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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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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

人在倒黴的時候,就連約個會都不太平。

當人們如同受驚之鳥四散奔跑時,久澤春理站在自家男朋友的身邊,在呼嘯的狂風之中,面對著轟然炸響的炮火心情覆雜。

這幾日關於查爾斯的追查毫無進展,彭格列各個基地也沒再出現什麽其他事故,他們雖然沒有放松警惕,卻也同樣不再像之前那樣狀態緊繃。

偶爾出門在不遠處跟男朋友約個會這種小事,當然也是被允許的。

就是誰能想到就連難得的約會日,也能讓他們碰到什麽突發事件。

“哪裏來的炸。彈”

太宰治伸手攬住久澤春理的肩膀將她護到懷裏,避開了那些朝他們沖撞而來的路人,不滿地擡高了眉毛。

久澤春理也很無奈: “最近東京的事故突發率確實有點高了,光是報紙上刊登的兇殺案件就有好幾件。”

“可不是嘛。”

太宰治突然哼笑一聲,修長的指尖在久澤春理的發梢上繞了幾圈,隨後輕輕一拉,以一種極輕的力度吸引了她的註意力,微微朝一側揚了揚下巴, “你看那邊。”

久澤春理偏頭望向他示意的方向,立刻看到了一群才從埋了炸。彈的商業樓中沖出來的案發當事人們。

而在那群人之中,一個穿著職工人員服裝,正在安撫大家情緒的金發黑皮儼然十分顯眼。

男人穿著職員專屬白襯衫,左胸口還別著一枚名牌,他似乎對於視線的捕捉非常敏銳,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將目光投了過來。

久澤春理: “……”

是你啊,老熟人。

這幾天她忙著陪自家男友,倒是沒有再去波洛咖啡店,但這位先生出現在她面前的頻率是不是反而變大了

她面帶微笑地走了過去: “安室先生,好巧,在這裏也能看見你。”

看到他們過來,男人臉上原本維持的笑容微妙地僵了一瞬,很快恢覆了常態,面不改色道。

“沒辦法,為了掙點口糧,人總該有點副業。”

那是一點嗎,他就差走出日本去給他們彭格列打工了。

太宰治此時已經一頭紮進人群,熱情而又不失禮貌地包攬了安室透方才安撫疏散人群的工作。

原本還在疑惑雙方對話的人們紛紛轉移了註意力。

久澤春理嘆了口氣,和這位半個老熟人的話語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

“所以,總是在打工的勞模先生,你們組織的人養不起你嗎,還是公安機構都已經開始虧待員工了”

安室透楞了一下,臉上和善的表情也逐漸收回,他沒有對此做出回應,反而是沈默了一會兒,轉而問了一句: “你是彭格列的人”

久澤春理右手指尖在左手戒指摩挲了幾下,笑了笑: “顯而易見。”

金發男人拇指撫了撫下巴,思忖半晌後像是做出什麽決定般開口:

“那你們得小心了。”

久澤春理瞬間凝眸,直直對上他的目光, “什麽意思”

“黑衣組織最近正在秘密進行與意大利某個家族的合作。”

安室透的瞳孔很是深邃,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他近乎是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歐洲裏世界那邊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過對方似乎和你們那個家族有些過往糾紛。”

聞言,久澤春理的心微微往下一沈。

彭格列發展至今,要說完全沒有樹敵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算來算去,在意大利真正有能力跟他們叫板的卻少之又少,但各個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如果真的因為合作交易而聯手對付他們的話,確實會有點麻煩。

……但也不是不能應對。

她很快收拾好心裏的情緒,面上的表情依舊溫和,微微斂眸間,唇邊的笑意也越發柔和。

“我知道了,謝謝你。”

安室透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四目相對,雙方眼中皆是神色莫名,直到一只手突然橫插進他們眼前,自從等到警方過來並協助疏散完人群後便一直沒有說話的黑發青年擺了擺胳膊,不滿地拉長了尾音。

“好~對視結束——”

太宰治腦袋微仰,幾步上前擋在了久澤春理的面前。

強行阻斷了兩人的視線後,他慢悠悠地朝金發男人開口: “那麽安室先生,現在我們來算算我們之間的賬吧。”

被成功轉移註意力的男人困惑地看向他, “我們之間的賬”

什麽時候欠下的賬,他們之間認識嗎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豎起一根手指。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幾天前公安那裏以非法使用異能力的虛構罪名誤捕了一位武裝偵探社的成員……”

“稍等。”安室透擡起一只手,嘴角依舊掛著禮貌微笑,不緊不慢地打斷道。

“那我想你應該找錯人了,真是不巧,事實上我是黑衣組織安排進公安的臥底。”

“好說。”

太宰治話鋒一轉: “前段時間你們黑衣組織有人在橫濱鬧事,還打傷了我的一位同事,你看……”

他話完沒說還,安室透就反應極快地嘆了口氣, “好吧,實不相瞞,其實我就是公安的人。”

太宰治挑高了眉毛,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很抱歉。”金發男人攤手,眉眼無奈: “那位叫做谷崎潤一郎的少年用異能給橫濱地區造成了很嚴重的損害,緊急情況,公安這才將他帶了回去。”

久澤春理: “谷崎”

作為某偵探社成員的女朋友,久澤春理對谷崎潤一郎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相反,她甚至對於那對年齡不大的兄妹有著很深的印象。

第一次遇到他們的時候,彼此也都和武裝偵探社沒有任何關系。

那是兩年前的冬天,彼時的太宰治還沒加入武裝偵探社,才離開港。黑正式步入洗白期的他內心尚且還殘存著一絲微妙的茫然,於是久澤春理就像是收養一只流浪貓一般,順理成章地將他拐入了自己的小公寓。

洗白期的工作並不輕松,太宰治同樣從來不是一個循規守矩的人。

盡管兩人住在同一個居所,也時常會找不到他的人影。

那日的天空還下著如同棉絮一般的大雪,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帶著尖銳鋒芒的寒流刻在骨頭上,像是要將渾身血液都凍結。

太宰治已經三天沒有回到公寓,打出去的電話也從沒被人接通過,久澤春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帶上雨傘便出了門。

手上便於聯絡的戒指毫無反應,她獨自一人撐著傘,在路邊厚重的雪地上踩出一長串的腳印。

純白的雪花落在她的發梢,太陽收斂了亮光,就連天邊的雲霧都顯得陰沈。

她安靜地走了一段路,終於走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被荒廢的,如同舊世紀被戰亂波及的大教堂一般的殘破之地。

與記憶中相比,所有死亡的氣息早已被風吹散,幹涸的血液也都融入泥地,但那些灰色的過往卻永遠地停留在了這裏。

在那房屋大廳的中央,最容易被黃昏眷顧的地方,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故人曾在那裏安然睡去。

久澤春理又往深處走了幾步,踏入大廳的同時收起了手中的雨傘,雪花抖落在地,很快化成一點點深色的水跡。

她擡起頭,不緊不慢地環視了一圈。

太宰治不在這裏。

……看來是找錯地方了

她在心裏嘆息一聲,剛準備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秒冷不丁聽到一聲極輕的抽泣。

緊接而來的便是少年人慌亂卻不失溫柔的安慰。

“沒事了,直美,沒事了。”

那還微徹底從變聲期脫離的嗓音輕細而又清晰。

“別哭,別怕,壞人都被哥哥打跑了。”

久澤春理瞬間停住了動作,米白色的長發因側頭的動作而柔軟地從鬢後散落,她腳步一轉,極輕地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在墻的另一側,一對兄妹蜷縮在角落裏。

女生靠坐在墻邊,身上穿著的學生制服略微有些臟亂,黑發胡亂貼在臉側,鼻尖與眼眶被淚水與冷氣暈染成後顯眼的紅暈。

而在她的面前,少年一身輕便的休閑裝,手裏還拿著明顯分量不輕的購物袋,臉上帶著細小的擦傷,正蹲著身子手忙腳亂的去擦拭妹妹的淚水。

久澤春理的動作向來悄無聲息,正處於情緒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稍矮的瓷磚墻,原本充當窗戶的玻璃早在不知什麽時候被炸成了碎片。

她看著兩個孩子濕透了的衣衫,單手撐在瓷磚上方,上身微微前傾,另一只手將悄然張開的雨傘擡起

頭頂的落雪倏然停下,取代而之是的一道溫和的陰影。

兄妹兩擡頭望去,而後不約而同的楞在了原地。

少年還未出口的話語卡在喉嚨,女生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抽泣。

她放下了揉著眼眶的雙手,仰著有些狼狽的臉頰,在那一潭明凈的碧色中恍惚了一瞬,呢喃開口:

“……天使姐姐”

久澤春理沒忍住笑了。

“外面不冷嗎”

她輕聲詢問著,擡眸間,不期然對上遠處一片沈默的鳶色。

“雪下得有些大,進來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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