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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勇氣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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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勇氣和理智

她們充滿期許地放飛了自己的願望。

晚風一陣一陣的,陳昭月的孔明燈差點就跌落,被徐咨閱手心往上一捧,就著風飛遠了。最後沒有起飛成功的反而是徐咨閱的燈,那三個半是隨意半是誠意畫下的符號慘兮兮地落在河裏,被河水打濕。徐咨閱頗覺可惜,但心情不受影響,用t岸邊的竹竿撈回來丟進了垃圾桶裏。

鐘期念沒捂住嘴,話就這麽溜了出來:“我聽說孔明燈掉了願望就不會實現——”

尾音未落,被劉瀲塞了一塊牛軋糖封了口。

徐咨閱倒是不怎麽在意,他習慣性回頭找陳昭月,發現她也正看著他,眼神似乎在問他要不要重新買一個。徐咨閱搖搖頭,沒什麽所謂地說:“你的飛起來不就好了?”

畢竟她的願望是大家都要如願以償。

他相信她。

——

即使假期不足兩周,一場開學考還是讓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丟個一兩分,這時候的一兩分能要了高中生的命。

徐咨閱就被要了好幾條命,不過要他命的是鐵面無私的陳組長。

放假期間,他每天戰戰兢兢打卡英語單詞,陳昭月也定時定期驗收他的成果,但開學考的英語成績不進反退,連帶著總成績也下滑將近二十分。陳昭月對此比他本人還要嚴肅,當天就把他的各門試卷都翻閱了一遍,並制定了新的學習計劃。一組六個人,先不論鐘期念,陳昭月、劉瀲和姚蓓蓓三人一向都穩定發揮,兩個男生的成績卻起起伏伏得讓人頭疼。組內浩浩蕩蕩地進行新改革,於是乎開學考的成績下來之後,徐咨閱大概有一個多星期沒去過音樂社,更別說清吧駐唱或是參與樂隊活動了。

春天過了一半,校服外套裏的底襯越穿越薄,第一場春雨落下的時候,陳昭月正和徐咨閱坐在圖書館一層大廳裏。距離他們第一次一起坐在這裏,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如今這裏已經實實在在成了兩人的“根據地”——方便講題,也方便吃飯,更方便學習疲累之後能看一眼窗外的綠色,新學期後他們的午休時間幾乎都在這裏度過。

今年的雨水不算多,這一場雨下得淅淅瀝瀝,將新生的草叢澆灌得更有生命力。陳昭月暫時被吸引住目光,轉頭看窗外的雨景。雨下至一半,桌前灑進陽光,窗外的雨浸潤在金黃色的光圈中。她看窗外,而徐咨閱看她,有一瞬間心念悸動,腦中有跡可循地記起去年夏天的那場暴雨,他似乎回到了當時當景,感受到了自己心臟有力的敲擊,所有雨點落在他耳中都變成了鼓點。於是他聽從內心,把筆撂下,低聲嘆氣:“陳昭昭,我今天不太想學習了。”

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悅耳,陳昭月將目光轉向他,陽光落在她順滑的發尾,她的頭發和眼睛都被陽光染成了金色。美而自如是陳昭月最初吸引徐咨閱的武器,如今也一樣。她說:“那你想幹嘛呀?”

感覺心跳愈快,徐咨閱仍然不躲不避,坦蕩地接受這股長久以來在心頭激蕩著的、屬於少年人的悸動。

“想談戀愛,跟你。”他一字一句地落下。

陳昭月想錯了,他其實從來都沒有耐心,他只是明白,陳昭月是及其有規劃的人,高考結束前開始一段感情完全不在她的計劃裏,雖然他有自信陳昭月心裏必定也保留了一份對他的心動,並且暫時來看,身邊沒有任何人能成為他的威脅,但他在這一刻依然不想再忍,即便她的答案沒有疑問。

果然,下一秒陳昭月就把卷子砸在了徐咨閱頭上:“想什麽呢?馬上高考了。”

徐咨閱一點都沒氣餒:“意思是高考完可以?”

“我沒說啊。”

“你說了。”

陳昭月垂在桌面的手被人用指腹撓了撓,陳昭月手掌一翻,換成掌心朝上,手指抓住他的手指,十分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徐咨閱一時放輕了呼吸。長期練習樂器,徐咨閱的手完全沒有看上去那樣精致,手心結了一層繭,肌膚相貼的時候便能清晰感覺到。

其實到了最後關頭,大家都疲憊不堪,迫切盼望著最後交卷的時刻,能夠放肆地好好休息。但陳昭月奇妙地感覺自己心裏因為一份隱秘的期待而充滿幹勁,她希望徐咨閱也如此,所以才會更花心思督促他學習。她希望彼此都能擁有勇氣和理智。

此時的徐咨閱不缺乏勇氣,但缺乏理智。

少年熾熱的目光緊跟著她,陳昭月用了點力氣攥緊他的手指,一點都不介意和他開誠布公,也帶了一份安撫他的心。她聲音很輕地說:“徐咨閱,只剩下兩個月了,你有你想做的事,我也有想做的事。雖然我們兩個要做的不一樣,但總體趨勢都是向上的。我們把高考看作我們目前的小目標,我們都先去完成這個目標,然後再來說別的,這樣好不好?”

......

教室黑板的倒數日一天天翻篇,陳昭月在某天難得與劉瀲和鐘期念去操場透氣,聊天的過程中忽然茅塞頓開,找到了自己想去的方向,決定高考結束後報考新聞專業。而徐咨閱為自己選定的專業是編程,他還提前找好了老師,考試結束後要去學習編曲。

因為越來越明晰的目標和隱晦的約定,兩人都是既疲憊又具備沖勁的狀態。

到了六月,高三全體都在奮力一搏,課間都不見得有幾個人離開座位,白熾燈用力地放射出光亮,教室裏卻仿佛沒有人氣,然而又有沈沈的呼吸。陳昭月有時候仰頭看窗外,會分不清此時掛著的是日出還是日落。

高考前的最後一天,從早到晚都是自習,但老師都齊齊整整在辦公室,方便學生請教問題。下午三點又在下雨,幾個同學悄聲說著話,祈禱明天不要下雨,否則夏季的大暴雨必定會把鞋褲都打濕,很影響士氣。雨聲就在教室裏窸窣的翻閱聲中停止,過了一會兒,因長時間的伏案而脖頸酸痛的高中生們揉著頸後擡頭活動,不清楚是誰先發出一聲驚呼,所有人跟著擡頭看。

橘粉色的霞光從窗戶透進來,灑在教室裏每一張年輕的臉上,平覆一天的枯燥和疲憊。

陳昭月下意識轉頭去看徐咨閱,她學得沈浸,甚至沒發現桌面上的水杯不見蹤影了,徐咨閱的座位空空如也。很快徐咨閱拿著兩個水杯歸來,兩人目光對上,彼此都笑了。

盛夏就這樣來臨了。

學校為了讓學生投入考試,只將高一高二課室設置為考場,因此考試結束後,他們都需要再回到原本的教室收拾自己的東西。徐咨閱一個人在高一棟考試,距離高三教學樓最遠,他回來的時候,小組裏的其他人都到齊了,甚至還多了一位。

徐咨閱站在門口打量了一會兒才認出對方似乎是隔壁班的男生,和自己班的人沒有過多餘交集,最多會因為成績優異在老胡的課上被提過幾次。

成績優異。徐咨閱琢磨著這個詞,眼看那男生和陳昭月在覆盤這兩天的試題,陳昭月的態度不算熱切,但有禮貌地有問必答。不長不短的鋪墊結束,男生開始進入主題:“這兩天你有空嗎?我想……不是,城郊有一間寺廟挺靈的,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去祈福嗎?”

“沒空。”徐咨閱走進教室,代替她回答。

陳昭月笑著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面前局促的男生,委婉地說:“我不信這些的。”

“那……”沒想到看上去很靦腆的男生還挺有毅力:“要不要看電影?我知道最近有個喜劇片,剛好考完試了,可以放松一下了。”

“不看。”徐咨閱倚在靠近門口的墻邊,沒再向前,嘴巴倒是走得挺快。

剩下幾個都在看熱鬧,一聲不吭憋著笑。那男生漸漸品出味來,瞬時間一張臉漲紅,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轉,半是驚訝半是失落地猶豫著開口:“你們是不是......”

陳昭月和徐咨閱異口同聲:“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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