人氣質也太不一般了,肯定是個大帥哥,居然是莫影帝。”

莫遲晟禮貌握手,“你好。”

林以棠介紹道:“他是我高中同學,現在也是‘超級天使’。在我名下有10%股權。他很忙,經常去外地拍幾個月電影,怕影響我,所以直接掛在我名下,我全權代理。”

李墨一聽,林以棠這種項目居然舍得找天使投資人,她家又不差錢。

他鏡片後的目光在他兩人之間流連,這說他們倆之間沒點啥,他都不相信。

莫遲晟察覺到了他微妙的眼神,表面依舊不動聲色。

林以棠知道李墨在想什麽,她說:“我創業的事家裏不知道,缺錢,幸虧他補進來。前期的投資用的都是他的。我的投資款得等我買好房,再貸款。”

有了莫遲晟的錢,林以棠確實是這麽打算的。如果沒有莫遲晟的錢,買房的事還得跟她媽媽吵一架。她心累。不買房,她媽媽肯定不願意,也可能立刻就會發現她在創業,然後將她扼殺在搖籃裏。等她錢都花了很多了,她也無法阻止了。

所以,她打個時間差,投資款晚幾個月到位,合同裏也寫了,莫遲晟完全沒有異議。

李墨松了口氣,“原來如此。”

看兩人肩並肩站著的畫面,李墨其實挺想直接問,你倆是男女朋友嗎?

但他又覺得問了也不一定有結果,他也可以試探,如果林以棠對他的試探有反應,那就是即使有明星男朋友也想換男朋友了。假裝不知道還更方便。

李墨說:“或許也可以讓我投一點?”

林以棠沒有答應,表情分明還在拿喬,“你得等風投進來,跟風投一起。我預測有了莫總的投資,資金應該是不會缺了。”

李墨這時也瞥了一眼莫遲晟,不在意地笑笑,“一起吃個午飯,熟絡熟絡。”

莫遲晟很敏感的察覺出了這一眼裏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敵意。

或許是因為他莫遲晟可以成為天使投資人,他李墨卻不行。

三個人直接到了莫遲晟工作室吃飯,因為有時候接待客人,出去吃飯不方便,所以莫遲晟在自己的工作室設了廚房和包廂,招待客人。

吃飯的時候,李墨問他:“下部片子拍什麽?”

莫遲晟:“《海龍》一部軍事片。”

李墨:“今年就一部?”

莫遲晟:“剛拍完一部,還有兩部電影,今年還有一部電視劇。”

李墨:“什麽時候進組?你們這種進組了是不是幾個月都回不了家?挺辛苦?”

莫遲晟心道你關心我什麽時候進組做什麽?

是懷疑他跟林以棠暗地裏是男女朋友,但礙於他明星身份不好公開,打算試探一下撬墻角吧?

要不要這麽明顯?兄弟,咱還可以再暗搓搓一點,你這樣小心思都被人看穿了。

莫遲晟見過太多男人對林以棠的心思,什麽樣的都見過,聽兩句對方的話大概就能揣測出對方的意思。

他眼皮微掀,平靜無波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快了。”

林以棠睫毛微眨,這就要走了?

昨晚他冒著冰雹跑了,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莫遲晟要是去拍戲了,一拍就是好幾個月,那她就是再長的線再誘人的鉤子也釣不到他。

林以棠垂下眼睫,低頭喝了一口莫遲晟給她倒的飲料,杯裏的橙汁大概是自己榨的,挺新鮮,但喝下去澀澀的,從舌尖一直滑到喉嚨,灌至心底最深處。

李墨:“一去要去多久?幾個月?在哪兒拍?”

莫遲晟對李墨打探他的行蹤企圖撬墻角的心思表示不恥,雖然他和林以棠不是男女朋友,但他李墨確實想撬墻角。

他回道:“就在周邊一個森林公園。”

巧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倒要看看某人要做什麽。

林以棠緩緩地鋪著餐巾,表面不動聲色,內心雀躍,這部片子在周邊的話應該時不時會回來。

李墨:“你好像剛從老東家出來自立了,網上鬧得沸沸揚揚,投資多少?缺資金嗎?”

這李墨不是省油的燈,一股子聰明勁都寫在臉上了,這問題,表面上是在問他的電影需不需要拉投資,實際上可能在質疑他的經濟基礎。畢竟他缺錢這事全網也沒幾個人不知道。

然而,他的經濟基礎目前確實不怎麽樣。

莫遲晟:“不缺。自有資金加上圈內的投資人。”

李墨遺憾的啊了一聲,“我還想莫影帝出品肯定賺錢,投一些呢。”

莫遲晟淡笑,把一杯綠茶推給他:你就像這杯茶。

李墨還能更茶,說:“謝謝,下次缺錢的時候,可以跟我說,我爸認識很多資本。”

要是換莫遲晟曾經的性格,肯定來一句:用不著你操心,多的是資本想投,我願不願意的事。

但如今,他知道管住嘴很重要。

多個敵人多堵墻。

他高中時得罪了一個傅秦宇,後來落難了就被他折騰,而且,李墨這種人還挺有背景。

更何況,李墨的話明面上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聽起來像是好心的善良的幫助。

這時,他該微笑著由衷的對他的善意表示感謝。

莫遲晟笑是笑了,但說:“不好意思。得排個隊。”

去他媽的由衷的對他的“善意”表示感謝!

李墨:“?”

林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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