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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也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感覺, 有個聲音在心裏不斷罵自己發瘋，可是身體就像不可控制一樣，依然抓住他的手不放。面對他的眼神, 而程寧回以的是沒什麽表情，對, 沒什麽表情, 就好似一切都如此自然, 好像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並沒有什麽大不了。
程祈年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轉回頭去跟斯維爾夫婦說話，很奇怪的是，程寧握住他的力道並不緊，如果他要掙開輕而易舉，可是他沒有掙開。就這麽保持著手放在腿上被她握住的姿勢, 表面上還淡定自若告訴斯維爾夫婦這一次他不選擇跟註。
只是在談話的間隙，他又向她看了一眼, 依舊是疑惑詢問的眼神。程寧在他眼中仔細尋找, 並沒有發現有類似責備的情緒。
他是如此淡定自若，甚至連驚愕都沒有。
可是越來越快速的心跳，哪怕他的眼神還算得上平靜程寧也頂不住, 最終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後握著酒杯, 故作自然喝了一口。
程祈年便收回目光繼續跟斯維爾夫婦交談, 兩人都非常默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從兩人的表情來看，也未見半點異常。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吃飯結束，坐上車一起回酒店, 一路上程寧跟他聊的也是和斯維爾的合作，兩人聊得也還算愉快, 全程都很自然，壓根沒提用餐時的小動作。甚至連程寧都在懷疑，牽他手的動作只是她的幻覺，其實並沒有出現過。
來到下榻的酒店，在各自回房之前，程祈年突然沖她道：“你跟我來，我有點事要問你。”
程祈年表情自然，哪怕這個時候程寧都沒覺得程祈年要問她的是跟飯桌上的小動作有關的問題。
程祈年回了房間將外套脫下，兩人住的是套房，有客廳和臥室，此刻程祈年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問道：“剛剛飯桌上你怎麽回事？”
程寧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原來她真的在飯桌上發了一陣瘋。此刻程祈年靠坐在沙發上，一手搭著靠背，一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上，是一種很放松的姿勢。可是眼下房間裏就她和程祈年，即便他姿勢放松，但是屬於程祈年的氣息還是在房間裏擴散，兩人直面彼此，尷尬和無措感瞬間襲來，她無處可逃。
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在飯桌上她能那麽若無其事。
“那個……你知道的嘛，我對你的心思，我一時情難自禁。”程寧也不敢看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出自己胡亂找的理由。
“對我的心思？”程祈年目光中審視的意味那麽明顯，“不是說放下了嗎？”
“啊？我是在嘗試放下啊，但是……我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很抱歉。”
程寧尷尬得腳趾扣地，低頭不敢看他的樣子像極了犯錯的小孩。
程祈年沈默片刻，再開口時也沒有講大道理，也沒有訓斥，只是說了一句，“克制一點，尤其還當著別人的面，怎麽那麽大膽？”
“……”
程寧偷偷去看他的表情，他竟然沒有生氣？飯桌上若無其事可以理解為要在客人面前註意形象，可是現在只有兩個人，程寧本以為多少會被他訓斥一頓。畢竟第一次聽到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完全像在看神經病。
而現在，她毫無邊界感，竟然把手都伸到了他的手上，他卻只是一臉平靜讓她克制一點？沒說讓她盡快放下，而只是讓她克制一點？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哦。”
程寧若有所思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卻驟然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叫起來。
程祈年見狀問道：“怎麽了？”
程寧苦著一張臉看向他道：“肚子好痛，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麽痛。”
程祈年眉頭微蹙，走到她跟前問道：“是今天在外面吹了冷風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程寧一直註意他的表情，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關切，這越發給了她激勵，她大著膽子道：“不用，只需要回去躺一會兒就好了，可是我現在走不了，你能抱我回去嗎？”
“……”
程祈年看她的眼神瞬間鋒利了幾分，打探，審視，程寧心頭一咯噔，差點沒繃住，不過都已經裝了，那就要裝到底。
所以她依舊用一雙苦哈哈又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程寧想過程祈年極有可能會將酒店工人人員叫過來幫來，畢竟他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對於他的妹妹，尤其還是對他“懷有心思”的妹妹，當然不能做出讓人誤解的事情。
不過出乎程寧意料的是，程祈年在片刻猶豫之後直接俯下身，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摟著她的腿將她打橫抱起。
程寧下意識瞪大了眼，確實被驚到了。
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襲來，有些清冷帶著距離感的味道，她方才在跳舞時就聞到過。
靠得太近了，近到在驚愕之外她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胸膛竟然如此結實，抱著她的手臂也有著讓人驚嘆的力量感，現在的她並不瘦弱，而且還穿著帶鉆的沈重禮服，他竟能抱得如此輕松。
程祈年抱起她之後並未出門，他直接走進臥室將她放在床上，、。程寧還處在震驚中，又或者她還存著試探的心思，程祈年將她放下之後，那摟在程祈年脖頸上的手還未松開。
兩人一時離得有些近，比方才跳舞時還近，這個她名義上的哥哥，從小就敬而遠之的人。
此刻以這種姿勢這麽近的距離，如此暧昧，讓她有一種奇幻感。
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程祈年看她的眼神可就平靜太多了，沒有一點波瀾沒有一點漣漪，等了一會兒沒見她松開，他忍不住開口。
“程寧，可以松手了。”
程寧這才後知後覺松開手，而後她才意識到程祈年把她抱到了他的床上。程寧的臉一瞬間漫起可疑的紅暈。
“這……不是你的房間嗎？”
程祈年雙手插兜，表情依舊是平靜的，似乎他這麽做只是舉手之勞，沒什麽特別。
“換一個房間就行，我等會兒會讓服務員把東西換過來，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好……好吧，謝謝你。”
程祈年也沒有多餘的話，說完這些就離開了。程寧躺在床上，一會兒覺得程祈年不對勁，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到底是他太高深莫測深藏不露還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說真的，她確實看不透程祈年。
第二日一早程寧起床，一開門就見林一守在門外。
“程小姐，程先生去餐廳用餐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帶您過去。”
“麻煩了。”
早餐是自助模式，人不多，程寧一眼就看到程祈年。她拿了餐盤隨便挑了一些早點，在程祈年對面坐下。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程祈年一邊喝咖啡，一邊翻閱雜志，看她的目光隨意而平淡，這話也是出於人情隨口一問。表現如此自然，與昨日他們曾有過的暧昧氛圍毫不相幹。
“好多了。”
“這次能順利合作你也功不可沒，你想要什麽禮物盡管提。”
程寧興趣並不大，不過還是應了一句，“行啊。”
吃完飯兩人就直接去了商場，程祈年確實挺大方的，就比如程寧正猶豫兩個東西買哪個的時候他已經將卡拿出來讓導購兩件都裝上。而且程寧試來試去的他也沒什麽不耐煩，一直在旁邊等著。不過程寧倒也沒太過分，買了兩件衣服兩個包一雙鞋就溜了。
正事辦得差不多了，兩人的簽證是一個星期，還可以玩幾天。程祈年問她要不要回母校看看，程寧不想回去，一來是有點麻煩，來去太匆忙，二來她也不想跟朋友說她來這邊了，不然他們肯定又要給她搞派對，更麻煩。
程寧留學時也來過紐市幾次，對這裏還算熟，程祈年問她要怎麽玩，程寧打算出去拍拍照。打卡了一下帝國大廈，晚上再去哈德遜河坐游輪觀光。不過坐上游輪她就後悔了，外面風太大，吹得太冷。特殊時期，吹了冷風就肚子疼，程寧只得躲在船艙，好在船艙的玻璃夠大，可以將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遺。
游輪已被程祈年包了下來，還專門請了廚師，此刻程寧就坐在船艙吃著廚師做的墨西哥香腸，味道真的很一般。
程祈年從外面進來，船艙很大，桌子兩邊是長長的環形座椅，此刻程寧坐了一邊，程祈年便在她對面坐下。
天氣冷，程祈年在西裝外面加了一件長外套，他身形高挑，這外套穿在他身上更顯肩寬腿長。是那種非常簡單的老錢風，這種風格的衣服就是普通的人穿著就很普通沒什麽特色，但是氣質出眾的人穿著便給人一種低調內斂的精致感。
程祈年毫無疑問屬於後者。
這麽一看，程祈年這個老男人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也難怪謝雯雯會對他一見鐘情了。
“前幾天謝小姐還找我聊了聊。”程寧率先展開話題。
“聊什麽？”他問得很隨意，就只是出於客氣接一下她的話，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
“小女生嘛，被拒絕了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她就想知道她究竟差在哪裏。”
“她什麽都不差，是我沒時間。”
“可你老是這樣忙也不是辦法啊，爸媽都挺為你擔心的。”
程祈年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怎麽，你也學會催婚了？”
“沒有，我也是關心你嘛，話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你前女友那樣的嗎？”
程寧故作自然來掩蓋自己的試探。
“前女友？”
程祈年笑了，他雖沒有明確回答，但是這抹不甚在意的笑容也足夠說明答案。在程寧的記憶中程祈年交過幾個女朋友的，其他的她不知道，只有他前女友她是知道的，因為兩人那時候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在這個圈子裏很容易出大情種，因為從小錦衣玉食不用為物質發愁，註重精神體驗，有足夠多的精力去談愛情。圈子裏也有很多愛情佳話，比如她的養父母就是不少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不過大家族培養的繼承人，用有一顆冷靜理智的心是必不可少的。就比如程祈年，從未聽過他喜歡誰，也沒聽過他為誰要死要活。他會和正常人一樣談戀愛，談愛戀的時候對女方也是有求必應，看上去好像很愛對方，實際上仔細看就發現，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套用了戀愛用的公式。一個男朋友該怎麽做他就怎麽做，至於有幾分真心不得而知。畢竟如果真的那麽愛，怎麽可能都談婚論嫁了，說退婚就退婚？
從小他就理智而清醒，知道情愛喜歡並沒有太大的用處，相比起來他的名譽和利益才更為重要。所以他挑選的對象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什麽王子愛上灰姑娘的劇情根本不會在他身上出現，因為他就不會在那個標準以外找對象。
這麽一看程寧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程祈年就不是那種會在意情情愛愛的人，他對她不一樣，大概只是將她當家人關懷，畢竟家人也是家族利益的一部分，她是在程家長大的，她在某些時候代表的也是程家。
在他眼中利益是大於感情的。
正思索間，游艇突然顛簸起來，一開始程寧也沒太在意，游艇在海上遇到風浪很正常，不想這陣顛簸不僅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劇烈。有一次顛簸太大，程寧差點被直接甩出去，還好她反應快牢牢抓住桌子邊緣才避免意外。
她一臉驚慌看向程祈年，程祈年和她一樣，也抓著桌子穩住身體，不過他的表情比她鎮定許多。
“別害怕。”他的語氣也平穩，似乎是在以此安撫她。
程寧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游艇航行在海上，而且顛簸這麽劇烈，意外的可能有太多，會不會翻進海裏，會不會沈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程寧的恐慌，坐在對面的程祈年突然扶住桌子，在顛簸稍有平緩的一剎那，動作幹凈利落坐到了程寧身邊。
他一手抓著桌沿穩住身體，另一只手撐在船艙玻璃上，剛好就將程寧四四方方包裹起來。
並沒有完全將程寧抱住，手臂搭在椅背上虛虛圈住她的肩膀。游艇驟然向左倒，他急忙用手掌死死撐著船艙玻璃，以防慣性作用壓在她身上。
程寧一低頭就看到他撐在船艙玻璃上的手，因為用力指間都泛出白色，一根根青筋就像虬結的樹根一樣蔓延在手背上。程寧向他看去，就見他緊咬牙冠表情有些緊繃，對著她看過來的目光，他卻又緩和了些表情，語氣平靜安慰一句，“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程寧心情覆雜，不想那向左倒的游艇又猛然倒向右。顛簸太劇烈，程寧一時沒穩住，好在有程祈年擋在旁邊她才沒有被甩出去，卻因慣性作用，身體猛然撞向他胸口。情況緊急，她也來不及詢問，只能死死拽住桌子好讓壓在他身上的力道沒那麽重。
突發情況程祈年能做的也只有暫時穩住局面，即便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大腦也在飛速思考，能用到的對策有哪些，最糟糕的情況到來時怎麽補救？
可是在理智思考之外，有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卻跳了出來。此刻她完全靠在他懷中，她在女生中也不矮，此刻完全靠在他懷中他才發現她身體單薄得驚人，似乎一只手就能圈住。
為什麽突然有這方面的關註他不得而知，不過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
就這般來回幾次之後，游艇終於平穩了一些。
林一進來時程祈年還維持著一手抓著桌沿一手撐在船艙玻璃將程寧牢牢護住的姿勢，程寧稍稍挪開了些和他拉開距離，讓兩人的姿勢不至於顯得太暧昧。
林一很自覺，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只沖程祈年道：“海上起風了，我已讓舵手選個最近的港口停靠，程總，程小姐，二位沒事吧？”
“沒事，什麽時候才能靠岸？”
“大概半小時左右。”
林一離開，程祈年這才看向她，問道：“有沒有受傷？”
“沒。”
“沒受傷就好。”
這會兒風浪小了很多，游艇也不像方才那般顛簸劇烈，程祈年說完這話便要坐回自己位置。在起身前程寧卻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臂。
程祈年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再看向她。他的目光倒還算平靜。
“怎麽了？”程祈年問她。
程寧也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拉著他的手，她留住他想幹什麽？
程寧難以理解自己的行為，或者更確切的是，難以理解因為程祈年怪異的舉動而讓她反應出的行為。
可是就在自己都拿不定自己要幹嘛時，不想她竟脫口而出問道：“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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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也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感覺, 有個聲音在心裏不斷罵自己發瘋，可是身體就像不可控制一樣，依然抓住他的手不放。面對他的眼神, 而程寧回以的是沒什麽表情，對, 沒什麽表情, 就好似一切都如此自然, 好像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並沒有什麽大不了。
程祈年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轉回頭去跟斯維爾夫婦說話，很奇怪的是，程寧握住他的力道並不緊，如果他要掙開輕而易舉，可是他沒有掙開。就這麽保持著手放在腿上被她握住的姿勢, 表面上還淡定自若告訴斯維爾夫婦這一次他不選擇跟註。
只是在談話的間隙，他又向她看了一眼, 依舊是疑惑詢問的眼神。程寧在他眼中仔細尋找, 並沒有發現有類似責備的情緒。
他是如此淡定自若，甚至連驚愕都沒有。
可是越來越快速的心跳，哪怕他的眼神還算得上平靜程寧也頂不住, 最終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後握著酒杯, 故作自然喝了一口。
程祈年便收回目光繼續跟斯維爾夫婦交談, 兩人都非常默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從兩人的表情來看，也未見半點異常。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吃飯結束，坐上車一起回酒店, 一路上程寧跟他聊的也是和斯維爾的合作，兩人聊得也還算愉快, 全程都很自然，壓根沒提用餐時的小動作。甚至連程寧都在懷疑，牽他手的動作只是她的幻覺，其實並沒有出現過。
來到下榻的酒店，在各自回房之前，程祈年突然沖她道：“你跟我來，我有點事要問你。”
程祈年表情自然，哪怕這個時候程寧都沒覺得程祈年要問她的是跟飯桌上的小動作有關的問題。
程祈年回了房間將外套脫下，兩人住的是套房，有客廳和臥室，此刻程祈年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問道：“剛剛飯桌上你怎麽回事？”
程寧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原來她真的在飯桌上發了一陣瘋。此刻程祈年靠坐在沙發上，一手搭著靠背，一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上，是一種很放松的姿勢。可是眼下房間裏就她和程祈年，即便他姿勢放松，但是屬於程祈年的氣息還是在房間裏擴散，兩人直面彼此，尷尬和無措感瞬間襲來，她無處可逃。
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在飯桌上她能那麽若無其事。
“那個……你知道的嘛，我對你的心思，我一時情難自禁。”程寧也不敢看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出自己胡亂找的理由。
“對我的心思？”程祈年目光中審視的意味那麽明顯，“不是說放下了嗎？”
“啊？我是在嘗試放下啊，但是……我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很抱歉。”
程寧尷尬得腳趾扣地，低頭不敢看他的樣子像極了犯錯的小孩。
程祈年沈默片刻，再開口時也沒有講大道理，也沒有訓斥，只是說了一句，“克制一點，尤其還當著別人的面，怎麽那麽大膽？”
“……”
程寧偷偷去看他的表情，他竟然沒有生氣？飯桌上若無其事可以理解為要在客人面前註意形象，可是現在只有兩個人，程寧本以為多少會被他訓斥一頓。畢竟第一次聽到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完全像在看神經病。
而現在，她毫無邊界感，竟然把手都伸到了他的手上，他卻只是一臉平靜讓她克制一點？沒說讓她盡快放下，而只是讓她克制一點？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哦。”
程寧若有所思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卻驟然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叫起來。
程祈年見狀問道：“怎麽了？”
程寧苦著一張臉看向他道：“肚子好痛，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麽痛。”
程祈年眉頭微蹙，走到她跟前問道：“是今天在外面吹了冷風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程寧一直註意他的表情，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關切，這越發給了她激勵，她大著膽子道：“不用，只需要回去躺一會兒就好了，可是我現在走不了，你能抱我回去嗎？”
“……”
程祈年看她的眼神瞬間鋒利了幾分，打探，審視，程寧心頭一咯噔，差點沒繃住，不過都已經裝了，那就要裝到底。
所以她依舊用一雙苦哈哈又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程寧想過程祈年極有可能會將酒店工人人員叫過來幫來，畢竟他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對於他的妹妹，尤其還是對他“懷有心思”的妹妹，當然不能做出讓人誤解的事情。
不過出乎程寧意料的是，程祈年在片刻猶豫之後直接俯下身，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摟著她的腿將她打橫抱起。
程寧下意識瞪大了眼，確實被驚到了。
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襲來，有些清冷帶著距離感的味道，她方才在跳舞時就聞到過。
靠得太近了，近到在驚愕之外她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胸膛竟然如此結實，抱著她的手臂也有著讓人驚嘆的力量感，現在的她並不瘦弱，而且還穿著帶鉆的沈重禮服，他竟能抱得如此輕松。
程祈年抱起她之後並未出門，他直接走進臥室將她放在床上，、。程寧還處在震驚中，又或者她還存著試探的心思，程祈年將她放下之後，那摟在程祈年脖頸上的手還未松開。
兩人一時離得有些近，比方才跳舞時還近，這個她名義上的哥哥，從小就敬而遠之的人。
此刻以這種姿勢這麽近的距離，如此暧昧，讓她有一種奇幻感。
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程祈年看她的眼神可就平靜太多了，沒有一點波瀾沒有一點漣漪，等了一會兒沒見她松開，他忍不住開口。
“程寧，可以松手了。”
程寧這才後知後覺松開手，而後她才意識到程祈年把她抱到了他的床上。程寧的臉一瞬間漫起可疑的紅暈。
“這……不是你的房間嗎？”
程祈年雙手插兜，表情依舊是平靜的，似乎他這麽做只是舉手之勞，沒什麽特別。
“換一個房間就行，我等會兒會讓服務員把東西換過來，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好……好吧，謝謝你。”
程祈年也沒有多餘的話，說完這些就離開了。程寧躺在床上，一會兒覺得程祈年不對勁，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到底是他太高深莫測深藏不露還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說真的，她確實看不透程祈年。
第二日一早程寧起床，一開門就見林一守在門外。
“程小姐，程先生去餐廳用餐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帶您過去。”
“麻煩了。”
早餐是自助模式，人不多，程寧一眼就看到程祈年。她拿了餐盤隨便挑了一些早點，在程祈年對面坐下。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程祈年一邊喝咖啡，一邊翻閱雜志，看她的目光隨意而平淡，這話也是出於人情隨口一問。表現如此自然，與昨日他們曾有過的暧昧氛圍毫不相幹。
“好多了。”
“這次能順利合作你也功不可沒，你想要什麽禮物盡管提。”
程寧興趣並不大，不過還是應了一句，“行啊。”
吃完飯兩人就直接去了商場，程祈年確實挺大方的，就比如程寧正猶豫兩個東西買哪個的時候他已經將卡拿出來讓導購兩件都裝上。而且程寧試來試去的他也沒什麽不耐煩，一直在旁邊等著。不過程寧倒也沒太過分，買了兩件衣服兩個包一雙鞋就溜了。
正事辦得差不多了，兩人的簽證是一個星期，還可以玩幾天。程祈年問她要不要回母校看看，程寧不想回去，一來是有點麻煩，來去太匆忙，二來她也不想跟朋友說她來這邊了，不然他們肯定又要給她搞派對，更麻煩。
程寧留學時也來過紐市幾次，對這裏還算熟，程祈年問她要怎麽玩，程寧打算出去拍拍照。打卡了一下帝國大廈，晚上再去哈德遜河坐游輪觀光。不過坐上游輪她就後悔了，外面風太大，吹得太冷。特殊時期，吹了冷風就肚子疼，程寧只得躲在船艙，好在船艙的玻璃夠大，可以將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遺。
游輪已被程祈年包了下來，還專門請了廚師，此刻程寧就坐在船艙吃著廚師做的墨西哥香腸，味道真的很一般。
程祈年從外面進來，船艙很大，桌子兩邊是長長的環形座椅，此刻程寧坐了一邊，程祈年便在她對面坐下。
天氣冷，程祈年在西裝外面加了一件長外套，他身形高挑，這外套穿在他身上更顯肩寬腿長。是那種非常簡單的老錢風，這種風格的衣服就是普通的人穿著就很普通沒什麽特色，但是氣質出眾的人穿著便給人一種低調內斂的精致感。
程祈年毫無疑問屬於後者。
這麽一看，程祈年這個老男人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也難怪謝雯雯會對他一見鐘情了。
“前幾天謝小姐還找我聊了聊。”程寧率先展開話題。
“聊什麽？”他問得很隨意，就只是出於客氣接一下她的話，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
“小女生嘛，被拒絕了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她就想知道她究竟差在哪裏。”
“她什麽都不差，是我沒時間。”
“可你老是這樣忙也不是辦法啊，爸媽都挺為你擔心的。”
程祈年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怎麽，你也學會催婚了？”
“沒有，我也是關心你嘛，話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你前女友那樣的嗎？”
程寧故作自然來掩蓋自己的試探。
“前女友？”
程祈年笑了，他雖沒有明確回答，但是這抹不甚在意的笑容也足夠說明答案。在程寧的記憶中程祈年交過幾個女朋友的，其他的她不知道，只有他前女友她是知道的，因為兩人那時候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在這個圈子裏很容易出大情種，因為從小錦衣玉食不用為物質發愁，註重精神體驗，有足夠多的精力去談愛情。圈子裏也有很多愛情佳話，比如她的養父母就是不少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不過大家族培養的繼承人，用有一顆冷靜理智的心是必不可少的。就比如程祈年，從未聽過他喜歡誰，也沒聽過他為誰要死要活。他會和正常人一樣談戀愛，談愛戀的時候對女方也是有求必應，看上去好像很愛對方，實際上仔細看就發現，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套用了戀愛用的公式。一個男朋友該怎麽做他就怎麽做，至於有幾分真心不得而知。畢竟如果真的那麽愛，怎麽可能都談婚論嫁了，說退婚就退婚？
從小他就理智而清醒，知道情愛喜歡並沒有太大的用處，相比起來他的名譽和利益才更為重要。所以他挑選的對象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什麽王子愛上灰姑娘的劇情根本不會在他身上出現，因為他就不會在那個標準以外找對象。
這麽一看程寧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程祈年就不是那種會在意情情愛愛的人，他對她不一樣，大概只是將她當家人關懷，畢竟家人也是家族利益的一部分，她是在程家長大的，她在某些時候代表的也是程家。
在他眼中利益是大於感情的。
正思索間，游艇突然顛簸起來，一開始程寧也沒太在意，游艇在海上遇到風浪很正常，不想這陣顛簸不僅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劇烈。有一次顛簸太大，程寧差點被直接甩出去，還好她反應快牢牢抓住桌子邊緣才避免意外。
她一臉驚慌看向程祈年，程祈年和她一樣，也抓著桌子穩住身體，不過他的表情比她鎮定許多。
“別害怕。”他的語氣也平穩，似乎是在以此安撫她。
程寧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游艇航行在海上，而且顛簸這麽劇烈，意外的可能有太多，會不會翻進海裏，會不會沈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程寧的恐慌，坐在對面的程祈年突然扶住桌子，在顛簸稍有平緩的一剎那，動作幹凈利落坐到了程寧身邊。
他一手抓著桌沿穩住身體，另一只手撐在船艙玻璃上，剛好就將程寧四四方方包裹起來。
並沒有完全將程寧抱住，手臂搭在椅背上虛虛圈住她的肩膀。游艇驟然向左倒，他急忙用手掌死死撐著船艙玻璃，以防慣性作用壓在她身上。
程寧一低頭就看到他撐在船艙玻璃上的手，因為用力指間都泛出白色，一根根青筋就像虬結的樹根一樣蔓延在手背上。程寧向他看去，就見他緊咬牙冠表情有些緊繃，對著她看過來的目光，他卻又緩和了些表情，語氣平靜安慰一句，“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程寧心情覆雜，不想那向左倒的游艇又猛然倒向右。顛簸太劇烈，程寧一時沒穩住，好在有程祈年擋在旁邊她才沒有被甩出去，卻因慣性作用，身體猛然撞向他胸口。情況緊急，她也來不及詢問，只能死死拽住桌子好讓壓在他身上的力道沒那麽重。
突發情況程祈年能做的也只有暫時穩住局面，即便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大腦也在飛速思考，能用到的對策有哪些，最糟糕的情況到來時怎麽補救？
可是在理智思考之外，有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卻跳了出來。此刻她完全靠在他懷中，她在女生中也不矮，此刻完全靠在他懷中他才發現她身體單薄得驚人，似乎一只手就能圈住。
為什麽突然有這方面的關註他不得而知，不過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
就這般來回幾次之後，游艇終於平穩了一些。
林一進來時程祈年還維持著一手抓著桌沿一手撐在船艙玻璃將程寧牢牢護住的姿勢，程寧稍稍挪開了些和他拉開距離，讓兩人的姿勢不至於顯得太暧昧。
林一很自覺，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只沖程祈年道：“海上起風了，我已讓舵手選個最近的港口停靠，程總，程小姐，二位沒事吧？”
“沒事，什麽時候才能靠岸？”
“大概半小時左右。”
林一離開，程祈年這才看向她，問道：“有沒有受傷？”
“沒。”
“沒受傷就好。”
這會兒風浪小了很多，游艇也不像方才那般顛簸劇烈，程祈年說完這話便要坐回自己位置。在起身前程寧卻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臂。
程祈年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再看向她。他的目光倒還算平靜。
“怎麽了？”程祈年問她。
程寧也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拉著他的手，她留住他想幹什麽？
程寧難以理解自己的行為，或者更確切的是，難以理解因為程祈年怪異的舉動而讓她反應出的行為。
可是就在自己都拿不定自己要幹嘛時，不想她竟脫口而出問道：“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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