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困境

這件事，早成了四人間的秘密兼笑談，溫去病再清楚也不過，一聽龍仙兒點醒，馬上知道司馬冰心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禁為之扼腕。

“這下可要命了，對角線修練咒武，本來是不會致命的，只要自行止住真氣運行，反噬就會消失……可這丫頭……現在又要怎麽自行止住真氣運行啊？”

溫去病頭大如鬥，望向龍仙兒，“等等，這事我都不曉得，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司徒書哪裏會和你這個？”

龍仙兒笑道：“這種事情當然不用對我，你忘記我是幹什麽的了，司徒書身邊一早就有我的人，武蒼霓的身邊同樣也有，有一次她對武蒼霓起此事，武蒼霓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

溫去病卻皺眉道：“奇怪，武蒼霓既然知道，怎麽可能我會不知道？她身邊……”

話還沒完，就看見龍仙兒瞪眼跳起，“你果然在武蒼霓身邊偷偷藏了東西，堂堂男兒，不是搞到要竊聽這麽猥瑣吧？目標還是無有遺漏？連她吃飯睡覺，如廁打鼾，你也都在偷聽嗎？你……”

溫去病忙道：“你別胡，我可沒偷聽，她是知道的，我怎麽會作偷聽這麽下流無恥的事？”

“她竟然知道？”龍仙兒嘆道：“我本來還以為你就夠變態了，沒想到她也是？這麽一聽，你們根本是一對變態情侶啊！五年裏，私底下玩變態游戲的變態情侶。”

溫去病不禁笑罵道：“你可別忘記啊，我們倆現在可是合法夫妻了，你如果是嫁給一個變態，後頭是會整抓著你玩變態游戲的。”

笑歸笑，溫去病也想出了問題所在，自己旅歷諸萬界時，有些地方傳訊困難，有些地方連時間流速都和始界不一樣，通訊有接收問題也不奇怪，自己並無法保證，這五年裏完完全全聽見武蒼霓的所有事，更何況她還可以自行遮蔽一部分……

司馬冰心的搶救工作，仍是眼前當務之急，而這件終於弄清楚緣由，解決方案卻明顯超過己方能力的事，只能仰賴萬古以上的大人物支持，溫去病把先前與白交涉的結果，和龍仙兒略作交代，她不禁皺起了姣好的眉頭。

“……白……不，冥皇顯然也有自己的計畫，所以才這麽一直晾著我們，遲遲不露面，這倒是和地藏那邊有些相像。”

龍仙兒往溫去病看了一眼，彼此都有同樣的想法：厄滅之刻，冥府必有大變！

而雖然龍仙兒是冥皇顯身，打兩人進入冥府以來，一直也被冥皇友善對待，甚至是保護著，但世事多變，兩人都不至於真到以為這種善意穩若磐石，會一直持續下去，特別接下來厄滅之刻是冥府萬古來的大變，是翻地覆也不過分，有什麽變化都不奇怪，若想要從這場萬古甚至永恒級數的混亂中平安保身，自身實力仍是關鍵，而所謂實力，除了個人武力，也包括情報……

龍仙兒道：“霸皇雖然已經倒下，但霸刀的價值仍在，你與地藏有約要履行，冥皇也沒有就此收回之前與我的約定，我會繼續嘗試破解封印，取出霸刀，同時，我也會負責處理降魔劍的修覆工作……”

溫去病點零頭，感覺到團隊分工，有人能幫忙分擔工作的輕松，而不可否認的是，龍仙兒一旦站在友方，確實能分擔自己很大的壓力，這感覺……真的不賴。

“接下來夫君你就專心打造不死會，一方面增強自身實力，一方面也為冥皇和白的計劃增加籌碼，雖然未來祂們與我們立場不一定完全一致，但鬼界之中，始終只有冥府這邊對我們善意最高……此外還要靠你設法套取情報……”

“套取情報？”溫去病卻先往周圍看了一眼，才開口：“白夠狡猾的，而且一點強者氣度都不要，下限深不見底，要從他嘴裏套出話來可不容易，那家夥搞不好現在還正偷聽我們話咧。”

龍仙兒搖頭道：“想要從白嘴裏撬出話來，當然不容易，所以你要去問那些主動想話的，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主動想話的……”溫去病聞言卻是一震，仔細看向自家媳婦，“這主意挺妙，媳婦，挺能幹的啊！”

“……絕對比你那個變態情侶還能幹！”

尾音加重，龍仙兒笑著戴回護目鏡，繼續開始降魔神劍的修覆工作，而獲得提點的溫去病則立刻行動，甚至沒有等到第二。

“……冥府之中的隱密？”

冰牢中，面對溫去病的質問，霸皇思索了短暫幾秒，開口道：“醒神燈原自冥府，需要冥皇支付壽元才能點亮，這個我倒是不曉得，仁光當初也沒提起……”

身為古老存在，地位又高，霸皇所知的諸隱密，遠超常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龍仙兒感到霸皇似乎很有指點溫去病的欲望，與己方所需一拍即合，溫去病重回霸皇囚獄，直接開口問詢，果然一舉功成。

“風雨戰刀藏於冥府一事，我同樣事先不知，但若冥府之內，收藏著什麽比風雨戰刀更重要的事物……嘿嘿！”

霸皇詭秘一笑，望向溫去病，“家夥，你可曾聽過餓鬼之禍？”

“……餓鬼之禍？”

溫去病一下楞然，餓鬼自己倒是知道也見過的，但餓鬼之禍又是怎麽回事？這種東西的禍患，還能大過風雨戰刀？

在冥府之中，有許多鬼物，為所受刑罰的表現，如遭判溺死之刑，就是淪為水鬼，沈於水獄中，每日定時多次，反覆承受溺亡的痛苦；要是生前貪婪，欲壑難填，就會被判為餓鬼，在餓鬼之獄，承受永遠也吃不飽的無止饑餓，更會啃噬自己的手腳，連皮帶骨，而手腳則會定時重生，除非能夠洗去心中貪念，否則饑餓無止無境。

溫去病旅居冥府多日，雖然不會特別跑去看這些取樂，但穿行各處，每都不免看到一些，日積月累下來，對冥府的情況也算是十分熟悉了，什麽水鬼、餓鬼、斷頭鬼、分屍鬼……都看得很熟，半點也不陌生。

現在猛地聽霸皇起餓鬼之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好像聽見有某個富豪，專門把路邊不值錢的野草，拿去保險櫃裏封藏起來，意義何在？更何況就算冥皇是個心態不正常的土豪，把餓鬼當作什麽珍稀，霸皇又怎麽會覺得這種東西為禍更甚自己？

“並不是你理解的那種餓鬼，冥府裏的那些，不過是啃啃自己手腳，吃些腐血爛肉，如果遇到金銀銅鐵，就立刻崩了牙。”

霸皇道：“但冥府裏鎮壓的另外一批，那些啃的東西就完全不同了……”

溫去病聞言訝異道：“所以那一批是專門啃破銅爛鐵的？敢情還是資源回收尖兵啊？”

“可沒那麽俗氣。”霸皇搖頭道：“它們啃噬的是過去與未來。”

這個答案實在太過詭異，溫去病又是一下反應不過來，甚至不確定自己剛剛到底聽見了什麽，隨即醒悟過來，當下面色凝重，只要霸皇剛剛所的有一絲真實，這就是一件不得聊東西。

“……太初神族，打誕生那刻起，腦裏就有一些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那是諸萬界創生時就存在的訊息，也包含了一些道造物的隱密。”

霸皇笑道：“為何物？地是什麽？地如何劃分？過去未來又要如何界定？我何以為我？諸如此類的，有些你們打出生就習以為常的事情，甚至以為是宇宙真理，放置諸萬界都不曾更易的，其實是經過一連串翻地覆，才穩定下來成現在這樣的……”

溫去病捕捉到話裏的微妙，凝重開口道：“這裏頭也包括過去與未來的劃分？”

“確實。”霸皇點頭應道：“打從有太初神族的那刻起，諸萬界的時間就都是以時光長河的形式流動，憑此界定過去、現在與未來，但根據太初神族腦中的記憶，這並不是道最初的構想，在這之前，還有過一些其他作法，經嘗試而失敗後，才最終變成現行的架構。”

這其中，就包含了“冥府封印的所謂餓鬼”，一種莫可名狀，完全不屬於六道眾生之內的存在，每當時間過去，今變成了昨，現在成為了過去，這些餓鬼就會群起出動，將屬於過去的一切事物吞噬毀滅。

“……道不知為何最後放棄了這種形式，反正被道放棄的東西也不止這一個，最終，餓鬼被道廢棄，卻沒有直接毀滅，而是鎮壓於冥府之內。”

霸皇笑道：“你應該知道這是為什麽吧？”

溫去病答道：“因為終末，對吧？”

得簡單，只是用來分隔過去、現在的工具，似乎跟世間生靈沒有一點關系，但這東西實際上，就是把屬於過去的世界整個吞噬、摧毀，近乎是用來消滅世界的東西，哪怕這個所謂的過去世界，不包括任何活物，也是非常恐怖的規模了，是世界毀滅器，一點也不誇張。而且毀滅的還不是千世界，中千世界之類的概念，而是整個諸萬界，其中威能更在永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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