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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坐著, 裙子本就短，因為她的動作，裙擺被帶起了一些, 幾乎快要蓋不住她的大腿了。
即便見多識廣的程祈年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楞了片刻。這段時間她也有一些故意靠近跟他暧昧的小心思，但是都一直把握著一個度, 而這一次卻如此大膽而無所顧忌。
程寧坐在他的腿上還不罷休, 雙手摟著他的腰, 整個人完全趴在他懷中。
暧昧感一瞬間拉滿，周圍突然陷入一種凝滯的沈默中。程祈年原本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驟然收緊，片刻後才放松下來。
“程寧？”程祈年出聲提醒。
“其實我都明白，你不會冒險。”
“……”
“我知道銘宇有過一次低谷，那時候程家陷入危機, 很多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後來你費了很多心思才將銘宇從低谷拉出來。你一手創造的一切，還是你放棄了自己做飛行員的夢想才打拼來的一切。你的身邊不止有你自己, 還有很多很多人, 你不能讓這一切砸在你手裏。你害怕一切會影響銘宇聲譽的事情發生。雖然程家已經跟我解除了收養關系，但我也當了你十多年的妹妹，如果你接受我肯定會被人詬病。你不確定會不會對銘宇有影響, 所以你不會冒險。其實我都懂。”
程寧從他懷中擡頭，對上程祈年微擰的眉和神色莫名的雙眼。
她自嘲笑了一聲, “當然也有可能並沒有我想的那麽覆雜, 你只是單純不喜歡我。”
程祈年喉結滾動, 想說什麽卻沒出口。
“我打算明天就搬走了。”
“不用。”程祈年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你喜歡這裏就住在這裏。”
“不要, 我要搬走，我不想住這裏。”
“為什麽？”
“不為什麽。”
程祈年就沒再問, 片刻之後他道：“明天我送你。”
“我自己有車，我自己開車回去，這些日子謝謝你照顧我。”
“沒事。”
程寧從他身上下來，“我走了。”
程祈年沒說話，程寧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麽。程寧出了門，許久之後程祈年才收回落在門口的目光。他閉著眼睛，風大了，吹到臉上有些疼，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睜開。
程祈年知道程寧第二天會走，但沒想到她會走得那麽早，他一早起來就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了。
程寧接到程祈年電話時已經回到了寰海公館，她給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喝著咖啡，欣賞著升到天邊的那輪紅日。
“怎麽那麽早就走了？”電話裏程祈年問她。
“醒得早就走的早了。”
“以後還想住這裏隨時可以來住。”
“嗯。”
電話那頭陷入沈默，程寧道：“我在吃飯，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好。”
程寧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程祈年握著響著忙音的手機沈默了一會兒才收起。
面包烤得很脆，咖啡的奶泡剛剛好，紅燦燦的日出比她的畫還要美。程寧想起她曾經圍在江賀身邊，隨叫隨到殷勤打轉的日子。她喜歡江賀，她願意為他付出，可是站在此刻程寧的角度再回看當初的自己，只覺得愚蠢又可憐。
要像圍繞江賀那樣糾纏著程祈年嗎？
不要。
她早已學會了愛人要先愛己，不要為了任何人丟掉自己。
已經試過了就沒什麽好後悔的，明知不可能就不要再去做徒勞的掙紮，還不如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成長，讓自己更好。
程寧近期的畫取得的反響還不錯，和以往風格完全不同的暗黑系列讓人眼前一亮，但是她的暗黑也不是那種極度壓抑的暗黑，暗黑中還透著美好，能讓人看到希望。
程寧用最快的時間收拾好心情，讓那顆熱烈的心慢慢冷卻，一開始會對自己的生活工作有影響，當然她也不過分壓抑，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放任自己去想。
給自己一些時間，也不逼迫自己。
總得來說投入工作確實能分走許多心思，而工作給她的回報也非常不錯。程寧的畫作受到越來越多的關註，她甚至還拿到了藝術領域一個比較有含金量的獎，而她也徹底擺脫了網紅畫家的名頭，算是正式進入名家行列。
持續的好作品也穩固了程寧在藝術界的地位。她開始出席各種活動，開始忙於去各地演講，同時因為持續飛往不同的地方，開闊了她的眼界，讓她有不同的體驗，豐富她的靈感來源，又正反饋給了她的作品。
一開始程寧還擔心程祈年捧紅她，她穩不住這波流量，而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程寧不僅成功穩住自己的地位，還因為紮實的功底和作品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自從程寧離開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程寧似乎有意增加國外的行程，經常往國外跑，國內的事務基本都是小可在負責。程祈年工作繁忙，他也察覺到程寧在回避，自然也不會主動靠近給她增加煩惱，不過閑暇時他也會從新聞中看到程寧的近況。
她越來越好，畫工在不斷進步，她的作品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認可。尤其這大半年，她的作品持續輸出，事業爆發，即便不用特意搜索，他也能從周圍聽到對她的議論。
哪怕站在客觀的角度程祈年也會從心底誇讚她，她刻苦勤奮努力，知道自己要什麽，持續不懈為之奮鬥，再加上一點天賦，她真的不成功都難。
程祈年回別墅的次數不多，這個地方他偶爾會回去，比如有時候在產業園加班了，回這裏比較方便。
可程寧離開之後他就很少回，有時候在產業園加班也要繞路去別的地方住。也不知道在顧忌些什麽。
但有一次，莫名的就想回去看看，大半夜，程祈年自己開車回去了。阿姨已經被辭退，不過物業會定期幫忙打掃，房間依舊幹凈整潔，跟程寧在這裏住時別無二樣。
程祈年來到那間畫室，走到陽臺上，夜裏的風很大，吹得落地窗簾劈啪作響。他站在陽臺，任憑冷風席卷，手指觸摸著那張懶人椅。
想起她曾經在這裏趴在他身上說的那些話，他看了看天空，今天是下弦月，月亮被雲層遮擋了一半。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半夜來這裏，難道只為了在陽臺上吹一吹冷風？難道是因為在這裏看天空更美？
他理解不了，既然理解不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他都找不出意義的事情上。
程祈年轉身離開，他將落地窗關上，拉上窗簾，風和月亮都被遮擋在外面。
關窗時灌進的一點風將窗簾一角吹起，他離去的身影和吹起的窗簾像不同場景裏的慢鏡頭，卻在同一個場景裏一個漸行漸遠消失不見，一個緩緩垂落歸於安靜。
又是一年春節，在春節前楊婉和程錦棠分別給程寧打去電話，讓她一定要回來一起過春節。在春節前夕，程寧終於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各地訪談和講座。
這次回來程寧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給楊婉的是一件純羊毛披肩，給程錦棠的是手工包包，給程淮康的是一個造型獨特的煙鬥，給程祈年的是一支筆頭純金的鋼筆。並不是很貴重，但都很有特色。
程寧將禮物一一給眾人，來到程祈年面前時，她的表情跟對程家其他人別無二致，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話語。
“新年快樂哥哥，這是給你的禮物。”
這是半年多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都說紅氣養人，不斷上升的事業確實讓她越發光彩照人。
她笑容和煦，看似親切，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溫柔而不親近，很像程寧離開程家前對他的態度，足夠尊重，卻又敬而遠之。
程祈年接過禮物，回以她溫和一笑，“謝謝。”
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停留，甚至都沒有眼神交流，程寧送完禮物就回到楊婉身邊，陪她們聊天。
時隔半年再見面，兩人已恢覆成當初那種客氣卻又帶著距離感的兄妹關系，不知道程祈年什麽感覺，但這種距離感讓程寧覺得很放松。
程寧跟她們講述了她在國外發生的趣聞，楊婉和程錦棠都聽得津津有味。
“寧寧現在越來越厲害了。”楊婉握著她的手一臉驕傲，“不過忙事業的同時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多註意休息。”
“放心媽媽，我都是勞逸結合的。”
“這段時間你在外面有沒有碰到合適的人，或者可以發展一下的人？你也不要怪媽媽多嘴，媽媽這個年紀了能操心的也只有這些了。”
到了年紀之後，催婚大概是在長輩這裏永遠免不了的話題。
程寧有些無奈，“要說合適的人倒是有一個，我大學時的校友，大學期間就追過我。有一次他聽說我在佛吉利亞州某個大學演講，特意找到我，跟我表明心跡，原來過了這麽多年他還喜歡我，我當時挺感動的。”
楊婉聽完眼前一亮，“後來呢，你答應他沒有？”
“還沒，我正在考慮。”
“他是哪裏人呢？”
“米國人，他現在在華爾街做金融。”
楊婉聽到這話笑容淡了一些，“米國人啊，異國有些不方便。”
“沒什麽不方便的，我想過要移民。找個米國人結婚移民會更方便。”
“移民？”
“移民？”
楊婉和程錦棠異口同聲。正坐在一旁聊天的程淮康和程祈年父子也停了話頭向這邊看過來。
“移民？為什麽要移民啊寧寧？為了你那個米國同學嗎？”
“也不算吧，想換個地方生活，看看能不能在那邊發展。”
“你現在發展得挺好的，也不一定非得去國外，而且那麽遠，也沒個親人在那邊。”
程錦棠接話道，“媽媽說得對，移民這件事你要好好想清楚，你移民了，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們跟你離那麽遠趕過去也不方便。”
楊婉也附和道：“對啊，你那個同學是挺優秀，但太遠了，寧寧你要好好考慮。”
程寧道：“你們不用這麽緊張，我還在考慮，還沒有決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寧提到了移民，後面的聊天氛圍就沒有一開始那麽輕松溫馨了。今晚程寧被留在這裏過夜。
換了地就不太容易睡著，程寧便穿好衣服出去跑了一圈。跑完步回來已接近晚上十點，屋中還留著燈，幫傭要等她回來才會去休息。
進了別墅，幫傭不在，只有程祈年坐在客廳裏。程祈年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一條家居褲，腳上是一雙家居拖鞋。
比較隨意放松的穿搭，姿勢也是放松的，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播放著聯歡晚會。
“哥？這麽晚還沒睡嗎？”程寧面色如常打了聲招呼。
“嗯，要守夜。”
小時候過年家裏確實有守夜的習俗，但是程家已經很多年沒守過夜了，到了點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不過程寧也沒懷疑什麽，她道：“剛跑完步身上不舒服，我先去洗澡了。”
程寧說完就要走，程祈年又道：“我聽說你打算在紐市開個工作室，是已經在為移民做準備了嗎？”
程祈年想著白天程寧的話覺得不太對勁，就給小可打了個電話過去，仔細詢問小可才將這事告訴他。這段時間他也挺忙，程寧也經常不在國內，他就沒太過問畫廊的事情，今天問了小可才知道。
程寧回頭看去，他依舊保持著靠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手臂微曲搭在沙發上，偏了頭向她看過來。客廳裏巨大的水晶燈明亮耀眼，他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像是隨口一問，一雙深邃的眼睛卻落不進燈光，讓人難以看透。
程寧也不想多想，只當他是出於家人的關心。
她道：“有那個想法，這也只是方案之一。”程寧掃了一眼他的面色，“怎麽了？你要幫我一下嗎？”
程祈年沒說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程寧也只是隨口調侃一句，也沒指望他真幫她，他沒回答她也不在意，告別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程祈年依舊還坐在客廳，話都說出口了，這個夜當然得守到底。淩晨一到，新年的鐘聲敲響，遠處一束束耀眼的光點亮夜空，劈啪作響，在黑暗中炸開五彩絢爛的花。
程祈年默默看著窗外熱鬧又絢麗的夜空，突然想到如果程寧移民去了國外，在新年到來合家團聚的時候，他們還能陪在她身邊嗎？她還能看到這麽漂亮的煙火嗎？
第二日一早程寧和程家人一起吃完早飯，楊婉問她：“你過年這段時間有什麽安排沒有？”
“先休息一下吧，暫時沒有其他工作安排。”
“有沒有想過要去哪裏玩？”
“打算明天去滑雪，就附近的大波雪山。”
“幾個人？”
“就我一個，好像大家都沒空。”
楊婉聽到這話一臉擔憂，“沒人陪著就別去了，一個人去雪山多危險。”
“是開發出來的，游樂性質的，並不是那種野生雪山。”
“好歹找個人陪著，你一個人去我們不放心。”楊婉說完看了程錦棠一眼，問道：“棠棠，你有時間沒？”
“不巧，我昨天才跟別人約好了。”
楊婉道：“要不我再幫你問問看其他人有沒有空？”
“沒事，一個人去也沒關系，本來之前是跟謝雯雯約好的，不過她男朋友最近出了點事，她得去陪同。”
楊婉聽到這話詫異道：“謝雯雯小姐有男朋友了？”
“對，聽說在一起都好幾個月了。”
楊婉臉色覆雜看了程祈年一眼，語氣帶著幾分不快，“自己不知道珍惜，人家謝小姐都有男朋友了。”說完一臉遺憾嘆息一聲。
對於楊婉的責備程祈年充耳不聞，他沈思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雯雯確實也挺夠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相識相戀的過程都告訴了程寧。那時程寧意識到自己對程祈年的心思，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面對謝雯雯，謝雯雯約了她幾次她都拒絕了。有一次推脫不過，程寧就應了她的邀約。那時候她還住在程祈年那裏，本來想跟謝雯雯說清楚的，不想一見面謝雯雯就一臉激動拿出一張照片給她看。
照片上是她和一位混血帥哥的合照，而後謝雯雯就跟她講述了怎麽在飛機上認識這個混血帥哥，怎麽要了合照，現在又怎麽對他瘋狂追求。
程寧詫異，“我哥……你……”
謝雯雯道：“你哥對我沒心思啊，我試了幾次他都表現淡淡，我也有自知之明，雖然那會兒挺傷心的，但也只能放棄。”
聽到這話程寧便松了一口氣，然後也主動承認了對程祈年的心思，謝雯雯聽完雖然驚愕，倒沒有太生氣，只說她一句不夠朋友，一直瞞著她。沒過多久謝雯雯就告訴她，她把那個混血帥哥搞定了。兩人陷入熱戀，謝雯雯隔三差五就要高調曬圖，看得出來這場戀愛讓她很開心。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有空。”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拉回程寧的思緒，程寧一臉疑惑看向程祈年，他面色如常說道：“不是要去雪山嗎？”
“……”
“我過年也放假，正好不知道去哪裏玩，你要去雪山我就陪你一起去玩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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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坐著, 裙子本就短，因為她的動作，裙擺被帶起了一些, 幾乎快要蓋不住她的大腿了。
即便見多識廣的程祈年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楞了片刻。這段時間她也有一些故意靠近跟他暧昧的小心思，但是都一直把握著一個度, 而這一次卻如此大膽而無所顧忌。
程寧坐在他的腿上還不罷休, 雙手摟著他的腰, 整個人完全趴在他懷中。
暧昧感一瞬間拉滿，周圍突然陷入一種凝滯的沈默中。程祈年原本隨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驟然收緊，片刻後才放松下來。
“程寧？”程祈年出聲提醒。
“其實我都明白，你不會冒險。”
“……”
“我知道銘宇有過一次低谷，那時候程家陷入危機, 很多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後來你費了很多心思才將銘宇從低谷拉出來。你一手創造的一切，還是你放棄了自己做飛行員的夢想才打拼來的一切。你的身邊不止有你自己, 還有很多很多人, 你不能讓這一切砸在你手裏。你害怕一切會影響銘宇聲譽的事情發生。雖然程家已經跟我解除了收養關系，但我也當了你十多年的妹妹，如果你接受我肯定會被人詬病。你不確定會不會對銘宇有影響, 所以你不會冒險。其實我都懂。”
程寧從他懷中擡頭，對上程祈年微擰的眉和神色莫名的雙眼。
她自嘲笑了一聲, “當然也有可能並沒有我想的那麽覆雜, 你只是單純不喜歡我。”
程祈年喉結滾動, 想說什麽卻沒出口。
“我打算明天就搬走了。”
“不用。”程祈年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你喜歡這裏就住在這裏。”
“不要, 我要搬走，我不想住這裏。”
“為什麽？”
“不為什麽。”
程祈年就沒再問, 片刻之後他道：“明天我送你。”
“我自己有車，我自己開車回去，這些日子謝謝你照顧我。”
“沒事。”
程寧從他身上下來，“我走了。”
程祈年沒說話，程寧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麽。程寧出了門，許久之後程祈年才收回落在門口的目光。他閉著眼睛，風大了，吹到臉上有些疼，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睜開。
程祈年知道程寧第二天會走，但沒想到她會走得那麽早，他一早起來就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了。
程寧接到程祈年電話時已經回到了寰海公館，她給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喝著咖啡，欣賞著升到天邊的那輪紅日。
“怎麽那麽早就走了？”電話裏程祈年問她。
“醒得早就走的早了。”
“以後還想住這裏隨時可以來住。”
“嗯。”
電話那頭陷入沈默，程寧道：“我在吃飯，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好。”
程寧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程祈年握著響著忙音的手機沈默了一會兒才收起。
面包烤得很脆，咖啡的奶泡剛剛好，紅燦燦的日出比她的畫還要美。程寧想起她曾經圍在江賀身邊，隨叫隨到殷勤打轉的日子。她喜歡江賀，她願意為他付出，可是站在此刻程寧的角度再回看當初的自己，只覺得愚蠢又可憐。
要像圍繞江賀那樣糾纏著程祈年嗎？
不要。
她早已學會了愛人要先愛己，不要為了任何人丟掉自己。
已經試過了就沒什麽好後悔的，明知不可能就不要再去做徒勞的掙紮，還不如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成長，讓自己更好。
程寧近期的畫取得的反響還不錯，和以往風格完全不同的暗黑系列讓人眼前一亮，但是她的暗黑也不是那種極度壓抑的暗黑，暗黑中還透著美好，能讓人看到希望。
程寧用最快的時間收拾好心情，讓那顆熱烈的心慢慢冷卻，一開始會對自己的生活工作有影響，當然她也不過分壓抑，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放任自己去想。
給自己一些時間，也不逼迫自己。
總得來說投入工作確實能分走許多心思，而工作給她的回報也非常不錯。程寧的畫作受到越來越多的關註，她甚至還拿到了藝術領域一個比較有含金量的獎，而她也徹底擺脫了網紅畫家的名頭，算是正式進入名家行列。
持續的好作品也穩固了程寧在藝術界的地位。她開始出席各種活動，開始忙於去各地演講，同時因為持續飛往不同的地方，開闊了她的眼界，讓她有不同的體驗，豐富她的靈感來源，又正反饋給了她的作品。
一開始程寧還擔心程祈年捧紅她，她穩不住這波流量，而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程寧不僅成功穩住自己的地位，還因為紮實的功底和作品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自從程寧離開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程寧似乎有意增加國外的行程，經常往國外跑，國內的事務基本都是小可在負責。程祈年工作繁忙，他也察覺到程寧在回避，自然也不會主動靠近給她增加煩惱，不過閑暇時他也會從新聞中看到程寧的近況。
她越來越好，畫工在不斷進步，她的作品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認可。尤其這大半年，她的作品持續輸出，事業爆發，即便不用特意搜索，他也能從周圍聽到對她的議論。
哪怕站在客觀的角度程祈年也會從心底誇讚她，她刻苦勤奮努力，知道自己要什麽，持續不懈為之奮鬥，再加上一點天賦，她真的不成功都難。
程祈年回別墅的次數不多，這個地方他偶爾會回去，比如有時候在產業園加班了，回這裏比較方便。
可程寧離開之後他就很少回，有時候在產業園加班也要繞路去別的地方住。也不知道在顧忌些什麽。
但有一次，莫名的就想回去看看，大半夜，程祈年自己開車回去了。阿姨已經被辭退，不過物業會定期幫忙打掃，房間依舊幹凈整潔，跟程寧在這裏住時別無二樣。
程祈年來到那間畫室，走到陽臺上，夜裏的風很大，吹得落地窗簾劈啪作響。他站在陽臺，任憑冷風席卷，手指觸摸著那張懶人椅。
想起她曾經在這裏趴在他身上說的那些話，他看了看天空，今天是下弦月，月亮被雲層遮擋了一半。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半夜來這裏，難道只為了在陽臺上吹一吹冷風？難道是因為在這裏看天空更美？
他理解不了，既然理解不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他都找不出意義的事情上。
程祈年轉身離開，他將落地窗關上，拉上窗簾，風和月亮都被遮擋在外面。
關窗時灌進的一點風將窗簾一角吹起，他離去的身影和吹起的窗簾像不同場景裏的慢鏡頭，卻在同一個場景裏一個漸行漸遠消失不見，一個緩緩垂落歸於安靜。
又是一年春節，在春節前楊婉和程錦棠分別給程寧打去電話，讓她一定要回來一起過春節。在春節前夕，程寧終於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各地訪談和講座。
這次回來程寧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給楊婉的是一件純羊毛披肩，給程錦棠的是手工包包，給程淮康的是一個造型獨特的煙鬥，給程祈年的是一支筆頭純金的鋼筆。並不是很貴重，但都很有特色。
程寧將禮物一一給眾人，來到程祈年面前時，她的表情跟對程家其他人別無二致，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話語。
“新年快樂哥哥，這是給你的禮物。”
這是半年多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都說紅氣養人，不斷上升的事業確實讓她越發光彩照人。
她笑容和煦，看似親切，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溫柔而不親近，很像程寧離開程家前對他的態度，足夠尊重，卻又敬而遠之。
程祈年接過禮物，回以她溫和一笑，“謝謝。”
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停留，甚至都沒有眼神交流，程寧送完禮物就回到楊婉身邊，陪她們聊天。
時隔半年再見面，兩人已恢覆成當初那種客氣卻又帶著距離感的兄妹關系，不知道程祈年什麽感覺，但這種距離感讓程寧覺得很放松。
程寧跟她們講述了她在國外發生的趣聞，楊婉和程錦棠都聽得津津有味。
“寧寧現在越來越厲害了。”楊婉握著她的手一臉驕傲，“不過忙事業的同時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多註意休息。”
“放心媽媽，我都是勞逸結合的。”
“這段時間你在外面有沒有碰到合適的人，或者可以發展一下的人？你也不要怪媽媽多嘴，媽媽這個年紀了能操心的也只有這些了。”
到了年紀之後，催婚大概是在長輩這裏永遠免不了的話題。
程寧有些無奈，“要說合適的人倒是有一個，我大學時的校友，大學期間就追過我。有一次他聽說我在佛吉利亞州某個大學演講，特意找到我，跟我表明心跡，原來過了這麽多年他還喜歡我，我當時挺感動的。”
楊婉聽完眼前一亮，“後來呢，你答應他沒有？”
“還沒，我正在考慮。”
“他是哪裏人呢？”
“米國人，他現在在華爾街做金融。”
楊婉聽到這話笑容淡了一些，“米國人啊，異國有些不方便。”
“沒什麽不方便的，我想過要移民。找個米國人結婚移民會更方便。”
“移民？”
“移民？”
楊婉和程錦棠異口同聲。正坐在一旁聊天的程淮康和程祈年父子也停了話頭向這邊看過來。
“移民？為什麽要移民啊寧寧？為了你那個米國同學嗎？”
“也不算吧，想換個地方生活，看看能不能在那邊發展。”
“你現在發展得挺好的，也不一定非得去國外，而且那麽遠，也沒個親人在那邊。”
程錦棠接話道，“媽媽說得對，移民這件事你要好好想清楚，你移民了，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們跟你離那麽遠趕過去也不方便。”
楊婉也附和道：“對啊，你那個同學是挺優秀，但太遠了，寧寧你要好好考慮。”
程寧道：“你們不用這麽緊張，我還在考慮，還沒有決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寧提到了移民，後面的聊天氛圍就沒有一開始那麽輕松溫馨了。今晚程寧被留在這裏過夜。
換了地就不太容易睡著，程寧便穿好衣服出去跑了一圈。跑完步回來已接近晚上十點，屋中還留著燈，幫傭要等她回來才會去休息。
進了別墅，幫傭不在，只有程祈年坐在客廳裏。程祈年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一條家居褲，腳上是一雙家居拖鞋。
比較隨意放松的穿搭，姿勢也是放松的，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播放著聯歡晚會。
“哥？這麽晚還沒睡嗎？”程寧面色如常打了聲招呼。
“嗯，要守夜。”
小時候過年家裏確實有守夜的習俗，但是程家已經很多年沒守過夜了，到了點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不過程寧也沒懷疑什麽，她道：“剛跑完步身上不舒服，我先去洗澡了。”
程寧說完就要走，程祈年又道：“我聽說你打算在紐市開個工作室，是已經在為移民做準備了嗎？”
程祈年想著白天程寧的話覺得不太對勁，就給小可打了個電話過去，仔細詢問小可才將這事告訴他。這段時間他也挺忙，程寧也經常不在國內，他就沒太過問畫廊的事情，今天問了小可才知道。
程寧回頭看去，他依舊保持著靠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手臂微曲搭在沙發上，偏了頭向她看過來。客廳裏巨大的水晶燈明亮耀眼，他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像是隨口一問，一雙深邃的眼睛卻落不進燈光，讓人難以看透。
程寧也不想多想，只當他是出於家人的關心。
她道：“有那個想法，這也只是方案之一。”程寧掃了一眼他的面色，“怎麽了？你要幫我一下嗎？”
程祈年沒說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程寧也只是隨口調侃一句，也沒指望他真幫她，他沒回答她也不在意，告別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程祈年依舊還坐在客廳，話都說出口了，這個夜當然得守到底。淩晨一到，新年的鐘聲敲響，遠處一束束耀眼的光點亮夜空，劈啪作響，在黑暗中炸開五彩絢爛的花。
程祈年默默看著窗外熱鬧又絢麗的夜空，突然想到如果程寧移民去了國外，在新年到來合家團聚的時候，他們還能陪在她身邊嗎？她還能看到這麽漂亮的煙火嗎？
第二日一早程寧和程家人一起吃完早飯，楊婉問她：“你過年這段時間有什麽安排沒有？”
“先休息一下吧，暫時沒有其他工作安排。”
“有沒有想過要去哪裏玩？”
“打算明天去滑雪，就附近的大波雪山。”
“幾個人？”
“就我一個，好像大家都沒空。”
楊婉聽到這話一臉擔憂，“沒人陪著就別去了，一個人去雪山多危險。”
“是開發出來的，游樂性質的，並不是那種野生雪山。”
“好歹找個人陪著，你一個人去我們不放心。”楊婉說完看了程錦棠一眼，問道：“棠棠，你有時間沒？”
“不巧，我昨天才跟別人約好了。”
楊婉道：“要不我再幫你問問看其他人有沒有空？”
“沒事，一個人去也沒關系，本來之前是跟謝雯雯約好的，不過她男朋友最近出了點事，她得去陪同。”
楊婉聽到這話詫異道：“謝雯雯小姐有男朋友了？”
“對，聽說在一起都好幾個月了。”
楊婉臉色覆雜看了程祈年一眼，語氣帶著幾分不快，“自己不知道珍惜，人家謝小姐都有男朋友了。”說完一臉遺憾嘆息一聲。
對於楊婉的責備程祈年充耳不聞，他沈思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雯雯確實也挺夠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相識相戀的過程都告訴了程寧。那時程寧意識到自己對程祈年的心思，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面對謝雯雯，謝雯雯約了她幾次她都拒絕了。有一次推脫不過，程寧就應了她的邀約。那時候她還住在程祈年那裏，本來想跟謝雯雯說清楚的，不想一見面謝雯雯就一臉激動拿出一張照片給她看。
照片上是她和一位混血帥哥的合照，而後謝雯雯就跟她講述了怎麽在飛機上認識這個混血帥哥，怎麽要了合照，現在又怎麽對他瘋狂追求。
程寧詫異，“我哥……你……”
謝雯雯道：“你哥對我沒心思啊，我試了幾次他都表現淡淡，我也有自知之明，雖然那會兒挺傷心的，但也只能放棄。”
聽到這話程寧便松了一口氣，然後也主動承認了對程祈年的心思，謝雯雯聽完雖然驚愕，倒沒有太生氣，只說她一句不夠朋友，一直瞞著她。沒過多久謝雯雯就告訴她，她把那個混血帥哥搞定了。兩人陷入熱戀，謝雯雯隔三差五就要高調曬圖，看得出來這場戀愛讓她很開心。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有空。”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拉回程寧的思緒，程寧一臉疑惑看向程祈年，他面色如常說道：“不是要去雪山嗎？”
“……”
“我過年也放假，正好不知道去哪裏玩，你要去雪山我就陪你一起去玩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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