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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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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

那人瞧著豐神俊朗,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一雙鳳眼笑彎彎的,叫人如沐春風。童生也生的一副朗朗少年樣,聽東無骨說比城外廟裏的土地公還活得長,這人說不定也是個老神仙了。

那狐仙見月昔楞神,湊近了些,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瞧著狐仙湊近,月昔緊張地屏住呼吸,可轉瞬之間那狐仙一把將月昔腰上的符咒給扯下來,“啪”的一聲貼在她腦門上,那是方才她悄摸摸從腦門上拿下來的。

“這樣穩妥些。”說罷,狐仙笑著揚長而去,這一巴掌把月昔拍的暈頭轉向,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撕下符咒,可那張符咒卻像長在了她腦門上似的,怎麽也扯不下來,月昔怕把符咒扯壞了暴露蹤跡,一時間氣的咬牙切齒,這陣子功夫,她已看不見那狐仙的身影,只得憤怒地跺跺腳轉身回去了。

東無骨正閑著無聊打瞌睡呢,朦朧間看見遠處暗沈的天際之間站著一個人,嚇得她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再定眼一瞧,那人裹著黑袍,手拿長杖,不待她再看仔細些,那人又裹著一團雲霧不見了。這時月昔吭哧吭哧地爬上房頂,她見月昔把符咒貼在腦門,不禁打趣道:“這是遇著鬼了?把符咒貼腦門上嚇唬鬼的麽?”

月昔一臉憤憤:“可別提了,遇著狐仙,把符咒拍到我腦門上,現在腦瓜子還痛著呢,”說著狠狠扯了扯腦門上的符咒,那符咒還是紋絲不動,月昔又不解氣,氣鼓鼓地說,“白白長得那麽好看,怎麽捉弄人呢,心腸歹毒著哩!”

東無骨聽完隨手一扯就將月昔腦門上的符咒扯了下來,那符咒瞬間在她手中燃成灰燼,月昔發出一聲輕呼。那香灰順著房檐飄到地面上,又從地面上消失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入地底。東無骨覺著有些古怪,剛想下去探一探,卻聽見了嬰孩兒啼哭聲,大夫人臥房的燈亮了起來,門口那兩個丫鬟嚇得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她拿出桃木劍,囑咐月昔待在房頂上,有什麽事情趕緊跑回去通知童生,這小鬼除了跑的利索也沒什麽別的用處了。

嬰孩的啼哭聲斷斷續續,間或傳來些吮吸聲,像是在吮吸母乳。

東無骨貼了隱身咒,小心地推開門,門口的兩個丫鬟被推門聲嚇得尖叫了一聲,隨即暈了過去。

一進到大夫人的屋子裏,東無骨便感覺到腳底下的魂魄躁動起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牽扯糾纏,眼下這間屋子變得越發詭異,她握緊了桃木劍,腦子裏繃緊了一根弦,盤算著一有危險就拉著月昔翻墻跑。

“這都快一年了,這小子怎麽還沒長好骨頭。”

東無骨聽見裏屋有動靜,從半掩的門口往裏張望,見張有才正站在大夫人床邊說著話。

“大人、大人您就饒過小的吧...”大夫人的抽泣聲夾雜著嬰孩的吮吸聲,顯得尤為詭異。

張有才笑了笑,道:“我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害你呢,”說著,他伸手摸了摸大夫人的幹瘦的臉,“你可是我孩兒的母親吶——”,張有才聲音溫柔,可那大夫人不知怎的,嚇得一個哆嗦。

張有才站起身,東無骨這才看清大夫人床邊景象,只見兩個渾身青紫的嬰孩正趴在大夫人胸前吮吸,東無骨引出魂絲一探,果然,這兩個嬰孩體內的魂魄不僅殘缺不全,更摻雜了許多零碎的殘魂,應是從別處吸食而來。待那兩個嬰孩吃飽喝足,張有才將嬰孩抱起來。而那大夫人已經癱軟在床榻上,面色已經青白,氣若游絲。

屋裏又有別的動靜,東無骨循聲望去,見管家從一道暗門後走出,接過張有才手中的一個嬰孩。

“按老規矩,送到殷府,”末了張有才又囑咐,“最近城中鬧鬼傳聞四起,這幾日府中又有道士,做事小心些。”

“是,小的明白,”那管家遲疑片刻,又問道,“十六房再過兩個月就要顯懷了,大人...”

“嘖,近日要請些道士來府中擋一擋外邊的流言,那狐仙也不知為何提前入府,人多眼雜難以下手,殷府還催得緊......”張有才皺皺眉頭,“若不是要堵住悠悠眾口,誰會請那些滿肚子油水的半仙道士,”說到此處張有才沈思片刻,“先將那東西弄掉,以免節外生枝。殷府催的急,近日再去鄉下尋些有身孕的婦人,我去探探狐仙的口風,若是狐仙對這寶貝有興趣...我們以後便只管仰仗狐仙大人,再也不必被殷府左右。”

這兩人說完話,管家便自暗門離開。張有才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香爐來,將那嬰孩的眉心戳破,往香爐裏滴了一滴血,霎時一縷青藍色的輕煙飄出,張有才張開大嘴,將青煙咽下,面上露出饜足的表情。嬰孩因為疼痛不住啼哭,可瞧著青白不紫的,哭起來更為可怖。

東無骨瞧著覺得不對勁,這張有才怎麽像是在吸食魂魄?

嬰孩的魂魄和精血很快被吃幹抹凈,留下一具皮套子似的殼子,包裹著枯幹瘦小骨架,而吸食完魂魄的張有才容光煥發,隨手將那副皮囊扔進火盆裏。

之前管家說大夫人體弱,所以才放了火盆子取暖,原來是為了及時焚燒屍骨不留下痕跡。張有才從暗門走後,東無骨瞧著那大夫人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想了想,將隱身符咒取下來,走了進去。

“大夫人?”東無骨喚了一聲,不見回應,伸手拍了拍大夫人的臉。

“道、道士?”那大夫人看清來人後,似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扯住她的衣襟,“神仙大人!神仙大人您救救我!”

東無骨怕惹來下人,趕忙捂住大夫人的嘴巴,好不容易將她安撫下來,才問起緣由。

月昔原本聽著大夫人房裏的啼哭聲,緊張的不得了,她身上又沒有隱身咒,包裏的符咒她也使不來,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正焦灼著,遠遠地瞥見有個人影立在夜空中,距離太遠她瞧不清面容,只依稀見著是一身黑袍,手拿長杖,一明一暗兩顆珠子繞著長杖盤旋。月昔想瞧仔細些,便不知不覺入了神,直到身下大夫人的屋子裏傳來東無骨的驚呼,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掀開瓦片探查,只見易容成老道士的東無骨被張有才扼住喉嚨,雙腿蹬來蹬去,十分痛苦的樣子,月昔心裏著急,再擡眼,天邊那人已不見蹤影,眼見著東無骨要不行了,張有才竟然陰惻惻地笑起來。

“方才放你離開偏不領情,這下想跑也跑不了!”張有才說著古怪地笑起來,十分滲人,身邊的管家將方才那個香爐似的物件拿了出來,裏邊的陰火燒的正旺,那大夫人縮在床角瑟瑟發抖,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月昔見狀心一橫,緊緊抱著包裹,正準備跳下房檐將手中的符咒送到東無骨手裏,卻聽見東無骨恍然大悟似的說著:“原來你是靠著這寶貝吃人的。”

張有才眼見著老道士被他掐住脖子舉在半空,卻臉不紅氣不喘,面上還嬉笑著嘲弄他,頓時慌張起來:“你是什麽人?”

東無骨一根一根將張有才的手指掰開,掙脫出來後,引出魂絲探入管家手中的香爐中,取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來。

“這可不是拿來把玩的東西,”東無骨道,“你靠著吸食魂魄延年益壽,可曾想過會被惡魂反噬、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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