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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將軍被殺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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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將軍被殺案(十一)

自從莫夫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莫安便驚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安小時候便知道他娘極其恨他爹。後來長大了,才知道自己竟然非莫振山的親生子,那時他雖然震驚和迷茫,倒沒有別的感覺。

他從來沒想過,他娘為了報仇竟然可以如此輕易地放棄他,毀掉他,他甚至來不及為自己說一句辯解,便已經被押下去關在大牢裏。

而莫夫人似乎已經瘋了,一路上瘋瘋癲癲,再不覆往昔與世無爭的虛偽模樣,聽到莫振山的名字,她也在沒有之前的憤恨。

少女時期,她也曾如尋常羞澀懵懂的少女一般,暗自躲在被窩裏,幻想著自己的未婚夫長得如何,是個什麽樣的人。

滿懷期待嫁進莫府,幻想著婚後幸福生活,結果大婚當夜便獨守空房,滿懷期望落了空。

剛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哪裏做錯了,為了討得夫君歡喜,她甘願收起所有小脾氣,一心希望他能夠看到她的真心。

直到有一晚她暗夜給他送夜宵去書房,見他睡著了一直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一遍遍地訴說著對那個人的喜歡。

那人的名字在北疆也算是有名,叫戰坤,是個年少成名的將軍,有一段時間她還尤其崇拜對方戰場殺敵的勇猛,甚至將自己的未婚夫與戰坤進行對比,想象著自己的未婚夫是否也是如戰坤一般,英勇無雙。

然而,上天尤其喜愛捉弄人,當崇拜之人成為情敵時,以前的崇拜消失得幹幹凈凈,只感覺自己遭到了嚴重背叛,恨得眼睛發紅,嘴角苦澀。

隨後她再也開始做盡各種出格之事,心底還是有所期待,期待她的夫君能夠看出她的變化,隨後轉變心意,忘掉那個男人。

最後期待成了空,愛意徹底變成了恨,為了曾經她喜愛和崇拜的兩個男人,她做了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之後一步錯、步步錯,再也回不了頭。

若有來生,只盼不覆再見。

直到將莫夫人和莫安押走,眾人都感覺自己屁股底下似乎被人放了火熱的鐵烙,燙得人屁股生疼。

在整個案件的結束之後,兇手被繩之以法,眾人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在走之前,這些人都被迫簽了一個保密協議,不許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若消息洩露了,他們想到戰冰當時地獄修羅的氣息,發誓絕對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同時這些人心裏都產生了一個共同的想法,以後娶媳婦一定要娶一個性情好的,若娶回莫夫人這樣的,整個家族都毀於一旦,想想就令人難以接受,於是,之後的玄夜關,那些脾氣稍微暴躁些的女子無論你身世如何富貴,再也沒有人敢登門求娶。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年的莫夫人也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想讓家族興旺,靠的從來不是批判別人,而是家人和睦,團結友愛。

在除了此事之前,誰也沒想到,整個莫府竟都被安插了奸細,大長老緊急召集開會,將莫振山的後事全權交給戰冰負責他也放心。

顏非謹原本還在想要如何安慰戰冰,結果一個不留神,戰冰已經走了,他想好的一籮筐安慰的話只能對著空氣說,頓時只覺心情覆雜難言。

戰冰在刻意冷落他,他幾乎可以確定。

可他從不曾惹到她。想到此,顏非謹也覺得有些生氣,便賭氣也不理戰冰。

得知莫府被安插奸細之後,走在莫府便感覺尤其不自在,似乎一舉一動都被人暗中窺視了。

不過戰冰使喚起人來毫不客氣,才一個下午不到,戰冰就已經將莫振山的一應後事都打理好,穿著孝衣跪在靈堂,聽著一群和尚敲敲打打,嘴裏嘰裏咕嚕說一大堆。

此時天色已晚,夜色之中,只能聽見遠處靈堂前的僧人們敲擊木魚的聲音。

戰冰磨磨蹭蹭地來到顏非謹院門前,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將腳擡起來,隨後又放下,再吸氣,卻遲遲沒有邁腳。

牟略已經找了戰冰一會兒了,看她在這邊猶豫不決,一把將她拉走,道:“既然還沒下定決心,那就先別管了,這邊軍營還有事需要你處理。”

戰冰象征性地掙紮一下,將自己的手臂從牟略的手中抽出來,淡定道:“男女授受不親。”

牟略:“……老大,你說什麽?我好像聽錯了。”

戰冰回過頭皮笑肉不笑,“再說廢話這幾日你就好好待在軍營吧。”

牟略立刻收起折扇,一臉正氣,屁顛顛地跟在戰冰身後,將事情大致跟戰冰說了一遍。

莫夫人說他在莫家安插了奸細,他們懷疑玄夜關的軍營裏可能也被安插-進來了奸細。

軍營之中,若想查出奸細是誰,只能私下慢慢查,稍有不慎,便會弄得人心惶惶,軍心潰散。

然而此事難就難在根本無從調查,因為根本沒人知道這些奸細是何時被安插-進去的,更不知道他們目的為何,為何人做事。

當然,此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問莫夫人,在將她押進牢房之後,她竟然趁人不備一頭撞在墻上以圖自殺。

但她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戰冰又怎麽可能讓她輕易死掉,故而許輕舟和醫官將人救了回來,現在人還在昏迷之中。

到了軍營之後,還沒來得及將眼合上,戰冰又開始與玄夜關的將領們商量之後的一系列防衛對策,總算連夜將軍營防衛圖畫了出來。

直到天光大亮,一縷縷陽光從懶洋洋地穿過窗戶,將第一絲曙光徐徐照進房間。

戰冰擡起眼睛,用力揉著眉心,甩了甩使用過度的腦袋,瞇起眼,打量著這冬日裏罕見的太陽。

面前這些人一個個沒精打采,年紀大些的,戰冰讓他們回去休息了,年輕的還在這裏陪著戰冰繼續熬,也沒人敢提出先走的話。

戰冰時常出入玄夜關,玄夜關的軍營她也如入無人之境,年少之時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賬性子,軍營裏這些人可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戰冰脾氣不好,再加上今日是莫振山沈冤昭雪的日子,也沒人敢招惹戰冰。

戰冰敲著桌子,搖了搖頭,又用力揉著眉心,道:“時間也不早了,按照之前所說,已經查出來的人先不要驚動,等著放長線釣大魚,若無事,大家先回去吧。”

眾人聽到能夠回去了,立刻雙眼放光,不一會兒全都跑得無影無蹤。

戰冰看牟略還沒走,斜著眼睛問:“你還不走?”

牟略猶豫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問:“我還是覺得這樣做的風險過大。”

“要想有所得,必先有所失。”

牟略聽戰冰這麽說,便沒有再說什麽。

對於戰冰做的每一個決策,很少有人說風險不大的。

只要能夠減少士兵傷亡,她總是竭盡全力去想出各種怪招,冒著極大的風險,絕不輕易多一個人送死。

那些風險在別人眼中是風險,可到了她這裏,便成了扭轉戰局的機會,所以牟略見戰冰如此堅決,倒是沒有再說別的。

見牟略算是認同了自己的作戰方案,卻還不走,他們一起長大,戰冰看一眼便知道牟略在想什麽。

戰冰不耐煩地揮手,“行了,還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老子還要回去睡覺。”

牟略打了一個哈欠,手中的羽扇不知道被放在哪兒去了,習慣性地搖羽扇,這才發現手中空空如也,收回手放在身後,神神秘秘的,道:“那個,老大……”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問:“咱們將軍跟莫將軍真是那種關系?”

戰冰一腳踢在牟略膝蓋上,怒罵道:“幹你屁事。”

牟略也不在意,笑嘻嘻地看著戰冰,就想知道真相。

戰冰白他一眼,覺得這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對牟略這八卦樣頗為無語,反問:“你看我爹對我娘那殷勤寶貝的程度,你覺得呢?”

牟略想起戰坤對戰夫人的緊張程度,便覺得戰坤肯定不可能對其他人有別的心思。

只見牟略點頭道:“確實,將軍對夫人的好全北疆都是有目共睹的,但這也不能說明莫將軍就不能對咱們將軍有別的心思啊。”

戰冰看牟略的模樣,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牟略頓時瞪大了眼睛,激動道:“果然,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對了,在公堂的時候我還奇怪了,為何你當時的辯解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牟略神神秘秘問戰冰:“老大,難道你一直都知道莫將軍對將軍的心思?”

戰冰沒說話。

牟略一拍手,肯定道:“那就是早就知道了。”

對於這事,牟略只得感慨道:“可惜了,莫將軍這份感情。”

軍營中兩個男子在一起的事也並非沒有,牟略倒是沒什麽歧視,只是覺得可惜。

戰冰懶得跟牟略多說。

這有什麽好可惜的?

愛一個人,怎能說可惜?

剛開始知道莫振山對戰坤心懷愛意之時,當時心情過於覆雜,戰冰已經忘了是什麽心情,只記得她當時問莫振山:為何要愛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

莫振山笑得一臉落寞,語氣卻還算溫和:“喜歡一個人,只要喜歡著,一心一意即可,得不到回應,默默看著即可,若有一日不喜歡了,便算了。”

戰冰當時想:真是個固執的老頭。

現在想想,能夠固執且一心一意地愛一個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世間兩情相悅本來就少,這世間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

愛著,直到不愛,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戰冰會忍不住想:是否自己以後也會如此,只能默默看著顏非謹與別人相親相愛,而自己卻只能在一旁看著。

但她沒那麽多時間來思考這些兒女情長,這些事,想一想,也就過了,待時間到了,再拿出來繼續想,有朝一日總會有答案,又或許她會如莫振山一樣,直到死都不知道答案。

不過這又有何關系呢?

牟略又問:“那老大你是何時知道莫將軍對咱們將軍有那等心思?似乎還因此與莫夫人有了嫌隙,我記得你十六歲之前犯了錯就經常跑來玄夜關,之後卻不怎麽來了。”牟略好奇道:“莫非是那時候?”

戰冰已經沒有了翻白眼的力氣,沒好氣道:“知道了還問。”

牟略立刻接話:“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將軍他知道嗎?夫人呢?”

戰冰實在受不了牟略這副八婆的嘴臉,直接甩開他,大步走了,回了一句:“少他娘的廢話,趕緊回去睡覺。”

牟略看著戰冰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盡是得逞後的歡愉,他不這樣問,恐怕戰冰今日是不打算去睡覺了。

“唉,老大,你走慢點,等等我。”牟略跟在戰冰身後喊道。

簡單吃完飯睡了一覺,戰冰醒來的時候掀開被子,看向外面,被金黃色的陽光刺得差點兒沒眼瞎,連忙擡手擋在眼前。

這也算是雪過天晴了吧,即便還在寒冬,總能等到雪融化的那一天。

待收拾完畢,戰冰來到關押莫安的牢獄。

踏進裏面,好似這一堵堵墻便將這裏與外面的世界分隔開了,鎖鏈發出沈悶的嘩啦聲,犯人的叫罵聲、喊冤聲,還能聽到隔壁傳來的皮鞭抽在皮肉上的“啪啪”聲,老鼠爬過留下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對於戰冰的到來,莫安似乎有所預料,這會兒他似乎已經從之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盤著腿坐在獄中,臉上表情鎮定,還跟戰冰打了個招呼,平靜道:“你來了。”

戰冰點頭,問道:“昨晚可還適應?”

奇妙的是,兩人相處得還算平靜,至少沒有針鋒相對。

莫安答道:“尚可。”

接下來,戰冰便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

十六歲之前,戰冰時常會去莫府,她為人不拘小節,雖說做事總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奈何她那張嘴會說,腦子裏的主意層出不窮,很容易令人信服,經常吸引一群跟屁蟲跟在身後。

即便莫夫人極其厭惡戰冰,但莫安與戰冰的關系其實還不錯。

“你想問什麽便問吧,不過我能回答什麽就不確定了。”莫安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的沈寂。

戰冰給獄卒使了個眼色,獄卒將牢門打開,她走進牢房裏,地上蟑螂和老鼠正在搶著啃地上的稻草,發出細微的聲響。

戰冰說:“那我便碰碰運氣吧。”

莫安擡起眼皮看一眼戰冰,對於她進牢房這件事最終還是沒說什麽,畢竟就算戰冰進來了,以她的武力,他是不可能挾持她逃出去的,顯然戰冰也如此認為。

戰冰也不管莫安想什麽,她提著聞卻,將幾只老鼠和蟑螂趕走之後便一屁股坐在席地上,道:“我想知道當初你們殺害莫叔叔的原因。”

莫安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隨後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何要殺他,畢竟這麽多年他對我其實還不錯,雖然他給你的什麽都比我好,得到任何東西首先想到的是你,但終究也會想起我這個野種。”

聽莫安如此說,戰冰發現原來莫安對這些事也並非他這些年來表現的,完全不在乎,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你謀害莫叔叔本就是不爭的事實,我不會讓你有借口逃脫內心的譴責。”

莫安仰著頭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戰冰坐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莫安,直到他笑聲停止才說話,“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莫安將臉上的笑容收得幹幹凈凈,道:“你不是知道了嗎,他擋了別人的路。只要他在,無論我們安插多少奸細,總會被他找出來,然後殺掉,你以為他會任我們在玄夜關隨便安插奸細嗎?”

戰冰聽到這話,心裏頓時突然一陣松了口氣,果然如她所想,其實莫夫人安插的奸細不會太多,前段時間哈赤人敢大搖大擺地出入玄夜關也只是暫時性的,就算她不采取行動,之後莫家也會將那些人趕出去。

戰冰又問:“你口中的'別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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