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關燈
小
中
大
41
“怎麽樣？還在發燒嗎？”他問。
掌心下的溫度沒有昨日那麽滾燙了, 她急忙故作自然收回手說道：“比昨天好了很多，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沒有睡好嗎？”
“還好，起來打個電話。”
阿姨已將早飯準備好了, 兩人去了餐廳。椅子有靠背，程祈年坐下時大概沒註意碰到, 他悶哼一聲蹙了蹙眉。
“弄到傷口了？要不要換個凳子？”
“不用, 小心點就是。”
受了傷做什麽都不方便, 程寧心裏內疚，也不知道說什麽安慰他，就低頭吃飯。程祈年察覺到她身上的低沈情緒，他道：“怎麽？感動了？”
“想聽實話嗎？”
“當然。”
“嗯，感動了。”
“有多感動？”
“形容不出來。”
“有感動到讓你放棄想法嗎？”
程寧向他看來, 問道：“什麽想法？”
“要出國的想法。”
程寧的感動被這句話終結，她是真的費解, 覺得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她, 又覺得他是為了阻止她去國外的權宜之計。
“不知道。”
程祈年的目光瞬間定格在她身上，“不知道？”
程寧目光懷疑向他看了一眼，回答得也很保守, “我還沒有確定。”
“不確定什麽？”
“不知道。”
“……”
又是不知道。
不過程寧模糊的回答倒也沒有惹得程祈年不快，他頗有耐心詢問道：“那你要怎麽才能確定？”
程寧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故作自然說道：“那得看你犧牲到什麽程度了。”
“犧牲？”程祈年面上倒沒有她得寸進尺的不快, 反而還自我調侃了一句：“看樣子傷得還不夠深？”
“啊？我說的犧牲不是指這種犧牲。”
“那是哪種。”
“你的色相啊。”
程祈年沒回答, 一臉似笑非笑看著她。沒有一絲被冒犯的不快，眼裏帶了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程寧想起上次他們在這裏住時，她故意暧昧, 他看在眼裏，了然於心, 不點破也不責備，就用這種像是能看穿一切心思的眼神看著她，而且巧妙化解暧昧，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不過這一次程祈年並沒有再巧妙化解，這般似笑非笑看了她片刻之後他突然問她：“要搬來跟我一起住嗎？”
“……”
程寧怎麽都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正大光明邀請她同居？分明是一句暧昧的話，他卻說得像是在閑聊。他的面上不見一點不對勁，清明坦蕩，那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登徒子的輕薄，卻又帶著粘稠感，莫名讓她心跳加速。
能游刃有餘化解暧昧，也能游刃有餘主動暧昧。老油條一般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你要跟我同居？”程寧問道。
“又不是沒有同居過。”
“我們又沒睡一個房間。”
“你想跟我睡一個房間？”
依舊是那含笑的模樣，眼底神色卻不明。程寧避開他的視線說道：“我可沒這麽說。”
“所以，要搬過來嗎？”
“你要是盛情邀請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當然，我盛情邀請程小姐搬過來和我同住。”
程寧看了他一眼，他笑意收斂了些，臉上多了幾分真誠。雖說程祈年的追求偶爾讓她感覺心裏發毛，但不得不說她還挺享受他的主動。
程寧點頭，“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就答應你吧，好歹是因為救我才受的傷，在你傷好之前我會留在這裏。”
“傷好之前？”
“嗯，怎麽了？”
“沒什麽，那吃完飯就陪你去拿東西？”
“用不著這麽著急吧？”
“正好今天有空。”
“算了吧，你受了傷，就在家好好休息。”
“這點傷不礙事。”
“……”
程寧學著他的目光，一臉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帶著粘稠感落在他身上，她調侃道：“連傷都不顧，你很想跟我同居啊？”
程祈年卻沒有絲毫被看穿心思的慌亂，也沒有被她註視著的羞澀，他坦蕩而一臉理所當然回道，“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
程寧承認她的心態沒有程祈年那麽穩。
吃完飯程祈年將她送到寰海公館，上樓之後程祈年問她：“需要幫你整理東西嗎？”
“不用了，你不是受傷了嗎？”
“受傷了又不是一點都不能動。”
程寧往房間走，程祈年跟著她來門口，“兩個人收拾要快一點，要拿些什麽？”
程寧將行李箱打開，拉開衣櫃的門，卻沒著急放東西，而是看著門口的他。程祈年見狀便道：“怎麽了？”
“我要收拾我的內衣褲，你確定你要看嗎？”
“……”
老油條身上難得出現了類似於尷尬的情緒，他半握拳輕咳一聲說道：“抱歉。”隨後退了出去。
程寧在裏面收拾衣物，外面程祈年問道：“架子上這些東西要拿嗎？需要拿個箱子幫你裝起來嗎？”
“我等會兒出去看看。”
程寧收拾完東西從房間出來，就見程祈年正站在架子前，客廳連接飯廳的地方有個置物架，在置物架的一個隔層裏程祈年翻出了一個飛機模型。此刻他手上握著飛機模型，神色有些覆雜。
程寧走到跟前，程祈年問道：“這東西你一直帶著？”
這是程祈年送給程寧的飛機模型，離開程家時程寧把它一塊兒拿上了。
“嗯。”
“我還以為你早丟了。”
“為什麽要丟？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禮物，一直留著。”
“這是我做的最後一個模型。”
程祈年將它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面色悵然，他感慨著，卻又為她留著他送的東西而欣慰。
程寧知道安慰的話對他來說也沒什麽用，她便道：“看樣子我這個是絕版了啊，價值連城。”
程祈年笑了，收起感慨將模型遞給她，“要帶上嗎？”
“帶啊。”
回到別墅，程寧先回房間整理東西，整理完出來在書房找到程祈年，他正在打視頻，像是在開會。周末怎麽還忙？程寧見他這會兒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把沒有靠背的凳子，背受傷了也不能坐靠背椅，都這樣了還要工作，程寧有些心疼，默默為他關上了門。
程祈年開完視頻會議出來，程寧問他：“你什麽時候換藥？”
“約的晚上。”
晚上醫生準時來換藥，程寧站在旁邊偶爾遞個剪刀啥的幫幫忙。他背上的傷口依舊觸目驚心，程寧都不敢多看。
送走醫生，程寧說道：“早點休息，受傷了別太累，能推的工作就推一下，先好好養傷。”
程祈年點了下頭又道：“有個忙需要你幫一下。”
“嗯？什麽？”
“我昨天就沒洗澡了，想洗個澡。”
“……”
“林一不在，只能找你，當然就幫忙擦擦背，我自己不太方便。”
他手和背都受傷了確實不太方便。程寧看了他一眼，他眸色倒是沒什麽變化，面色也是淡淡的，大概也只是單純要她幫忙而已。
可幫人洗澡這事兒怎麽看都帶著點暧昧，她感覺臉不自然燙起來。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就打電話叫林一過來。”
“沒有。”
反正就幫忙洗個澡而已，人家不是受傷了嗎？
“那就麻煩你了。”
程寧進浴室時，程祈年襯衣胸前的扣子已經解開了，正在低頭解袖口的扣子。衣襟展開，胸腹露出一線，隱約能看到上面的肌肉線條，在衣襟陰影的加持下越發明顯。
程寧感覺呼吸有些不暢，突然後悔答應要幫他洗澡了。
程祈年倒是淡定，解開袖口，將襯衣直接脫下，看到她進來面色如常說道：“進來了就過來。”
程寧深吸一口氣，故作淡定走過去，反正就幫他擦擦背的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浴室挺大的，分了盥洗區和淋浴區，此刻程祈年就站在盥洗臺前，程寧拿了張帕子在盥洗臺搓了搓。她開始幫他擦後背，因為後背受傷，上面貼了紗布，為了防止傷口沾水，程寧盡量避開。
他的頭發總是修剪得很清爽，腦後也是，清爽幹凈的碎發，有些短，越發顯得脖頸修長。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打網球的作用，他的肩膀和手臂都有著飽滿的肌肉線條，隔著帕子也能感受到緊繃和彈性。
當然程寧是抱著正兒八經幫他洗澡的心情，動作並沒有停留太久，擦完了肩膀，避開纏紗布的區域又幫他擦了擦後腰。
腰很勁瘦，中間的脊柱微凹顯得兩側的肌肉線條更好看。程寧眼清心明，表示欣賞的態度並不冒昧，簡單幫他擦完，她又問：“剩下的要幫忙嗎？”
背上受傷了他看不到不方便需要幫忙，不過前面就可幫可不幫。
“看你，如果你確定要幫我，也不是不可以。”
程寧對上他笑吟吟的表情，看上去大方自然，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眼底的深邃，就讓人覺得他的笑有著別樣的深意。
所以程寧瞬間就意識到她表達的剩下的和他以為的剩下的是兩種東西。
程寧身體僵硬了片刻，臉頰開始不自然發燙，她將帕子遞過去，“要是你自己能行的話，還是你自己來吧。”
程祈年接過帕子，倒也沒多說什麽，應道：“好。”
程寧急忙出了浴室，一邊用手在臉頰兩邊扇了扇，一邊調整呼吸。
真的沒想到啊，現在的程祈年已經大方到讓她都覺得驚悚了。要知道，當初他將她當成妹妹時，面對她的主動暧昧他都坦坦蕩蕩，而現在倒是也坦坦蕩蕩，坦坦蕩蕩把自己身體給她看。
真要犧牲這麽大嗎？
程祈年洗完澡出來看到程寧畫室的燈還開著，他走到門口，見她還坐在畫架前，程祈年問道：“還不休息嗎？”
“隨便塗兩筆。”
程祈年走到近前，歪著頭看了片刻，說道：“在畫鳥？”
“在大理玩時看到的一種鳥，感覺很漂亮。”
“看樣子出去放松一下還是有收獲的。”
程寧停了畫筆擡頭看向他，程祈年此刻身上裹了一件浴袍，腰上隨意用帶子系了一下，胸口露出了一片，浴袍下擺微微敞開一些，她能看到浴袍下一截結實的小腿還有被浴袍陰影遮住若隱若現的大腿。
簡單打量片刻程寧禮貌收回目光，她輕咳一聲問他：“你說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是不是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我都能幫你洗澡了。”
“……”
“這可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啊。”
程祈年沈思片刻，似乎讚同了她的話，他點點頭：“確實。”
“你說我們現在算是在談戀愛嗎？”
“如果程小姐願意接受我的話，那當然算。”
“什……什麽啊？”
“我在追求你不是嗎？”他大方表示。
上了年紀的男人都是這樣嗎，沒有年輕男孩的青澀，是什麽就大方承認是什麽，程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寧想起當初跟江賀在一起時，情侶該有的親密都有了，可是江賀還是不承認跟她談戀愛。可是現在，跟程祈年都還不算開始，還什麽都沒有，一切都在試探的萌芽階段，但他就能坦率而大方承認是在追求她，而且還給她足夠尊重，是她答應了才算是談戀愛。
不管他是真的喜歡她，還是為了留住她不惜犧牲自己的色相的權宜之計，但他能如此大方承認，且給她尊重，程寧心裏多少是感動的。
“你真的想好了嗎程祈年？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程寧問道。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確嗎？”
沈默片刻後程寧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之後會面對什麽，或者說會有什麽後果？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銘宇的老板，多少人的前途都系在你身上。如果程家傳出我們在一起的消息，肯定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更何況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程寧很清楚這也是程祈年的顧忌，他之前拒絕她大概也因為這個，如果這些問題得不到解決，那和他在一起對他來說就沒有任何好處。
“爸媽同不同意暫且不用考慮，如果我真的影響了銘宇，那只能說明我沒有能力勝任我的位置，乖乖卷鋪蓋走人就是。”
程寧被他這話驚到了，她一臉不敢置信向他看去，程祈年面色平靜，他是真這麽想。
程寧很清楚銘宇對他的重要性，也明白他的前程，事業，聲譽，他看得比什麽都重。當初為了不影響到銘宇，不影響程家的聲譽，只因為她和程錦棠江賀之間的緋聞，他就想過要將她送到國外。而現在，他竟可以說出卷鋪蓋走人這種話。
一時心情覆雜，看上去是真喜歡她的？
“你現在知道我的答案了，你呢？你怎麽想？”
程寧並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他倒也沒有固執追問，給她留足夠的空間，他道：“你也是，別畫太晚。”
“嗯，晚安。”
“晚安。”
這天晚上程寧很晚才睡，她一直想著程祈年的話。不得不說程祈年這些話在她心頭掀起不小的波瀾，程寧能清楚意識到那種慢慢淪陷的感覺。可是她覺得這麽快淪陷又太不爭氣了，他曾經說出把她當妹妹這種話是傷了她的心的。
第二日程寧起來時程祈年已經去公司了，受了傷還得去公司上班，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拼。程祈年安排了人幫她打理畫廊，程寧便減少了手上的事務專心創作。今天一整天她都呆在這裏，偶爾去餵餵那條大鰱魚。
是真的好能吃啊，程寧趴在浴缸邊看著它碩大的身體，暗想著養了這麽大幹脆殺來吃了算了。不知道是不是大鰱魚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擺尾巴扇了她一臉水。
程寧擦了擦臉上的水生氣道：“給我低調一點，小心真把你殺了吃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真沒勁，跟條魚計較什麽。
程祈年回來時程寧還在畫室，她的長發用一根發簪在頭頂固定，天氣尚未轉暖，她身上還穿著寬松的毛衣和一條長及腳踝的毛呢長裙。
此刻應該是她最放松的狀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隨性的慵懶感。很像冬末初春，涼颼颼的天氣裏一股溫柔愜意的風。
程寧一擡頭才看到門口站著的程祈年，一件白襯衣黑西褲，永不過時的黑白搭配。此刻正雙手插兜閑閑站在門口看著她。
“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說一聲？”
“怕打擾到你了。”
程祈年走上前看了一眼，畫上的鳥又多了幾只，有些在天上，有些在地上。
“感覺還不錯？”
“還好。”
一靠近程寧就聞到了程祈年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在他身上幹練和穩重的氣質加持下，莫名讓程寧覺得性感。程寧都不敢在他身上多看。
“給你帶了禮物，出來看看喜不喜歡。”
程祈年的話拉回她的思緒，程寧詫異道：“什麽禮物？”
“看了就知道了。”
禮物放在客廳，用一個精致的盒子包裹著，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充滿了拆包裹的儀式感。程寧將禮物拆開，裏面躺著一張披巾，配色是程寧喜歡的。
程寧試了一下，這個天氣不冷不熱的，偶爾降溫加衣服又太厚，披一張披巾剛好合適，她問他：“怎麽又買禮物？”
“路過看到適合你就買了。”
她才不信呢，這個品牌而且還是這種配色，不去訂制根本買不到，不過她也沒拆穿他。收到禮物心裏肯定是歡喜的。
“謝謝。”程寧由衷表示。
“不客氣。”他大方回應。
晚上吃完飯，程寧問道：“什麽時候休息，要不要幫你擦背？”說完程寧才意識到不太對勁，顯得她好像急著要幫他洗澡一樣，她急忙又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補充道：“當然看你，只是我現在正好有空。”
程祈年倒也沒多問，他道：“那就現在吧。”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程寧和程祈年一起進浴室就淡定多了。程祈年當著她的面將衣服脫下，程寧都能平心靜氣觀看。依然是站在盥洗臺前，程寧拿了帕子幫他擦後背。
後背和後腰都已經擦完了，上次就幫他擦了這裏，程寧輕咳一聲問了一句：“前面要幫忙嗎？”
“看你。”
充分表示尊重的，又大方的回答。
既然如此……程寧便拿著帕子走到他面前，入眼的就是他光溜溜的胸口，背對著他還好，一面對他就感覺手也不是手，腳也不是腳的了。
程寧急忙調整呼吸，她也不敢看他，目光只能落在他光溜溜的胸口上，越看越覺得局促，程寧便下意識將目光移向一邊。
程寧拿起帕子從他的鎖骨往下擦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擦到他胸口時，感覺手下的肌肉硬了不少，他像是在故意發力。
搞什麽東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怎麽樣？還在發燒嗎？”他問。
掌心下的溫度沒有昨日那麽滾燙了, 她急忙故作自然收回手說道：“比昨天好了很多，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沒有睡好嗎？”
“還好，起來打個電話。”
阿姨已將早飯準備好了, 兩人去了餐廳。椅子有靠背，程祈年坐下時大概沒註意碰到, 他悶哼一聲蹙了蹙眉。
“弄到傷口了？要不要換個凳子？”
“不用, 小心點就是。”
受了傷做什麽都不方便, 程寧心裏內疚，也不知道說什麽安慰他，就低頭吃飯。程祈年察覺到她身上的低沈情緒，他道：“怎麽？感動了？”
“想聽實話嗎？”
“當然。”
“嗯，感動了。”
“有多感動？”
“形容不出來。”
“有感動到讓你放棄想法嗎？”
程寧向他看來, 問道：“什麽想法？”
“要出國的想法。”
程寧的感動被這句話終結，她是真的費解, 覺得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她, 又覺得他是為了阻止她去國外的權宜之計。
“不知道。”
程祈年的目光瞬間定格在她身上，“不知道？”
程寧目光懷疑向他看了一眼，回答得也很保守, “我還沒有確定。”
“不確定什麽？”
“不知道。”
“……”
又是不知道。
不過程寧模糊的回答倒也沒有惹得程祈年不快，他頗有耐心詢問道：“那你要怎麽才能確定？”
程寧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故作自然說道：“那得看你犧牲到什麽程度了。”
“犧牲？”程祈年面上倒沒有她得寸進尺的不快, 反而還自我調侃了一句：“看樣子傷得還不夠深？”
“啊？我說的犧牲不是指這種犧牲。”
“那是哪種。”
“你的色相啊。”
程祈年沒回答, 一臉似笑非笑看著她。沒有一絲被冒犯的不快，眼裏帶了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程寧想起上次他們在這裏住時，她故意暧昧, 他看在眼裏，了然於心, 不點破也不責備，就用這種像是能看穿一切心思的眼神看著她，而且巧妙化解暧昧，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不過這一次程祈年並沒有再巧妙化解，這般似笑非笑看了她片刻之後他突然問她：“要搬來跟我一起住嗎？”
“……”
程寧怎麽都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正大光明邀請她同居？分明是一句暧昧的話，他卻說得像是在閑聊。他的面上不見一點不對勁，清明坦蕩，那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登徒子的輕薄，卻又帶著粘稠感，莫名讓她心跳加速。
能游刃有餘化解暧昧，也能游刃有餘主動暧昧。老油條一般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你要跟我同居？”程寧問道。
“又不是沒有同居過。”
“我們又沒睡一個房間。”
“你想跟我睡一個房間？”
依舊是那含笑的模樣，眼底神色卻不明。程寧避開他的視線說道：“我可沒這麽說。”
“所以，要搬過來嗎？”
“你要是盛情邀請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當然，我盛情邀請程小姐搬過來和我同住。”
程寧看了他一眼，他笑意收斂了些，臉上多了幾分真誠。雖說程祈年的追求偶爾讓她感覺心裏發毛，但不得不說她還挺享受他的主動。
程寧點頭，“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就答應你吧，好歹是因為救我才受的傷，在你傷好之前我會留在這裏。”
“傷好之前？”
“嗯，怎麽了？”
“沒什麽，那吃完飯就陪你去拿東西？”
“用不著這麽著急吧？”
“正好今天有空。”
“算了吧，你受了傷，就在家好好休息。”
“這點傷不礙事。”
“……”
程寧學著他的目光，一臉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帶著粘稠感落在他身上，她調侃道：“連傷都不顧，你很想跟我同居啊？”
程祈年卻沒有絲毫被看穿心思的慌亂，也沒有被她註視著的羞澀，他坦蕩而一臉理所當然回道，“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
程寧承認她的心態沒有程祈年那麽穩。
吃完飯程祈年將她送到寰海公館，上樓之後程祈年問她：“需要幫你整理東西嗎？”
“不用了，你不是受傷了嗎？”
“受傷了又不是一點都不能動。”
程寧往房間走，程祈年跟著她來門口，“兩個人收拾要快一點，要拿些什麽？”
程寧將行李箱打開，拉開衣櫃的門，卻沒著急放東西，而是看著門口的他。程祈年見狀便道：“怎麽了？”
“我要收拾我的內衣褲，你確定你要看嗎？”
“……”
老油條身上難得出現了類似於尷尬的情緒，他半握拳輕咳一聲說道：“抱歉。”隨後退了出去。
程寧在裏面收拾衣物，外面程祈年問道：“架子上這些東西要拿嗎？需要拿個箱子幫你裝起來嗎？”
“我等會兒出去看看。”
程寧收拾完東西從房間出來，就見程祈年正站在架子前，客廳連接飯廳的地方有個置物架，在置物架的一個隔層裏程祈年翻出了一個飛機模型。此刻他手上握著飛機模型，神色有些覆雜。
程寧走到跟前，程祈年問道：“這東西你一直帶著？”
這是程祈年送給程寧的飛機模型，離開程家時程寧把它一塊兒拿上了。
“嗯。”
“我還以為你早丟了。”
“為什麽要丟？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禮物，一直留著。”
“這是我做的最後一個模型。”
程祈年將它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面色悵然，他感慨著，卻又為她留著他送的東西而欣慰。
程寧知道安慰的話對他來說也沒什麽用，她便道：“看樣子我這個是絕版了啊，價值連城。”
程祈年笑了，收起感慨將模型遞給她，“要帶上嗎？”
“帶啊。”
回到別墅，程寧先回房間整理東西，整理完出來在書房找到程祈年，他正在打視頻，像是在開會。周末怎麽還忙？程寧見他這會兒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把沒有靠背的凳子，背受傷了也不能坐靠背椅，都這樣了還要工作，程寧有些心疼，默默為他關上了門。
程祈年開完視頻會議出來，程寧問他：“你什麽時候換藥？”
“約的晚上。”
晚上醫生準時來換藥，程寧站在旁邊偶爾遞個剪刀啥的幫幫忙。他背上的傷口依舊觸目驚心，程寧都不敢多看。
送走醫生，程寧說道：“早點休息，受傷了別太累，能推的工作就推一下，先好好養傷。”
程祈年點了下頭又道：“有個忙需要你幫一下。”
“嗯？什麽？”
“我昨天就沒洗澡了，想洗個澡。”
“……”
“林一不在，只能找你，當然就幫忙擦擦背，我自己不太方便。”
他手和背都受傷了確實不太方便。程寧看了他一眼，他眸色倒是沒什麽變化，面色也是淡淡的，大概也只是單純要她幫忙而已。
可幫人洗澡這事兒怎麽看都帶著點暧昧，她感覺臉不自然燙起來。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就打電話叫林一過來。”
“沒有。”
反正就幫忙洗個澡而已，人家不是受傷了嗎？
“那就麻煩你了。”
程寧進浴室時，程祈年襯衣胸前的扣子已經解開了，正在低頭解袖口的扣子。衣襟展開，胸腹露出一線，隱約能看到上面的肌肉線條，在衣襟陰影的加持下越發明顯。
程寧感覺呼吸有些不暢，突然後悔答應要幫他洗澡了。
程祈年倒是淡定，解開袖口，將襯衣直接脫下，看到她進來面色如常說道：“進來了就過來。”
程寧深吸一口氣，故作淡定走過去，反正就幫他擦擦背的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浴室挺大的，分了盥洗區和淋浴區，此刻程祈年就站在盥洗臺前，程寧拿了張帕子在盥洗臺搓了搓。她開始幫他擦後背，因為後背受傷，上面貼了紗布，為了防止傷口沾水，程寧盡量避開。
他的頭發總是修剪得很清爽，腦後也是，清爽幹凈的碎發，有些短，越發顯得脖頸修長。也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打網球的作用，他的肩膀和手臂都有著飽滿的肌肉線條，隔著帕子也能感受到緊繃和彈性。
當然程寧是抱著正兒八經幫他洗澡的心情，動作並沒有停留太久，擦完了肩膀，避開纏紗布的區域又幫他擦了擦後腰。
腰很勁瘦，中間的脊柱微凹顯得兩側的肌肉線條更好看。程寧眼清心明，表示欣賞的態度並不冒昧，簡單幫他擦完，她又問：“剩下的要幫忙嗎？”
背上受傷了他看不到不方便需要幫忙，不過前面就可幫可不幫。
“看你，如果你確定要幫我，也不是不可以。”
程寧對上他笑吟吟的表情，看上去大方自然，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眼底的深邃，就讓人覺得他的笑有著別樣的深意。
所以程寧瞬間就意識到她表達的剩下的和他以為的剩下的是兩種東西。
程寧身體僵硬了片刻，臉頰開始不自然發燙，她將帕子遞過去，“要是你自己能行的話，還是你自己來吧。”
程祈年接過帕子，倒也沒多說什麽，應道：“好。”
程寧急忙出了浴室，一邊用手在臉頰兩邊扇了扇，一邊調整呼吸。
真的沒想到啊，現在的程祈年已經大方到讓她都覺得驚悚了。要知道，當初他將她當成妹妹時，面對她的主動暧昧他都坦坦蕩蕩，而現在倒是也坦坦蕩蕩，坦坦蕩蕩把自己身體給她看。
真要犧牲這麽大嗎？
程祈年洗完澡出來看到程寧畫室的燈還開著，他走到門口，見她還坐在畫架前，程祈年問道：“還不休息嗎？”
“隨便塗兩筆。”
程祈年走到近前，歪著頭看了片刻，說道：“在畫鳥？”
“在大理玩時看到的一種鳥，感覺很漂亮。”
“看樣子出去放松一下還是有收獲的。”
程寧停了畫筆擡頭看向他，程祈年此刻身上裹了一件浴袍，腰上隨意用帶子系了一下，胸口露出了一片，浴袍下擺微微敞開一些，她能看到浴袍下一截結實的小腿還有被浴袍陰影遮住若隱若現的大腿。
簡單打量片刻程寧禮貌收回目光，她輕咳一聲問他：“你說我們現在的相處方式是不是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我都能幫你洗澡了。”
“……”
“這可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啊。”
程祈年沈思片刻，似乎讚同了她的話，他點點頭：“確實。”
“你說我們現在算是在談戀愛嗎？”
“如果程小姐願意接受我的話，那當然算。”
“什……什麽啊？”
“我在追求你不是嗎？”他大方表示。
上了年紀的男人都是這樣嗎，沒有年輕男孩的青澀，是什麽就大方承認是什麽，程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寧想起當初跟江賀在一起時，情侶該有的親密都有了，可是江賀還是不承認跟她談戀愛。可是現在，跟程祈年都還不算開始，還什麽都沒有，一切都在試探的萌芽階段，但他就能坦率而大方承認是在追求她，而且還給她足夠尊重，是她答應了才算是談戀愛。
不管他是真的喜歡她，還是為了留住她不惜犧牲自己的色相的權宜之計，但他能如此大方承認，且給她尊重，程寧心裏多少是感動的。
“你真的想好了嗎程祈年？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程寧問道。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確嗎？”
沈默片刻後程寧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之後會面對什麽，或者說會有什麽後果？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銘宇的老板，多少人的前途都系在你身上。如果程家傳出我們在一起的消息，肯定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更何況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程寧很清楚這也是程祈年的顧忌，他之前拒絕她大概也因為這個，如果這些問題得不到解決，那和他在一起對他來說就沒有任何好處。
“爸媽同不同意暫且不用考慮，如果我真的影響了銘宇，那只能說明我沒有能力勝任我的位置，乖乖卷鋪蓋走人就是。”
程寧被他這話驚到了，她一臉不敢置信向他看去，程祈年面色平靜，他是真這麽想。
程寧很清楚銘宇對他的重要性，也明白他的前程，事業，聲譽，他看得比什麽都重。當初為了不影響到銘宇，不影響程家的聲譽，只因為她和程錦棠江賀之間的緋聞，他就想過要將她送到國外。而現在，他竟可以說出卷鋪蓋走人這種話。
一時心情覆雜，看上去是真喜歡她的？
“你現在知道我的答案了，你呢？你怎麽想？”
程寧並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他倒也沒有固執追問，給她留足夠的空間，他道：“你也是，別畫太晚。”
“嗯，晚安。”
“晚安。”
這天晚上程寧很晚才睡，她一直想著程祈年的話。不得不說程祈年這些話在她心頭掀起不小的波瀾，程寧能清楚意識到那種慢慢淪陷的感覺。可是她覺得這麽快淪陷又太不爭氣了，他曾經說出把她當妹妹這種話是傷了她的心的。
第二日程寧起來時程祈年已經去公司了，受了傷還得去公司上班，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拼。程祈年安排了人幫她打理畫廊，程寧便減少了手上的事務專心創作。今天一整天她都呆在這裏，偶爾去餵餵那條大鰱魚。
是真的好能吃啊，程寧趴在浴缸邊看著它碩大的身體，暗想著養了這麽大幹脆殺來吃了算了。不知道是不是大鰱魚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擺尾巴扇了她一臉水。
程寧擦了擦臉上的水生氣道：“給我低調一點，小心真把你殺了吃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真沒勁，跟條魚計較什麽。
程祈年回來時程寧還在畫室，她的長發用一根發簪在頭頂固定，天氣尚未轉暖，她身上還穿著寬松的毛衣和一條長及腳踝的毛呢長裙。
此刻應該是她最放松的狀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隨性的慵懶感。很像冬末初春，涼颼颼的天氣裏一股溫柔愜意的風。
程寧一擡頭才看到門口站著的程祈年，一件白襯衣黑西褲，永不過時的黑白搭配。此刻正雙手插兜閑閑站在門口看著她。
“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說一聲？”
“怕打擾到你了。”
程祈年走上前看了一眼，畫上的鳥又多了幾只，有些在天上，有些在地上。
“感覺還不錯？”
“還好。”
一靠近程寧就聞到了程祈年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在他身上幹練和穩重的氣質加持下，莫名讓程寧覺得性感。程寧都不敢在他身上多看。
“給你帶了禮物，出來看看喜不喜歡。”
程祈年的話拉回她的思緒，程寧詫異道：“什麽禮物？”
“看了就知道了。”
禮物放在客廳，用一個精致的盒子包裹著，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充滿了拆包裹的儀式感。程寧將禮物拆開，裏面躺著一張披巾，配色是程寧喜歡的。
程寧試了一下，這個天氣不冷不熱的，偶爾降溫加衣服又太厚，披一張披巾剛好合適，她問他：“怎麽又買禮物？”
“路過看到適合你就買了。”
她才不信呢，這個品牌而且還是這種配色，不去訂制根本買不到，不過她也沒拆穿他。收到禮物心裏肯定是歡喜的。
“謝謝。”程寧由衷表示。
“不客氣。”他大方回應。
晚上吃完飯，程寧問道：“什麽時候休息，要不要幫你擦背？”說完程寧才意識到不太對勁，顯得她好像急著要幫他洗澡一樣，她急忙又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補充道：“當然看你，只是我現在正好有空。”
程祈年倒也沒多問，他道：“那就現在吧。”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程寧和程祈年一起進浴室就淡定多了。程祈年當著她的面將衣服脫下，程寧都能平心靜氣觀看。依然是站在盥洗臺前，程寧拿了帕子幫他擦後背。
後背和後腰都已經擦完了，上次就幫他擦了這裏，程寧輕咳一聲問了一句：“前面要幫忙嗎？”
“看你。”
充分表示尊重的，又大方的回答。
既然如此……程寧便拿著帕子走到他面前，入眼的就是他光溜溜的胸口，背對著他還好，一面對他就感覺手也不是手，腳也不是腳的了。
程寧急忙調整呼吸，她也不敢看他，目光只能落在他光溜溜的胸口上，越看越覺得局促，程寧便下意識將目光移向一邊。
程寧拿起帕子從他的鎖骨往下擦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擦到他胸口時，感覺手下的肌肉硬了不少，他像是在故意發力。
搞什麽東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