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這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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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這麽熱鬧
臨北實驗中學最近十分熱鬧。
起因是周六晚上，一個只有幾百粉絲的私人賬號在網上發布了自己的吉他彈唱視頻，不久後被粉絲量龐大的營銷號轉發，進而受到了大眾的關註。視頻中的男生手裏只有一把吉他，拍攝環境也算不上明亮，他甚至沒有特意找角度或是刻意裝扮自己，就這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發拍下了一段演唱視頻。
很快有人現身說法，指出男生是臨北實驗高二九班的學生，是她的學長。本就是校園風雲人物，被認出來一點也不難，還有人發出他在學校晚會的表演視頻，粗糙的舞臺搭建和音響設備，少年站在舞臺中央，開嗓的瞬間似乎在藐視全世界。
第二天中午，這個無意走紅的視頻得到了原唱關註，直接轉發稱道“後生可畏”，一時之間熱潮又翻了幾倍。
時間來到星期一。
下課鈴聲打響不到一分鐘，九班的教室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大膽些的直接趴在門邊搜尋目標，靦腆一的就以找熟人為借口四處打量，還有更內斂的女孩兒只能借著上洗手間假裝路過，實則目光直剌剌地往教室裏瞄。
誰讓九班果真就是通往女洗手間的交通樞紐呢。少男少女們各懷心思，都裝得煞有介事。
陳昭月上完廁所回來，好不容易從門口堵塞的交通中艱難穿行，路過第一排順道從班長桌上拿回自己的筆記本，她回到座位，隨意問了句同桌：“外面在幹嘛呢？這麽熱鬧。”
真的是隨意，她並不關心答案是什麽，甚至於剛問完就低頭開始鞏固剛才英語課上的單詞。同桌早已了解陳昭月的個性，平時也就隨意一答，但今天卻格外激動，拉著她的手腕，用在破音邊緣的聲音在她耳邊喊：“這你都不知道？”
陳昭月誠實回答：“不知道。”
不像是騙人的。整個班裏沒人比鐘期念更清楚，陳昭月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意志力向來無人能敵，否則也不會兩年以來巍然不動地穩坐年級前三寶座。鐘期念只能降低音量，神神秘秘地說：“就是我們班徐咨閱啊，學校音樂社社長、成績一般但數學很好、長得很帥個子很高那個，他最近在網上火了！”
那個引起關註和討論t的視頻已經被同學們私下傳閱無數遍了。凡是在學校各大文藝匯演上看徐咨閱露過臉的都知道他長相突出，但如今大概是有網絡熱度加持，在眾人眼裏簡直是帥出了新高度——少年人清俊的眉眼、不符年齡的成熟嗓音、讓人移不開眼的修長雙手，每一樣單拎出來都是寶。更何況他唱的還是不同以往風格的情歌，以那樣松松懶懶的姿態，很難不讓人懷疑是青春悸動少年思春。
“你說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昭月還在和手頭上的長單詞作鬥爭，抽空敷衍回答道：“昂。”
“真的？你知道是誰嗎？”鐘期念激動難掩，不自覺掐住陳昭月的手，以壓制自己想要扭成麻花的肢體：“說說看說說看！”
“不知道。”陳昭月背完最後一個單詞，終於擡起頭。
剛才聽到一連串的頭銜和形容，陳昭月抓住的重點是“成績一般但數學很好”。
她隱約記得這號人物，某次期中考數學成績比她還高，單科成績年級第一，雖然總分落後一大截。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埋頭苦讀，根本沒記住班上幾個人的臉，即使是一個備受關註的“明星同學”，在陳昭月眼裏也沒有區別。但是數學第一不同，那兩分的差距讓她耿耿於懷至今，她不禁回頭看去。
臨北實驗中學作為省重點中學較為不同的是它不劃分重點班，也不以名次和性別排座位，而是采用最民主的抽簽法。陳昭月手氣很好，連著幾次都坐在教室中間組別、中間排。在她的後方，同一組的倒數第二排，有個男生的視線不偏不倚地和她碰上。
他身上穿的校服仿佛不是校服，千篇一律的藍白配色削減不了他的優越眉眼，這讓他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忽然彎起唇角，連帶著陳昭月也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這張臉陳昭月倒是不陌生，上周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後，她才熱心腸地和人撐同一把傘去地鐵站，並且在最初強勢拒絕對方幫忙打傘的好意，讓兩人在路上淋了個半濕。她謹記陳湘茹的教誨，女人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裏，才能控制自己的命運。可惜她不幸遺傳了陳湘茹的基因，初中身高長到一米六已經頂天了，實在無法為一個眼見超過一米八的少年撐傘。
兩人目光短暫交會，鐘期念急眼了，兩手齊用把陳昭月的腦袋掰回來，聲音壓更低了：“說歸說，你看人家幹什麽，還看這麽明顯？！”
她就不該抱有期待，陳昭月能知道什麽？她知道下次考試的語文作文題都不會知道徐咨閱喜歡誰。
“......什麽？”陳昭月的腦袋任人擺布，。
鐘期念崩潰得很輕易：“徐咨閱啊！！！”
哦......陳昭月想起那天晚上，怪不得他說“下周見”。
陳昭月本次了解校園時事任務完成，她把筆記本一合，開始收拾上節課用到的課本和資料。鐘期念感覺自己像極了向路人熱情介紹愛豆的粉絲頭子，偏偏路人一點都不領情，她只好惱羞成怒地吼：“陳昭月！”
陳昭月要上課了。
九班像動物園一樣被人圍觀了一上午，到下午才好一些。大概高中生的激情也有限，學業已經榨幹了一部分，剩下的還要留著說八卦、搶飯吃以及晚上九點後擠公共交通回家。
天氣熱得讓人沒胃口，食堂廚師大概也是這樣想，因此把飯菜做得一天比一天難吃。陳昭月和鐘期念排了十五分鐘的隊，最後只打了一盤番茄炒蛋，還是鹹口的，第一口就吃到了姜絲，她皺著眉頭吐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把飯菜倒進回收桶了。
轉戰到食堂外的超市，卻看到人滿為患的收銀臺隊伍，陳昭月望了一眼裏面的情況，停在門口長籲短嘆：“你說，這是不是學校的營銷策略？”
鐘期念表示痛心：“到底要怎樣的終點，才配得上這高中三年的顛沛流離？”
此話不是虛言。臨北實驗作為百年老校，除了名聲大沒有別的優點。
百度貼吧曾評選臨北市最難吃的高中食堂和最爛的公共廁所，臨北試驗中學位列榜首，甚至被辣評“一定是廚師在廁所炒菜才能這麽難吃”。不僅如此，教室沒有空調、操場沒有塑膠以及花園全靠學生實踐活動，這些都是長久以來被詬病的話題。
兩人搖頭晃腦，正要轉身離開，就見一個男生拎著一袋零食從超市走出來。
鐘期念偷偷戳陳昭月的脊梁骨，狀似不經意地清了清嗓子。陳昭月明顯在狀況外，一邊問著怎麽了一邊轉頭看，鐘期念頓時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她不要亂看，陳昭月卻會錯意：“哦，徐咨閱啊。”
“......”
距離不遠，陳昭月這一聲也不輕，徐咨閱沒聾的話肯定聽到了，否則不會向她們看過來。陳昭月感覺自己的胳膊又被掐緊了，接著看到徐咨閱往她們的方向走來。
“沒去吃飯？”徐咨閱先打的招呼。
陳昭月扒拉掉胳膊上的魔爪，老實答話：“沒吃下去。”
“我也是。”他似乎笑了一下，回頭看超市收銀臺的長隊，慷慨地示意自己手上的購物袋：“一起吃？我買了點面包，先填填肚子。”
鐘期念平時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女孩這會兒扭捏起來了：“這怎麽好意思......”
三個人的對話，兩個人卻都看向她，陳昭月悟到自己大概是要代表發言了：“這怎麽好意思？明天我們倆給你帶早餐怎麽樣？”
“......”鐘期念確實沒想到，真正的社牛就在自己身邊。
徐咨閱沒說什麽，和她們一起往超市外的休閑區去。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胃口極大，徐咨閱去超市的時候看到人流量之多，於是買了好幾頓的量，現在看來是明智之舉。袋子敞開，裏面有一盒酥餅、一盒綠豆糕、兩個三明治和兩罐八寶粥，徐咨閱把東西統統拿出來，又去飲料販賣機買了三瓶喝的。
兩個女生要橙汁，他自己喝雪碧。
鐘期念看著徐咨閱的背影，小聲說：“沒想到徐明星還挺平易近人的。”他那張臉不笑的時候看著很不好惹，在班裏話也不多，又是學校裏聲名在外的“大人物”，給人的感覺比陳昭月還不好接近。
“你們連頭銜都給人家取啦？”
她們幾個關系近點的女生有個群，專門聊八卦、花癡帥哥以及交流情報的，陳昭月既沒時間看群聊也沒情報可共享，幹脆就沒有進群。反正有鐘期念這熱心同桌在，學校如果倒閉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不至於第二天白跑一趟。
“不是明星是什麽？要才華有才華，要顏值有顏值。”因為徐明星的慷慨，鐘期念同學明顯已經路粉轉死忠。
“這麽高評價。”陳昭月發問：“那我是什麽？”
“尼姑。”回答聲是毫不猶豫。鐘期念用手指挑了挑陳昭月的下巴，這麽漂亮青春的一張臉，全奉獻給了知識，她做足惋惜狀：“你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別只知道在庵裏讀經書。”
“那我改天跟著你們讀點禁/書......”
兩個女孩兒嘴貧兩句的功夫，徐咨閱付完錢回來了，她們當即收起插科打諢的模樣，瞬間正經起來，異口同聲道謝。徐咨閱表情卻有些莫名，剛剛雖然聽不清談話的內容，但也知道兩個女孩兒聊得火熱，他問：“聊什麽我不能聽的嗎？”
鐘期念連忙擺手。
陳昭月看她這慫樣，以為又是到她代表發言的時候了：“沒有，就是沒想到你還挺平易近人的。”
字字屬實，只是剛說完腳就被踩了一下，陳昭月很無辜也很無語，正要抗議，被鐘期念塞了一塊綠豆糕到嘴裏，簡單粗暴地禁掉她的發言。
鐘期念連忙擺手。
陳昭月看她這慫樣，以為又是到她代表發言的時候了：“沒有，就是沒想到你還挺平易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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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現身說法，指出男生是臨北實驗高二九班的學生，是她的學長。本就是校園風雲人物，被認出來一點也不難，還有人發出他在學校晚會的表演視頻，粗糙的舞臺搭建和音響設備，少年站在舞臺中央，開嗓的瞬間似乎在藐視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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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引起關註和討論t的視頻已經被同學們私下傳閱無數遍了。凡是在學校各大文藝匯演上看徐咨閱露過臉的都知道他長相突出，但如今大概是有網絡熱度加持，在眾人眼裏簡直是帥出了新高度——少年人清俊的眉眼、不符年齡的成熟嗓音、讓人移不開眼的修長雙手，每一樣單拎出來都是寶。更何況他唱的還是不同以往風格的情歌，以那樣松松懶懶的姿態，很難不讓人懷疑是青春悸動少年思春。
“你說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昭月還在和手頭上的長單詞作鬥爭，抽空敷衍回答道：“昂。”
“真的？你知道是誰嗎？”鐘期念激動難掩，不自覺掐住陳昭月的手，以壓制自己想要扭成麻花的肢體：“說說看說說看！”
“不知道。”陳昭月背完最後一個單詞，終於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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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記得這號人物，某次期中考數學成績比她還高，單科成績年級第一，雖然總分落後一大截。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埋頭苦讀，根本沒記住班上幾個人的臉，即使是一個備受關註的“明星同學”，在陳昭月眼裏也沒有區別。但是數學第一不同，那兩分的差距讓她耿耿於懷至今，她不禁回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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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臉陳昭月倒是不陌生，上周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後，她才熱心腸地和人撐同一把傘去地鐵站，並且在最初強勢拒絕對方幫忙打傘的好意，讓兩人在路上淋了個半濕。她謹記陳湘茹的教誨，女人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裏，才能控制自己的命運。可惜她不幸遺傳了陳湘茹的基因，初中身高長到一米六已經頂天了，實在無法為一個眼見超過一米八的少年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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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熱得讓人沒胃口，食堂廚師大概也是這樣想，因此把飯菜做得一天比一天難吃。陳昭月和鐘期念排了十五分鐘的隊，最後只打了一盤番茄炒蛋，還是鹹口的，第一口就吃到了姜絲，她皺著眉頭吐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把飯菜倒進回收桶了。
轉戰到食堂外的超市，卻看到人滿為患的收銀臺隊伍，陳昭月望了一眼裏面的情況，停在門口長籲短嘆：“你說，這是不是學校的營銷策略？”
鐘期念表示痛心：“到底要怎樣的終點，才配得上這高中三年的顛沛流離？”
此話不是虛言。臨北實驗作為百年老校，除了名聲大沒有別的優點。
百度貼吧曾評選臨北市最難吃的高中食堂和最爛的公共廁所，臨北試驗中學位列榜首，甚至被辣評“一定是廚師在廁所炒菜才能這麽難吃”。不僅如此，教室沒有空調、操場沒有塑膠以及花園全靠學生實踐活動，這些都是長久以來被詬病的話題。
兩人搖頭晃腦，正要轉身離開，就見一個男生拎著一袋零食從超市走出來。
鐘期念偷偷戳陳昭月的脊梁骨，狀似不經意地清了清嗓子。陳昭月明顯在狀況外，一邊問著怎麽了一邊轉頭看，鐘期念頓時擠眉弄眼，意思是讓她不要亂看，陳昭月卻會錯意：“哦，徐咨閱啊。”
“......”
距離不遠，陳昭月這一聲也不輕，徐咨閱沒聾的話肯定聽到了，否則不會向她們看過來。陳昭月感覺自己的胳膊又被掐緊了，接著看到徐咨閱往她們的方向走來。
“沒去吃飯？”徐咨閱先打的招呼。
陳昭月扒拉掉胳膊上的魔爪，老實答話：“沒吃下去。”
“我也是。”他似乎笑了一下，回頭看超市收銀臺的長隊，慷慨地示意自己手上的購物袋：“一起吃？我買了點面包，先填填肚子。”
鐘期念平時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女孩這會兒扭捏起來了：“這怎麽好意思......”
三個人的對話，兩個人卻都看向她，陳昭月悟到自己大概是要代表發言了：“這怎麽好意思？明天我們倆給你帶早餐怎麽樣？”
“......”鐘期念確實沒想到，真正的社牛就在自己身邊。
徐咨閱沒說什麽，和她們一起往超市外的休閑區去。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胃口極大，徐咨閱去超市的時候看到人流量之多，於是買了好幾頓的量，現在看來是明智之舉。袋子敞開，裏面有一盒酥餅、一盒綠豆糕、兩個三明治和兩罐八寶粥，徐咨閱把東西統統拿出來，又去飲料販賣機買了三瓶喝的。
兩個女生要橙汁，他自己喝雪碧。
鐘期念看著徐咨閱的背影，小聲說：“沒想到徐明星還挺平易近人的。”他那張臉不笑的時候看著很不好惹，在班裏話也不多，又是學校裏聲名在外的“大人物”，給人的感覺比陳昭月還不好接近。
“你們連頭銜都給人家取啦？”
她們幾個關系近點的女生有個群，專門聊八卦、花癡帥哥以及交流情報的，陳昭月既沒時間看群聊也沒情報可共享，幹脆就沒有進群。反正有鐘期念這熱心同桌在，學校如果倒閉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不至於第二天白跑一趟。
“不是明星是什麽？要才華有才華，要顏值有顏值。”因為徐明星的慷慨，鐘期念同學明顯已經路粉轉死忠。
“這麽高評價。”陳昭月發問：“那我是什麽？”
“尼姑。”回答聲是毫不猶豫。鐘期念用手指挑了挑陳昭月的下巴，這麽漂亮青春的一張臉，全奉獻給了知識，她做足惋惜狀：“你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別只知道在庵裏讀經書。”
“那我改天跟著你們讀點禁/書......”
兩個女孩兒嘴貧兩句的功夫，徐咨閱付完錢回來了，她們當即收起插科打諢的模樣，瞬間正經起來，異口同聲道謝。徐咨閱表情卻有些莫名，剛剛雖然聽不清談話的內容，但也知道兩個女孩兒聊得火熱，他問：“聊什麽我不能聽的嗎？”
鐘期念連忙擺手。
陳昭月看她這慫樣，以為又是到她代表發言的時候了：“沒有，就是沒想到你還挺平易近人的。”
字字屬實，只是剛說完腳就被踩了一下，陳昭月很無辜也很無語，正要抗議，被鐘期念塞了一塊綠豆糕到嘴裏，簡單粗暴地禁掉她的發言。
鐘期念連忙擺手。
陳昭月看她這慫樣，以為又是到她代表發言的時候了：“沒有，就是沒想到你還挺平易近人的。”
字字屬實，只是剛說完腳就被踩了一下，陳昭月很無辜也很無語，正要抗議，被鐘期念塞了一塊綠豆糕到嘴裏，簡單粗暴地禁掉她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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