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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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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求而不得

很明顯,郭鏡心最後那句安慰的話並沒有使顏非謹被安慰到,準確來說,是顏非謹根本沒聽到。

大概真實情況也只有顏非謹自己清楚了。

戰冰不是沒來得及與他說,怕是覺得已經沒必要了。

不然以那人的臉皮厚度來看,別說子時,就是醜時、寅時,只要她想,她總會擠出時間來跟他道別,若她腦子一發熱,興許還會毫不猶豫地掀開他的被窩,將他從被窩裏揪出來,硬逼著他去送她。

雖說與戰冰正式相處的時間說起來也不過兩個多月,顏非謹卻莫名地肯定這種事戰冰一定做得出來。

從昨日的談話中,顏非謹就察覺出戰冰想與他徹底華清界限的決心,只不過以為時間還夠,又或者是礙於情面,終究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麽。

彼時戰冰說的話決絕堅定,似乎他們只見只要沒了這一紙婚約,在她眼裏,他顏非謹也不過就是個路人,連相見的必要都沒有。

當時顏非謹內心不是沒有觸動,卻又有些受傷。

直到此時,聽見戰冰招呼都不打便走了,顏非謹說不清楚此時心中的感受,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只能是糟糕至極。

可造成他糟糕至極心情的人不是別人,是他自己所行導致之果,戰冰不過是按照他之前的意願與他徹底沒了關系。

“你可知道他們所為何事,如此著急回萬嶺關?”顏非謹猛地擡起頭,突然問。

之前是他沒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差點錯失良緣,幸好現在發現也為時未晚。

郭鏡心被嚇了一跳,隨後搖頭:“不知道,不然你去軍營問一問?”

顏非謹立刻站起來,擡腳就要走,被顏頌眼疾手快地拉住。

“公子,你還只穿著一件單衣呢,穿件衣服再出去吧?”說完就跑進屋去拿衣服。

郭鏡心見此,便起身告辭。

顏非謹也沒空招待她,只得客氣又歉意地將她送出門,說改日登門謝罪。

郭鏡心只是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將郭鏡心送出門,顏頌已經拿著衣服過來了,隨後兩人急急忙忙地坐著馬車去了軍營。

到了軍營轉了一圈,最後終於找到了被戰冰留下來保護他的一小隊,隊長告訴顏非謹不必擔心,將軍不會有事,卻沒有跟顏非謹說戰冰匆忙回萬嶺關的緣由。

即使顏非謹抓心撓肺的想知道發生了萬嶺關什麽,卻也明白軍營有軍營的規矩。

知道戰冰不會有事,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公子,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顏頌偷偷瞅一眼顏非謹,問得有些不確定。

“什麽怎麽辦?”顏非謹莫名。

顏頌趕緊解釋:“將軍走了,現在萬嶺關那邊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我看你應該挺擔心的。”

顏非謹沈默半晌,道:“回京。”

“啊?”顏頌有些迷茫。

“我說回京。”顏非謹道。

顏頌急忙答道:“好的,公子。”

還以為顏非謹會跟著去萬嶺關,不過反應過來之後,也明白了顏非謹的心思,顏頌便趕緊下去準備了。

與此同時,玄夜關的地牢之中,莫夫人依舊瘋瘋癲癲的,那張嘴從一開始就沒停止過罵莫振山,好似要將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全都罵出來。

於是,莫振山便成了被罵得最慘的人,其次自然就是戰冰的親爹戰坤,戰冰很榮幸,排在戰坤之後,也被莫夫人罵了進來。

她罵來罵去,將這年來所有的不開心都一一抖了出來,將莫振山罵成了一個醜陋骯臟,卑鄙窩囊的廢人,說莫振山沒種,這麽多年了,卻從來不敢坦露自己的心跡,從來只敢抱著他那把破劍每日擦洗,連睡覺也不閑著,硬是要抱著那把破劍才睡得著。

不僅沒種,還懦弱。

娶了妻子居然還學著古代那些蠢得要死的女人一樣,非要守著他那點破貞潔,既然不想娶妻,為何又要將她娶進府。

……

一聲聲嗚咽,道盡了這個女人求而不得的一生。

奈何世間求而不得之人太多,他們這些人在牢獄之中見過各種各樣之人,除了對她略有同情外,便再無其他情緒。

莫夫人一句句念叨和辱罵,使得看守的獄卒不知不覺便知道了許多八卦。

不過莫家世代守護玄夜關,玄夜關的人將他們看作了心中的神,何況現在還傳出莫振山為了守住玄夜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才幫他們守住了身後的那個小家。

在他們這些人心裏,莫振山就是他們的守護神,知道了這些之後,獄卒們一個個很自覺地守口如瓶,不將聽到的這些消息往外透漏半個字。

不僅沒人看不起莫振山,反而因為莫夫人說的雞毛蒜皮的事情,讓他們能夠更加了解心中的守護神,才知道他從來都不是神,也不過是一介凡人,一輩子守住一座城,一輩子只要一個人。

對於他一輩子固執守著一個對他根本沒有半分心思的男人那份心思,獄卒們除了欽佩,只剩欽佩。

這年頭,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尚且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放棄,更何況他們的將軍愛著的是一個已有家室的男人。

他將那個男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將自己以為最好的都給他,默默守護著他,即便在睡覺的時候依然想著他,卻也只能將他送的佩劍緊緊抱在懷中,只希望他平安喜樂,從來不敢將這份心意讓他知道。

為了守住心中最後的凈土,最後讓自己斷子絕孫,再無後代,最終還落得個妻子紅杏出墻的結果。

因種種原因,迫於無奈還給別的男人養孩子,最後卻被嫉妒心極強的妻子和不知道誰種的兒子用毒藥毒死,最終安靜地躺在小小的密室之中。

生前為了身後的這片家國浴血奮戰,可死後那麽多天,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好不容易掙來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名聲,卻因為自己的妻兒,連最後的名聲都沒落得好。

大概所有的將軍最光榮的事情就是能夠戰死沙場,可他卻以自己最不屑的方式死去。

獄卒們心中一個個心情覆雜,聽得越多,憤怒越多,到了後面,甚至沒人再去憐憫莫夫人,也沒人願意去給那個瘋瘋癲癲的瘋婆子送飯。

求而不得是苦,可世間之事哪能事事如意。這茫茫蒼生,誰沒有經歷過求而不得之苦,只不過有些人會將自己的苦縮小,再縮小,最後慢慢消化,有的人卻習慣了放大一切苦難,最後害人害己。

這會兒午飯剛過,獄卒們將飯菜送給犯人之後,便一個個精神懈怠,忙著去跟周公打太極。

獄卒將莫夫人的飯菜隨便一推,惡聲惡氣地喊了聲:“別他娘的囔囔了,趕緊來吃飯。”說完便極其嫌棄地離開,好似多一刻鐘都不願意在此待。

獄卒走後,便也跟著旁邊的夥伴一起打起了瞌睡,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突然感覺全身有點冷,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那點冷意又沒了,於是他撇撇嘴,又繼續睡過去。

他們沒發現的是,莫夫人的門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全頭全面的黑衣人,那人將自己的身形藏在寬大的衣服之下,臉被圍帽遮得嚴嚴實實。

他面對著莫夫人,毫無情緒的聲音響起:“父親讓我來告訴你,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自己掂量清楚,你若老老實實的,到了京都,莫安自會有人救下。”

隨即那人又低低笑了笑,道:“莫安是我弟弟,我們可以救他,可若讓人知道些別的什麽,想來父親也不會舍不下這個兒子。”

黑衣人的聲音冰冷無情,猶如一把千年寒冰打造的劍,割在人身上時,鋒利,但不會流血,只能眼睜睜看著血液被瞬間凍住,一瞬間冰徹入骨。

莫夫人的眼神在看到黑衣人時總算清醒了,她沒有回答黑衣人的話,只是認真仔細地打量黑衣人,隨後揚起下巴,嘲諷道:“還輪不到你來如此跟我說話,戰冰那個小賤人還想用莫安釣出我們身後的大魚,自然不會輕易讓他死,我又何須擔心?”

她這話一出口,只感覺黑衣人周身的溫度冷了幾分。

“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我會讓你求死無門。”這番冰冷的話從黑衣人嘴裏說出來,好似陰間突然刮來的風,陰冷又血腥。

莫夫人卻無聲大笑,眼神極其不屑,反問道:“難不成你這個情種連提你那小情人都不讓人提了?”說完,她又忍不住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卻還是無聲大笑著。

黑衣人似乎對於她的挑釁半點兒沒放在心上,眼睛之死死盯著莫夫人,圍帽下的嘴角揚起來,形成一個危險又極盡嘲諷的角度,隨即沒有半分猶豫地離開了。

不過是一個瘋癲的愚蠢婦人,黑衣人不再管她。

路過的時候,看到莫安坐在陰冷潮濕的牢房裏,看著牢房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莫安的眼神繼而看到他,突然睜大眼睛看著黑衣人,隨後又別過臉去,露出一個極盡諷刺的笑,覆又擡頭看天花板。

黑衣人的眼神只是在莫安的身上一晃而過,將一個東西丟給莫安之後,便目不斜視,快速從牢房走出去。

只是在他還沒踏出牢房的門,一對訓練有素的士兵便將他的退路全堵了去。

為首之人是顏非謹,他那張白皙好看的臉上印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睛沈沈盯著牢房門口,雙手放在背後,看起來應該是等在此處已有多時。

黑衣人握緊手中的佩劍,不動聲色地快速將這些人掃了一眼,道:“只聽聞顏侍郎風流成性、斷案入神,卻不知顏侍郎還會算命,能算到在下何時來這玄夜關的地牢。”

顏非謹走上前一步,顏頌趕緊拉住他,擔心地喊:“公子?”

顏非謹拂開顏頌的手,道了聲“沒事”,便走上前了幾步。

“看來閣下對非謹關心良多。”顏非謹道。

黑衣人卻只是道:“談不上關心太多,只是極其討厭你罷了。”他一句討厭,說得雲淡風輕。

顏非謹快速將腦子中跟他有仇冤的人一個個列了出來,再跟眼前之人做對比,卻還是沒能將黑衣人的身份跟腦海中的那些人契合在一處。

黑衣人極盡嘲諷地一笑,說完毫不猶豫地提著劍朝顏非謹襲來。

顏非謹本就一直防著黑衣人,四周還有一小隊的人將牢門包圍著,他快速退到了顏頌身後。

“只知道躲在別人身後,真是廢物啊。”黑衣人的聲音說道。

顏非謹神色如常,對於這挑釁的話毫無所動,只是認真將黑衣人的聲音和模糊的身形在腦海裏快速搜索,擡眼漠視著一小隊的人將黑衣人圍在中間。

黑衣人很快便見了血,鮮紅的血液流到了地面上,因為他動作太快,在地上形成了淅淅瀝瀝的小紅點,最後又慢慢浸到泥土裏。

一小隊是戰冰的親衛隊,日常跟著戰冰,他們都是軍營中萬裏挑一出來的,個個身手不凡,這麽多人圍著黑衣人,沒多久黑衣人便被團團圍住,地上的血液也越來越多。

就在黑衣人明顯已經精疲力竭之時,一小隊迅速收起隊伍,準備一舉擒下黑衣人,未曾想就在此時橫生變故,只見天上突然飄起了紅色的粉末,眾人迅速低下頭捂住口鼻。

不一會兒,只聽見隊伍中人一個個都在打噴嚏,所有人心中都只有兩個大字:辣椒。

等從嗆人的辣椒粉中反應過來,一群鐵骨錚錚的漢子紅著眼睛流著淚,快速在辣椒粉中尋找黑衣人。

顏非謹站得遠些,因此辣椒粉並沒有沾在他身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另一個黑衣人將那個受了傷的黑衣人帶走了,那人速度快得他只扯了一下顏頌的袖子,提醒顏頌追人,那人就已經帶著的那個黑衣人快速跳到一棵樹上。

等顏頌反應過來要去追人的時候,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已經走了,你們先去清理身上的辣椒粉吧。”顏非謹出聲提醒還在辣椒粉裏打嗆的一小隊。

雖然沒有從黑衣人嘴裏套出什麽東西,可他們在莫夫人牢房隔著兩個房間的牢房裏安排了人,那人耳力極好,就算黑衣人再聰明,也不會想到他們還留有一手。

一小隊對於沒能抓住黑衣人的事情情緒都表現得有些自責。

顏非謹知道軍中人都有著脾氣,也沒有說什麽,索性去將牢裏那人放出來。

黑衣人和莫夫人說的話被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顏非謹。

他們之前對莫夫人多番試探,莫夫人都表現得瘋瘋癲癲的,連戰冰都以為她是真的瘋了。

不過顏非謹這些年跟不少犯人打交道,因為探案的關系,形成了職業病,平時都會有意無意地觀察人,見過真正的瘋子,通過觀察一些細節便可以判斷一個人是否真瘋。

之後顏非謹設下了這個局,只是還沒來得及跟戰冰說她便走了。

對於黑衣人的身份,顏非謹有些詫異,他沒想到能夠將與莫安那個神秘的親爹直接有關的人引來,難道對方來這麽一遭,只是為了跟戰夫人說這些廢話?

顏非謹只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暫時也看不出黑衣人的來意,但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黑衣人對於莫夫人提到戰冰時候的表現。

而莫夫人甚至直接說戰冰是黑衣人的小情人,顏非謹越想越氣。

顏頌一個眼神就知道顏非謹在氣些什麽,可他又能說什麽呢?之前說不喜歡人的是他家公子,現在知道有人覬覦戰將軍,著急的也是他。

顏頌只能在心裏嘆一句:造化弄人。

“公子,接下來我們是否可以準備回京的事宜了?還要去大公子那邊,早些出發為好。”顏頌為了轉移顏非謹的註意力,只好強行轉移話題。

“現在就出發。”顏非謹道。

顏頌一時沒能緩過來,呆呆地瞪著顏非謹:“啊?”

“趕緊去收拾。”顏非謹催促。

顏頌:“這麽急?公子可是有何要事?”

“自然有要事?”顏非謹擡起頭,揉著有些酸澀的雙眼,突然咧著嘴笑道:“去給戰冰送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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