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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年打量著她的面色, 臉上笑意深了幾分,說道:“就睡覺的睡,不然你覺得是那個睡?”

他嘴角勾著一抹淺笑, 明明一副斯文有禮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就讓她覺得這笑容意味深長的。

程寧感覺臉上一燙, 她急忙表示, “當然是睡覺的睡啊。”

“要一起嗎?”

“你都這麽說了, 也沒什麽不可以。”

程祈年推開門,紳士道:“程小姐請。”

程寧輕咳一聲進了房間,程祈年沖她道:“你先睡,我去打個電話。”

程寧爬上床卻睡不著,目光時不時往門口看一眼, 直到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急忙躺好閉上眼。程祈年打完電話進來, 就見她安靜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

程祈年上了床,床夠大,程祈年的床墊是乳膠床墊, 身邊的人動作時不會受到驚擾。可閉上眼的程寧,完全控制不住身體每個細胞都感知著他的動靜, 所以她清晰察覺到程祈年上了床, 且躺在了旁邊。

程祈年用遙控關了燈, 屋內徹底陷入黑暗,程寧小心轉過臉向他看去,不想程祈年感知到她的動靜也轉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就在黑暗中對上。

然後程寧看到程祈年翻了個身,身體對著她, 程寧便也翻了個身對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他突然擡手,手指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拇指還在她耳邊摩挲了幾下,親昵的帶著撫慰的動作。他做得很自然,就那麽幾下子,心就被他撩撥亂了。

程寧抓著他的手握住,不想一下就被他反握,略帶粗糲而溫暖的掌心將她的手掌緊緊包裹。不知道是不是開了暖氣的緣故,她感覺房間裏熱得有些不自然。

“你有沒有想我?”黑暗中程寧問他。

“嗯,想。”

承認得也不帶猶豫,程寧笑了笑。

真的就像在談戀愛,她竟然在和程祈年談戀愛。

程祈年往她身邊挪了挪,長臂一伸就將她摟在懷中,程寧喜歡極了他的主動。他的主動也讓她很受用,她急忙回摟住他。也不是第一次擁抱了,但大概是短暫的分別,她依舊沒忍住心跳加速。

“你知道嗎,我沒睡你的房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

“我害怕在你房間裏看到讓我不高興的東西。”

“什麽東西會讓你不高興?”

“就比如……你前女友會有的痕跡,她的物品或者送給你的禮物什麽的。”

因為她曾去江賀住的地方拿過自己的東西,她害怕程祈年的前任也會遺留東西在這裏。

“不會有那種東西。”

程祈年語氣中染了些笑意,大概覺得她的想法可笑。

“你……你應該很喜歡你的前女友吧?”程寧還是沒忍住好奇問出口。

“嗯?怎麽會這麽問?”

“就……我知道你們差點結婚了,能讓你挑選成結婚對象,你對她肯定是有不一樣的感情。”

程寧也沒想到,自己也沒避免對男友的前女友的追問。

程祈年思索片刻說道:“倒也沒有,挑選她結婚只是因為她是個各方面都合適的對象,喜歡也說不上,只是適合。不過後來我發現,單單合適似乎並不夠,因為不喜歡的話,一旦發生事情處理起來也不留情面,這對對方來說好像也挺殘忍。”

程寧從他懷中撐起什麽,昏暗中,詫異望著他模糊不清的臉,“你的意思是,你並不喜歡你前女友?”

“談不上喜歡。”

雖然不應該,但竟然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所以這也是程祈年之後一直不談對象的原因嗎,哪怕相親幾次了也不想再因為合適而結婚,是因為還沒遇到喜歡的人?

程祈年將她拉到被窩裏,說道:“你怎麽好奇這些事?”

“為什麽不能好奇,你現在是我男朋友。”

“所以,我的答案讓你滿意嗎?”

“你是不是為了讓我不生氣才故意這麽說的?”

“沒有,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程寧將他摟住,“沒有了。”

程寧突然有些唾棄自己,幹嘛要去在乎他前女友,每個人都有過去不是嗎?她幹嘛要執著過去,好好過好現在就行了。

就像程祈年都不會過問她和江賀怎麽樣,要學著像他一樣的理性。

兩人第一次睡一張床,就真的只是單純睡了一晚,最親密的動作就是相擁而眠,全程都非常健康。

真的就像程祈年所說的,就只是睡覺的睡不是別的睡,他全程都彬彬有禮,當然程寧也不敢造次。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程寧就接到程家那邊的電話,一般都是楊婉聯系她,這次是程淮康親自給她打的。

程淮康簡單跟她說了一下喬家發生的事情,然後讓她一起去參加葬禮。

“你哥哥最近沒回來住,他說他一會兒去接你,你就在家裏等著。”

程寧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程祈年,目光心虛閃了閃,淡定應道:“好。”

遺體已經火化,喬伯的葬禮是在安城郊區一個墓園中,喬家在安城關系覆雜,今天來參加葬禮的人挺多的。

程家和喬家關系不錯,參加葬禮也站在最前方。程祈年帶著她和程家其他人匯合,現場肅穆寂靜,幾人就用眼神簡單打了個招呼。

墓園的檜柏樹長得很茂盛,莊嚴肅穆,像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守護者。下葬儀式開始,有穿著法衣的和尚在旁邊念誦經文。間或傳來喬家家眷的哭泣聲,參加葬禮的賓客也開始為逝者默哀。

突然而來的一陣騷動卻將眼前沈痛肅穆的一幕打破。卻見從墓園下方的路上開來幾輛車子停下,黑色的車色,在墓園安靜肅穆的氛圍下散發出冰冷的金屬光澤,從車中烏壓壓走來一群人,為首一人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

第一眼看去,這男子引人註目的是他過於白皙的皮膚,第二眼則是他精致的五官。他面無表情被人簇擁著走上前,身上那股陰鷙的氣場和這張人畜無害的漂亮臉蛋實在是不搭。

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氣勢太強的緣故,圍在墓前參加葬禮的人主動給這群人讓出一條道,正哭泣的喬太太看到來人頓時激動起來,罵道:“你個混賬東西,你來做什麽?”

喬家兩姐妹也攔了上來,為首的年輕男人卻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他身後自有人上前將喬家兩姐妹推到一邊,動作一點都不客氣,絲毫不留情面。

“你……你在做什麽?”喬太太氣得不輕。

喬家兩姐妹自然也帶了保鏢,見狀立刻上前,不想年輕男子身後的人出手狠辣,只三兩下就將一擁而上的保鏢制服,混亂的場面這才控制住。

有人端著擺放圓錢和符紙的托盤上前,年輕男人抓了一把灑在墓地裏,冷冷吩咐道:“封土吧。”

一來就掌控了主動權,輕易就壓制了所有反對的聲音。喬家家眷的咒罵聲他聰耳不聞,因為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們已經翻不起什麽水花,剩下的只有無能狂怒。

而旁邊的人都聽話乖乖封土,沒人敢提出質疑。

葬禮就這般輕而易舉被他把控,就像他一出場就輕而易舉把控了喬家的一切。

程寧看著這一幕,她已經猜到了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份,想來他就是程祈年口中喬家的私生子喬允。但她沒想到才短短幾天時間喬家其他人就已經被他壓制得死死的,竟一點反擊之力都沒有。

葬禮結束後還有白事宴,那年輕男子不見了,喬太太和喬家大哥也不在,宴席的賓客是由喬家兩姐妹招待。

喬家姐姐處事倒是周到,就是站在一旁的喬雅雅看著萎靡不振的,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張揚的名媛氣質。

喬家出了這種事,還突然出現個私生子從中作梗,喬家大權易主,喬雅雅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宴席上程寧找到機會跟程錦棠坐在一起,趁著別人聊天沒註意到她們時,她小聲問程錦棠:“今天葬禮上出現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你認識的喬允?”

程錦棠一臉覆雜點了點頭,“是他。”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當初為什麽去找你?”

程錦棠仔細想了想說道:“當時他找到我帶我去看過醫生之後就消失了,我再看到他就是在喬家出事之後。”

想著葬禮上發生的事情,程寧總感覺這個喬允不是什麽好人,她便提醒程錦棠道:“他以後若是找你你最好小心一點防備著他。”

“我知道。”

白事宴結束之後程家二位家長和程祈年還有事情處理,程錦棠和程寧就各自回家。

今晚程祈年依舊沒回來,打來電話讓她早點睡。

程寧也知道因為喬家的突發情況,他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喬家是銘宇的供貨商之一,程家一些原材料都是有喬家生產的,喬家出事,銘宇也會被牽連,程寧也理解。

晚上,程寧躺在程祈年那大得過分的床上,床大就顯得空,沒有程祈年在身邊,這床大得竟讓人生出了寂寞感。

程寧拍了一張照片給他發過去。偌大的床上,她穿著睡衣躺在上面,配文是“獨守空房的一天”。

她的睡衣是長袖的款式並不暴露,卻故意將領子抖開一些露出半個肩膀,帶著自己的小心機。

程寧看了一會兒又感覺不太妥,對面可是做了她十七年哥哥的男人啊,這麽明晃晃勾引他,像極了小綠茶。可是轉念一想,他倆現在在談戀愛啊,跟男朋友撒撒嬌什麽的也沒什麽吧。

程寧沒想到程祈年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她先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接起。

“睡不著?”

“嗯,暫時還沒睡著。”

“要不要讓阿姨陪你睡?”

“你確定你要讓別人睡你的床?”

“……”

程祈年沈默了一會兒,“我陪你聊天吧。”

程寧噗嗤一聲笑了,“你在哪兒,不忙嗎?”

“在喬家,他們在商議,暫時沒我的事。”

“我給你的照片你看了嗎?”

“看了,很好看。”

她都沒問他就直接誇了,這誇獎讓程寧心裏一陣愉悅。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看會兒催眠動畫就睡了。”

“關於那只熊的?”

“啊?你怎麽知道?”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愛看,沒想到長大了還看?”

“小時候看醒神,長大了看催眠。”

“別看太久,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程寧將動畫投屏到墻上,助眠效果是真的不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程寧睡醒下樓,幫傭阿姨指了指沙發上一只巨大的小熊玩偶說道:“程小姐,程先生一大早讓我送過來的,說是給你的禮物。”

是她經常看的那部動畫片裏的小熊。程寧首先驚嘆了一下它巨大的體積,再感嘆了一下程祈年談戀愛對對方的貼心,隨後才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給程祈年發過去。

“收到了,很喜歡,不過為什麽買這麽大一只?”

隔了一會兒程祈年的短信才回了過來。

“特意買的跟人相等的體積,以後我不在它可以陪你睡。”

這話聽著給她一種他在哄人的感覺,程寧心情不錯,應道:“好嘞,你在忙嗎?”

“開會。”

開會?程寧可是當過程祈年下屬的,知道他開會時是什麽樣,她回報工作的時候都不敢有半點紕漏,竟然在開會還回她短信?

這男人談起戀愛來變化這麽大嗎?

“那就不打擾你了。”

晚上程祈年依舊沒回來,由那只小熊陪她睡覺,別說抱著毛茸茸的玩偶熊睡覺還真是舒服。

第二天程寧去了一趟畫廊,雖然程祈年找了人幫忙接手一些雜事,但她也不能一點都不過問,不過也沒呆多久,確定沒什麽事也就回來了。

程寧在畫室支起畫布時聽到樓下傳來引擎聲,她以為是程祈年回來了,急忙下樓。然而從院門開進來的卻不是程祈年的車。

楓林墅嶼別墅區並沒有修地下停車場,只在別墅側邊修了幾個停車位。車子在車位上停下,車門打開,江賀從裏面下來。

程寧認出江賀的車時再躲開已經來不及,坐在車上的江賀八成也看到了她,故意躲開反而顯出心虛。

所以程寧故作淡定一臉客氣沖他打了聲招呼,“江先生怎麽來這裏了?”

江賀看到她在這裏也很意外,“你怎麽在這裏?這不是你哥的房子嗎?”

“是我哥的房子,我在這裏暫住幾天。你是來找我哥的吧,他還沒回來,你先進來坐一會兒。”

兩人進了屋,程寧又道:“稍等一下啊,我去讓阿姨給你弄點喝的。”

程寧向幫傭休息間走,不想江賀又叫住了她。

“怎麽了?”程寧詢問。

江賀走到她跟前,目光緊緊盯在她臉上,“你為什麽會來你哥的別墅暫住?你別告訴我你們在同居?”

程寧神色自然,一臉無辜道:“我哥知道我沒靈感就把這裏讓給我住了,他說這兒清凈,適合創作。”

“是嗎?”江賀不置可否。

兩人所站的位置並不能看到窗外,再加上幫傭休息的房間靠近後院,正好隔絕了外面的車輪聲,所以程祈年的車子開進來時兩人並沒有察覺。

“你知道的啊,我哥這套房就是為了去產業園方便買的,他平時只有來產業園加班晚了才住這裏,我一個星期都難得見他一面,我們怎麽會同居?”

程寧倒也不算說謊,她最近這段時間確實都沒怎麽跟程祈年見過面。

“據我所知,他最近都在這裏住,不然我為什麽直接來這裏找他?”

“你說的最近是多久啊,要是最近一個月的話,那大概比較巧合吧,他確實最近都在這邊忙。”程寧主動岔開話題,“阿姨在休息,我來幫你泡茶吧,想喝什麽茶,我哥這裏的茶還挺多的。”

程寧說完便要走,江賀明顯不會這般輕易被她糊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近前,他盯著她的臉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那個人是程祈年嗎?”

程寧臉上並不見慌亂,她道:“我記得這個問題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你不妨現在再告訴我一遍。”

“當然不是。”

江賀落在她臉上的眼神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程寧也坦然跟他對視,接受他的審視。

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起來,直到旁邊響起突兀的咳嗽聲。

兩人下意識看過去,就見程祈年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他目光盯著江賀拽著的那只手上,一臉似笑非笑,輕飄飄又斬釘截鐵丟來一句,“該松手了。”

江賀這才將她松開。

程祈年道:“來找我?”

“不然呢?”

“跟我來吧。”

江賀隨著程祈年上了樓,程祈年離開前不忘掃了程寧一眼,那眼神怎麽說呢,反正就是跟他平日裏的溫和不太一樣。

進了書房,程祈年道:“你找我為什麽不提前打個電話?”

“得知你最近住這裏,我就直接過來了,沒想到卻看到程寧。怎麽,你跟她同居了?”

“這問題你應該問過她吧,她沒告訴你嗎?”

“她說是你讓她住這裏的,這裏清凈利於她創作。”

程祈年點了下頭,“既然她都告訴你了,怎麽還問我?是想從我這裏聽到什麽不一樣的答案嗎?”

“有不一樣的答案嗎?”

“當然……”程祈年笑意漸深,“沒有。”

單看他的表情,江賀也看不出這老油條說的是真是假。

“行了,先談正事吧。你直接找上門應該不是為了探望一下我這麽簡單吧?”

聊到正題上,江賀便暫時將程寧的問題放到一邊,他道:“喬家那個私生子怎麽回事?”

“你這話問錯人了吧?喬家的私生子,又不是程家的私生子,我能知道怎麽回事嗎?”

“好,那我問你,是不是你一直在暗中扶持喬允?”

聽到這話程祈年詫異看了他一眼,大概也沒料到他會這麽快查到,不過查到也沒事,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我確實幫過他一些忙。”程祈年坦然承認了。

淡定如江賀聽到這話都不免露出幾許驚愕,“還真是你,你究竟在想什麽?”

“你沒發現喬家近幾年越來越不好控制了嗎?前些年一直仰仗著銘宇和長和,近兩年可是新想法不斷,價格也越漲越離譜,再不加以控制,他就要開始吸你我二人的血了。”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江賀也認可。

喬家是做金屬材料加工的,銘宇的制造業和現在的智慧能源產業以及長和的汽車都會用到,喬家算是他們兩家的原材料工廠。前些年一直仰仗銘宇和長和,給的價格也低廉,喬家也算是被他們兩家給養起來的。不過近些年做大之後想法就多了,雖然明面上幾家還是積極來往一片祥和,但是喬家暗地裏卻在逐步去除對銘宇和長和的依賴。

尤其是喬家長子進入集團之後,直接把價格提高了20%,合作多年,銘宇和長和的一些核心原材料都是通過喬家加工的。他們也暫時找不到更好的工廠來代替喬家,只能咬牙忍著。尤其是銘宇,跟喬家的合作最多,程祈年一直被人捏著咽喉肯定不會舒服。

“所以,你是想扶持一個更聽話的人來掌管喬家?”

“可以這麽理解。”

“你就不怕扶持的是另外一個喬白?”

喬白就是喬家老大。

江賀接著道:“看看這小子回到喬家後的手段,他可不是那麽好掌控的人,你確定他是那種會任人拿捏的人?要是掌控不住他,小心被反咬一口。”

程祈年一點擔憂都沒有,目光淡淡掃到他身上,說道:“這不還有你嗎?”

“……”

“一個我掌控不住他,再加個你還不行?現在喬家的事情算是塵埃落定,喬允拿到大權勢在必得,最起碼他現在暫時還被我捏在手裏,未來十年都還可以供我們所用。十年的廉價勞動力,你不想要嗎?”

“……”

江賀一聲冷笑,“所以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我就被迫被你綁著跟你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沒事,喬家現在換了新掌門人,以前的合同可以算作無效,你要是不願意,撕毀合同也可以。”

江賀面色有些冷,他什麽都沒說,但看程祈年的表情足夠罵一堆臟話。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銘宇能得到好處,長和不也能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就成了他算計的一環,換做誰心裏都不會舒服。

“所以你到底接不接受?”程祈年問道,“你不接受等喬允上任後可以解約。”

不接受,他暫時也找不到可以代替喬家的工廠,接受,他得面臨一個隨時會暴雷的喬允,而他就必須得跟程祈年一條心,一旦他和程祈年翻臉,那麽大家都得完蛋。曾經他想過砸八百億給程祈年將兩人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那是在程家同意他和程寧聯姻的情況下。可是程祈年明確拒絕了他,也就表示他和程寧聯姻的想法無望。除此之外他就不想再以別的形式跟程祈年綁得這麽緊,尤其他確信了程寧不會接受他,而且他還發現了程祈年跟程寧關系似乎真的不同尋常。

如果到了有一天特別想翻臉卻又不能翻臉只能死咽下這口氣,那他會變得很被動。

他現在越來越懷疑程祈年和程寧真的有什麽,程祈年大概擔心如果有一天他和程寧真的公開了,他會心裏不爽,為了防止有一點意外,他就得把他綁得更緊,讓他沒有任何反水的可能。

真他媽的惡心。

“沒有長久的合作,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江賀忍住爆粗口的沖動,卻還是沒控制住罵了一句:“你真夠無恥的。”

程祈年微笑,“彼此彼此。”

“……”

江賀平覆了一下情緒,說道:“小心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

江賀說完便離開了,他也清楚他不得不妥協,但是也不能讓程祈年那麽得意。

江賀下樓時面色明顯不太好,程寧倒還是客氣招呼一句,“江總走了嗎?不坐會兒嗎?”

江賀看了她一眼,言不由衷,虛偽的客氣,不愧是跟程祈年一個屋檐下長大的。

“別跟程祈年走太近。”

小心變的跟他一樣。

程寧不明所以,“什麽?”

江賀卻並不解釋,直接離開,程寧在身後客氣道:“江總慢走。”

說完一轉頭就看到程祈年站在樓梯口,他雙手插兜,微笑看著她。

“有空嗎?”程祈年問道。

“有啊,怎麽了?”

“幫我洗個澡。”

“……”

浴室中,程祈年脫了上衣,程寧用帕子幫他擦了擦肩膀和腰。

“什麽時候拆線?”程寧問道。

“過兩天就可以拆了。”

“我沒回來前,江賀跟你說了什麽?”程祈年又問了一句。

“他就問我為什麽在這裏。”

“你怎麽回答?”

“我說我在這裏找靈感。”

“還有呢?他還說過什麽?”

程寧也不知道程祈年方才聽了多少,她如實答道:“他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嗯?”

“我說……不是。”

“為什麽要對他撒謊?”程祈年又開口道,“不想江賀誤會?”

“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們現在的關系,總感覺被人知道之後就會出現很多阻礙。”

程祈年便沒再問了。

程寧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為什麽生氣?”

他的表情看著也不像是生氣的,程寧也覺得自己想多了,程祈年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生氣的人。

程寧點頭,“也是,你怎麽可能因為這種小事生氣。”

“……”

程寧話落,一只大掌猛然伸過來扣住她的後腦勺,他手掌用力將推到跟前,他微微低頭,氣息瞬間逼近。

他的動作出乎程寧意料,對著近在咫尺的臉和一瞬間籠罩而上的氣息,程寧的腦袋當機了好幾秒。

“想我沒有?”他問道,聲音壓得很低,在浴室中有輕微的回響,低沈而磁性。

想我沒有?這句話程寧也問過,但這一次是程祈年主動問的。大概是被水汽蒸滿的浴室溫度過高,又或者浴室的狹窄空間會將一切感官放大,連他的呼吸都能清晰可聞,他低沈的聲音說出這話便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誘惑。

程寧心跳漸漸亂了,這段時間他雖有回應但也難得主動。此刻他主動靠近主動問她想他了沒,是戀愛中男人該有的樣子,會溫情脈脈,會耳鬢廝磨。

程寧調整呼吸,點了點頭。

“有多想?”他又問。

“很想。”

“是嗎?怎麽都沒見你表示一下。”

“啊?”

表示?

他的臉真的好近啊,近到她都能感覺到噴在她鼻尖不深不淺的呼吸。暧昧感恰到好處,兩人確實也好幾天沒見了。

程寧墊著腳,在他臉頰落下一吻,問他:“這樣算嗎?”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也算。”

是因為溫熱的水汽嗎,程寧感覺臉頰也燙起來。程寧覺得吧,自己也不是沒談過戀愛,怎麽在程祈年面前總像個小女孩一樣,化身純愛戰士,連親吻都這麽純潔。

“要回禮嗎?”他問。

程寧想到上次她親了他一口他也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他說那是回禮。

“好啊。”

他輕應一聲,果然低頭向她靠過來。是對著她的唇來的。

程寧呼吸停頓了片刻,隨即又想著他應該有所顧忌的,就像上次一樣,本以為他要親她的唇,最後又變成落在額頭上。

她覺得這次大概也一樣。雖有本能的緊張,不過心跳卻也沒太亂。

在快要落到她唇上時,他果然停頓了片刻,也在程寧的意料中。然而下一刻,在他的呼吸完全灌進她口鼻時,微涼柔軟的觸感便落在她的唇上。

程寧瞬間瞪大了眼睛,此刻他的臉近得要命,近到他微闔眼簾時,她能看清那微微上翹根根分明的睫毛。

浴室被水汽蒸得像蒸籠,他的唇卻帶著涼意。

在試探性的輕輕含著觸碰過後,那扣在她後腦勺上的大掌瞬間收緊,他明顯並不滿足於此,他將她推得更近,加深他的吻,深深含住她的唇。不是淺嘗輒止,也沒有循序漸進,一來就是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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